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莫要告诉咱爹。”
他呆愣愣仰视着他那二哥与五哥,看着那二人拉着枣玠进屋。枣玠微微侧头,那眼神里充满无助与恐惧。
“不……”他迈开双腿奔去,却晚了一步。屋门锁上,任他如何敲也不开。
寻思从窗户爬进去,却发现自个儿脑袋还够不着那窗户。
他不禁低头,看到自个儿小手,才惊觉变成了那五六岁模样。
“小奴莲玉,求二位爷……恣情疼爱奴……”
“不……”张涣喃喃道。他奋力跳起,抓住那窗框,却力道不足摔在地上。
听着屋里淫声浪语,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身子已摔得麻木,面上一湿,也不知是不是流了泪。
又拼命起跳,却连窗框也抓不住。
一次、两次、三次……
憋着一股气,却摔得脑袋也昏了。
指甲翻折,鲜血染了满指,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一瘸一拐到屋门前用力拍门。
“开门啊!开门!”
这双孩童的嫩手被撞得血肉模糊,失了知觉
。
听着里边辱骂的淫词,他恨得身子发抖,胸腔里满着悔恨与自责,眼眶也兜不住那浓烈悲情。他抽泣着,似要将那痛苦挤出。
后退几步,用尽力气冲向那门,用这孩子脆弱的身子顶去。
这一下得头破血流,身子骨折断也说不定。
但他只想着,即使是这般死了,也好过那般痛苦。
门开了。他一个踉跄扑在地上,听得上方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心恨不已,拖着这伤体向前爬去。
只见床上赤裸两人纠缠着,枣玠被压在下方,眼里淌着泪,张着嘴儿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只能被迫发出那令人恶心的叫声。
“滚开!”张涣要狠狠拉过身上那人双肩,却见双手从他身上穿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又被一阵急促呻吟拉回神。
只见那人贴紧枣玠身子,又加快了动作,疼得枣玠哭叫不已。
“停下!滚!”
张涣大声呵斥,明知是徒劳,却仍对那狎客拳打脚踢。
耳边传来枣玠虚弱的哭声。
他只觉得心被扼住,举起拳头,又无力放下。他跪在床前,低声哀求:“求你了,莫要欺负他……”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件件脱掉衣物,颤着嗓音对那狎客说道:“我比他年幼、比他漂亮,你莫要看他了,看看我,如何?嗯?看看我……”
那狎客毫不理会,强硬地固定枣玠脑袋,对着那嘴唇吮吸。
“不……求你了……放开他!快放开他!”张涣挥舞着双手,却碰不到任何实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狎客叼着枣玠嘴唇,射在枣玠身子里。高潮之后,又静静伏在枣玠身上,侧枕着胸口,嘿嘿傻笑着。
张涣猝不防见到他的面容,心里一惊,如见了鬼似的,拼命向后逃去。
那施暴狎客,竟与自己一般容貌。
那施暴狎客,竟是他自己。
————————
濯阳大雪飘了一夜。
枣玠醒来时,屋外还飘着小雪,风也细细的。
看着无事,但走了几步,便被风雪糊了一脸,冻得他又躲回屋里。
往年这下雪的日子,他一直都呆在炉子边,何曾出过门?
等风雪停了再走吧。
洛阳客栈内,张涣呆愣愣坐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窗户,心里没由来又是一阵害怕,眼泪又不住流下。
“收拾好没有?”丁盛从门外探个头进来,见张涣动也没动,便苦口婆心说道:“我看这天气,怕是要降雪。咱们已经晚了一日,要是再给耽搁了,知县得扣你我月俸。”
张涣这才起身收拾衣物。
丁盛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觉得可怜,又说道:“你若不想再与枣玠相处,回了洛阳之后,我替你与他周旋。”
哎,他们做衙役的,不也要处理百姓这些风流纠葛事儿么?
见张涣慢吞吞收拾,丁盛一心急,走到他身边帮他。这一翻就看到了枕头下压着的红绳发丝。他不禁拾起,满脸疑惑:“这……这可是什么诅咒么?”
张涣抬头一看,正是他离开濯阳那日,从枣玠发间取的一缕青丝。
想到他走时满心欢喜,做了这发缠结,两人一人一个,愿两人如那结发夫妻一般,长久相依。
连自个儿妻子都保护不了,他何德何能,能做丈夫?
这发缠结,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那无力的、轻飘飘的承诺。
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留着……何用?
张涣夺过那结,又将那青丝送了灯火。
空气中只剩一股淡淡焦味儿。
丁盛点点头:“确实,这般诅咒便失效了。”
待收拾完,天已蒙蒙亮。丁盛说道:“今儿咱出发早,争取今日夜里到濯阳。”
张涣便跟在他身后,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连胯下马儿,也走得慢吞吞的。
丁盛跑了会儿马,一回头,发现那小子落在后边,只得原地等着。
他想要出声训斥,但见张涣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只道训斥了也无用。这一磨蹭,他俩今儿肯定到不了目的地。
他心里反复宽慰自个儿:反正也扣不了多少银子,忍忍也无妨。
本想着就如此与张涣慢慢游荡,那小子却突然大叫一声,两腿一夹,马儿便疯了似的跑起来,将他远远甩在后边。
丁盛笑了笑,心道老天有眼,可怜他辛苦,不愿看他受罚。
他一甩马绳,追了上去。
张涣却跑得忘了神,丁盛在后边大喊着“驿站!驿站!”,他也如双耳聋了般,径自向前,错过了那换马驿站。
丁盛担心他一人出事儿,也只好跟上去。
这马儿跑得累了,站在原地,如何也不愿走。
此时天色已晚,阴亮的天空飘起雪花。
这荒山野岭,马儿又不走了。丁盛揉揉脑袋,叮嘱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寻个山洞。”
两人合力将那马儿赶进寻来的山洞里,打上火寸,燃了篝火取暖。
丁盛见他望着洞口出神,担心他又突然发疯,便想个法子转移他注意力。
“臭小子,你害得我要被罚掉一贯钱。”丁盛揉着他的脑袋,却语气轻柔,“你故意的哪?”
张涣看着洞外大雪,愣愣不做声。
他不想回濯阳,不想……不想见枣玠。
他有何理由去见他?
即使见了,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装作不知?可想着枣玠身上的伤痛,让他满心自责。
他甚至……甚至如那狎客般……
如那狎客般强迫枣玠与他亲热。
什么夫君娘子,什么想念,想要生在一处,想要死在一处……都是些淫词浪语。
都是枣玠应该厌恶的……淫词浪语!
他竟对心上人说了这般侮辱的话语,还自以为真情流露,还以为能让枣玠感动。
怪不得每次亲热完,枣玠都如此痛苦。
他与那负心汉,哪有优劣?
他与那狎客,又有何区别?
一股绝望之感涌上心头,身子觉得冷了,便想着就如此冻死,也是好的。
丁盛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将他那强忍着的泪水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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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阳的雪越发狂盛。
枣玠看着天色,估摸着城门要关,此时再不走,怕是得等明日。
如果改日走,那出城的手续又得重新办,那租驴的银子不知又得多交几日。
那张涣……今儿便要回来。此时不走,他便……再也无法离开。
这般想着,便一狠心,走进那风雪中。
这租来的驴子走得慢,也不知是病了,还是这风雪难堪。
离城远了,入了那荒山野岭,这驴却突然来了劲儿,撒开蹄子跑起来。
枣玠连忙拉住缰绳,驴果然停下了。
它将脑袋凑近面前雪地,刨出一个葱饼来。
此地……为何会有葱饼?
枣玠正疑惑,突然身后遭了撞击,疼得他跌下驴来,倒在雪地上,一时失了神智。
一壮硕身影朝他压来。
他本能想要逃离,四肢百骸却动弹不得,不知是疼,还是没了知觉。
待看清那面容,心里惊恐不已,张了张嘴儿,嗓子却像被冻住一般。
不……!
他无声叫喊着。
第37章 自救*
樊威见那垂涎许久的人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也不顾那棉袄厚实,压在他身上色情地磨蹭。
枣玠看着那凑近的脸,看着那脏嘴里的涎水滴在他脸上,慌得瞳仁震颤,喘着粗气,身子里也爆发出一股力量,抬起胳膊一挡。
那樊威遭他胳膊肘顶了脸,气得举起拳头要打,又怕打坏了这张脸,便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又重重摔在雪地上。
枣玠只觉得疼痛从那脑后蔓延至全身,两眼一黑,身子不听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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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盛往火堆里加了些干柴,又是一阵噼啪作响。
两人坐在山洞里,烤着那因落雪而潮湿的衣物。
大雪突降,洞外狂风呼啸。从洞里望出去,只见一片灰白,仿佛踏出去一步,便会瞬间埋没在那一片虚无的雪白中。
似乎有一声狼啸夹在风中。
张涣心悸,猛然起身,朝洞口走去。那坐在洞口的马儿也惊得抬起蹄儿,嘶叫不已。
“怎么了?”丁盛连忙跟上去。
张涣眯起眼,似乎想要看清洞外景象,却只看得见白茫茫一片,连树影也无,当真如那幻境一般。
他按着狂跳的心口,说道:“方才以为有狼,吓着了。”
“这大雪天,狼也该在洞里躲着。安心。”丁盛安抚道。他见那马儿躁动不已,便给它们喂了些干粮,那两头畜牲果然静了下来。
“咱们什么时候走?”张涣问道。
“等这雪小些。”丁盛答道,“你想快些走?”
张涣点点头:“不知为何,我心里不踏实……”
丁盛拉着他回到火堆边,说道:“呆在这儿,那狼就不敢来了。”
张涣坐在火边,靠着那热源搓着手。这一日悲情耗了太多精力,他身子一暖和,便靠着那干热棉袄睡去。
————————
脸被那湿热的舌头舔着,棉袄被拉开,颈子被咬得生疼。
心里叫喊着、抗拒着,脑中也嗡嗡一片,却也只能让这僵了的身子微微颤抖,做不成反抗。
也许是冻得厉害,触觉丧失,竟也没那么恶心了。
他这是要冻死了吗……?
冻死也比受辱好。
如此想着,面上不禁露出笑容来。
他的双颊冻得生了红晕,如含羞一般诱人,此时又笑得释然,那樊威竟以为他从了,更是等也等不了,脱掉自个儿衣服就要行事。
可那樊威刚拉开棉衣,就冻得又紧上,身子上的情欲也冻坏几分。
“干鸟!不给爷干正事儿!”
樊威骂了句,夹着枣玠的脚,将他在雪地里拖着走,寻那避风地。
他进了一处废弃木屋,燃了屋里废旧木材,自个儿坐在火堆边烤着。等身子回暖,才见着枣玠在一旁发颤,双颊双眼都红彤彤,模样楚楚可怜。
他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将手伸入那衣襟,寻到那乳头揉捏。
枣玠只是冷颤着,如一个雪做的冰棍,对他的挑逗毫无反应。
“叫啊,给老子叫!”樊威在他乳头重重一掐,又伸手入他嘴里去抠他喉咙,想激得他如那妓子般媚叫上几声。
枣玠却只发出几声干呕。
樊威一阵恶心,怒骂一句,将他往地上一摔,又觉得不解气,抬脚朝他狠狠踢去。
枣玠蜷缩在火堆旁,冻得迟钝的身子来不及抵挡,只能缩着脑袋,闭着眼睛,颤颤发抖。
预想的痛苦没有来。
原来那樊威见着他那副畏惧的模样,心里起了别样心思。
他将棉袄脱下,盖在他身上,柔声说道:“太冷?我给你暖和暖和。”
枣玠嗅到那棉袄上的气味,心里一阵恶心,双手推拒着。
樊威却强硬地裹住他,劝说他道:“那张涣弃你走了,让你大雪天也赶路,你别想他。他如今怕是找那清白王枝去了。他与你不过玩玩,想尝尝你这妓子的味道。你要是跟了我,我定对你好。”
枣玠听他一说,身子抖得更厉害:“我不是……我不是妓子……”
“也就这濯阳无妓馆,大家伙儿都没见过真妓子。我可是见过的……”樊威凑近他耳边说道,“你说是么?莲玉。”
枣玠听到那名字,心中一阵恶寒,双手狠狠顶着他,屈起双腿要将他挤开,好让自己逃出去。
樊威顺势将他压在地上, 感受着他在身下扭动,忍不住舒服叹道:“瞧你这勾男人的模样,怕是妓子也没这般本事儿。”
枣玠立刻停了动作,眼里充满恐惧,摇着头喃喃道:“我不是……我不是……”
“干你娘!你不是?”樊威掐着他的脖子,“被张涣那毛孩儿用了弃了,又去勾引捕头李俊。如今竟连老子也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人干过你?嗯?”
见枣玠面色紫红,翻着白眼,只觉得难看至极,便一巴掌打上那张脸。
枣玠被扇得头昏眼花,意识模糊。一股恶臭直冲脑腔子,让他不禁回神,竟见那樊威抓过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