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居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他的随口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少爷怔怔地收回手,目光却凝在江雎贺的侧脸,随口应和道:“的确如此。”
可居影越是如此,江雎贺便越觉得心烦意乱,顿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江雎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可居影一个错身挡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这少爷就伸出手将江雎贺发顶上的小花拂去。
可江雎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什么计划、舍利子。在这一刻,江雎贺通通将它们抛之脑后,只能记得眼前替他拂花的人。
做完这一切,这少爷才往后退了几步,开口说:“走吧。”
江雎贺嗯了一声,然后抬起眼去看他,却发现这少爷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两人并肩往回走,可江雎贺心事太多,路上就没有说话。本以为会是一路寂静,但他没想到,居影竟然主动开口了,这少爷状似无意地说:“两年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江雎贺一愣,叹了口气说:“没想好。”
居影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把背挺的特别直,眉头也紧紧皱着,样子看起来很紧张,可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的平稳,说:“如果你没想好,也可以现在居府里继续住着。”
“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养一个你,对居府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可江雎贺没有看他,所以并没有看到他那副紧张的模样。只是听到他的语气平稳,似乎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江雎贺心底一动,一边走一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你不会介意吗?”
这少爷立即回道:“我怎么会介意,咱们两个清清白白,肯定不会让人多想的,你若无处可去,尽管留下就好。”
但江雎贺却猛地清醒过来,他加快步子与居影拉开了距离,笑着说道:“那还是不了。”
我不能再妨碍你了。
第四十四章 标准
居影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淡淡地看着江雎贺走远,先是放慢了步子,继而缓缓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初秋的夜风落到两人身上,仿若一道透明的屏障,无情地将两人隔开。
他们很快就回到房间,江雎贺抖了抖身上的残花和灰尘,紧接着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
居影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江雎贺动作,就在江雎贺以为少爷不会说话时,他却突然开口道:“那我还能见着你吗?”
江雎贺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扭头去看居影。但居影却在此时垂下了眼,错开了江雎贺的视线。
“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江雎贺故意装作无意的模样,蹙起眉头去看居影。
江雎贺他在撒谎,他明明清楚居影想要问什么,但他却不想回答。
两年之后,这少爷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生性高傲聪颖,还有居家的财富加持,肯定会在京城大展光彩。
那时候,他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然后趁着年纪尚小,好好拼搏一把。
江雎贺只是这少爷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俩本应该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却阴差阳错做了两年表面夫妻。
这少爷心软又善良,所以愿意让江雎贺留下来。可江雎贺却不会那么做,他已经耽误居影两年多,就不能再拖累他了。
于是江雎贺装作没听清的样子,擅自掐断了这少爷的好心。
居影这下却松了一口气,他猛地抬起头,大步走向江雎贺,回答说:“没什么,就是问你背上的伤好点了吗?”
江雎贺点了点头,说:“多亏你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江雎贺一边说,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未落下,便突然踮脚,然后伸手拂了拂居影的肩膀。
这人的动作很快,居影还没从惊讶中回神,便发现江雎贺已经收回了手掌,恢复成原本的站姿。
紧接着,江雎贺将右手握成拳抬到居影眼前。居影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雎贺,内心却在猜测江雎贺将要做什么。
江雎贺缓缓地展开右手,一朵乳白色的桂花正躺在他的掌心。
大概是今晚的灯光太温柔,落到眼前这个冰雕似的人物身上,平白地生出许多细腻缱绻的意味。
居影咽了口水,可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他还没说话,就听到眼前这个木头桩子开口道:“礼尚往来,你替我拂花,我便把‘雪’送给你。”
这少爷的耳根子彻底红了透,他一把夺过江雎贺手中的花,然后推着江雎贺往床边走,胡乱地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倒是精通,就你这身子骨,还是快睡觉吧。”
这桂花是很小的一朵,原本就是江雎贺的一时兴起,随意从居影肩膀上拿了一朵,自然不会很精美。
此刻这朵花正攥在居影的手心,又被他掌心的汗濡湿,原本就不漂亮,如今显得更加普通。
江雎贺也不在意居影的反应,顺着居影的力道往床边走。他其实多少也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居影刚才的话和动作,将他搞得心烦意乱,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
公平起见,居影也应该尝尝这种滋味。
做了这么多,江雎贺也累了,他强忍着自己没打哈欠,然后颇为顺从地爬到床的内侧,好给居影留出位置。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江雎贺睡外面。可这一次他搬到居影住处时,这少爷却皱着眉头说不行,因为他睡觉不老实,如果继续睡在外面,万一再一不小心滚下去可怎么办。
江雎贺听完颇为无语,自己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自己睡觉不老实,但他看着居影一脸严肃的模样,也不准备和居影争辩。
因为自己反驳也没用,指不定到最后,这少爷又给自己扣上什么帽子。与其到时候被气个半死,还不如躺下睡觉。
江雎贺有点累,他身体原本就不太好,好不容易逃过江府的明刀暗箭,却一头闯进居府这个龙潭虎穴。
可居影还没上来,江雎贺害怕他又出幺蛾子,就强撑眼皮克制着自己强烈的睡意,说:“你也快上床睡觉吧。”
居影看着江雎贺乖乖的躺在床里边,然后还邀请自己一起睡。这少爷的耳根子就更烫了,他先是将手中的小花搁置到一旁,然后匆忙地脱下自己的外衫。
很快,江雎贺就感到身边有人躺下,他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
“江雎贺?”
江雎贺闭着眼睛没动,从鼻间发出一个音作为回答,意为自己还没睡。
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身边的人就将身子侧了过来。别问江雎贺闭着眼睛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颈边有热风呼过。
“你,在进入居府之前,有没有特别中意的人?”这少爷一边在微暗的月光下看着江雎贺的侧脸,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只是语气有点小心翼翼,透露出主人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潇洒。
可江雎贺有点困,不太想和他聊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所以他连眼皮都没动,敷衍地开口否认。
居影却好似上瘾了,他故作惊讶地拔高声音,说:“怎么可能,你比我大四岁,怎么会没有中意的人?”
江雎贺被问的烦了,就开口反问道:“那你呢,你现在有没有中意的人?”
这少爷却一下子噤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雎贺原本就不在意这个答案,察觉到居影安静下来,就准备睡觉。
就在江雎贺将要睡着那一刻,居影却又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一下子把江雎贺惊了起来。
江雎贺这会心里也有了点火气,但也不好朝居影发火,只好继续闭着眼酝酿睡意。
这少爷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又开口问了一遍:“江雎贺,你难道心里就没有标准吗?”
江雎贺无奈地睁开眼,强捺住自己的火气,问:“什么标准?”
这少爷见江雎贺有回应了,立马喜笑颜开,说:“当然是喜欢的标准,你心里总该有个模子,比如你会比较喜欢哪一种人,年纪小的还是大的,皮肤白的还是黑的?”
江雎贺觉得居影在他耳边就跟蚊子哼哼一样,让他刚刚消下去的睡意再次涌了上来,他根本没思考,随口就说:“年纪小的,个子要高的,最好爱打扮一点。”
居影闻言一愣,然后他的脸便迅速地烧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勾引
等到居影脸上的温度消下去一点的时候,再看向江雎贺时却发现这人已闭上眼,此刻呼吸正均匀,明显是睡着了。
居影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人刚说的这几句话在他脑海里来回的盘旋,搅得他心绪不宁,满眼满心全是枕边这人。
可这人却躺在自己身旁睡得正香,全然不知自己正情绪翻滚。
居影侧着身子看着他,目光停在了他左眉眉尖处的小痣,然后一寸一寸地掠过他的乌黑的眼睫,挺直的鼻梁以及紧紧闭合的嘴唇。
这少爷心又开始砰砰跳,那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躁动起来,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所以居影决定放肆一回。
他望着江雎贺咬了咬下唇,像是在挣扎。
过了一会,居影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缓缓地靠近江雎贺。在移动的过程中,他还不忘记观察江雎贺的反应,发现江雎贺的确是睡的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靠近。
即使确保江雎贺不会醒来,但这少爷的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他的一边看着江雎贺,一边慢慢地伸出手,然后将江雎贺轻轻地搂紧怀里。
做完这一切,居影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将下巴抵在江雎贺的发顶,感受着怀里真实的触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便填满了他的胸腔。
居影第一次想,如果时间永远停留不动该有多好。
他用下巴蹭了蹭江雎贺的发顶,发现这人的头发与平常男子不同,格外的柔软顺滑,倒是和他平时冷淡自持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个人看起来像木头一样硬,可又不是这样的,比如此刻他的头发,又比如他的心肠。
居影永远也忘不了,在湖水即将把他淹没,冰凉的脏水呛进他的鼻腔,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探出湖面,举目四望,却发现所有人围在他的弟弟身边。
他根本没察觉江雎贺是什么时候来到湖边,更不知道江雎贺一直注意着他。这人竟然在噪杂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这人拼了半条命把自己从湖中救了出来,他自己却因此旧疾复发。
居影想到这,搂着江雎贺的力道不禁更大了一些,他低下头环住江雎贺的脊背,然后光明正大地在江雎贺的额头留了一个吻。
这少爷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他明明并不喜欢男人,对江雎贺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此时此刻的情境之下,他的本能驱使着他去这么做。
而江雎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乖巧地任由居影摆弄,他对此十分满意,便心满意足地搂着他新得的宝贝闭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居影突然察觉怀里的江雎贺动了动,他以为江雎贺要醒,便连忙放开江雎贺,然后翻过身。
身后传来江雎贺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居影屏住呼吸继续装作熟睡的模样。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江雎贺绕过他下了床。
居影偷偷睁开眼睛,却发现江雎贺摇摇晃晃地拖着木屐往外走。这人明明刚才在后面穿衣服穿了很长时间,可现在去看,却发现这人的衣领大开,露出后颈处大片白皙的皮肤。
只是居影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此刻他最担心的是江雎贺,这人根本没睡醒,迷迷糊糊出去的话,再受凉可怎么办?
这少爷想明白这一点,立马翻身起来,拖着木屐就往外走。等到他走出屋外,他想都没想,就往卧室旁的浴堂走。
他似乎早就确认江雎贺会去洗澡。
果不其然,居影刚走到窗户旁,就看到江雎贺脱下了松垮的外衣,露出漂亮的躯体,这人后背的皮肤瓷白又光滑,肩膀平直,远远望去,便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居影愣愣地看着江雎贺的脊背,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只是在他愣神的这段时间,江雎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窗外偷窥,这人猛地扭头,然后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
江雎贺的脸色被浴堂里的热气一熏,就带上了桃色,尤其是左眉眉尖处那颗红痣,此刻就跟染了血一样,说不出的惑人。
这少爷哪见过这场面,顿时一愣,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江雎贺仍觉不够,他的眼神好似带着钩子,只是稍稍扬起下巴,眉头一挑。居影就鬼迷心窍一般抬起腿往室内走去。
浴堂里热气弥漫,居影与江雎贺隔着层层雾气,他根本看不清江雎贺的面容,只隐约地觉着江雎贺嘴唇颜色比平常鲜艳。
突然,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明明屋子极热,可抓住自己的手臂的手却温凉,居影一个激灵,然后抬眼看向他。
果然是江雎贺。
居影有些慌乱,不禁气急败坏地喊道:“江雎贺你疯了吗?”
江雎贺却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拉着他的手臂不松开。他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臂,修长的指节也因此泛起薄红。
这少爷不知如何是好,只以为江雎贺是睡觉睡糊涂了,又担心着江雎贺身体弱,也不敢轻易碰他,只好任由江雎贺拉着。
江雎贺伸手试了试水,然后松开居影的手,抬腿进了木桶,他将自己身子埋进水中,乌黑的头发飘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