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与美人[古代架空]——BY:琢玉郎

作者:琢玉郎  录入:10-18

  只是他们说话间,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失忆了……那他上一次失忆又是因为什么……谈秋在床上躺了半天,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姜北慕似乎将院子腾了出来给他,半大天的也不见有人到这个院子里面来,无人与他说话,谈秋不由得有些无聊,思绪又理不出个线索来,不多时便开始有些犯困,心道自己这么闷头想也想不起来,不如等明天去问问姜北慕。
  打定了主意,谈秋也不再纠结,便翻了个身裹紧被褥睡去了。
  与此同时,姜府另一处偏屋中却是灯火通明,窗纸上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一道人影。
  姜北慕面沉如水,坐在软塌边,久久无法入睡,一闭眼便是谈秋那怯生生又带着一丝警惕的目光,看他就像是在看什么陌生人一般,一路上他都在强自忍耐着,生怕自己失控之下会吓到谈秋。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的,为什么就不肯安分一点养伤后离开,偏偏要来招惹自己。
  姜北慕心底无端生出一股邪火,多年来的变故,他早以为已经没有事情可以牵动到他的情绪,却不曾想在遇到谈秋之后次次都不由得被人牵着走。
  寻死觅活的是他,讨巧卖乖的是他,现如今又将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
  姜北慕呼吸蓦地粗重不已,手腕微微颤抖,杯中茶水晃倒而出,洒落在他的衣衫之上,很快便洇湿了一大片,而他却好似浑然不觉,脑海之中翻涌的尽皆是那过往种种,愤怒的情绪瞬间侵染了他的理智,手越攥越紧,随后猛一甩手发狠似地拍在桌上,登时当啷一声,茶杯四分五裂,大块的碎片从桌面之上跌落在地,裂成更多小碎片。
  姜北慕拍在桌上的那只手掌之下,隐隐有几抹血色随着水渍蜿蜒流出。
  茶杯碎裂的声响如同一声浑厚钟音,霎时将姜北慕从那深沉的怒火与怨念之中拉扯回神,最初的怒意褪去,姜北慕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绪,随后看向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眸光微动,随后沉默起身,将烛火熄灭,去了床榻间。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萧野便与符鹤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留下了几幅药方,仔细叮嘱一番,又言明若哪里不对就差人去小河庄找他们,待周章一一应了,二人才坐马车离开。
  周章这厢刚将萧野送走,准备关门,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周章头也不回,“人刚送走,估摸着没走远,有事要找么?”
  姜北慕眼下乌青,眸中满是血丝,神态颇有些颓然,周章乍见之下竟是一惊,随后便忍不住嘲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原先你媳妇儿跑了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样。”
  姜北慕没有理会周章的讥讽,略有迟钝地四顾一番,仿佛在找什么人。
  “你媳妇儿还没起来,没人去喊他,阮月按照符鹤留的药方去抓药了,刚出门。”
  周章说话的间隙还不忘挖苦一番姜北慕,姜北慕也无意与他争执,低低应了一声便转步朝侧方走去。
  周章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正是挽秋阁。
  “你就这么去了?不怕吓到你媳妇儿?还是收拾收拾,看起来精神点。”
  周章适时提醒了一句,姜北慕闻言步子一顿,随后默不作声地换了个方向。周章这便知道姜北慕是听进去了,遂抱臂站在原地望着姜北慕离去的方向良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的刻薄已然消失无踪,留下的唯有无奈。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周章半真半假地叹口气,负手摇摇晃晃地朝挽秋阁走去,只是方一迈步,便又停了下来,神色微微凝滞,呼吸放缓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呜……哇……!”
  娃娃的哭声被那刺骨寒风送来,周章愣了一下,还未回神,便有一道黑影猛地自旁窜了出去,速度之快恰如长了翅膀。
  周章看着姜北慕急匆匆跑去的背影,顿了一下便也跟着朝哭声方向寻去。
  姜北慕深吸一口气,跑至挽秋阁的一瞬,便被眼前这一幕给弄怔了。
  宝宝身着一身软乎乎的大红短袄,头戴小老虎帽,皮肤白皙圆滚滚地像极了芝麻团子,最为显眼的则是他身上挂着的两个布包。
  一个是小老虎,一个是小鹿。
  正是谈秋买来送给宝宝的。
  周章慢了半步也来到院子里,入目则见宝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脸憋地通红,哭的撕心裂肺,挨在谈秋腿边,一手握着小老虎布包,另一手那短胖的小手指则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抓了一把,似乎想去触碰谈秋却又不敢。
  “呜呜……娘……娘亲……”宝宝哭地小脸通红,不断喘着气,声音嘶哑,也不知哭了多久。
  谈秋站在一边整个人都懵了,只能不断重复着安慰“别哭别哭”,一边拿衣袖去擦拭宝宝脸上的泪珠。
  “呜……娘亲……”
  宝宝伸出小手,想要去握谈秋的手,谈秋那你伸手给宝宝握,口中轻声细语地哄着。
  宝宝抽抽噎噎地止住了泪,细密的睫毛挂着一串晶莹泪珠,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不清字眼,看其嘴型,说的该是“娘亲”二字。
  “我不是你娘亲。”谈秋回了一句。
  话还未完,宝宝方才止住的泪水登时又开了闸,“哇”地一声哭开了。
  谈秋手忙脚乱,一脸心虚地看向门口站着的姜北慕与周章。


第109章 记起什么了?
  谈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毕竟他刚刚出门,一个奶娃娃便乐呵呵地朝他跑来,二话不说就上前抱着他的腿,一口一个娘亲娘亲喊得亲热,直将谈秋给唬愣了,下意识回了句“我不是你娘亲”,随后便是众人看见的这副样子。
  娃娃哭地昏天暗地,边哭小手还不停地朝谈秋腿伸去,紧紧地攥着谈秋的裤腿,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喊着娘亲。
  谈秋尴尬不已,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姜北慕和周章,默默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宝宝的脑袋,放软了声音道:“乖,我不是你娘亲,你认错人了,你爹来了,快去找你爹去。”
  偌大的姜府之中谈秋都没见到什么人,想来也是如今都是年初二,府中家仆大多回家去了,能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姜北慕的家人了,而这娃娃穿戴地又十分精致,眉眼弯弯煞是可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况且刚刚姜北慕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走进来,宝宝便止不住地侧头朝外看,显然是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谈秋随口一句,却将抽噎哭泣的宝宝激地哭声更大了。
  “呜……哇……!”
  “嗳,别哭别哭。”谈秋手足无措地给宝宝擦眼泪,一边止不住地朝外偷觑,毕竟孩子他爹就站在门口,自己这般当着人家的面欺负人家孩子,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姜北慕看不下去了,迈步入内,走至宝宝身边,缓缓俯下身将其抱了起来,揽入怀中,大掌一下一下地轻拍宝宝后脊,朝谈秋微微颔首,道:“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
  把人家孩子给弄哭了谈秋哪儿还有脸去吃人家的饭,当即摇头推却,“不用了,我不是很饿……他这是……”
  谈秋到底忍不下心,眼见那小娃娃哭的越来越厉害,声音都开始沙哑,还止不住地抽噎咳嗽,显然是难过狠了。
  姜北慕轻声哄着,“铮儿怎么了。”
  宝宝红着眼,好半晌才止住哭音,含糊不清地掉眼泪,“娘……娘亲不要宝宝……”言罢,宝宝委委屈屈地控诉着看向谈秋的方向,小眼神可怜巴巴像极了被抛弃的幼崽,委屈之中还带着一丝希冀。
  可惜谈秋没能读懂这么多,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看向姜北慕道:“我一出来他就跑来了……是你的孩子吧?他喊我娘亲,我就这么否认了一下,谁知他忽然就哭了……”
  谈秋这在宝宝看来几乎可谓是冷酷无情的话语彻底将他的心理防线给击溃了,小嘴一瘪,哑着嗓音大声哭泣,好似受了万般委屈,如同一只小鹌鹑埋进了姜北慕肩颈之中,哭泣着发泄心中委屈。
  谈秋张了张口,懊恼不已,姜北慕救了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结果刚来的第一天就把人家孩子给弄哭了……
  姜北慕看出了谈秋的尴尬,主动道:“没事,他哭累了睡一觉就会好了。”
  “啊?不需要……哄一下么?”谈秋愣道。
  姜北慕叹了口气,无奈地轻拍怀中宝宝的背脊,谈秋话问出口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多此一问了,果不其然,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
  “当然该哄,但你哄地了么,不就是你将人给弄哭了?”周章斜倚在拱门处,好整以暇看向院内,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十分欠揍。
  “你想把他哄好就当他娘呗,多个儿子而已。”
  不待谈秋有所反应,姜北慕便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莫要胡说了。”
  姜北慕虽这么说,但那双眸子落在谈秋身上却带着一丝令他难以捉摸的情愫,仿佛是等他的回应。
  谈秋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宝宝哭了半天早就喊不动了,此刻整个人都蔫巴巴地躺在姜北慕怀里,仿佛整片天都塌了,小脸上满是灰暗,轻轻地抽泣。
  姜北慕眸光稍稍暗淡,没有再提其他,“我先将铮儿送回去,你和周章先去吃饭吧。”
  言罢,不待旁人回话,姜北慕便带着宝宝走了,留下谈秋与周章二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谈秋尴尬地挪开目光,“那个……我不是很饿。”
  “随你。”
  周章懒懒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谈秋原地站了一会儿,心口闷闷的,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但真要细究起来却又说不清,只能用一句“心里不舒服”来解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谈秋自我安慰,垂头丧气地回了屋子,将门关上,逃避一般将自己锁了进去。
  昨晚回来时没能细细打量,现如今得了空,谈秋才发觉这间屋子的不同之处,屋内的衣柜中放置着两人的衣衫,看一套偏大,一套偏小,看制式都是男子服饰,就连床上都是成套的两个枕头……
  几乎下意识地,谈秋便知道这是姜北慕的屋子。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将谈秋从愣神间拉了回来。
  “谁?”
  “是我。”
  姜北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谈秋顿了一下,连忙上前去开门,只见姜北慕手中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配以一碗小菜,再加两个包子。
  “周章说你没去吃饭,我随便带了些。”姜北慕声音淡淡,其中透出的关心却令谈秋有些动容,“你的伤还没好,一日三餐都需好好吃,不可亏空身子。”
  姜北慕边说边将早饭放在桌上,随后伸出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敛袖站在一旁,大有要等谈秋吃完再走的意向。
  照说一个萍水之缘的人如此关切自己,谈秋怕不得是要担心其不怀好意,而姜北慕所做的这一切,却令他心中没由来地漫起一股暖意,恍惚间每每与其注视时,自己心跳都会不自觉加快。
  谈秋坐下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青菜的鲜香登时充盈口腔,令他食指大动,腹中咕咕叫了几声,迟来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姜北慕见谈秋乖乖吃包子,才放下心来,哪怕他极力克制,目光却仍旧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谈秋身上,随后屋内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谈秋吃完了一个包子,正捧着白粥喝,忽而目光扫过一处地方,猛地停住了。
  “你的手……受伤了?”谈秋放下手中的碗,看向姜北慕拢在衣袖里的右手,哪怕右手上已经缠了些绷带,但在他的角度看来,那伤口似乎又开始洇血了,将绷带上染出一抹透红。
  姜北慕看了眼手,下意识想说无碍,话到嘴边却忽的截住了,静了片刻,低低应声道:“嗯,昨晚不小心划伤了,刚才盛粥时可能不慎弄到了,又流血了。”
  言罢,姜北慕缓缓抬手,掌心朝上,果不其然,掌心的绷带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绷带也缠地七零八落,一看便没有好好处理,姜北慕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思,也不顾谈秋在吃饭,刻意地将那受伤的手掌朝他凑去,仿佛生怕谈秋看不清一般。
  谈秋看在眼里,直心惊肉跳。
  “这都裂开了!你别动,我帮你换一下。”
  话音刚落,谈秋便急忙忙起身朝衣柜处走去,姜北慕观其背影忽而眸光微动,一眨不眨地盯着谈秋,直到谈秋拿了止血药与新绷带,才略有收敛。
  “你怎么知道在那里?”姜北慕问道。
  谈秋搬了凳子坐在姜北慕身前,牵过那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解开,见伤口处鲜血已经凝了一些,整个手掌看起来鲜血淋漓煞是可怖,当即道:“你等会儿,我去打些热水来给你手擦干净再上药。”
  “不急。”姜北慕忽的伸手,一把扯住了谈秋手腕,完好的左手如同铁箍一般死死攥着谈秋,姜北慕浑然不去管那右手之上的伤,只定定地看着谈秋,语调微扬,略显紧张。
  “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


第110章 烦恼
  姜北慕面色如常,语调却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期待,浑然不顾自己右手上的伤,只一眨不眨地看着谈秋。
  谈秋动作一顿,拆绷带的手亦忍不住停了下来,随后缓缓摇头。
  意料之内,姜北慕却仍旧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谈秋处理他手上的伤口。谈秋心念微动,察觉出姜北慕情绪低落,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二人之间气氛一度凝滞,谈秋不敢抬头,生怕撞入姜北慕的眸子里,只好闷头解下剩余的绷带,随后将那凌乱脏污的绷带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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