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禾正在买茶缸,还是那种白色外表,印着红花的茶缸。
??他给了些铜钱,对茶摊摊主道:“麻烦帮我们清理一下,用这个装。”
??“好勒!”本来已经有些不悦的摊主立刻忙活起来,“茶缸好,还能边走边喝,这位客官实属明智!”
??慕襄面色麻木:“……国师不觉着,这个茶缸跟孤的身份略微有些不符?”
??师禾淡道:“既然入了民间,自然要多感受人间烟火。”
??“……”慕襄垂死挣扎,“你就告诉我,可还有其它样式?”
??“没了。”师禾和慕襄对视着。
??摊主递来满满一缸茶的茶缸时,慕襄差点想要打翻它,但一想到自己带了面具也没人认得出,便妥协地接了过来。
??清茶是冷却过的,极为解热,捧着也不会烫。不过泡茶的水应是提前用过栀子花浸泡,闻着非常清香。
??慕襄藏在面具后面的脸面无表情:“它比我手还大。”
??师禾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正好,够殿下喝很久。”
??慕襄:“……”
??茶缸确实太丑了,特别与慕襄这一身矜贵的穿着完全不符,原来有如一个矜贵的神秘来客,却偏生被这茶缸衬托出了些许乡土气息。
??慕襄一路走一路低着头,生怕在路上遇见哪个朝臣,这要是被认出来,那他的脸往哪儿搁?
??可天不如人愿,他竟然在河边看见之前那个,在他登基之日献曲的温英软,此刻正一脸羞涩地和身旁男子并排走着。
??慕襄一眼认出这名男子便是礼部尚书陈络家弟,那种风流不要脸的气质几乎是一脉相承。
??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英软,我们去猜灯谜罢?”
??温英软耳根红了些:“好的。”
??陈家公子朗声一笑:“不过猜灯谜怕是难不倒英软,英软才女之名我已闻数年,今日可算能见识一番了。”
??温英软一副谦虚姿态:“是世人谬赞了。”
??陈家公子捧道:“英软不必自谦,这皇城中谁人不知温家小女三岁便可熟读所有诗赋?”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女儿家时不时腼腆一笑,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他们虽没看见慕襄和师禾,但是慕襄还是心口微跳。
??他连忙握住师禾的手拉着人就要往回走,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听见了一道男声:“国师大人……陛下?”
??是温英卓。
??慕襄面无表情地回头:“你认错人了。”
??师禾对着温英卓微微颔首。
??温英卓此刻戴着一个獠牙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上了,眼里的杀意还未散去,就和因为看见慕襄与师禾产生的惊讶融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陛下这……”温英卓看着慕襄手中的大茶缸,在慕襄冰冷的视线中憋了半晌才道,“陛下好眼光!这茶缸正是京城当下最流行的样式,每家每户之必备!”
??慕襄:“……”
??他现在正考虑着,弄死这位拥护自己上位的功臣需要多少时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慕襄觉着师禾唇角微微扬了一秒。可有面具的遮挡,他看不清对方具体神色,但还是按捺住心中杀意,问道:“温卿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鬼鬼祟祟的温英卓一拍大腿,慌忙地朝四周张望着,一脸悲痛:“完了,跟丢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会来的,温卿可别成了执念。”
??“……”温英卓视线下移,看着自家陛下和国师握在一起的手,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新型君臣友好的表达形式吗?
??以及他家陛下一定是和国师大人在一起待走了,否则昔日里说着“定要逆命”之言的陛下怎会说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通透之言语?
??“陛下说得是,只是这陈刻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风流成性不说,还经常流连烟花雪月之地,在那红楼里就不知有多少红颜知己……软软倘若真跟了他,怕是没有好日子……”
??温英卓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把陈刻拉过来揍一顿。
??“……”慕襄注意到温英卓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松开了师禾的手,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既然这样,温卿便要多操心些了。”
??“陛下说得是,臣先告退了。”温英卓拘了一礼,眼中杀意如有实质,“臣得去看着他们。”
??温英卓说罢也朝师禾行了一礼,气势汹汹地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慕襄的大茶缸。
??违和,太违和了。
??慕襄气得把茶缸往师禾手上一放,还好师禾臂力够强,在他用了内力的情况下依旧稳如泰山,茶水都没撒出一滴。
??“孤要吃糖画。”慕襄找了一个理直气壮把茶缸放到师禾手上的理由。
??师禾没发表意见,淡定地把糖画递给了他。
??慕襄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本想看看宛若谪仙的师禾端着茶缸的怪异形象,却不曾想师禾的气质半分没变,竟觉不出多少违和。
??……
??一定是因为他穿的白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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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杂技团这里也都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不过好在他们是在高台表演项目,后排的人倒也能看得清。
??师禾和慕襄远远地站着,本是两个气质绝伦的人物,却因为手上的茶缸和糖画多了几分烟火气。
??不过倒没看到什么特殊的杂技,依旧是每年都有的徒手碎大石,跳火圈,顶碗等等。
??不过普通老百姓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个个拍手叫好,非常起劲。
??慕襄看了眼师禾,发现他正望着那两块被瘦小男人劈碎的砖头,便有些不满道:“我也会。”
??其实徒手劈砖对于习过武的来说都不难,虽然慕襄习得较晚,身体也弱,但也不妨碍能劈开一块砖头。
??师禾嗯了声:“但他这块石头是假的。”
??“……”慕襄问,“你会武吗?”
??“会一些。”师禾颔首。
??台下两人已经看穿了台上的各种玄机,但台上仍在继续。
??一个裹着头巾的老人上前说:“今个我们有个压轴绝活,大伙们想不想看?”
??台下齐声:“想!”
??老人嘿嘿一笑:“再大声点,想不想!?”
??“想!!”
??“好勒,这就给大伙准备着。”老人笑眯眯道,“今日栀香节,给大伙饱饱眼福,大伙可看仔细了。”
??台下有人等不及地嚷嚷着:“看着呢,搞快些个!”
??“这位大哥莫急。”老人安抚着,只见杂技团的人将一个棺材大小的木箱抬到台上,打开后里面并没有人,老人转着木箱朝四周展示了一番:“诸位瞧清楚,这里面可有东西?”
??“没有!”
??慕襄看得认真,手中的糖画已经吃了小半,栀子花一副被摧残过度的样子。
??木箱里面虽没有人,可当它倒下,再被盖上一卷黑布抬起时,里面竟然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木箱的门揭开后,里面竟是出现一个绝美的女子,穿着对大襄而言有些许暴露的火红衣裳,布料极薄,充满异域风情。
??她的半截大臂还有白皙的腰肢乃至小腿都暴露在外面,慕襄听见了周围好几个男人的抽气声。
??确实饱了眼福。
??慕襄又去看了眼师禾,发现他一直在看着那位异域美人,心中不爽更甚:“国师大人,好看吗?”
??“尚可。”师禾收回视线,“殿下离她远些。”
??慕襄心里古怪地麻了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台上老人朗声道:“诸位,这便是今日的压轴绝活儿——大变活人!”
??“错!”台下有男人起哄,“这应叫大变美人!”
??慕襄闻声望去,这人竟然是陈络的弟弟陈刻,温英软已然不在他身边,许是被温英卓抓回去了。
??看来温英卓还真没冤枉陈刻,确实风流。
??“这位看官说得极是!”老人笑道,“我们这位确实是美人,她自南域而来,是位处子,想要在这京城博得衣食无忧。”
??台下一片哗然,窃窃私语。
??“诸位且看,这里有一首诗的上联,谁能对出下联且让姑娘满意的,大伙儿便可牵着姑娘回家。”
??慕襄皱了皱眉:“卖人?”
??贩卖人口在大襄是触犯王法的,其缘由还是因为前太子慕钰,往日南下黑市瞧见不少贩卖奴隶的残忍行径,历经三月后才成功斟得慕淮河同意,颁布这一条新律法。
??贩卖人口者一经举报将入狱最低入狱三载,其中为贩卖幼儿行径最为过分,当处以死刑。
??当然这条律法其实太多空子可钻,比如无人检举不就行了?比如被贩卖者倘若自愿且为其辩护那也定不了罪。
??否则那些烟花柳巷之地的老板、老鸨们,怕是一个也跑不掉。
??师禾道:“称不上。”
??慕襄看着台上笑面盈盈的女子,这确实称不上贩卖妇女,一方面该女子看起来是自愿的,另一方面并没有涉及金钱交易,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那道诗的上联并不难,一开始众人还在犹豫,但很快就有捺不住美色的男人开始尝试对着下联。
??可不论对得多么巧妙,该女子都会摇头。
??慕襄看出点门道来了:“她在挑人?”
??师禾微微点头:“殿下离她远些,这是位蛊女。”
??“蛊女?”
??慕襄微微一怔,他倒是听说过,南域异族虽人数稀少,但族中不论男女都极善用蛊……
??他瞳孔微缩,突然想起来之前批的那道奏折,不夜城数月之间死亡六十七人,皆是死状怪异,而不夜城朝外走上百里,便是南域异族,那里常年干旱,极难生存,因此只有这么一个族群世代扎根。
??师禾又道:“那些铃铛皆是用来控制蛊虫的。”
??慕襄仔细看了看,该女子额上、腰肢、手腕、脚踝都系着红绳,红绳上挂着无数铃铛,但奇怪的是她走起路来竟不会发出异响。
??他不由再次蹙起眉头:“她想做什么?”
??而且南域异族想要进入大襄就只能通过不夜城,可不夜城如今死了那么多人,怕对南域族人早有防备,又怎么会让她们轻易通过边境?
??“本座跟上看看。”
??他们说话间,南域美人已经被人带走了,慕襄定眼一看,竟然是那陈刻。
??“我也去。”慕襄跟在师禾身后问,“他对得下联是什么?”
??师禾回答后,慕襄冷笑一声:“看来是真的在挑人。”
??即便他不通诗赋,但也能感觉出这个下联并不出彩,却被那位南域美人选中,当真是为了生存而选择一个好人家?
??两人漫步在陈刻身后,他揽着美人的腰,竟朝着烟花柳巷走去。
??慕襄和师禾站在京城有名的柳楼前,相互对视了眼。
??“两位公子,进来玩呀~”女人娇媚的声音入耳,眼看着就要贴上来。
??慕襄拉着师禾后退了一步:“进吗?”
??师禾道:“殿下若想探明其身份,就不得不入了。”
??半炷香后,他们在三楼的雅间坐下,慕襄主动在一排美人中选了一个看着还顺眼的留了下来。
??老/鸨笑问:“一个姑娘可够?”
??慕襄:“够了。”
??老鸨恍然明悟,说不得人家就是想两个玩同一个人呢!
??他带着其他姑娘退下,留下的那姑娘就要往慕襄身上贴:“这位爷,奴家叫怜栀……”
??慕襄本没打算推开她,可实在忍受不了他人靠近,在怜栀抚上他胸口时突然劈其后颈将人打晕了。
??师禾:“……殿下不是要问话?”
??慕襄顿了一秒,在房里找了块长布将怜栀的双手绑在身后,再用桌上的茶将其泼醒。
??怜栀慢慢转醒,发现自己被绑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声道:“救……”
??可后面那个命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慕襄站在怜栀身侧,手握匕首:“我无意伤你,只是想问姑娘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