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古代架空]——BY:西子湖桂花鱼

作者:西子湖桂花鱼  录入:07-30

  “师父要与我说什么?”
  张涣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那口中喷出的热气沾在他的肩颈上,闹得他身子一哆嗦,手里那香囊掉在地上。
  他迅速弯腰捡起来,又藏在衣袖里,生怕被张涣瞧见。
  可他站在此处,不就是要将此事说明,此时为何又要如隐瞒秘密那般藏着掖着?
  张涣嗅到了那股与脂粉不同的香气,不禁问道:“什么东西这般好闻?”
  枣玠扯着谎,说道:“是我昨日新做的香粉。”
  张涣奇道:“师父夜里涂抹香粉,又来我屋里,这是为哪般?”
  枣玠知道,张涣仅是好奇,并无他意。怎奈他对其暗含心思,竟听出了那调情之意。一时间羞得无地自容。
  这羞耻之心一冒上来,又胡思乱想着,想着张涣会不会是在讥笑他,笑他这副故意勾引的下贱姿态。
  张涣当然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着师父愿意来找他,还、还特意擦了粉,莫不是因为……喜爱他,又想要与他亲热?
  又见枣玠神态忸怩,便以为他是害羞,心里是越发喜爱了。
  他忍着欲望,轻轻推着枣玠,说道:“外边站着多冷,有什么事儿,咱进屋说去。”
  屋里漆黑一片,枣玠进了屋,听得身后屋门被张涣锁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被张涣抱了个满怀,那嘴唇与舌尖舔得他满脸是口水。他挣了挣,不料张涣将他抱得更紧,甚至双脚离地,被强抱着放在床上。
  “我想你,我想你……师父,我想……”这话语没入一片啧啧唔唔声中。张涣嗅着吻着枣玠的颈窝,将那压抑了两天一夜的欲望释放。
  那不快之感仍堵在胸口,但在这情欲之下,仿佛一切不适都能够忽视。
  枣玠推着他,身上的张涣却纹丝不动。他心慌不已,只道张涣已经嫌弃了他,如今又为何这般与他亲热?只怕是被情欲冲昏了头,想要……想要找个人来发泄罢了。
  如此想着,内心更是悲凉,只道他在张涣面前,竟也只剩这点用处。
  偏偏他心里还因此欢喜。
  他不该喜欢被人如此的。枣玠闭上眼,不知是强迫张涣离开,还是强迫自己拒绝这期待许久的亲热,他用那责备的嗓音说道:“你发什么疯?我这般脏——唔唔……”
  张涣吻住他的嘴唇,堵住他那伤人的话语。
  枣玠一狠心,咬了他的舌头。张涣吃痛,退了开去,面色痛苦地捂着嘴。枣玠趁机要下床,却又被拉回压在身下。张涣疼得无法开口,却仍缠上来,用嘴唇蹭着他的嘴唇。
  “你莫要忘了,我这嘴唇有多不干净。你还要亲么?”
  张涣果然住了嘴,与他拉开些距离,静静看着他。
  枣玠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他静静听着张涣的呼吸,依旧是凌乱又急促,只是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情欲,还是因为那不知该如何发泄的愤怒与厌恶。
  他闭着眼,心道反正他看不着,他觉得不是后者,就……就不是后者。
  “师父,你竟这般讨厌我?”张涣开口说道。许是方才伤了舌头,这话说得含糊不清,但过于用力想要把话说明白,倒显得情深意切,令人动容。
  枣玠此时只想着快些离开他,也没去细想他说了什么;又猛然听着讨厌二字,心里一惊,以为张涣说讨厌他,便自暴自弃说道:“讨厌便放我走吧。”
  张涣放开他,让他下了床去,又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你做什么,放开我。”枣玠与他拉扯着。张涣如石雕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若真厌了我,为何夜里给我送香囊?”张涣一手掏出那只香囊,在枣玠面前晃了晃。
  枣玠一摸,袖中香囊已不翼而飞,不知张涣何时将它摸了去。他只道王枝之事此时是非讲不可了,心里却又犹豫着。
  毕竟亲手将爱人送与他人许婚配,这事儿他怎能做得来。
  张涣见他沉默不语,知是说中了,只道枣玠对他有情是不假,却不知为何总是这般忽冷忽热。
  拉着他袖子的手,悄悄滑到袖子里,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揉捏。
  “你是不是也要说,你这手被那负心汉牵过,也不干净了,叫我放手。嗯?”张涣问道,抓着枣玠的那手越发捏得紧了。
  枣玠挣了挣,答道:“你既已知道,还不放开。”
  张涣果然放了那手。枣玠只觉得手心蓦然一凉,凉到心底,那强忍的悲伤涌上鼻尖,身子也跟着颤抖。
  这孩子之前还说,他腕子皮薄,需要小心珍视。如今放得如此干脆,仿佛……仿佛是丢弃废物一般;不,应是如逃着避着那碰着就恶心的腌臜一般。
  他本就是那鱼眼珠子,但他为何又总是心怀侥幸,渴望有那不识货的傻子,将他如珍珠一般爱护呢?
  他怎能如此卑劣?
  枣玠正暗自伤神,张涣却觉得心中舒畅,胸中那块怪石被剔除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张涣心里欢喜,又恨枣玠不懂他的爱,做出这事儿来让两人伤心。他又知枣玠此番模样,定是听不进他的解释,于是心底琢磨了一个法子,能解两人当下的矛盾。
  他见枣玠走向屋门,于是便装作悲戚模样,大声说道:“那负心汉定也常常见着你的身影,你这身影也不干净了。要我不看,便只好剜了我这双眼去。他也常与你说话,你耳朵也不干净了。要不听我声音,也只好割了我这喉咙去。”
  要是平日里,他这拙劣演法定会被枣玠揭穿。但此时他伤了舌头,那拼命吐字的嗓音,听着倒是情绪激动,惹人动容。
  张涣又拾起桌上一支毛笔,直直往自个儿眼睛戳去。
  “不要——!”枣玠扑身夺过那毛笔。笔根在张涣额头重重一划,硬生生刮了层皮去,渗出许多血珠子。
  “你莫要拦着我。”张涣说着,紧紧捏着那毛笔,要将它从枣玠手中拔出。
  枣玠慌忙扔了那毛笔,又将他四肢紧紧压在床上,防止他又做些自残的事儿。
  张涣让他压着,张嘴不利索地说道:“那负心汉定还与你唔唔唔……”
  他不禁惊得瞪大双眼。原来枣玠双手压着他,只好用嘴封住他的嘴儿。在他看来,便是枣玠主动吻他。
  一时间也心跳不已。他闭上眼,轻轻吸着嘴里逃避的小舌,恨不能将其吸到身子里去。
  “你莫要说了,我错了,错了……”枣玠松开他,全身脱力地伏在他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嘴里反反复复说着这几个字。
  他那夜不该借酒勾引,引得张涣与他纠缠;他不该对那孩子好,让他迷恋上自己;他不该将他从乱葬岗带回,不该收留他,不该参与他的人生。
  他做的好事儿啊!
  如今竟逼得张涣为他刺目割喉!


第31章 如梦(1)*
  张涣动了动,又引得枣玠松下来的身子又紧张起来。枣玠手忙脚乱捉住他的双手,按在胸前,怕他伤害自己。
  张涣想要挣脱出一只手,安抚枣玠那颤抖的身子。但他只要想动一动,稍微用力些,枣玠就疯了般死命按着他。
  没了办法,张涣只能静静等他放松警惕,再伺机制住他。
  枣玠见他久久没了动静,也渐渐松了手。张涣猛地挣脱,又紧紧抱住他,防止他乱动。枣玠不知他要做什么,恐慌不已,双手用力推拒着。张涣不敢伤他,于是不得不翻过身,用自身重量压着他,才将他勉强按住。
  “放开我!你莫要做傻事……”枣玠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流着泪哀求他。
  张涣看着他满脸泪珠,眼里透着极度悲伤与绝望,心里一震。
  枣玠这副模样,他不曾见过;但这痛苦与绝望,他却经历过。
  那时候枣玠也这般压着自己,担心他自残;又抱着他,抚慰他,与他说这世间美好,让他弃了那轻生自贱的念头。
  “你莫要为我做傻事,我不值你这般做……”枣玠在他身下哭叫着。
  张涣听闻,知枣玠又在自轻自贱,心里无奈又心疼。他已表达过许多次真心,偏偏枣玠就是不信。
  这不信还不成,还带着他也弄偏了自个儿的情感,让他也受这般折腾。
  如此想着,对身下之人一时是又爱又气。看着他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想抱他入怀安抚,又怕一松手他又要挣扎。慌乱之下,他只能缓缓俯低身子,让两人胸膛相贴,鼻尖相触。如此,枣玠就算想要挣扎,也挣不动了。
  枣玠侧过脸去,感受到张涣喷在脸上的灼热鼻息,猜他所想,便抢先开口道:“你若是愿意碰别人玩过的脏东西,我只能说你……你如那、那翻馊水吃的黑鼠,遭人厌唔唔唔……”
  张涣吻得深。待两人分开之时,他舔了舔嘴唇,笑道:“谁家馊水这般香?我要是黑鼠,我也光顾。”说罢,又低头去寻吻。
  枣玠左右摇着脑袋躲开他,又被他固定住头部,嘴对着嘴儿亲着。
  张涣捉了他的手,放在自个儿胸前,柔声说道:“我对你的心,是不能再真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也没有一句假的。我爱你,你也爱我,本该是如和睦夫妻恩爱度日。为何你总是时而热情,时而冷漠?”
  为何?
  枣玠心下苦笑。
  你明日去了洛阳,便能知为何了。
  张涣见他不答,便自个儿说道:“你定是怕我是个负心汉,终有一天会将你抛弃,你不敢全心全意喜爱我,是也不是?”
  枣玠被他这么一说,瞬间心虚得心跳不已。
  怕被恋人抛弃,这是他的本能。但他也知道,他这样低贱之人,被抛弃是必然。这几日来、或自喜欢上张涣以来,他所做的所有疏离姿态,不过是为了减轻那被抛弃的恐惧感而已。
  亏他还假惺惺为此找了那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为了张涣的将来……都是掩盖这自私目的的借口。
  如果他真想为张涣好,他应早早断了这关系。而不是现在这般被他抱着,假意挣扎实则心里喜欢。
  如今被张涣说得透彻,他只道是那肮脏又自私的心思被发现,一时间羞愤难当,只想着逃离,便又挣扎起来。
  他知道,若是他真奋力挣扎,说出那恶语训斥张涣,那孩子一定会吓得放开他。
  这几日的相处,不也是反反复复让这孩子不敢亲近于他?但凡冷落了他后彻底置之不理,两人之间的情爱自然就淡了。是他自己舍弃不下那份爱,又反反复复缠上那孩子。如此自私行径,连他自己也不齿。
  如今的挣扎,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张涣见他又要逃,更死死压住他,哀求一般的嗓音说道:“你且听我说上一刻,这一刻之后你再走,我绝不拦你。”
  枣玠果然松了身子,见张涣面上一喜,又难受地闭上眼睛。
  没用的……就算说上一整天,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物。
  张涣知他愿意听他解释,已经不容易,便赶紧说起来:“你故意疏远我不成,就想着用那自轻的话语赶我走,是不是?”
  他说着,用力捏了捏枣玠的掌心,泄愤一般:“我怎会嫌弃你,我又何时在情事上骗过你。你为何总不信我,总要自个儿瞎猜疑?”
  捏得用力了些,又怕他疼了,轻轻揉着他掌心,语气里带了些委屈,似要将这两天一夜的苦楚一一道来:“前日夜里,你那般凶狠地说你自己脏,我……我便觉得你是讨厌我,要以这两败俱伤的激烈方式赶我走。想必是……极其厌恶我了。于是我家也不敢回,夜里只能睡衙门那冷床。
  “又听你说那负心汉,他也如我这般吻你抱你,对你说情话。我便担心自个儿行为辱了你,让你觉得我也是个玩弄你的负心人。你这般,弄得我想碰你,却又不能碰你了。
  “今儿我回来,想要与你亲近,又怕你骂我。我忍得难受,你又……又这副模样到我屋里来,我怎能不心动?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喜事儿,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张涣松开他,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不知枣玠听进去多少,只渴望他能听明白,体谅他内心苦楚,主动来宽慰他。
  却只见那枣玠没了桎梏,就立刻起身下床走去。真是好没心没肺的模样。
  “你、你还要走?”张涣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不是你说的,听完就能走?”枣玠背着脸,一点也不敢看他,担心见着他那双痴情的眼睛,又舍不得走了。
  方才那一场情真意切的剖白,他听得清楚,又如何不动容。只是他被人骗惯了,不知张涣话中几分真假。
  更不知那孩子,会不会也不知他自个儿内心是如何想的。张涣会不会只是舍不得离开,便胡乱想了一段美妙心思,又强行往这方面想去,时间一久便以为自个儿本意就是如此。
  又怕他还是嫌的,只是之前爱得太深,还未缓得过神来,才忽视了那一点厌恶之情。等他去了洛阳,发现他的爱人是何等龌龊,那厌恶定会爆发。
  张涣见他不答话,心下也慌。他一心想着让枣玠留下,又怕过于勉强遭他厌恶。心下暗自思忖一会儿,说道:“师父……此去洛阳,我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咱们……”
  “你说什么?”枣玠听他说的,似乎是要伤及性命的危险事。他抓住张涣双肩问道:“不是说捉个小贼,怎会丢了性命?”
  张涣见他满脸担忧,心里如磕了糖一般欢喜。他趁机抱住枣玠:“师父果然喜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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