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谈秋惊呼一声,似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忙翻身滚至床铺内侧,姜北慕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原地,一时间气氛为之一凝。
“哐”地一声轻响,窗户被寒风吹得撞了上来,如同一记钟声般蓦地将谈秋震醒。
“我……”谈秋愣了愣,张口欲言,画至嘴边却又顿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身后窗户不断被拍地发出轻响,细密雨丝沿着缝隙吹入屋内,打在谈秋赤|裸的脖颈之上,染湿了他的衣领,丝丝寒意沿着后颈肌肤一路攀升至谈秋后脑。
后脑伤处隐隐胀痛,谈秋忍不住伸手摸向脑后。
黑暗之中,一道高大模糊的黑影忽地凑上前来,朝他伸出手。
谈秋悚然一惊,身子已然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跪爬着朝旁边躲去,而那只手却径自越过了他,轻轻地将窗户扣上,隔绝了外界风雪。
谈秋有些尴尬,姜北慕只是去关个窗,而自己却这么大反应……
“我不是……”谈秋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话说一半还没完,却听黑暗之中姜北慕那带着几分沙哑,特意压低的声音道:“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抱歉,刚才唐突了。”姜北慕低低道了一句,随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紧着那道黑影便朝后退去,坐在了床沿,微微侧身对着谈秋。
姜北慕主动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怕吓着谈秋。
“伤口还疼么?”
“不疼了……”谈秋顿了顿,纵使此时此刻他心绪万千,但却都像哑巴了一般,临到嘴边只干巴巴地吐露出这三
个字。
姜北慕沉默了片刻,“我喝了些酒,方才的事你不用放心上,早点休息吧。”
言罢,姜北慕起身,迈步的一瞬间,忽的袖口一紧,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我……刚才只是做噩梦了。”谈秋硬着头皮欲盖弥彰般解释道,心中不住庆幸此时黑暗的环境,姜北慕看不到他脸上的滚烫。
谈秋手指勾着姜北慕的衣袖,浑身如同石化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好姜北慕没有过多纠结此事,声音愈发温柔,“嗯,我知道。”
“这是你的屋子吧?你要睡哪儿去?”
谈秋硬着头皮道。
姜北慕愣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去偏房睡。”
谈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姜府这么大,不会连个能住人的空房都没有,自己这么问着实是多此一举……当即有些窘迫,低低地“哦”了一声。
黑暗之中,二人的呼吸声交错响起,暧昧至极,谈秋不由得想到了方才他被姜北慕拥住的感觉。
“嗯……铮儿睡觉比较闹,要辛苦你了。”姜北慕声音也有些犹豫,仿佛在斟酌着该说些什么。
“没有,他很乖的,刚进来就自己拿着被子去小床上睡了。”谈秋连忙解释,生怕姜北慕觉得宝宝不乖从而责备于他。
姜北慕低低笑了几下,惹地谈秋脸上刚褪下的热意又慢慢爬升了上来。
有了宝宝做话题,二人之间气氛很快就缓和了不少,姜北慕又随口挑了些话与谈秋相聊,大多都是与宝宝有关,一番谈话下来,谈秋便没了最初的拘谨,逐渐话多了不少,最后更是演变至谈秋在一旁轻声说着关于宝宝的事,姜北慕安静在一旁倾听,不时附和两句。
直至夜深,谈秋说的口干舌燥,话题早已从宝宝身上拐到了自己小时候是如何照顾自己妹妹,更是劝姜北慕要对孩子有耐心云云,姜北慕只听不说,末了起身去接杯水递给谈秋。
“嗯,你说的都记着了,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姜北慕心情好了不少,连语气都舒缓下来。
听闻此话谈秋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太多了,霎时有些赧然,低低应声便拢了被褥躺下了,只露出鼻子以上,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毫无睡意地望着姜北慕的身影。
姜北慕起身替谈秋掖了掖被褥,正欲离开,却忽闻身后谈秋轻声道:
“这是你的屋子,你就睡这儿吧,外面下了雪,一定很冷,偏屋里想必也没人给你升炭火。”
谈秋声音闷闷的,掺杂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的一丝期待。
姜北慕自然不会拒绝,闻言应声便脱去外衫,本想直接去床上睡,但顾虑到谈秋怕是不愿与他同衾,只好自行去木柜中取出一床被褥,铺在谈秋的身旁,睡了上去。
二人这回谁也没开口,唯有呼吸声交错响起,谈秋闷闷地打了个哈欠,黑暗中悄悄打量了眼睡在他身旁一动不动的姜北慕,安心地合眼睡去。
浅眠又多梦,梦境更是光怪陆离的多,梦境最后,谈秋又来到了那片雪原,温柔的月色之下,巨狼朝他奔来,谈秋待看见那巨狼的一刻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心中蓦地爆发出一股子强烈的喜悦,在雪地中也朝着那巨狼狂奔而去。
就在巨狼将要靠近之时,谈秋伸出手去,巨狼却在一瞬间化作漫天风雪猛地朝他刮来,刺骨寒意登时令他如坠冰窟。
谈秋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时,外间天方蒙蒙亮,屋内仍旧一片昏暗,多少只能看到一些轮廓。
而睡在他身旁的姜北慕却已不见踪影,谈秋迷迷糊糊地伸手朝姜北慕睡的方向摸了摸,还有些许余温,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此时天还没亮,又没有事情做,起这么早做什么。
谈秋恍惚间心中浮起这般疑问,慢慢坐起身来,伸手挠了挠头发,掀开被褥起身之时才猛地发觉自己竟然睡到了床铺中间,头枕着姜北慕的枕头,盖着的是姜北慕的被子,而他自己的被褥早已被挤去了角落,可怜巴巴地堆在一起。
谈秋登时头皮发麻,难道是自己睡姿太差了把人给挤走了?
谈秋掌下触及温热的被褥,心中更是笃定了这般想法,默默地抹了把脸,睡意也消散了大半,又在床上坐了会儿,仔细思考自己昨晚还有没有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思考无果之后才慢慢起身,打算先去厨房做早饭。
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寄居在人家家里的,不能光吃不做。
这般想着,谈秋便起身穿戴好衣裳,出门前又特意去看了看宝宝,见其睡得正香,才放心下来,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屋外一片白雪茫茫,此时雪已经停了,空中下着毛毛细雨,雨丝乘着风吹入廊内,打湿了地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层。
谈秋小心避开了冰层,慢吞吞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在思考早饭该做些什么,待走至转角,离厨房数十米开外时,谈秋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不远处的厨房之中透出些许烛火亮光来。
厨房竟然有人在。
谈秋愣了一愣,还未及上前,便见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内拉开了。
从里走出的人更是让谈秋惊讶。
姜北慕一袭衣衫松垮垮地穿戴在身,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起身还未及梳洗,此刻他手上提着一个木桶,木桶中不断冒着腾腾热气,走动时有水溅出,而他另外一只手上则握着一个木盆,木盆边沿搭着一块布巾,走进了厨房旁的房间里。
那木桶里都是热水,不难想象也是姜北慕烧的,而他手上拿着的木盆,这是要洗脸么?但是洗脸哪儿用得到一木桶的水……
谈秋有些困惑,情不自禁便朝着姜北慕的方向走去。
院中铺满了银白色的雪,足有脚踝的深度,谈秋走在雪上,留下一连串脚印,亦未发出其他声响来,在他行过的路旁,有一道已经浅了不少的脚印,应当是姜北慕来时踩上的。
谈秋走到檐下,正好能看见那偏屋,偏屋的门没有关好,还留了一道缝,隐隐水声从屋内传出,好似有人在用水浇着什么。
谈秋心中好奇,也想着和姜北慕打声招呼,便走上前去,刚欲推门的手却僵在半空,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后退一步,脸登时烧了起来。
那道门缝被风吹大了不少,谈秋站在屋外,正好能从门缝处看到里头的场景。
姜北慕脱了衣衫,露出精壮赤|裸的雄躯,一手拿着木瓢将木桶里的热水与一旁水缸的水混在一起打在木盆之中,随后举起木盆从头浇淋了下去。
水珠沿着姜北慕刚毅英挺的脸颊轮廓缓缓流下,流至脖颈,随后沿着肌肉线条缓缓流向胸口,紧接着是腹部,流淌经过腹肌,再沿着两条肌肉紧实充满爆发力的长腿流下,汇入地面。
而谈秋的方向,正好能看见姜北慕侧身。
谈秋红着脸,哪怕是深冬清晨的冷雨都未能浇灭他脸上的炽热,只因他看见了一些不可说的东西,尽管他也是男人,的确也懂有些事情,但不知为何这事放在姜北慕身上就总是令他心跳加快。
谈秋一边红着脸一边又忍不住再透过那门缝往里看。
姜北慕连着浇了几下,才终是过了瘾,只是身下那活儿依旧挺翘,姜北慕面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也没去管,只弯腰将布巾在冷水中过了一遍,拧干后按在了那处昂扬之上,强压下了欲望。
谈秋脸早已红成了梅花,理智之下他应该离去,只是那双脚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直到他的目光与屋内的姜北慕撞在了一处。
早起鸟儿有虫吃……(我在说什么)
第112章 去个好地方
谈秋脸颊登时涨红,下意识惊呼后撤一步,屋里的姜北慕似乎也有些尴尬,目光怔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衣衫开始穿戴。
谈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找理由溜走,但是此时那双足却好似灌了铅,沉沉地坠在地上,令他只能傻呵呵地站在原地,直到姜北慕穿戴齐整,拉开了门。
“你……这么早就醒了?”姜北慕轻轻咳了一声,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双手撑着门框,衣衫松垮挂在身上,湿漉漉地纠成一团,恰好将那肌理分明的健壮胸膛袒露于谈秋眼前。
赤|裸的胸膛上泛着一层薄红,冒着热气,莹莹水珠沿着肌肉线条没入衣襟内,谈秋默默将头埋了下来,欲盖弥彰地伸手揉了揉面颊,含糊道:“嗯……白天睡多了,晚上不是很困,想着早点起来做早饭。”
姜北慕点了点头,察觉到谈秋那游移不定的目光,心下有些尴尬,面上却要维持住一贯的淡然,便开口道:“你回去多歇会儿吧,周章昨晚喝了酒,没那么快起,阮月要去照顾铮儿,待会儿我去集上买些吃的带回来就是了。”
谈秋听罢,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早上吃的包子好像的确像是外头买的,“我睡够了,横竖回去也没事,我去煮粥吧,毕竟粥你不方便带。”
姜北慕见谈秋态度坚决,这才没有多劝,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二人一旦停下来不说话,谈秋便觉得有些许不自然,仿佛浑身上下都爬了虫子般令他坐立不安,细究其原因倒也不是因为不待见姜北慕,更何况方才自己无意间偷看又被人抓了个正着……
姜北慕眼见谈秋目光发散,登时心道不妙,轻咳一声伸手拢住衣衫,沉吟道:“那……你先去?锅里我烧过水,灶膛还是热的……嗯。”
姜北慕言下之意谈秋哪里还能听不懂,连忙应声,逃也似地快步朝一旁的厨房跑去,好似身后有什么野兽在追赶似的。
姜北慕一路目送,直到厨房的门被啪地一声关上,自己才回了屋,重新将门关好,本想拿布巾擦下身子,奈何身上的水珠早已被衣服蹭干了,另外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在挽秋阁,姜北慕无奈,只得重新理了理衣衫,就这么穿着微潮的里衣收拾了一番。
谈秋缩在灶台下,灶膛内的柴火将他面颊印地通红,眸子熠熠生辉,倒映着膛中跃动的火苗,面颊上的温度下来了,耳朵上的热意又蔓延了开来。
谈秋一手拿着火钳,不时拨弄几下膛中柴火,待到树枝烧地差不多后再加上一把,大多数时间都缩成一团挤在灶膛口取暖,在灶台的一角,堆着树枝与干草,干草被掩在树枝后面,挤在墙角,正当谈秋望着火苗发呆时,忽而身旁的干草堆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谈秋身子一僵,一个激灵便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干草堆里。
那道声音顿了顿,随后继续窸窸窣窣,反而这一回比刚才还要大声。
谈秋瞬间跳开,手上还拿着火钳,警惕地看着那堆干草,方才那动静,绝对不是什么小东西能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蛇,毕竟现在还是冬天。
难道是偷跑进来的野猫?
念头一起,便被谈秋自己否决了,厨房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地方破损,再者厨房又不在姜府边沿,两侧都临着偏屋,也不可能有野猫跑这么远进来。
谈秋伸出手,用火钳轻轻撩了下干草。
窸窣声响忽的一停,谈秋心登时提了起来,随后便是“呜”地一声轻吟,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干草堆后探了出来,漆黑的眼珠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白毛上沾满了草屑,湿漉漉的鼻子不断地轻嗅,仿佛在辨认眼前的人。
谈秋登时哭笑不得。
那是一只原本该是白色的幼犬,现如今也不知道那幼犬多久没洗澡了,到处撒泼打滚,白毛都已变得灰扑扑的,但那一双黑亮的眼珠子却机警地很,缩在干草堆里静静打量了会儿谈秋,才张口打了个哈欠,随后懒洋洋从干草堆里踱步出来,抖了抖毛发,朝着谈秋拉长了前腿伸个懒腰,随后便后腿弯曲,坐在地上,好奇地偏头打量着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