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远整个人被拉得趔颠了一下,原本就不稳的脚步更是难以支撑,整个人便毫无准备地被拉进了顾瑾之地怀中。
原本站在一旁见人发疯想要上前的两人:???
事情逐渐向着难以言喻的方向发展了。
赵瀚深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心中暗暗点头:看样子他的猜测是真的,瑾王爷果然深深恋慕着温大人。
突然,他警觉地看向身旁的沈秋生,见对方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那两人,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顿时心中大为诧异:沈兄不会心中心中还放不下温兄,想要横插进瑾王爷与温兄二人之间吧?!
他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沈兄,听在下一句劝,你这般作为,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添了一下
第29章 来吧
原本还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干瞪眼的顾瑾之与温行远二人,一听见他这话,忙不迭地分开。
顾瑾之解放了双手,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既然这个女人嘴里暂时问不出什么,还是先找出去的路吧。本公子可不像今夜在这黑漆漆的甬道里歇息。”
身后的女人仍旧在大声地吼叫,但却比不上最开始时尖锐。想必是嗓子也开始受不住了,声音逐渐哑了下去。
在不知尽头的漆黑通道里,来回撞的回声一声接着一声,吵吵嚷嚷的实在是刺耳至极。
他有些不耐地伸出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瞬间便将久不停歇的喊叫压回了对方的喉咙之中。
在黑暗中默不作声的沈秋生看见他的举动,藏在袖中的双手猛然握成拳。
其余两人不曾注意他的举动,正站直身子,嫌弃的看着被截掉半截的袖口的温行远却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有秘密。
顾瑾之倏尔笑起来,姝丽的面容一下子就透出几分少见的魅感来。他自小生得好,面容能称得上一句美,但是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他这一句。
但其实人人都清楚:顾瑾之是美的。
他的脸或许是更多的随了当初的丽妃娘娘,平日里瞧着,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眉心偏右的位置生了一颗朱砂般的小痣,当他笑起来时,这无光晦暗的甬道四周似乎都明亮了些许。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多余的,生得恰到好处,无一不均。白皙修长的五指扣在对方脆弱的脖颈之上,一身张扬的红衣,袖口因为过长而落了半截在地上。
说出口的话危险而又引人沉沦:“虽说本公子平日里待姑娘总会有几分温和,但对方要是不识好歹,也就怨不得在下辣手摧花,失了风度了。”
利兰剧烈地挣扎了片刻,顾瑾之握住对方脖颈的手却纹丝不动,面上依旧挂着能够溺死人的笑。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挣脱他的束缚似的,在奋力挣扎半晌后她才又僵直地垂下了手,恢复了默不作声的姿态。
顾瑾之满意地看见她噤声,这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右手。
感受到手心地粘腻感,十分嫌弃地蹙眉,轻啧了一声,慢慢直起身来,强行将沾染上血腥的手给忽略在了一旁。
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温行远的身上。
“你找到机关了吗?”他自然地问道。
温行远见了他方才做的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与顾瑾之如出一辙地看着他沾上血迹的手嫌弃地移开了脸,语气有些难以捉摸:“找到了,先走吧。”
一旁的赵瀚深见二人语气如常,不见丝毫波动,仿佛刚才瑾王爷那一通威胁的话没出过口一样,面色僵硬地看向了身侧的沈秋生,企图寻求一丝的宽慰。
但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之后,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自讨苦吃。
“那、那个,既然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机关,那咱们就先出去吧。这通道内凉飕飕的,实在是、实在是不适合再呆下去了。”赵瀚深的脸几乎都快要笑成了一块刻石。
“那便走吧。”
顾瑾之随意地应了一声,就走到了温行远的身侧,十分不见外地就把手搭在了温如归的肩上。
方才沾染上的血迹立马就蹭在了温行远雪白的外衫上,呈现出一片暗沉的猩红。
“顾子瑜!你如今早已是及冠之龄了,不是从前那幼稚的五岁小童了!你还记得吗?”温行远啪的一声将肩上的手给拍了下去,白皙的脸庞发沉。
顾瑾之笑得恣意张扬:“我知道啊,可本公子乐意。”
说完便十分迅疾地收回了手,退到两步外,一脸无赖地看着温行远。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忿都压了下来,十分温和的朝着他笑:“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说完,不知触碰了何处的机关,眼前原本是死路的甬道尽头骤然从中央出现一道裂纹,活生生地向两边撕裂了开来,组成了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门路。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那道门,只留下一个雪白的背影。
顾瑾之:似乎又惹生气了?
在身后吃了一嘴灰的瑾王爷,无奈地摸了摸鼻尖,发现他们这位温大人最近的脾气似乎又严重了些许。
感叹了半晌温家家门不幸,不知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才能够受得了温如归这挑三拣四、这也受不得、那也受不得的脾气——反正那位娄尚书府嫡出的三小姐肯定受不了。
都说美人配英雄,像娄三小姐这般貌若秋月的美人,向来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的,定是受不了温如归这种毛病。
要说这偌大的大周有谁能够受得了他这脾气的,怕是也只有……我了。
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顾瑾之悚然地打断了自己的脑内思考,快步踏进了漆黑的门内。
一脸迷蒙地看着顾瑾之一秒变脸的赵瀚深,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紧紧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毕竟,他一个人可走不出这里。他也不用太愿意在这个不知道闲置了多长时间的地下通道里过夜。
反倒是观看了全程的沈秋生面色诡异,在看见两人接连进入门内后便脚步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脚步急匆匆的,不过片刻就紧紧缀在了两人身后。
四人走在寂静无声的甬道里,耳边响起的只有几人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不甚明晰的呼吸声。
在黑暗中的五感被下意识地拉大,顾瑾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前方人的呼吸起伏,以及脚落地又抬起时轻微的踢踏声。衣料的摩擦声在平日里看来是不太清晰的,但在几近封闭的狭长甬道中,被强化的五感却能时刻感受到这一切。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忽地回想起那一日在酒楼时,顾瑾之背他而去的身影。
男人的腰部称得上是纤细,一身雪白的长衫裹住了身躯,腰间的腰封不松不紧地缠住了紧窄的腰际。腰间碧绿的环佩在他的走动下撞得叮当作响,鸣声清脆。
发间的白玉簪只束了半边的乌发,剩下一般被整整齐齐地打理好垂落在瘦削的腰背间,颈侧露出了小小一截白得过分的皮肤。
似乎在这一刻,这个背影又与如今的情形重合了起来。
“温行远。”他突兀地喊了一声,甬道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回音。
“干嘛?”前方的人头也不回,只是随意地应了他一声。
顾瑾之:“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看得见吗?前面的路。”
“看得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总过是需要向前走。”温行远也没在意他的话,只当他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想要套套他。
方才的事他也并非还在恼怒,不过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得他对于这些东西有些难以忍受罢了。
哪知道顾瑾之听他这么一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哪根弦,突然笑了起来:“看不见的话,本公子陪你一起走啊。”
温行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瞧他语气郑重,也正着脸色回了他一句:“那好啊。”
“来吧。”
顾瑾之一得到他的回答,快步上前两步,跨步到他的身侧与他并肩。
甬道前方透出了微弱的曦光,一丝一缕地照进了漆□□仄的通道之中,将两人的轮廓清晰地映拓在了身后的长石上,影影绰绰的显出了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交织,缠绵,相互织结的阴影在这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交缠共生,两不分离。
一如他们之后的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疯狂想要儿子谈恋爱。
第30章 衣冠冢
几人出了暗道,却忽然发现此处并非是处于他们所进的村庄的范围。看这漫山葱郁的树丛,似乎是见风山之上。
顾瑾之跟在温行远身后踏出了逐渐收束的暗道,被骤然敞亮的光束刺了眼,不甚自在地抬起手,半遮住了上半边脸。
待适应了外面的光线,这才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遭荒无人烟,唯有枝丫自由生长盘根错节的荒郊野树。天色也并不算亮,日头堪堪卡了尖露在山外头,只剩了浅浅的一层黄色光晕。
深深浅浅地洒下来,颇有些柔和之意。撇开先前刚出来时的不适感,这落日景观还意外的不错。
顾瑾之感叹一声:“没想到这见风山黄昏时是这般景色。”
温行远撺了他一下,提醒道:“这景致瞧着是不错。但王爷可别忘了,此处可无人识路。”
他们四人此次都是初入见风山,不可能摸得清这一带的地形与道路。虽说身后还带了个原住居民,但按这个女人现在魂不守舍的模样,要想让对方清醒过来带路怕是异想天开。
毕竟——“您也不想在这荒郊野岭露天睡上一宿吧?”
顾瑾之虽说确实不想在这无毛之地撑过一夜,但是——“我还以为是温大人你实在是受不住身上的腥气了呢。”
偶尔的,他就是收不住想要看对方变脸的心思。
似乎是早已摸清了他的想法,温行远不咸不淡地承认了:“这腥气过重,下官确实是受不住了。若是王爷愿意的话,想要在下官晕过去之后将下官带下山也并非不可行。”
顾瑾之心虚地截住了话题:“啊哈,那当然不会。”
说完不知从腰间何处摸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筒状物,以及一个手指大小的火折子。他打开轻轻吹了一下,便将燃起的火焰凑到了筒状物的底部,一根细线缓慢的烧了起来。
细微的刺啦声伴随着火焰的冲出,一声清脆的鸣声后一束细线状的亮光划破了暗沉的昏黄色天幕,在空中散出一个清晰的图案来。
“呼——”顾瑾之吹灭了仍在燃烧的火折子,随手收在了存放的位置,抬眸看向旁边的几人,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几人面色沉着地向前两步,跟在了顾瑾之的左右,默契的没去问他方才放出去的是什么信号。
温行远干脆快走两步,并肩与顾瑾之走在一起。
而身后只知道跟着几人却意识混论的利兰,也就放任她自行跟在身后。毕竟,在这种时候,能节省几分气力也是好的。
这时候,顾瑾之在青州府时每日随着他那不爱幼的便宜师傅上山挨揍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在见到分道以及路上不太显眼的痕迹时,多数时候便能一眼瞧出走那一条路是相对安全的。
不过山间多是上山的樵夫以及行人自行踩出的小路,走的人愈多,道路也就愈实。在绝大部分时间几人只需按着前人踩过的道路行进,只有少数时候,几人会下意识地避开疑似有野兽出没的道路。
若是山间遇野兽,以如今几人的队伍,怕是只有他与温如归能活下来。
顾瑾之领着身后的几人顺着山间的泥泞小路绕了半圈,他时刻分神照看着着温行远,身后两人互相搀扶着。后方的利兰不远不近地跟在几人身后,竟也未曾落后几人太多。
一刻钟后。
“顾子瑜。”温行远有气无力地叫了他一声,扫了一眼周围越发葱茏的草木:“你真的是向着下山的路走的吗?”
这里的树木比之他们从暗道出口出来时所看到的还要密集,就连能看见的路也变得少了些许。
说是下山,反倒像是越发向山顶走了。
“当然。”
顾瑾之十分肯定,他先前确实是向着周玘所教给他的方法识路。这分明走的就是向下的路。
若是不是下山的路,方才几人也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毕竟,这向上走还是向下走还是相当好分辨的。
他们出来时便已经是昏时,如今又在山间耗费了许多时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色逐渐笼罩了天幕。
就在这时,身后的赵瀚深半死不活地开口:“您的人应当早已注意到了早前放的那只信号,如今天色已暗,下官几人可是再走不了了。”
他与沈秋生如今早已是衣衫凌乱,脚底踩的黑靴都已经沾满了灰尘。两人本就是读书人,打小学的是四书五经,在体力上,委实追不上顾瑾之这样的习武之人。
反倒是温行远,一路上一句抱怨也无,脚步还算得上轻便。
顾瑾之也不大明白为何他沿着下山路走会越走越上,不过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又重拾信心:“跟着本王爷,还怕走不出去这见风山吗?再不济,姜宁他们此时也该到了。”
他镇定地说道:“总归今夜不会宿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
他忽然睁大了双眼,惊道:“那是什么?”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一处阴影角落里隐藏得极深的光亮,似乎是有一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