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风雪[古代架空]——BY:弃吴钩

作者:弃吴钩  录入:08-07

  裴长淮转眼见他神情无措,很快有些后悔,可心底还烧着莫名的怒火,实在道不出歉,说了声“告辞”,转身离开书房。
  赵昀也没拦着,一边隔窗眺望裴长淮的背影,一边掸了掸胸前的水迹,兀自叹道:“真难伺候啊。”
  ……
  裴元茂在裴长淮房中跪到半夜,事情终于传到他母亲余氏耳朵中。
  余氏到底心有不忍,含着泪想扶他起来,裴元茂知道自己这回闯下弥天大祸,不敢起身,只抱着母亲大哭了一场。
  余氏问起缘由,他没敢瞒,将此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他跟辛妙如是在一场诗会上认识的。
  辛妙如得知裴元茂是正则侯府的大公子,看他举止大方,一表人才,不由地心生仰慕;裴元茂则见她容貌柔美,知书达理,心头亦是欢喜。
  两人情投意合,私下里往来数回,不过都是发乎情、止于礼,未曾有过亲密之举。
  原本到了这个地步,裴元茂该去尚书府提亲才是,可他没有功名在身,虽说是侯府的大公子罢,但如今承袭爵位的不是他,而是裴昱。
  往后裴昱若是娶妻生子,自然更会偏疼自己的儿子一些,这爵位也不一定轮到他头上来。
  既无功名,又无爵位,辛尚书怎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提亲之事困难重重,裴元茂只能说再等等、再等等,等着等着,太师府倒先一步去辛家提亲了。
  虽说那徐世昌一样的无官无爵,可他却是徐太师最疼爱的小儿子,本人又是京城锦绣堆里的混世魔王,无论什么来路的都会卖他一个情面。
  这等人来日若进到官场中,再加上徐家助力,必定前程似锦,一派风光。
  将徐世昌和裴元茂摆在一起挑,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得知徐家提亲的消息,裴元茂一下慌了;辛妙如也怕自己最终会嫁到太师府去,很快约了他在道观中相见。
  裴元茂心底盘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与辛妙如生米煮成熟饭,先有了夫妻之实,届时辛尚书再不愿意,也拿他们没办法。
  有他哄着,辛妙如红脸答应,两人一番云雨,在三清祖师座前私定终身。
  裴元茂知道辛妙如为了自己冒了多大风险,便跟她承诺,此次回去就央求母亲准备聘礼,待二人成亲以后,他也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读书,以求早日考上功名,不让自己的妻儿受委屈。
  裴昱对他虽不如元劭,但到底是都侯府的孩子,来日他在朝中为官,裴昱肯定尽心提拔。
  只要他肯上进,以后的官途未必不如他们徐家。
  两人计划得好好的,哪里想到一出道观就遇上一伙蒙面的黑衣匪徒。
  裴元茂不知这一切是刘安在暗中策划,还以为这群土匪是想求财,单单求财也就罢了,可他跟辛妙如的私情被人撞破,这件事倘若闹大,不光是尚书府,连着侯府也会名声扫地。
  他这次是真的慌了。
  那群土匪先把他放回侯府,以表诚意,可辛妙如还在他们手中,又不知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想到心上人还在狼窝当中,自己却毫无办法,裴元茂不由地哭道:“要是妙如有个三长两短,儿子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他越说,越是悔恨,只在余氏怀中痛哭不已。
  余氏听得肝肠寸断,抚着裴元茂的额头,哭声道:“都是娘亲不好,没能早早看出你的心思,你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你、你去求求你三叔罢……从前你不懂事,娘亲怎么说你也不听,其实他待你是极好的。你不知,你三叔接掌武陵军那天,曾当跪在你爹的牌位前向我起誓,来日一定会将侯府交还到你手上,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裴元茂唇哆嗦着,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
  余氏说:“元茂,你不该怨恨你三叔。六年前你没有了爹爹,他也一样失去了他的父亲和兄长。”
  裴元茂想起裴长淮临走前对他说得那句话——今夜就跪在这里,跟你爹磕头谢恩。因为他死得好,他是为大梁战死的,所以裴家才愿不留余力地保你活。
  这时他醒转过来,裴长淮望着他的那双眼睛里根本不是怒,而是痛。
  裴元茂说不出话了,眼泪蓦然滚落。
  余氏继续道:“如今侯府人丁零落,他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阿娘一直盼望你能成器,好去帮帮你三叔,你在外头争气,来日也有能力保护你二婶婶和元劭……至于辛小姐的事,你别担心,等她平安回来,阿娘会替你做主的。”
  裴元茂渐渐止了哭泣,抹去泪水,道:“儿子知道了。”
  门外,细雪还在下。
  裴长淮已在此处静立多时,侍卫替他撑着伞,低声问:“侯爷还进去么?”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深黑的雪天,道:“不必了。”
  “那这个……”
  侍卫臂弯当中还搭着一个厚厚的护膝,本是按照裴长淮的命令,要以二夫人的名义偷偷送给裴元茂的,以免真跪坏了身子。
  “送进去罢。”裴长淮接过伞,沉声道,“然后点上一队亲卫,到刑部大牢外待命。”


第40章 连夜雨(五)
  离开正则侯府以后,刘安径直回到家中,得知父亲还有救,他的心情轻松不少,回到房中,抱着狐裘往床上一躺,长长地抒了一口气。
  他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窗扇“咯拉”一声,从窗外翻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戴夜叉面具,面具下一双眼睛冷若冰霜。
  这不速之客吓得刘安打了个激灵,他回身一看,紧张的心很快松了下来。
  他道:“原来是你。”
  黑衣人道:“事情进展如何?”
  “拿住了他侄子的把柄,裴长淮当然束手无策,只能乖乖答应了……就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法子救我爹出来。”刘安坐起身,抬眼打量着这黑衣人,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为什么要帮我们刘家?”
  “不该你知道的不必知道。”黑衣人声音有些冷。
  刘安哼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主家也是武陵军的,对不对?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的丑陋行事,我爹也知道不少呢,倘若赵昀真把刘家逼上绝路,我爹就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抖搂出来,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好!”
  自从刘项入狱开始,刘安就到处求人,结果却是处处碰壁,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拿住裴家,反胜一筹,他正得意着,说话自然也很不客气。
  听他如此挑衅,黑衣人竟没恼怒,回道:“刘副将很重要,自然有很多人不想他开口。”
  刘安越发得意忘形,道:“你知道就好。”
  黑衣人垂首告辞,再次翻过窗去,一纵一跃,飞上屋檐。他站在高处回头看着刘安房中的灯火,黑衣人压低声音冷笑道:“蠢货。”
  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停在刑部大牢门口,两个牢役押着刘项出来,将他推进马车。
  刘项头上还套着麻口袋,待坐定以后,麻袋一摘,刘项眯着眼适应光线,慢慢地才看清面前的裴长淮。
  他头束银缨,穿黑色素袍,外头拢着一件银灰色大氅,通体无花纹点缀,却也挡不了一身清贵气质。
  “刘副将。”他唤道。
  刘项没吭声,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一看,清晨无人,马车在街道上疾驰。
  他道:“小侯爷这是做什么?”
  “刘副将,你在北营虚报人口、冒领军饷一事铁证如山,到了这个地步,已无转圜的余地,依令你当问斩。不过刘安足够争气,为你求得一线生机,我在城郊外备了车马盘缠,就此去了罢,往后别再回京。”
  刘项半信半疑,“你打算放我走?我走了,你怎么跟皇上交代?”
  “本侯自有办法。”裴长淮道,“等你离京以后,本侯也会妥善安置你的家人,荣华富贵就不要想了,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或许就还有团聚的那日。”
  刘项思及皇上对裴长淮的宠信,倒也没有再怀疑他的话。
  往后就是亡命天涯,当一辈子的逃犯?刘项心情沉重,没想到自己竟沦落至此,他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这些天的牢狱之灾让他可吃尽了苦头。裴长淮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落到赵昀手里,他难逃一死,现在逃跑,至少还能活。
  只要能活着,就还有希望。
  马车飞快地出了京城,往京郊云隐道观的方向驶去。
  路上,或许是马车太过颠簸的缘故,刘项有些想呕吐。
  裴长淮看他脸色异常苍白,问:“怎么了?”
  刘项浑身不适,对裴长淮的怨气也大了一些,道:“牢中可不比侯府锦衣玉食,我跟你爹一样的年纪,怎么经得住这种折腾?裴昱,你庆幸你还有机会救我,如果武陵军真要弃我于不顾,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赵昀,包括你大哥当年做过的那些丑事!”
  裴长淮眉间一蹙,“你什么意思?”
  刘项看裴长淮的神情,似乎对当年的事全然不知,他胃里如翻江倒海,提不起力气再跟裴长淮说话,大喝一声:“停车!”
  他叫停马车,唤来两名侍卫扶着他下去,好呕干净这一肚子的秽物。
  裴长淮孤身坐在马车中,回想着刘项方才的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大哥当年做过的事?何事?听刘项的口气,仿佛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又怎么可能?别人不知裴文,可裴长淮最是熟知自家大哥的秉性,端正儒雅,行事磊落……
  思绪纷杂间,他鼻端忽然嗅到一阵冷香,抬帘望去,只见野林中杂生着数株碧色梅树,正是“绿翘”。
  裴长淮想起赵昀书房中也斜插着这样一枝绿梅,只是已经枯萎了。他心念一动,独自下了马车,行到梅林当中,挑拣了最艳、最盛的花枝折下,打算带回去给赵昀,权当感谢他此次信任与襄助。
  此时,一名近侍悄悄走到裴长淮身后,低声说道:“刘安已经在前方侯着了,他身边跟着几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劫持元茂公子的那伙匪徒,他们都蒙着面,暂时辨认不出身份。”
  “辛妙如呢?”
  “还没见到。属下将小侯爷的意思传到刘家时,刘安说,等见到刘副将平安无恙,他才会放了辛小姐,倒是十分谨慎。小侯爷也别太担心,他们将辛小姐当筹码,绝不会动她一根头发的。”近侍说完,又担忧地看了裴长淮一眼,“不过,您真打算放了刘副将么?”
  裴长淮折下一枝梅花,面不改色地说道:“刘安胆怯无能,凭他一人之力,在短时间内做不成这么多事,刘家身后必定有高人相助。刘项只是个饵,饵放下去了,就看背后那人会不会咬钩。”
  言下之意,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了刘项。裴长淮此人容易心软不假,可再心软也有底线,他最容不得旁人算计裴家,算计他的亲人。
  裴长淮嗅了嗅碧梅上的香气,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似乎很是满意。
  他吩咐道:“等救了辛小姐出来,你们便盯着刘氏父子和那群匪徒的去向。”
  “是。”近侍领命退下。
  那厢刘项吐完,回到马车,便有些头脑发昏,一头栽到座上,呵呵喘着粗气。他多日没有洗漱,如今又吐了一番,车厢里充斥着一股异味。
  裴长淮便没有与他同乘,骑了骏马在前方领路。
  行至密林深处,刘安在此等候多时。他身后站着一伙蒙面人,共计五人,个个高大威猛,手持重刀。
  一见到马背上的裴长淮,刘安眼前一亮,“长淮!”
  裴长淮扯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道:“你爹就在马车里,拿辛妙如来换。”
  刘安不住地点头,道:“好,好。”他回头对身后的蒙面人喝令道:“事成了,去把辛妙如带出来!记得斯文一点儿,别伤到她。”
  五人彼此对视一眼,却并未动身。
  刘安救父心切,目光越过裴长淮,看向马车,高声喊道:“爹,爹!”
  没多久,刘项踉踉跄跄从马车中钻出来,他脸颊发青,嘴唇淡紫,遥遥望了刘安一眼,刚想说话,双眼蓦地一黑,登时就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身体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随行侍卫率先察觉异样,大呼道:“刘副将!”
  刘安惊得浑身发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裴长淮眼一冷,翻身下马,朝刘项跑去。
  裴长淮将刘项上半身扶起,见他脸如死尸,口中源源不断地呕出深红色的浓血,分明是中毒之状。
  裴长淮极力冷静着,“是毒。”
  刘项猛地抓紧他的衣领,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酒,酒……”
  他说话声音微弱,裴长淮令所有人安静,俯下身子认真地听。
  刘项嘴唇中颤颤巍巍吐出一口气,“是赵昀,赵昀杀我。安儿,安儿……保护他,求求……你……”
  ——
  有关赵昀复仇的这条线。他很快就要知道自己只是替身了。?(?ˊ??ˋ)??


第41章 连夜雨(六)
  裴长淮大惊失色,几乎在一瞬间,他抬头对刘安喝道:“跑!”
  刘安看见父亲倒下,浑身僵硬,神思惊恐到一片空白,直至被裴长淮这声喝令扯回,他下意识服从裴长淮的命令,拔腿朝他的方向跑去。
  裴长淮放下已经断气的刘项,抽出雪白长剑,步伐轻也向着刘安奔去。
  那本在刘安身后的蒙面人离他更近,轻而易举地就追上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寒光一闪,那柄坚硬冰冷的重刀直直捅入刘安后腰,手法狠辣,没有丝毫犹豫,抽出刀时,又带出一泼热烫的鲜血,紧接着,再往他心口处补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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