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姚雪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垂下眼眸,有些怅然道:“现下……已经很好了。一切都很好,是我先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左右我家里的人都已经……那些礼节又从何说起。”秋辰说到这儿,淡淡笑了笑:“是我太不知足了。”
姚雪看着秋辰这副模样,一颗心又钝痛起来。他用力摇了摇头,正想开口,却突然感到湖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姚雪抬眼望去,目光在一刹那间亮了起来。他赶忙示意秋辰抬头,两人望着湖面上的风景,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数百盏河灯顺着水流无声无息地向湖中心飘来,将整个水面都点亮了,一时间湖上亮如白昼。
姚雪极目远眺,看见遥远的岸边聚集着许多人。恰逢节日,他们纷纷将河灯放入水中,以此来怀念亲人,或是寄托自己美好的期翼。
那些灯火的暖光照在秋辰的脸庞上,让秋辰原本昳丽的眉眼显得更加柔和。他定定地望了一会儿水面,最后转过头来,对着姚雪轻轻地道:“长舒,我爹我娘来看我们了。”
姚雪将秋辰一把拉进怀中,紧紧地环抱住人的腰身。两人抱在一起半晌,姚雪闭着眼睛,将下巴抵在秋辰的肩上,十分镇重地道:“先生,师娘,你们就放心地把子吟交给我吧。我定会倾其所有,待他好的。他是我一早便在心里认定的人,我定不会负他。”
姚雪说到这儿,抬起头来,抓住秋辰的手,细细地吻着他白皙纤长的指间,抬起一双极其有神的眸子,微微含着笑意看向秋辰:“秋子吟,你愿不愿意?”
秋辰听到此处,早就红了眼眶,他直接捧着姚雪的脸,吻了上去。
姚雪情不自禁地将秋辰压在小舟上,两人在灯火璀璨的湖中心抱在一起接吻,几乎要被心中无尽的爱/欲燃烧殆尽。
烟花突然在湖面上空绽开,两人听见声音皆是一惊,纷纷坐起来看向天空。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缓缓绽放,将湖面上的一切都照得流光溢彩。
两人肩膀叠着肩膀靠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秋辰突然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姚雪的手腕,有些暧昧道:“长舒……不知为何,自我醒过来以后,和你在一处,我总是觉得,觉得特别高兴。”他说到这儿,有些困惑地抚了抚胸口:“我以前同你在一处,心里也是乐意的,可是最近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的欢喜好像成倍地增加了。”
姚雪听了这话,心中了然,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同心蛊的事告诉了秋辰。
秋辰听完,一时间只是盯着姚雪,半晌都没有说话。姚雪见对方愣在原处,立马有些不安起来,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秋辰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秋辰的一双眼睛在灯火的照耀下明亮至极,他的眼角绯红,脸上也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有些泛红。他注视着姚雪的眼睛,颤声道:“我先前,只在典籍里见过这种蛊。我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有一日,我能和你结下这个蛊。”
他闭了闭眼,轻声道:“长舒,同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么。”他不待姚雪回答,便又道:“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我们……我们又已经行过那种事了,你就得和我永结同心,不能再抛下我。”
姚雪听了这话,登时便气血翻涌,他猛得把秋辰按进船里,小舟因为两人剧烈的动作险些侧翻,秋辰被惊得闷哼一声。
姚雪顾不得别的,一只手护在人的脑后,将对方紧紧地禁锢住,几乎是有些恶狠狠地道:“这可是你说的。秋子吟,你可不能像先前那样,让我再担惊受怕了。从此以往,苦与痛我都替你分去一半,喜悦快乐我们一同分享。”
方才溅起的水将两人的衣衫都打湿了,此刻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却感到越来越热。秋辰望着姚雪这副模样,将人拉下来紧紧环抱住,轻轻地道:“既然天地为证,那今日就是良辰吉时。从此刻起,你我便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姚雪握着秋辰的手,很是虔诚地去吻他。轻柔的吻落在唇上,秋辰感到有些痒,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在一片明亮璀璨中,感受到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浩大喧嚣。
两人又在船上逗留了片刻,顾及还是在外面,便也没太过火。
姚雪默默地将小舟划回了岸边,两人谁也没提回去,心照不宣地进了城中心的客栈。
两个人一路无言,姚雪心如擂鼓,就好像回到了十六七岁时的少年时光,尽管先前已经有些经验,此刻却无端端地感到一阵紧张。
他看着秋辰低着头,紧紧抿着嘴,便知道对方心中也不平静,这才悄悄安定。
姚雪和小二要了一间上房,两人不怎么自然地进了房间,刚一关上门,姚雪便把秋辰直接按在了桌上。
……
过了半晌,秋辰微微气喘,他的脚轻轻划过扔了一地的衣物,盯着姚雪调笑道:“这么着急?洞房花烛夜,连交杯酒都不喝了?”
姚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过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便直接用口给对方渡了一半过去。
秋辰将酒咽了下去,有一些没来得及接住的,便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了下来。
姚雪看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心跳如雷,登时便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里间。
……
闹了一整夜,两人进房间的时候本就晚,真正歇下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姚雪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有些刺眼的天光照进屋里来。他感到身上有些分量,低头一看,秋辰似乎很怕亮,正微微蹙着眉,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脸也埋在他的胸前。
姚雪看着秋辰这副模样,轻轻勾了勾嘴角,抬手抚上对方柔顺的头发。
秋辰被他这样一弄,便醒了过来,他昨夜睡得很深,神志尚不清明,此刻茫然地和姚雪对视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竟然迷迷糊糊地抱怨道:“好厉害的蛊……昨晚……爽/得我直想哭。”
姚雪听了这话,气息猛得一滞,他略一翻身,将秋辰压在身下,咬着人的耳朵道:“你再说一次,是什么厉害?”
秋辰被他这么一闹,猛得清醒过来,感受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赶忙软下声音,语气里都是讨饶的意味:“你厉害,你厉害。”
姚雪满意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都是医师教得好。”
两人正闹着,窗外突然一阵喧闹,混合着人的喊声和马蹄声,刺耳地传进屋里来。
姚雪和秋辰皆是一惊,赶忙坐起身来。
姚雪侧耳听了一会儿,随即对上秋辰有些惊慌的目光。
街道上的士兵,似乎在替雍帝追捕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同生蛊:双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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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决心
姚雪见状,?心知不妙。雍帝不会无缘无故地派遣队伍来边塞抓人,这般大张旗鼓,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秋辰平素向来冷静,?眼下事关宁远帝和自己的隐秘身世,他便又慌乱起来。
姚雪看见秋辰这副模样,?只是很用力地将他搂了一搂,?又扯过挂在墙上的斗笠给他戴上,?最后拥着人走出了门。
两人来到街上,?道路上一片混乱,原本在道两旁摆摊的小贩都退到了一边,?各色货物撒得到处都是,又被疾驰而过的骑兵踩得乱七八糟。
一阵微风吹过,?将一张纸刮到姚雪的脚边,?他俯身将纸捡起来,?看见上面的内容,瞳孔猛地一缩。这张纸不是别的,正是秋辰的画像。画像底下还写着一行大字:若遇此人,速速禀告官府。若有藏匿者,?其罪当诛。
秋辰的目光也落在这张纸上,?他在看见内容的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他盯着那幅图半晌,最后颤声道:“……他怎知我在此处?又是谁提供了我的画像?”
姚雪也感到有些诧异,?只能轻轻摇了摇头。他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抬手将秋辰头上的斗笠拉得更低了些。他又思索片刻,最后快步走到了一旁的小摊上,一面暗中注意着周遭的情况,?一面假意要买东西,手上挑挑拣拣。
姚雪挑出许多样东西,放在一旁作势要买,那个小贩见状,忙不迭地过来招呼他。
姚雪见小贩被吸引过来,便不动声色地将秋辰拉到身后,假意抱怨道:“这大中午的,街上是怎么回事啊?吵吵嚷嚷的,我夫人身子本就不好,眼下要是咳疾犯了,该找谁去?”
那小贩原本还有些迟疑地看向两人,听了姚雪的话,疑虑便全然打消了。他只道姚雪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脾气不怎么好,倒是个会疼夫人的。
他见姚雪买了不少东西,便赔着笑脸道:“哎哟,这位公子,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小的我平时什么人都见过,还真知道点儿别人不知道的。我听闻,就在前两日,凉国的那个凉王,突然给咱们陛下修书一封,说是要与雍国开战。”
姚雪和秋辰听了这话,有些吃惊地对视一眼。
那小贩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这小半年来,两国一直相安无事,也不知道那凉王想起什么来了,又要开战。不过最近不是有传言,说凉国的许多地方都爆发了叛乱么?凉王自己还应接不暇,怎么还有空来找我们的麻烦?唉,横竖受苦的都是我们老百姓……”他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说起来,今天那些骑兵还毁了郊外的好几处院落呢,我听闻,他们要找的人似乎就在那边……”
他话音未落,姚雪和秋辰已经向着城西的郊外疾跑而去。
两人不多时便到了地方,果不其然看见小院里一片狼藉,东西都被砸得乱七八糟,就连那几棵种下的小树也被压折了。
但是姚雪顾不得那么多,他看着这种景象,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几乎是有些踉跄地跑到了内院。
秋辰已经先一步到了里间,他颤着嗓子喊思乐,又喊秦洛,过了半晌,终于有人从屏风后面慢慢地挪了出来。
秦洛看到来者是他们二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姚雪看到秦洛伤得这样重,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三两步抢上前去,正欲开口,秦洛却焦急地开口道:“我无妨,这些血不是我的,你们快看看思乐。”
他说着,侧过身去,指了指屏风后面的床榻。姚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思乐正躺在榻上,他的腹部受了很重的伤,已经被简单地处理过了,可是衣裳依然被血完全浸红了。他双眼紧闭,面色煞白,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秋辰望见这一幕脸色骤崩,他赶忙在榻前坐下来,伸出三指搭在对方的脉上。
姚雪对着秦洛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洛定了定神,赶忙道:“我和思乐昨夜在外面待得晚了一些,是今日一早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在里间打扫,思乐在前院料理庭院里的花草。大约是辰时的时候,突然有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我不知道他们问了思乐些什么,等我听见声音,从后院的里间赶到前院的时候,思乐已经受了重伤倒在了地上。那群人又在院子里随意翻找,大肆破坏。我见势不好,便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所幸这些人没找到什么,便又悻悻地走了。我怕他们还会折返,便背着思乐来到最里间的屏风后面,等着你们回来。”
秦洛说到这儿,有些担忧地望向姚雪:“我觉得,这些人应当是在找你们。因为其中的几人我看着很是眼熟,以前在烟阳的时候似乎见过。所以我猜,这支队伍应当是陛下的禁卫军中的一支。”
姚雪听了,心中沉了又沉,沉默半晌,低声道:“若非事出紧急,陛下不会派出禁卫军。”
秦洛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思乐,最后出去到门外守着了。
另一边,秋辰将手从思乐的手腕上撤下来,给他飞快地做着止血包扎,又取来吊精神的参片,让思乐含在嘴里。
他的手抖得厉害,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思乐,颤声唤着他的名字:“思乐。思乐。”
姚雪看见思乐伤得这样重,又看着秋辰六神无主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将手轻轻地搭在秋辰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思乐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秋辰正红着眼眶盯着他,微微笑了一笑,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秋辰见他醒了,赶忙给他施了几针,思乐这才稍稍舒坦一些,他重重地喘了口气,望着秋辰道:“主人,你没事就好。那群人想要抓你,他们寻到了这个地方,估计还会再来的。你快走。”
秋辰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思乐的手背上:“他们进来,你不会躲的么!为何要和他们起了冲突!”
思乐吃力地喘了口气,道:“我原本也没想惹他们,只是,他们一群莽夫,将你种的那些小树都糟蹋了。我想着,我跟了主人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对什么东西这样喜爱。既然是你在意的东西,那么我理应护着。”
秋辰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既是感动又是痛楚,一时间只是紧紧地握住思乐的手。
思乐又道:“主人,我可能不成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快走吧。”他说到这儿,抬头勉力望了望姚雪,道:“你跟着他,我还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