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古代架空]——BY:伏羲听

作者:伏羲听  录入:10-24

  最终还是问出了他心中所想,语方知并不期待他回答,不过是留给自己一个放手的理由罢了。
  语方知微微偏头,将眼梢的泪落在枕上。
  床的另一侧,严辞镜酸楚的泪打湿怀中衣物,沿着床沿,一滴一滴,在床底积了一小滩。
  待语方知再睁眼时,不出意外,床侧已经空了,枕头和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沿的垫子也平整,好似没有人睡过。
  语方知没睡着,知道严辞镜天没亮就离开了,他没追,追也追不上。
  吃力地坐起来,他抚摸早已经冷透的褥子,留恋那点微冷的气味,再回过神,微红的眼皮已被日光灼热,怎么就天亮了?他想,时间倒是过得快,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忘干净。
  手滑进枕下,摸到了一条手绳,语方知将那褪色的红绳握在手中,叫那光滑而冰冷的木珠硌住他的掌纹。
  连交给他的手绳都不要了,严惊平真狠心啊……
  过了会儿,如枯敲门进来,说是晔城里还没被查封的偏院已经收拾好了,小清也等着伺候,问今日是否要离开将军府。
  语方知点头,他的伤势养得不错,还有很多事要做,待在将军府怎么也不方便。
  如枯应下吩咐,说要去找辆大点的马车,主子要躺着,还要坐下严大人。
  “不必,严大人已经离开。”
  如枯很惊讶,迟疑地离开,在门口撞见捧着清粥和药汤的严辞镜,他一把夺下,骂道:“主子说你已经走了,怎么还赖着!”主子搞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他如枯不管他是不是严惊平,他今日都要拿这个害人精出出气。
  “要走就走干净,献什么殷勤!”
  小五跳过来推如枯,直把如枯推进房里。
  房门大敞,语方知自然听到了如枯的话,心中诧异严辞镜还在,但他没说什么,由如枯扶他下床在屋里的正方桌前坐下。
  如枯本意要扶他背对着门坐,语方知不愿,正对着院门坐下。
  这里正好,他要守着严辞镜。
  如枯取来两只碗,将滚烫的清粥倒出来晾凉,又将一只勺子递给语方知,语方知没接,顾不上接,他顺着语方知的目光往外看去,正看见严辞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惊平!”语方知还是没忍住。
  “急着走么?陪我用完早膳罢?”
  “最后一次!”
  小五也劝:“严大人,用完早膳再走吧?陪主子说说话啊。”
  语方知怕严辞镜不自在,把如枯和小五都赶走,亲自出门来拉他,最后一次握了他的手腕。
  握了就不愿意松开,语方知牵着他坐下,直到感觉严辞镜在挣,他才不舍地松开,很快又拢着那一丝微弱的暖意攥起拳头,想留住那点温度。
  严辞镜坐下了,挑了碗浅的捧起来喝。
  他用膳都斯文,何曾这般随意地大口喝粥?不过将泪眼藏在宽碗之后罢了。
  “咳——”
  语方知笑:“莫急,你慢慢喝。”
  话毕,严辞镜又咳了一声,用宽袖掩口,将眼下的泪痕胡乱抹了,道:“既是送行,光清粥不够,你去找酒来。”
  “酒?”
  严辞镜微微笑着,“是,酒,你喝不得就用水代,我是一定要喝的,你去找酒来好么?”
  难得严辞镜提要求,语方知受宠若惊,起身时差点把粥碗撞翻,他忘了自己这一身不宜妄动的伤,跌跌撞撞往院外跑去。
  他满脑子都是要找酒,顾不得其他,不然以他一身武力,总会察觉到身后严辞镜同他一样忙乱的脚步。
  酒,他们喝过交杯酒,送行酒没喝过,也许是最后一次,想到这,语方知有些恍惚,碰见谢玄时差点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
  “酒?你这一身伤严大人怎么可能让你出来找酒?”谢玄诧异。
  语方知固执地要酒,谢玄无法,帮他找了壶酒,跟着他一起回去。
  语方知不知怎的,心中忐忑难安,用上轻功一下飞出老远,谢玄吓了一跳,大骂:“你不要命了!”
  快到了,语方知顾不上裂开的伤口,吃痛落地,手上的酒壶没拿稳,飞出去摔了个稀巴烂,他滞了一瞬便什么也不管了,踩着碎片跑进院中。
  他怕,怕严辞镜支开他就为了离开,怕回去了就见不到严辞镜了。
  在那一刹那,他推翻了所有之前说过的话,他不要严辞镜走,软硬皆施也要严辞镜留下来。
  “惊平!”
  “严惊平——”
  无非两个结果,严辞镜偷偷离开,严辞镜还坐在原位,但他没想到,他会看见严辞镜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语方知抱起他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他哆嗦,浑身都哆嗦,话也连不成一句,还是跟来的谢玄冷静,看了一眼便提声大叫:“快,快叫大夫!”


第182章 绝症
  第十个大夫从陋室中落荒而逃,颠着药箱向谢缪请辞:“大将军,恕在下无能,告辞。”
  谢缪颔首应允,让刚进门的管家去送送大夫。
  管家送走第九个大夫,刚回来,抹了把汗,又马不停蹄地请走第十个大夫,同时与进来的第十一的大夫擦肩而过。
  不久后屋中就响起了叫骂声,而在场的人都见怪不怪。
  “庸医!分明是你才疏学浅!治不好就滚!再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如枯!再去找!全城的大夫都叫来!再不行就重金去请御医!”
  屋内响起语方知暴跳如雷的谩骂,让屋外的谢玄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站在谢朗身后,偷偷瞥谢缪的脸色,低声道:“他这般胡闹,爹竟然也由他?”
  最开始请的就是晔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他都看不来,稍后请的那些更没有什么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严辞镜患了不治之症,语方知难以接受也能理解,谢玄为他们担忧的同时,也怕自己的爹发火。
  去请大夫,递的是将军府的帖子,骂走了那么多大夫,谢缪向来知礼,竟也置之不理。
  且不论人命关天,谢朗感伤地望着僵立的谢缪,道:“爹触景生情了。”
  谢玄对严辞镜的担忧大过对谢朗话中之意的好奇,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中,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严辞镜胸膛上如蛛网般蔓延至脖颈的暗红裂纹,还是万分胆寒。
  语方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颓然地坐在床沿,有气无力地驱赶第十二位大夫。
  “又是没见过,难治,要回去翻书?”
  第十二位大夫瞥了语方知一眼,撩开病人的衣袖诊脉。
  语方知冷哼:“脉象浮浮泛泛,似有若无,散乱无章,不见次序,命绝之脉,是么?”那么多大夫像是串通好了似的,都拿这些话来唬他,他不信,这些庸医看不出是什么命就说人要死,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定了人的生死,哪有那么简单?
  来的这一个更庸,把脉把不出所以然,盯着病人的红痕一声不吭,语方知正要赶人,想起什么,大喊:“去!快去江陵请唐大夫!她一定有办法!”
  “没辙!”老大夫摇摇头,“一趟来回再快也要四五天,他等不了那么久。”
  语方知没工夫跟他辩,吩咐如枯:“务必去请唐大夫来。”
  老大夫见没人理他,小心翼翼地理好了严辞镜敞开的衣领,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边收拾边嘀咕:“唐霜来了也没用……”
  语方知怒道:“你什么意思?”
  门外的军医赵迎冲进来挡在语方知面前,夺走老大夫药箱,激动道:“您认得唐霜……若在下没有眼拙,您就是药谷谷主唐悉罢?”
  语方知不认识什么药谷谷主,看这其貌不扬的老大夫颇为眼熟,后知后觉记起,去年严辞镜背上的烧伤,就是这老大夫治的。
  连唐霜都不如他,语方知走投无路之下,给他跪地额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前辈要怪罪也无妨,只求莫要牵连病人,救救他吧!”
  他当真是急傻了,方才唐悉的意思分明就是认得这种病,难道是嫌他不知礼数,才不愿出手救治?
  语方知望着昏迷的严辞镜,心如刀割:“这些伤痛和折磨本该由我来担,他替人受过,命不该绝……”
  唐悉交手坐在床边,不替严辞镜看病,只对着语方知叹气:“这位严大人半个月前曾来医馆问过老朽有关芋金丸的解法,哎哎!你别急!”
  唐悉按住激动的语方知,叹道:“芋金丸,乃是北境靼丹前朝王室秘药,阴邪非常,解药只有他们才有,如今阿石讷王朝已经覆灭,自然……”
  提到靼丹前朝,不得不让人想起前朝首领阿石讷,随即众人都朝门外站着的谢缪看去,随后唐悉一句话又把众人的目光拉回。
  “大殷与靼丹早就断了商路,即便不断,去北境的路途比去江陵还远,这娃娃哪里等得了?”
  语方知眼睛全红了,跪行几步,握住了严辞镜的手,哽咽道:“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唐悉道:“芋金丸邪门,吊命的缓解之药不能断,一旦断了,便会毒发,发作时不止长出红色裂纹,皮肉之下有如千虫啃噬,五脏六腑如同置于油锅中熬煎,心性不强之人便会自我了结以求往生,如今他已经发作过一次,再有一次……”
  “下次病发是何时?”
  唐悉迟疑了一下:“十日后……芋金丸发作时折磨人,但不至于使人晕厥……”
  语方知扣紧了严辞镜的手,艰难道:“他今日想走,应当是打算发作前避开我,他诓我去拿酒,我带了酒回来,他就!”
  “如此急症……”唐霜问,“他过去还曾中过什么毒?”
  “断肠草。”
  “断肠草并非阴邪之物,不算。”
  “返魂香?”
  “返魂香?”唐悉反问,“中了返魂,不是药解?”
  语方知摇头。
  唐悉大悟:“对啦!返魂不用药解,体内难免留有阴邪之气,返魂又跟芋金丸同源同宗,两者相互催发,才让他急痛难忍晕厥!”
  在场之人不免想到呈上朝堂那颗定罪的芋金丸,如今又加上返魂香,魏成与外族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语方知顾不上别的了,他悲愤难抑,喉中血腥之气涌出,在众人的惊忙中,他克制不住地想,他果真是扫把星,是他的贪欲害惨了严惊平。
  他这副模样落在唐悉眼中,什么都瞒不住了,唐悉叹气连连,从药箱中找出一枚药瓶,缓缓推至语方知面前。
  “不过三天阳寿,必要时,让他安静地去罢。”
  语方知像是听不懂三天阳寿是什么意思,双眼无神地坐在床前。
  唐悉摇摇头,将一副药递给语方知,“不治本,但能褪去红痕。”
  语方知不接,只怔怔地望着床上躺着严辞镜,谢玄帮他把药接下来,握在手中来回翻看,药包由黄纸包着,能看见什么?只不过掩饰内心的忐忑。
  待其余人渐渐离开,只留谢玄,谢玄小声说:“时间短,但也要早些准备,寿衣棺椁这些……”瞥见语方知眼中的悲痛,他忍不住收声。
  谢玄默默陪他守了很久,想劝他宽心,但语方知就像丢了魂魄似的,严辞镜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谢玄劝:“镜元,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可否要派人去通知,我——镜元!”
  语方知突然跳起来冲出门去,“如何?”
  门外的小五摇摇头:“罗生已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还是说没有见过解药。”
  语方知听了小五的话,并未放弃希望,他央求谢玄,“谢兄,魏府已封,你能否——”
  “我知道,你放心。”谢玄答应得爽利,不过是不愿打击他罢了。严辞镜状告魏成,魏成怎么可能还留解药给他?再说芋金丸这等阴邪的驭下之物,怎会有解药?
  但语方知是相信的,相信他一定能找到解药,因此没有极致消沉,听见送药的小兵说严辞镜要醒,他便立刻改了神情,一如往日的游刃有余。
  可接过药碗的手,颤抖得几乎要将药洒了。
  “醒了?”语方知推门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汤药,怕药洒了,低头注意着,实则是他不敢看严辞镜衰弱的脸色。
  严辞镜也不看他,醒了也是安静地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起来把汤药喝了吧?”语方知坐在床边,低头搅着药汁。
  “放着吧。”严辞镜没有要起身的样子,双手交叠覆在肚腹上。
  语方知坚持:“趁热喝。”
  搅动药汁溢出的腥臭十分难闻,入口的味道也不可能有多好,严辞镜怕苦,不想受这份罪,便说:“没用的。”
  语方知手一抖,瓷勺磕在碗边响起清脆的一声,他低头搅着药汁,似笑非笑:“你早就知道了?”
  他自问自答:“是啊,大夫说你去找他问过芋金丸的下落,身体状况如何,你自己最清楚了。”
  严辞镜不答,偏开头,疲惫地合上眼。
  语方知最怕他沉默,他托着药碗发楞,渐渐地红了眼圈。
  “你要同我恩断义绝,你瞒着我,也属正常。”
  “你帮孟家,不过是为了偿还收留之恩,无论我是语方知还是孟镜元,我于你而言都不重要。”语方知将汤药搁在桌上,“你瞒着我追随魏成,瞒着我与夏长赢来往,与黑鹰周旋,与罗生见面,身中剧毒,你觉得这些都跟我无关,也不必告诉我,打算一走了之。”
  “严惊平,你怪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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