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蛮夷为了策反他,还真够下血本的。
“唉……”他叹气。
闻中搂着他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被敌人救了,吃着敌人的东西,暍着敌人的水,心里不痛快。说说吧,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只是个小医官,做不得通敌叛国的事,就不要痴心__”闻中下颌抵在殷秀的头顶,掰了一小块乳酪塞进殷秀嘴里,堵上了殷秀的话。
“虽有痴心,但无妄想。我想要的左右不过一个你,别无他念。先垫垫吧,吃完才有力气骂我。”
他又将皮嚢子打开,将里面的牛乳喂于殷秀,“慢点暍,别呛着。”
殷秀暍了一大口,热热的牛乳自喉咙流过,舒服得很,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到现在才觉得自己活过来-点。
闻中言道:“更可况,男人的事,男人会自己解决,爷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果真如此?”哼,才不信。
闻中点点头,“嗯,果真如此。你还记得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殷秀来回想了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
“要不我给你提示一下,你说我扰你心,说你记得我的名字,还说……”
“哎呀!别说了!”丢死人了,当场被鞭刑!他记起来了,只是他怎么会说那些话,是不是那阵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嗯,定是这样。
闻中痴痴地笑了,低头在他耳边热乎言道:“嘻嘻,小殷秀啊,你心中有我……”
殷秀:“……”脸红到了脖子根!
结结巴巴又说道:“我、、我的衣服干了吗?”
闻中道:“快干了,待会拿给你。”
殷秀:“我要回灵关。”
闻中思略了下,“嗯,也好,回去好好休养,我送你。”
殷秀猛地回头,脑门砰_下子磕在闻中的下巴上。
两人双双吃痛。
殷秀急道:“你疯了吗?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私通蛮夷?!”
闻中挑了挑断眉,勾唇看着他,戏道:“私通……?私通……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吗?”
殷秀赶紧垂首,耳根子都红得像滴出了血,越解释越乱,“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此私通非彼私通……”
闻中砸吧了下嘴,“啧啧,没干过的事情,爷可是不认的。若殷医官想硬要给自己安个罪名,怎么着也得证据确凿了吧。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就算私通?!还是说,殷医官想……现在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闻中手臂将殷秀箍紧了。
“哎呀,松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闻中??”闻中吓唬完便松手了,“小傻子,什么都信。爷是不会乘人之危的。更何况,爷说了,你是我要一一依着你们大盛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三媒六娉,明媒正娶的人,怎会随随便便对待你?我可不是你们大盛京城里的那些爱玩小倌的臭男人。”
“谁、、谁要嫁你?丨”“不想嫁?嗯,好,那我嫁你也行,爷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你便好。”
“你、你、、你、、算了,同你说不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
“怎么说不明白?你说得很清楚,我听得很明白。道哪里不同?你在哪,哪就是我闻中的道!”
殷秀:“……胡搅蛮缠……给我衣服,我要回灵关!”
闻中忙得抚着殷秀的背,帮他顺着气,“好好好,回灵关、回灵关。别气了,原本就有喘暍,若是气着了,爷就吻你、替你渡气!”
没多久,闻中将烘干的衣物放在殷秀身旁,“你先换,我出外面等。”
殷秀看了看闻中身上单薄的里衣,上边还被扯了一块做了帕子,健硕的腹肌都露了出来,言道:“倒、、也不必,外面凉。作为一名医官没有让普罗大众冻病的道理,你就在这吧,背过身去便好。”
闻中爽快:“好!还有,你手上有伤,动作要轻些,不然碰到了伤口会疼。或者,我可以帮你穿一一”“转过去!!”
“好!”闻中背过身去。
闻中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着几声龇牙咧嘴的倒吸冷气的声,心里有点不忍,“要不,还是我帮你吧,我保证闭着眼睛。”
“不用!嘶__哎呀__”殷秀又碰到了伤口。
闻中沉气,转身大步流星走来。
殷秀坐着,面对突然前来的闻中,用衣服捂住了自己,吓道:“你、、、你!”
闻中蹲身,闭上了眼睛,“看看,闭上了。但凡爷睁开,爷便不是个男人。告诉我,该怎么穿?”
殷秀:“……”
闻中摸索起一件来,“这个……是外袍?”
殷秀无奈,也只能由着他,“这是里衣,上面穿得!”
“哦。”闻中闭着眼睛将手里的衣服展开摆,正想披在殷秀身上,言道:“来,伸胳膊!”
殷秀气道:“来什么来!你盖着我的头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小可爱的订阅,感恩,鞠躬!109章已经放出来了!但是失去了灵魂!嘤嘤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掀起了你滴盖头来??
怎么就盖在头上了?
闻中双手停滞在远处,没有再动。
他叹气,“唉……那……你来下令,左边还是右边?我听你的。或者,其实吧,我睁开眼睛会穿得更快些,你就当我是在照顾病患,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殷秀把心一横,“行了!算了!你睁眼吧!都是男人,都什么看不得的!藏着掖着,反而觉得我心中有甶”〇但是衣裳依旧没有被掀起来。
他的脑袋被盖着,看不见闻中的样子,也没听到闻中的动静。
他问道:“本公子说,你可以睁眼了。快给我掀__”殷秀住嘴了。
闻中终于出声笑笑,磁性而魅惑,“你也觉得很像,对吗?”
“一、、一点都不像!本公子是男人!况且,我们大盛也婚嫁也没有这般规矩。”
闻中笑他,“瞧瞧,还说不像,明明就往那方面想了。小殷秀,莫诓我。你们的婚嫁,我也是看过几回的。”
闻中稳了稳自己的手,这一双扛刀的手,此生都未如此颤抖过。
他终于将衣裳从殷秀的头上缓缓地掀起来。
殷秀的下颌,殷秀的唇、殷秀的鼻尖,殷秀的眼睛。
他痴痴地望着这双含羞的眼睛,低低喃着:“百年恩爱,千里姻缘。殷秀,我……可以亲你吗?”
殷秀的脸色红得像朝霞,小鹌鹑一样羞得垂了首。
敌人琥珀色的一双眸子太可怕了,会勾魂!会摄魄!会让他答应他提出的一切要求!
他不住地调整呼吸,殷秀,冷静!!!这便是敌人的终极大招,美人计!
你是大盛的医官,是大盛的战士!你手中的针便是上阵的刀,你十年之所学,便是御敌的盾!
狡猾的敌人,你得到殷秀的人,也得不到殷秀的心!
来吧!殷秀不怕!
只是下_刻一一“嘻嘻?”他被敌人勾了勾鼻尖,敌人又将那件里衣披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道:“来,抬手。”
殷秀:“……哦……”
“胳膊。”
‘‘嗯”“抬脚。”
“哦。”
“那个……我扶你站起来……穿、、穿“知道了!!”
折腾了阵子,殷秀终于穿戴整齐。
他寻了一周,没见到自己的冠帽,问道:“我的冠帽呢?”
“/rfj/t^f-”闻中跑到篝火旁,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将殷秀的冠帽捧来,捋顺了殷秀的头发,郑重其事地为殷秀戴好。
殷秀眼睛上挑,想看看却看不到,问道:“正了吗?”
“正了。等等,我穿好衣服。”
闻中三两下随意将衣袍穿在身上,系好了皮腰带。
又从石壁上拎起立着的圆月弯刀,跨在腰钩子上。
闻中垂首来回理着自己的腰带,幽幽地火光都衬得他身形更魁梧了些。
殷秀就这么看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身量高大,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偏偏生了一双狭长漂亮的眸子。
闻中回头的时候发现殷秀望得出神,笑道:“瞧什么呢?”
殷秀自知被抓包赶紧看向别处,以咳嗽掩饰尴尬,“没什么,能走了吗?”
闻中逐步靠近他。
这逼人的气势压迫他连连后退到了石壁上,退无可退。
闻中双手抵在石壁上,环住了殷秀,低头看着殷秀别过去的侧脸,温气沉声:“想看便正大光明的看,都是你的。你眼光好得很!你男人可是北境大漠最英俊的男人!”
“呦!那你们北境可真是人烟稀少,矮子里面出将军,扒拉来扒拉去才挑出个你。”
“嘻嘻?或许吧,反正殷医官说什么都对。”
他捞起一旁的大氅,拍了拍上面的灰,披在殷秀身上,将殷秀紧紧裹住。
又回身蹲在地上,“来,上来!我背你!”
殷秀嘴硬,“本公子可以自己走。”
闻中笑笑劝道:“方才还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留着命才能精忠报国。山崖险峻,爷不会让你再受伤。委屈殷医官了,上来吧!”
“那好吧!”殷秀趴在了闻中的肩头,“本公子是为了”“精忠报国,我知道的。扶紧些!”
闻中托着殷秀的双腿,缓缓站起来,生怕身后的人再有丝毫闪失。
快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单手拎起地上的箩筐。
殷秀从他的肩头探去,惊讶:“是我的?里面还有……草药?”
“嗯。”闻中应道,“里面的是可以根治疫病的麻黄草,你拿去立功吧。还有,你的海魁也在里面。”“可是__”殷秀迟疑。
“可是什么?”
“你自己说的立场不同、阵营不同,为什么给我药材救人?”
闻中侧了侧头,郑重道:“你为了这些东西,千辛万苦来到不周山,险些丢了性命,我怕得要死,悔得要死,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他一手拍了拍殷秀的腿,“殷秀,以后你要什么,只管跟我说,不论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星星月亮。只是答应我一点,莫要用自己的性命儿戏。今日,若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会屠了灵关城!让他们所有人陪葬!”
殷秀向后缩了缩,不敢再看闻中的侧颜。
在闻中方才散出的骇人气息时,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屠城,闻中说得出,便做得到。
“扶稳了,回灵关。”
闻中轻驾着马,根本不敢跑快。躲在他怀中的殷秀,像一只藏在老鹰怀中的鹰崽。闻中这辈子就没骑过这么慢的马,也没说过这么絮叨的话。
“殷秀,冷吗?”
“不冷……”
“累不累?”
“不累。”
“要不要歇歇?”
“不要!”
“要不要暍些水?”
“不暍!!”
“要不要__”“闭嘴,快走!”
在近到灵关城外的时候,闻中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马,将殷秀抱了下来。他将殷秀身上的大氅又裹紧了几分,把跨在马背上的箩筐放在地上。
看着殷秀冰得通红的鼻尖,搓了搓自己手,替殷秀捂了捂,“还说不冷。”
殷秀问道:“这是哪?”
“城外,再过一炷香,灵关的兵会到这边例行巡防,到时候你便能同他们一起回去。
“好。”
闻中从箩筐里捞出海魁,将刀鞘擦干净了,放进殷秀的怀袖里,“护好自己,但愿你用不着。”
殷秀天真言道:“用得着,刨个药材还是蛮好使的。”
闻中宠溺地笑笑,“好得很!”
他就喜欢殷秀的天真,殷秀干什么他都喜欢,哪怕殷秀用这柄世上独一无二、黄金难换的海魁去刨药材,他都觉得是海魁配不上殷秀看上的药材。
闻中双臂伸开,不等殷秀反应,将殷秀抱在怀里,“怎么办?还未分别,便已想念。”
殷秀:“……”他心里百感交集。
怎么办?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办!面对这样一个狡猾而强大的敌人,他也手足无措,心里乱得很。
闻中松开殷秀,说道:“他们快来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放心,我会看着你,不走远。”
闻中牵过马绳,眼神尽是依依不舍,又不得不离开。
他转身才走了几步,殷秀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嗓子眼酸涩万分,感到莫名其妙间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剜着他的心脏,好像这个人一走,便永远见不到了。
他脱口而出:“闻中!”
闻中驻足,肩膀都颤了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秀……在唤他?
波罗盖儿的,殷秀在唤他!
他需要确认!
他渐渐地转了身子,对着殷秀,试探地问道:“方才……”
殷秀笃定道:“闻中!我……谢谢你。”
闻中漂亮的眸子闪着霞光,笑颜如花,“嘿嘿!哎呀,你说说,若我说不客气,是不是显得太过生分了些。”
他注视着殷秀娇俏的脸庞,又言道:“除了我,你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小殷秀,等我,迎你。”
他再次回身:“爷走了!”
殷秀站在原地,看着闻中渐渐隐身在树林深处。
果然没多久,灵关巡守的士兵发现了他,嘘寒问暖关切地扶他上马。
他骑在马上,顾盼流连,一直盯着闻中最后离开的方向。
他知道,那人他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