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成立近十年,跟着李轩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立下汗马功劳,这下地干活也是头一遭...
“姑姑,这是?”初七抬起手腕疑惑地看向尺素。
那白玉般的手腕上,被尺素套上了两个水绿色的镯子。
“给你的,带着吧。”尺素扶着腰,缓缓地蹲下,看着菜园子突然多出的十几个人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开始当自己老眼昏花了。
“为何给我镯子。”初七摸着冰凉莹润的镯子,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相信。
“我娘给我的,我太奶奶给我娘的,好像是我太奶奶的嫁妆,哎呀记不清了,以前太奶家里穷,买不起什么好玉,你带着玩吧。”尺素捧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给儿媳的传家宝呦。”珑姑姑搅着锅里的糖笑眯眯地说。
真的是给儿媳的,尺素她没有给李轩的妃嫔,没有给李轩为来的皇后,而是给了自己,初七一撇嘴就想哭。
“哭就打你。”尺素扬起巴掌吓唬他。
“谢谢姑姑...”初七强忍着泪水说。
“媳妇礼都收下了,还叫姑姑,傻小子。”珑姑姑说道。
“啊?”初七愣了愣。
“打住啊,别这么没出息,李轩还没给你名分呢,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没名没分的让他这么天天欺负你。”尺素戳着初七的脑门,戳的他直往后仰。
“我要什么名分啊。”初七从未想过李轩要给自己名分,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我出身民间,父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母亲就是个普通农户,皇宫里这一套这么多年了,我看不惯也学不来,李轩的这个妃,那个嫔,我一概不认,就认你,你就是的儿媳妇。”尺素抓着初七的手说道。
夜里,两人回了养心殿,累了一天的李轩将初七抱到床上,扒光了衣服方才发现初七手腕上的镯子。
“好看吗?”初七晃了晃手笑着说。
“这...这镯子怎么会在你这里?”李轩一脸诧异地看着那白晃晃的手腕。
“姑姑给我的。”初七将手收回,生怕将镯子磕了碰了。
“你可知这扳指的来历?”李轩说道。
“姑姑的传家宝。”初七得意洋洋地说。
“是传家宝。”李轩坐到初七身侧,将他一双手捉进怀里,“这镯子,传说是仙人游历人间所遗留下来的,珍贵无比,母后先祖机缘巧合下得到的,父皇一直想将这对镯子收入国库,好生保管,母后没有同意,母后曾对我们兄弟四人说过,将来谁做了皇帝,这对镯子便赐于皇后。”
母后这是在提醒自己给初七一个名分呢。
初七听罢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这...我摘下来,我还给姑姑,我这怎么承受的起。”初七语无伦次地说道。
李轩一把攥住那颤抖的手,“皇后,带上哪有摘下来的道理?”
☆、夜曲
初七看着李轩的眸,不知怎地就笑出了眼泪,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自己昏暗阴冷的生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给予自己的,初七不敢想象没有他,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人间炼狱。
“谢谢你。”初七说道,“谢谢你喜欢我。”
李轩捧着初七的脸,将泪水一点点吻干,“这就哭了?收起你的金豆豆,朕以后要把你宠到天上去,以后在姜国,不,这普天之下,你得给朕横着走。”
好大的口气,初七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李轩的手指按着初七侧脸的疤痕上,初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我不好看了。”初七小声道,“我可以...”
“嘘。”李轩将手指压在初七唇瓣处,“朕要吻你,别扫兴......”
初七落入李轩缠绵的吻中,初七身上带伤,李轩不敢做的过火,这么多日子以来,两人只能靠亲吻聊以度日,可那无异于饮鸩止渴。
“我想...”初七勾着李轩的脖子,身子软的蛇一般。
“给朕忍着。”李轩呼吸沉重,一双大手不停地揉捏初七的后腰,替他缓解身体里的燥热。
忍耐过于痛苦,初七缩在李轩怀里唇齿间皆是难以忍耐的嘤咛。
“再忍一个月,一个月后你的腿便没事了,乖。”李轩轻轻拍着初七的后背。
“那你给我读话本。”初七揉揉泛红的眼角说道。
得,这个坎过不去了,那本话本内容香艳低俗,乔子玉被那妇人救了以后,沦落红尘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若是没有自己,那大概会是初七的人生,李轩不想念,不想让初七知道人间有那么多的苦痛。
“他被那妇人救了,养在锦绣丛中,过着幸福快乐的一生。”李轩信口胡诌道。
“你骗人!”初七腾地坐起,握着小拳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虽不识字,但小时候也时常偷听过说书先生说书,按故事走向,美貌乔生应被卖入烟花之地,被迫做皮肉生意。”
嘿,他怎么知道,这哪里来的不正经的说书先生,都说些什么破书,李轩瞪着一双疑惑地眼睛看着初七,“什么乱七八糟的,笔给你,你来写?大字不识几个还敢反驳朕了。”
“就是骗我,你看这书,这么厚,你就念了几页,后面肯定还有很多故事,你就是欺负我不识字,你现在不抓紧时间念给我,等以后我识字了,就自己看,到时候你要念给我听,我还嫌你念得慢呢。”初七掐着腰瞪着李轩小嘴叭叭地说着。
“你好大的胆子,朕让你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你看话本的?”小东西,竟然敢跟自己叫板了,还威胁人,简直无法无天。
见李轩不吃这套,初七倒在床上,满床打滚,“我!要!听!话!本!”
李轩满眼宠溺地看着卷着被子撒泼的初七,怕他翻腾间再伤着自己的腿,于是无可奈何道,“好,朕给你念。”
“谢谢皇上。”初七掀开被子,挺起腰,双手环着李轩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那柳叶般的细腰,几乎弯成一个直角,李轩连忙用手护着。
仰视自己的人笑颜如花,李轩轻轻抚着那腰身,心里暗暗感叹,他的腰为何这么软。
“给,快点,让我看看乔生是怎么接客的。”初七将枕头下的话本塞进李轩手里,兴奋地直搓手,满眼期待地催促李轩快些。
李轩一拍额头,怎地忘了这人出自卿颜馆,从小看的花样比自己都多,小流氓端着久了,自己竟真把他当纯情少年郎了。
“咳咳...”李轩翻看了几页,不仅震惊于里面露骨的描写更是震惊于里头的各种姿势,写书的人当真是个人才,这种人才,不该埋没于民间,敬事房需要他!可李轩虽说潇洒不羁,但好歹也是饱读圣贤书,书里那惊世骇俗的字眼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快些呀。”初七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李轩。
“行吧。”李轩说不出口,便施展了自己出口成章文学底蕴,将整本书露骨描写出全都笼上一层纱,“乔生刚出龙潭,又入虎穴,那妇人正是城中怡红院的花婆,乔生重病初愈,便被三五大汉抬入花楼之中,花楼宾客满坐,乔生褪去衣衫,立于人群之中,供人观赏,乔生生父故交以千金换与乔生一夜春宵。”
“乔生接的第一个客竟是他父亲的好友,啧啧啧,真是老畜生,这都下得了手,这糟老头子肯定早就对乔生心怀不轨,不过一夜一千两黄金,我的老天,在卿颜馆,头牌一夜也不过十两白银,像我们这些没长成的小娃娃,几钱银子就会被桑妈妈卖掉,我记得有个孩子,年纪太小了,成天病恹恹的,桑妈妈用他跟山匪换了两只野鸡。”初七忍不住咂舌,“我当时长得也是又瘦又小,桑妈妈以为我活不长,才将我卖到给楼兰商贩,幸好。”初七看了李轩一眼。
幸好,幸好你来到我的身旁,李轩低下头,与初七额头相抵。
“‘叔父,您如此行径,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家父。’乔生含泪痛斥。‘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叔父乃是疼你。’二人你来我往,绕柱而行,逐而不得,客曰老矣,唤仆将乔生束之,‘莫伤人贤侄,手以缚之。’”
“嚯哦,老东西会玩。”初七感叹道。
李轩诡异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初七。
后面的便是详细描写了老头怎么在仆从帮助下霸王硬上弓,李轩三言两语带过,“床榻摇晃至天明,众人散去,独留乔生啜泣低吟。”
“过程呢?”初七等着眼睛问。
“没写。”李轩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没劲。”初七翻身躺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透出一颗小脑袋,撇着嘴说道,“这种书还流传甚广,不行不行。”
“那你说说什么带劲儿,什么行。”李轩将书塞回枕头底下,撑着额头看着李轩说。
“带劲儿的可多了,我给你唱个极乐镇流行的小曲儿你听啊,这个曲儿可比你那破书好多了。”初七说着坐起身子,清了清嗓子。
李轩还真没听初七正经唱过曲儿,一听便来了兴致,连忙坐起身,“要乐器吗?”
“也行,有琵琶吗?”初七在卿颜馆学过乐器,有些附庸风雅的人总爱听个小曲,所以,卿颜馆的孩子各国名曲都会来上呢么几段。
还会弹琵琶!李轩光着脚唤来赵元禄,让他赶紧去教坊司取琵琶来,赵元禄迈着小碎步,提着灯笼脚不沾地地跑着。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弹什么琵琶啊,真会玩啊。赵元禄暗暗吐槽。
初七抱着琵琶,轻轻地拨弄几下,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指尖传出,音色真好的,比卿颜馆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试了音之后,初七抬头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李轩,手腕一抖,一阵缠绵悠扬的琵琶声从初七身边荡漾开。
琵琶乃是军乐,李轩听过的琵琶声铿锵有力,但不知道为何从初七指尖传来的声音绵软悠扬,每一个尾音就像钩子一般撩动着李轩的心弦。
犹抱琵琶半遮面,真美啊。
“执手相看朦胧眼,鲛绡落地流目盼。”初七朱唇轻启,尚未变声的少年人的嗓音雌雄莫辨,配上婉转悠扬的琵琶声,李轩瞬间被迷了心神。
“意乱情迷轻呢喃,颠鸾倒凤泣连连,红梅落雪唇齿咬,灯火摇曳声声娇。”李轩红了脸,他此刻仿佛明白了为何有人沉迷于声色犬马的生活,初七似笑非笑的看了李轩一眼,眼神放肆地撩拨着李轩,这哪里是他日日相伴的枕边人,分明是沙漠里来的魅妖。
“潮水涟涟身影摇,情至浓时低声泣,搅弄春水情意浓,朝朝暮暮又今宵。”雪白松垮的里衣随着初七拨弄琴弦的手臂微微滑落,李轩的目光顺着那摸白色寻去,却被琵琶遮了目光。
初七轻轻扫弦,李轩的心尖随着一颤,初七唱出最后一句念白,“道声郎君饶了奴吧 。”语气慵懒餍足,仿佛唱曲儿的人把曲儿里的事亲身经历了一番。
被魅妖勾了魂的人只剩一具躯壳留在原地。
(删文...跑丢两千字)
初七俯在李轩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强大的恋爱人露出少有的脆弱之色,心动不已,他喜欢这样的李轩,喜欢他沉溺于自己,这样的李轩,以后就算死,也得死在自己身上,这样他们便永远也不分开了。
初七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自己何时有了这般强烈的控制欲。
明明只有两次,可为何有如此强烈的疲惫感,李轩懒得清理,直接翻身将脸埋进初七的胸口,片刻后便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看着李轩的睡颜,初七拨弄着他的头发却无法入睡,他在烂泥中出生成长,洗去一身皮肉,忍受了人间炼狱般的苦楚,横穿沙漠,越过荒山,走了十几万里,在鬼门关晃了一圈,才有了今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夺走。
他想独占李轩。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初七后背便出了冷汗,这怎么可能。
***
初七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厚厚的虎皮毯,聚精会神地听着梁太傅授课,一个多月未见,梁太傅本以为初七会将自己学会的那两句千字文忘得一干二净,谁知初七竟能有模有样的背下来了,缠绵病榻竟如此好学,梁太傅被初七刻苦求学的精神打动,看着初七忍不住点头。
幸好,初七暗暗吐了口气,这些日子,李轩逼着他背书,背过一小段,便给他将一段话本,有了动力,初七竟还真背了下来,皇上授课可比梁太傅有趣多了,若是皇上能日日教导自己......
想起背不过的惩罚,初七一下子烧红了脸,若是李轩教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天天下不了塌。初七低着头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梁太傅捋着胡子说道。
梁太傅今日心情好,不再板着脸,但初七可不敢跟他闲聊,便说道:“学生方才在想接下来太傅会教什么?”
“你想学什么呢?”
“全听先生的。”
“你既是执笔太监,那便应当学习策论,当朝局势你可知晓?”梁太傅说道。
初七摇摇头,他哪知道什么局势。
“姜国一都十二州,四方三将一王镇守。”
“三将其中可有传说中的向将军?”初七久居深宫,不曾听闻三将一王,但时常听人说起淑妃母家向家。
“没错,就是淑妃娘娘的母家。”梁太傅一眼看穿初七的小心思,笑着说道,“驻守北疆的骁骑营,便是向将军一手成立,不过成立骁骑营的向将军可不是现在驻守北疆的向将军。骁骑营由向念远向老将军在先帝时成立,不过短短数十载,一直替先帝守着北疆,但真正将骁骑营铁骑名号打出去的却是向老将军的独子,向秦,也就是淑妃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