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爹竟是我自己[古代架空]——BY:裴川野

作者:裴川野  录入:07-15

  说罢,沈怀璧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折断了的竹箭,便要往齐墨左手臂上扎!
  齐墨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往自己手臂这边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猝然惊醒。
  身边的沈怀璧早就不见踪影,齐墨摸了摸被子,早已经凉透了,只余下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昭示着沈怀璧确实在这里躺了一晚上。
  齐墨抿了抿唇,眼前又不觉出现了刚刚入梦时见到的沈怀璧——
  衣不蔽体,温香软玉……
  齐墨懊恼的甩了甩头,想把充斥着他整个脑袋的绮念给赶出去。
  徐毅推开门,叫了声:“殿下,将军叫您去吃饭。”
  齐墨没料到这个时候有人来叫自己,刚想应声,手中温软的触感却提醒着他,自己手中还捏着沈怀璧睡过的那床软塌塌的被子呢!
  那床被子俨然成了齐墨手中的烫手山芋,他这时放也不是,继续捏在手里也不是,只得做贼心虚一般尴尬地避开徐毅的目光,快速道:“我现下还不饿,且放会儿行么?”
  徐毅看了他一眼,转身推出去,还帮他把门给带上了。
  齐墨听见关门声,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自己真是不争气。
  这个沈怀璧白天抓着自己,晚上睡了还得进自己梦里来捣乱,他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啊!!
  祸害他一整晚而不自知的罪魁祸首沈怀璧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徐毅本就是木讷性格,帮他传到话,便像根棍子似的杵在那儿不动了,默默地看着沈怀璧用早饭。
  沈怀璧用勺子舀了两勺,皱眉道:“这粥汤汤水水的,要我说还不若马厩里马匹吃的干粮!”
  徐毅看着他,说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将军,殿下说他还不饿,等会儿再来用饭。”
  “架子可真够大的。”沈怀璧放下木汤匙,站起来,加了一句:“你稍微看待着点儿,朝廷下来的旨意让我好好看着他们小殿下,可别让人死在我这儿。”
  徐毅自动过滤了沈怀璧半是嘲讽的语气,拱了拱手答应道:“是。”
  沈怀璧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徐毅今日有些奇怪。
  平日徐毅虽像是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的影子,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沈怀璧直来直去惯了,问道:“徐都统,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的,一并说了吧。”
  徐毅见他这样说,惶然屈膝俯首道:“将军,属下本无意隐瞒……”
  沈怀璧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截了他的话道:“是骐骥营?算算这个时候,该是骑射赛要开了吧?怎么?徐都统替我拒了?”
  往常沈怀璧与他并无尊卑之分,大多时候都是以你我相称,今日这句“徐都统”从他嘴里一出,徐毅便感觉到了他和沈怀璧之间隔着的天堑在愈来愈深了。
  徐毅抿了抿唇,头低的更下了些。
  骐骥营一年一度举行的骑射赛,按照惯例,驻守此地的主帅都要去观赛的。
  像在江北这么个民风彪悍的地方,主帅还得亲自去参加一场骑射赛,以体现自己抚恤民情。
  若是按照以往来说,沈怀璧倒是不畏惧这仨俩毛头小子自以为是的挑衅,毕竟在江北,与他能较量过十回的,掰掰手指头便能数的出来。
  若是往年,徐毅都负责顺手把骐骥营的邀约给接了。
  可今年不同,沈怀璧左手伤势太重,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让那只受伤的手太大动作,更不要说是上场打仗了!
  所以徐毅才冒了被沈怀璧发现的险,擅自把骐骥营这份邀约给推了。
  沈将军今年不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江北内外,人心虽是有些浮动,但与沈怀璧的安危相比,却是微不足道至极的。
  徐毅垂着头,听着沈怀璧淡淡的训斥,心中却没什么悔过之情。
  “罢了。”沈怀璧站起身,看着外面自己烧的焦糊一片的房子,撇了撇嘴角,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傻小子还得哄,真是麻烦。”
  徐毅耳朵灵光,却宛若一块木头一般不闻不问。
  沈怀璧发话了:“你劳烦些,传句话给小殿下,就说江北骑射赛便要开了,问他有没有兴趣赏光同本将一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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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菜鸡互啄
  虽说都是依山傍水,可江北不同于坐落于江南的京城一般。
  京城是小桥流水,亭廊画坊,颇有诗意,连山都像染上了脂粉气一般,秀气得很,只在朦胧的雾气中露出一道青色的剪影。
  而藏在山疙瘩里的江北如同它的人民一般粗犷,动辄便是高峻陡峭的山崖,便连水也是如此,混浊的河水裹挟着黄沙,从险峻的高山上奔流而来,浩浩荡荡,冲刷着与天地相连的黄土岸。
  骐骥营坐落于江北众多小土疙瘩上一座最大的土坡,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这里只养骑兵。
  只可惜江北年年都拨了三成以上的地方赋税充作骐骥营的军资,这些骑兵追根结底一次也没派上用场。
  天下太平久了,人心便也不由自主的散漫,这些花了重金豢养出来的骑兵做的最多的便是追剿山匪——
  只可惜骐骥营陈都统颇有些办事不利的意思,连差点危及沈怀璧性命的虎头帮也没排查出来。
  齐墨从没来过军营,在京中时,他便一直待在宫中,最远去过城郊孟夫子的读书草堂求过两天学,却又因为齐墨不对孟夫子的胃口,没过几日便被抄家带伙的给赶了出来。
  沈怀璧分给齐墨的马是从将军府里头带出来的,明明那么多高大俊猛的白马,齐墨愣是死活看不中,要了一匹杂毛花色的马。
  沈怀璧看着他把自己前些年搜集许久才搜罗过来的千里马提了出来,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跟着他一通前去的几个将领见沈怀璧没发作,也不好再吱声儿,只好闷声吞气地忍了下去。
  齐墨三两下抄起饭碗吃完了早饭,屁颠屁颠的跟着沈怀璧一起走了,全然不记得自己今早上才尴尬过的事儿。
  沈怀璧今日穿了一身浅青色深衣,把受伤的那只手严严实实地遮进宽大的袖子里,头上束了青玉冠,整个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去参赛的,反倒像是去游山玩水的。
  齐墨不敢靠沈怀璧太近,只好跟在徐毅旁边。
  徐毅还是一脸刚正不阿,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裳上也没看见一点儿褶皱,两眼目视前方,一点搭理齐墨的意思也没有。
  被无形之中嫌弃了的齐墨默默地牵着马往旁边蹿了点,心道这两人一个面瘫一个嘴厉害,怪不得横行江北这么些年,还没被那些看上去便能生吃几个人的下属给生吞活剥了。
  徐毅没搭理他,一方面纯粹是这小殿下行事颇为诡谲,动辄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儿,另一方面,沈将军在江北近二十年,除了上战场受伤重了些,也没受过这样重的伤。徐毅暂时摸不清他底细,便不好贸贸然动手。
  想到这儿,徐毅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若不是为了逗这从京城来的小子开心,沈将军又怎么会冒着这种风险去骑射赛?
  从将军救人被绑开始,接二连三而来的便是手臂受伤、房子被烧。徐毅真的没法想象,若是将军昨晚睡得再沉一点儿,那……今日便再也没有沈怀璧这么一号人了吧!
  沈将军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有知遇之恩,他和将军自沈家灭族开始,便一直相依为命……
  可他齐墨今天一来,就威胁到他崩乱的最后一根底线沈怀璧身上了!
  徐毅心中气血翻涌,面上却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他听见沈怀璧突然笑着对齐墨说:“殿下,您可跟紧点儿,若是您又丢了,本将这脑袋的去就就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齐墨还在有意避着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靠过来了些。
  徐毅看着他们,心中总像是有根刺,不上不下的在心头卡着,极不舒服,却又触及不了,只能梗着一口气缩在他们俩旁边。
  “哟?这不是沈将军吗?听徐都统拒了邀约,末将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陈都统本来听说沈怀璧今年不来,还有些诧异,差点以为沈怀璧不想管他们骐骥营了,这会儿还正高兴着。
  陈松本来就是京官,因为在京中贪赃枉法给人扒出来了,恰逢典狱大赦,又加上几朝元老的陈家对大齐却是有功,陈松这才保住了头顶这乌纱帽,被外放来了骐骥营做都统。
  京官养尊处优惯了,有朝一日却要委屈在江北这个被小土堆包围的蛮荒之地里头受沈怀璧管辖,整日无所事事,只好变着法儿的捞点油水。
  只可惜沈怀璧抓得紧,手上那点款子就是拨不到他口袋里来,为此陈松一见他便要阴阳怪气一番,也好报了自己不能如愿之仇。
  “有陈都统这么尽职尽责地将领在,本将不来一趟还真是对不起陈都统一番苦心。”沈怀璧对他早习以为常了,漫不经心地全数奉还回去。
  齐墨一看这两人又在打太极,默默往后面缩了缩,想离这两人远点。
  谁知沈怀璧招了招手,逗小狗似的:“小殿下,你不是想来吗?让咱们陈都统带你去换身衣裳,等会你就替我上场,怎样?”
  齐墨愣了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本就想去看看骑射赛,却没想过自己上场。沈怀璧倒好,一句话就把自己给顶上了风口浪尖来了。
  陈松皱了皱眉,近日听闻十一殿下从京中来江北游览,却没想到齐墨这么快就到了江北。沈怀璧这只老狐狸倒好,三两下就把齐墨给拉拢走,让他替自己出赛。
  “末将见过殿下。”陈松迟疑道:“殿下,您可真愿意替沈将军上场?赛场上不管你王室贵胄,也不管你平民布衣,伤着哪儿了是在所难免的事儿……”
  齐墨还愣着没说话,对上了陈松抬起的眼睛。
  陈松被他看得又垂下眼,接着道:“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沈怀璧手中支着一把纸折扇,轻轻晃动间,凉风吹动了他旁边坐在马上齐墨的垂下来的两绺头发,齐墨被飘动的发梢弄得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躲开了点。
  沈怀璧轻笑道:“这就得看殿下的意思了。”
  齐墨只觉得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上,下一秒就会被雨打风吹去。
  徐毅骑着马,站在他旁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殿下,沈将军为您而受伤,这事儿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您不如就应下,待会末将与您来一场,让着您点便是。”
  齐墨犹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还是劳烦都统大人带我前去更一身合适衣裳。”
  陈松拗不过他,只得着人带他去更衣。
  沈怀璧也对徐毅招了招手:“麻烦你了,多担待些。”
  徐毅把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眉间微蹙,却还是抱拳行礼:“属下听命。”
  沈怀璧看着陈松几个走远,面上维持许久的平静终于露出端倪。
  他轻轻挑开青色的袖子,那伤口果然崩开了,流出的血浸染绷带,绵里藏针的痛感在整条左手臂弥漫。
  昨日大夫告诉他,他的左手伤到筋骨了,最好是让左手什么也不做,乖乖待在府里养伤才是。
  沈怀璧轻轻甩了甩充斥着痛麻的手,面上表情归于平静,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径自往观赛席去了。
  齐墨换了一身玄色骑射服,他没穿过这样的衣裳,只觉得腰束的还不够紧,便又找陈松多要了一根腰带,把松松垮垮的上衣衣摆悉数扎入腰带。
  他出来时,站在外面等他陈松拍马屁道:“哎呦我的殿下,愣是把咱们骐骥营的骑射服穿出了英武的意思。”
  齐墨不懂他在说什么,脚步顿了顿,没动。
  陈松解释道:“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咱们这里有些人就算穿了什么,那也就是一块板子似的,了无生趣。”
  正好走出来的“板子”徐毅凉凉哼了一声,没理他们两人,径自走了。
  齐墨大概懂了,陈都统这话话里话外的都是在刺和沈怀璧一条心的徐毅,以让对方不好过为目的,乐此不彼地互相中伤。
  齐墨叹了口气,跨上那匹从沈怀璧处借来的杂色马,轻轻拍了拍马头,低声说:“靠你了。”
  骐骥营的骑射赛不分组,骐骥营的箭去了铁质箭头,用刷了瓷粉的布包裹其上,只要有人一被射中,便会在黑色的衣服上留下痕迹,这场便算输了,胜者则算得了他这个人头的筹码。
  “殿下,您可小心点。”徐毅也抽了三支箭,放在身后背着的箭囊里,他垂着头,掩下了眼里藏着的杀意,微微勾起嘴角:“别败坏了沈将军的名声。”
  齐墨脑袋里正一团乱麻,徐毅这句话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没被他听进去。
  有哨兵吹起边塞独有的岗哨,栅栏应声被放开,几十骑兵一起被放了出来,一支支无头箭乘着轻快的风,裹挟着江北特有的干燥空气呼啸而来。
  齐墨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便有好几个骑兵被击落马下。
  骐骥营都是实打实精铁铸造的铁箭,就算没有箭头,也依旧威力不减,足够把人打落马下。
  身边的徐毅早就被人潮涌得不见身影,齐墨小心翼翼地寻索了许久,终于在场子上的东南角发现了他。
  他与徐毅遥遥相隔整个场地,一时半会儿徐毅是赶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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