“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皇叔一心为了国事,你不要乱说。”
苻宏斥他,“你才乱说,我告诉你,皇叔从洛阳回来我就觉得他变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可苻晖坚持要搬出去,“太子哥哥,等我在皇叔身边学习期满了,我再搬回宫住,你是不是想我啊,才不想让我出去住。”
“切。”苻宏摆手,“哎,算了,你去吧,每日你记得进宫来问安,皇叔总是不守礼,我怕他带坏你,快走吧。”
苻晖抿嘴笑了。
萱城看着苻晖搬进府中初时也是一惊。
苻晖这人做事有点腐儒的味道,总想按著书本上的东西去遵行,看似正确,实则愚蠢。
而且他的性子中带着些女性,总是文弱多了些。
“那好,晖儿,既然决心跟着我一起学习,住进府来也好。”
这样,苻晖的事情是完完全全的安排妥当了。
正月十四的时候,离上元节还有一日,苻宏修建新太学的任务也开始了,苻睿征调兵力五百协助,兄弟二人做起事实来有模有样的。
太学的规模已经初显来了,苻坚便正式下诏,在长安城大力推行儒学,征召儒学名士来太学任教,不论年龄高低,只要经过了三轮面试合格者便可正式在太学教学了。
苻坚是最后一轮的考官,他似乎很享受儒家的这套东西,王勐说过的他都一丝一毫的延续了下来。
萱城是第二轮的面试官,他考的很简单,只要四书五经的内容熟记于心,并有教学经验者皆可通过。
初论的面试是筛选儒家之众,要求面试者必须是儒家人物,认可儒家学说,认可儒家的代表学术。
道家和墨家法家的那些理论此次都不在征召之中,有些人明明是一套一套的道家理论却也来面试,有些人讲着韩非子的法术势也来应诏。
萱城没淘汰掉的,苻坚在最后一轮的面试中也淘汰了法家和道家之人。
事后,萱城与苻坚讨论起这次征召太学老师的事,萱城其实是认可法家和道家的理论的,诸子百家,皆有道理。
而且其实在苻坚这个年代,法家的学说更加合适,只是王勐推广了儒学那么久,好不容易秦国国内是一派儒学景象,苻坚那么的崇拜士族,萱城怎可去阻碍。
儒家思想统治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从游牧民族到封建社会过渡的时期,学习儒家的学说,这是必不可少的。
苻坚是一个深谋大略的帝王,他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上元节过后,扩建后的太学便正式进入了修建期间,长安城内已有的太学已经在大力招生了,只要是年满七岁的世族男子都可入太学读书。
萱城觉得如果只限制在世家大族之中,那扩建太学似乎就显得没那么必要了。
于是他提议,除去世家大族,庶人子弟年满八岁也可入太学读书。
苻坚是惊讶的。
孔夫子兴起的私学招收的都是一些世族子弟,庶民也可入学读书,那似乎一切就变得没有礼仪纲常了。
萱城道,“我们兴儒学的目的在于教化百姓,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以后我们国内的每一项政令的推行都要经过儒学人士的传播,皇兄,你不是想要向晋朝学习吗?晋朝如今是门阀制度,可晋朝的庶民也是入了私塾的,我们既然推行了儒学,又这么费尽心思的扩建了太学,那理当做的比晋朝好,我们的儒学推行好了,谢安还不得过来看看。”
苻坚和谢安,互相吸引互相崇拜。
苻坚同意了。
于是,这推行儒学之事就这么推展开来了,无论世族还是庶民皆可入太学读书。
到了建元十年三月份时候,扩建太学的任务正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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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打的就是你
苻坚在朝会上嘉赏了苻宏和苻睿,两个人喜形于色,萱城也露出笑容。
“皇兄,我有一事要奏请。”萱城顿了顿,朗朗发声。
苻坚笑着说,“好啊,皇弟,你说吧。”
“臣弟奏请,调回我苻氏嫡系将领回长安。”
此语落地,殿上跪拜之人皆面露异色,苻坚曾经明令过的,所有氐族嫡系将领皆守边疆,这道政策也延续了十多年了,如今所有的嫡系将领都镇守在边疆之地上,大秦遂有这十多年的安宁。
苻坚脸色亦怔怔而惊。
“皇弟,你这话、、似乎不妥啊。”
“皇兄,这是臣弟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奏上的,如今我苻氏嫡系都镇守边疆,兵法有云,嫡系守疆在乱,异性守畿多为乱时,大秦平定北国,如今只剩一弹丸之地,只需十万兵马足矣,乱世将结,我们必须调回我嫡系兵马回京畿。”
“阳平公言之有理啊。”
殿上数位老臣交头接耳,低声讨论,“是该把那些异性人流放到边境上去了,这些人留在长安没好处。”
“是呀,是呀,你看那慕容家的人,受了多少圣恩,却无半分功绩。”
“我氐族嫡系将领皆在边疆,这不是长治久安之兆啊,该召回了。”
…………
萱城都一一听了进去这些微弱的讨论声,他嘴角噙着笑,内心一如既往坚定如斯。
“这。”苻坚言之不语。
“皇兄,别的不说,辽东郡,昌黎郡,玄菟郡,渔阳郡,雁门郡,朔方郡,上郡,安定郡,陇西郡,阴平郡,这十郡必须撤回嫡系将领,如今我秦国与代国交战在际,不可再有嫡系镇守,先前降服的异族人有些必须外调至边境,他们整日在长安城中无所事事,耗尽粮财,这对我国未来作战极为不利,臣弟奏请,外放异族人,将镇守边境的嫡系将领各调回一人,这样既确保我秦之边境无属异姓,又有降服之人效力,皇兄,这不是臣弟一时兴起,请您明鉴。”
情理不偏,萱城这般恭敬的说。
“若是调回一人,那我长安嫡系之重,若是边疆出事,我们岂非两头受困。”
“皇兄,臣弟胆以性命保证,调回嫡系之将,有利无害。”萱城肯定的说。
他当然这样肯定无疑,前秦之乱不在这十年几年,真正的前秦对手始终是南渡的**正统司马氏,五胡乱华,在文化上终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不过数众莽夫逞勇罢了,短短几十年,都被苻坚一一灭国,北方大一统,第一个统一北方的少数民族正是萱城如今这位身体的亲哥哥啊。
苻坚依旧在犹豫,他那种仁慈爱人的儒家情怀总是乱用在降服之人的身上。
“陛下,臣等奏请陛下恩准阳平公之请。”这时候,殿内站出了数人,原来是氐系梁熙,朱彤,权翼等人。
吕婆楼也拱手奏请附议。
太尉和氐系众人都这么附议,苻坚沉吟一刻,道,“好,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那便准了,就把皇弟请示的这边疆十郡各调回一位嫡系将领。”
“陛下圣明。”
苻坚朗然一笑,“圣明的是皇弟,好,就这样吧。”
众臣退散,萱城望着苻坚偷投过来的目光,四目交汇,各有意味。
苻晖过来行礼,萱城说,“晖儿,你先去邓羌那里,我一会儿过去。”
“好。”
苻晖最后一个退出去,苻坚却从高殿上走下来,未央宫的台阶十二阶,这是汉朝时期的宫廷建筑典范,苻坚入了长安之后,对长安的一草一木一物都未擅自改动。
他黑服冠冕站在萱城面前审视,萱城却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别样,尤其是他一寸一寸的凝视自己的时候。
“你没见过吗?还这么看。”萱城出言总是带着些不逊。
“皇弟你长得好啊。”苻坚反唇相讥。
萱城冷哼一声,甩个臭脸就走,苻坚却撕住他的衣袖,“皇弟且慢。”
“我们去看看晖儿。”
萱城夺过自己的衣袖,提起衣摆快步奔出。
“走就走啊,你愣着干什么。”
长安城郊,新军军营。
这里是萱城专门设立的一个用来训练招募来的新兵的营所,足足占地上万亩。
负责训练新军的是镇军将军邓羌,后将军万人敌张蚝,二人合力,萱城心无一忧。
二人轻声轻地的,生怕被人发觉一般,悄悄的来到了军营侧方偷偷观摩。
一顶一顶的军帐拔地而起,一声一声的操练声响彻大地。
天色晴朗,正好适合练兵。
“你瞧,邓羌这人,练兵倒是无人可与他一较上下,士兵们都传他执法严苛,人人见了他都瑟瑟发抖,朕看不假,你把晖儿教给他带,皇弟啊,你这是要害惨晖儿啊。”
苻坚手指前方那个站在众军面前的威武大将背影,悄悄的在萱城耳边说。
“皇兄,你口是心非啊,明明你也想让邓羌带晖儿的。”
“谁说的,皇弟,你能猜到朕的心思?”
“还用猜?皇兄,帝王之心若都像你这样,那就没有古来帝王之心难测这话了,你把丕儿交给邓羌带,现在你的意思不是很明确吗?我只不过做了该作的,哎,就是怕其他几个皇子有意见,你说,皇兄,你生这几个儿子干嘛。”萱城前半句说的无比正经,可后一句却是荒唐至极,他自己都忍不住偷笑了,自己这是什么口吻。
苻坚一把夺过他的手揣在怀里,“你这是不满?”
“切。”萱城嘴上始终不承认。
“皇弟,我看你才是口是心非嘛。”苻坚掰过他的脸来,脸色由晴转阴,“皇弟,快说吧,你是不满。”
“你这人,无聊。”
苻坚却不依不饶了,强行按住萱城的肩膀使得他想动都动不了,萱城气急了,“苻坚,你好变态啊。”
无奈,这一声怒喊出去了,却惹来了前方正在专心训练士兵的人。
“谁,谁在哪儿。”
“来人,快去看看。”
“是,将军。”
萱城奋力挣脱,正要逃开,那些个士兵却刷刷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将人抓过来,我看谁这么大胆,敢擅闯军营。”邓羌雄健有力的嗓音传过来。
“啊,阳平公。”士兵们大惊出声。
“您,您怎么在这里。”
萱城揪住那个罪魁祸首,苻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好啊,是朕。”
————————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出声。
军帐内,共有数人围坐在一起。
苻坚在上,萱城和众位将领分别在下面辅将位置。
邓羌一面正义,目视前方,张蚝亦如此,二人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姚苌他们就更不敢出声了。
苻晖坐在萱城的侧面,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
“咳咳,哎,大家别愣着了,说说话,啊,哈哈。”苻坚断断续续的开了个话头,又陪着笑,又望望众人一脸严肃。
“那个,镇军将军,后将军,朕跟皇弟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们训练士兵搞的怎么样?顺便也看看朕的好儿子。”
“陛下进军营,用得上偷偷摸摸吗?”邓羌一语正气将苻坚的话打了回去。
苻坚求救的眼神望向萱城,似乎在示意,“皇弟,快说话快说话,他们都听你的。”可萱城却视而不见。
“阳平公,您说吧,以往您是立下规矩的,闲杂人等不可擅闯军营,入营前需得事先禀报,不等主帅同意,不可进营。”
萱城长吟了一声,“这。”这是他立下的规矩嘛,这分明是那个治军严谨的阳平公苻融立下的。
“后将军,那你说说吧,如何处置不经通传擅自入军营者。”
张蚝拱手道,“阳平公,按照军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闯军营,就是圣上以及皇亲贵胄入营亦得禀报,若有人擅自入营,按军规杖责五十军棍。”
萱城心底一惊,这也太不近人情了,杖责五十,那是不是得把苻坚打残了。
他是军队统帅,自是得到了特训,进出军营无需通传,可苻坚不同,他是帝王,帝王的容身之地就是皇宫。
苻坚惊讶,“皇弟,你这立下的规矩太狠了吧,朕是无心之失,你不会真的打朕吧?”
无心之失?萱城在心底冷笑,你那里无心了?明明是你先调戏人家的。
再说了,说好的要来看苻晖,你们好好的走军营正门不行么?守将自会进去禀报,邓羌和张蚝还能不敢接驾了,你这样偷偷摸摸的躲在军营侧方还搞出动静来,要是别人,估计邓羌早就军法处置了。
“打,镇军将军听令,按照军法处置犯事者,来人,将苻坚拉出去,杖责五十军棍。”萱城忽然朗声吩咐。
这下,殿内的人都震住了。
邓羌和张蚝面面相觑,前一刻还一脸正义可此刻却不敢行动了,古有帝王犯事者以衣袍替罪,或以身边太监替罪,可苻坚今日身边并无一人跟随,难不成真的要杖责帝王。从古至今,帝王者,天之子,从未有打帝王的先例。
“皇叔,皇叔,不可啊。”苻晖急忙劝道,“父皇不知军营规矩,这情有可原,还请皇叔军法开恩哪。”
“开恩,开什么恩,皇兄不经人通传擅自入军营,又躲在一旁偷偷观摩我军训练,怎么开恩,你说,就算是帝王也饶不了,镇军将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皇叔。”苻晖连忙起身,过来跪在萱城面前,重重的叩头。
“皇叔,侄儿愿意替父受过,自来便有子还父罪的道理,请允许晖儿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