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古代架空]——BY:伏羲听

作者:伏羲听  录入:10-24

  让严辞镜没想到的是,语方知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说:
  拖太久了,小严没机会告诉小语了


第180章 清醒
  语方知已经醒了,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消息。
  谢缪点头让在府外徘徊多日的如枯小五等人进府,谢玄揽着大夫赵迎又蹦又跳,亲哥谢朗拦住他劝他莫喧哗太过,谢家人喜上眉梢,独留一个严辞镜落在后头踟蹰地跟。
  贴在大街小巷里的通缉令还没撤,语方知的行踪不便公开,但单就这一窝人就够把养病的小院掀翻。
  语方知不过是睁开了眼,能动动手指,话还没能说,又受不了刺激,朝堂上的事,谢玄没那么缺心眼说给他听让他气堵,只说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后又将亲爹亲哥介绍一通。
  语方知想通了来龙去脉,不胜感激,朝谢家人笑笑。
  十三坡一战伤亡人数多,语方知一方折了不少人,连他自己也差点送命,如枯小五两个七尺男人跪红了眼。
  旁边的赵迎夸语方知身子骨好,又嚷起来,语方知没注意听,转转眼珠子找人。
  他获救,严辞镜也一定平安,可他没看见严辞镜,也没听人提起他,心中有些着急,脸也憋得红,赵迎一看,挥舞双手赶人离开,说是人多屋里闷。
  谢缪走前留话:“有关你的身份,待以后详谈。”
  如枯说:“主子,属下就在院外候着。”
  大夫也有事要忙,替他诊脉换药后,留了小兵下来贴身照顾。
  简陋的小室里终于安静。
  语方知又转着眼珠到处看,看屋顶窜过的壁虎,看身边面孔陌生的小兵,最后看去门外时,眼珠子颤了两下便不动了,换成薄唇微动,嘴角上扬。
  他看着严辞镜,严辞镜也瞧着他。
  严辞镜躲在门后,只敢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眼,忧伤又自责地望着他,见他眨眨眼睛,知道那意思,仍然站着不动,用手扒门。
  手一伸,袖子滑落,细如红丝的印子便露了出来,严辞镜吓了一跳,慌张地撤了手,背在身后,不敢再看语方知,身子也转了,默默拭泪。
  语方知着急,伸手又急喘,小兵不知他是何意,喂水又擦汗,还多此一举把门掩上。
  语方知气结,倒不是气小兵,是气严辞镜,觉得严辞镜在欺负他,欺负他不能下地,欺负他无能,不过他这副模样也实在难看,衣襟大敞,腰上缠着层厚厚的纱布,胸口脖颈的伤痕结着黑硬的痂,听小兵的描述,自己的脸色惨白如纸,那也不怪严辞镜吓着了。
  “镜元!”
  门外之人朗声大叫,语方知一听就知道不是严辞镜,心中失落,双目无神地看着谢玄蹦进来。而门外的严辞镜听见动静,慌不择路,绊进了隔壁灶房,悄悄听屋里的说话声。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孟镜元?咱俩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你就情愿瞒我?什么语方知,怪不得我去江陵你那么殷勤,原来早就认出我了……”
  抱怨完又憧憬:“以后你还叫回孟镜元吗?也好,等事情结束你就留在晔城罢?”
  严辞镜没听见语方知的回答,但也知道他守得云开,往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也好,命不久矣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挽起袖子看手背上的深浅不一的红印,眼眶中,泪水滴滴答答地落,淋漓了整条手臂。
  语方知醒得太快,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实门外没人拦,要走也轻松,是他心里挂念着,总舍不得离开。
  留下来,他拿不定注意,到底该如何面对,横竖不过一个不能让语方知再受刺激。
  一墙之隔,语方知躺在床上干着急,恨不得立刻去找严辞镜。
  谢玄不知他脸上憋出的红是何意,追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
  门前落了两只寒鸦,通体乌黑,谢玄唯恐他们给语方知几声不详的啼叫,挥手驱赶,直赶进隔壁灶房。
  严辞镜呆呆地看着那两只寒鸦扑腾的翅膀,生出一点羡慕,会飞自然是好,不像他被不舍困住脚步,不然他也扑棱棱飞出去。
  但他又犹豫,寒鸦也是成双成对,只他一个乱飞,是否太突兀?
  严辞镜到底不是寒鸦,只能在小院中徘徊,不敢往语方知跟前凑去,又想知道语方知的情况,便时时刻刻盼着有人来,听听旁人的描述。
  “不错,能坐起来了,下地还是别勉强了。”这是大夫。
  “主子脸色好了许多,这些信件待好了再看吧?”这是小五。
  后来渐渐能说话,严辞镜便能听见自己的名字。
  “惊平?”
  “惊平!你进来——”
  端来食盒的如枯进了屋,听不下去,便说:“他就在隔壁,他不进来。”
  语方知一停便发了气性,不吃粥,药也不喝,如枯没办法,只能去隔壁叫来严辞镜。
  严辞镜不得已过来,先在门边低头站了一会,看见语方知挣扎着下床立刻跑进来。
  语方知见状手忙脚乱地捂被单,掖好松散的衣襟,他浑身都是伤,裹满了绷带,腰腹的伤口还渗了血丝,自己看着都触目惊心,不想吓着严辞镜。
  他指指床边,道:“你坐上来。”
  严辞镜没听,拘谨地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安静地凝视着床头小桌上的粥和药。
  语方知求他,小声地央求:“我手抬不起来,你喂喂我好么?我以前也喂过你的。”
  严辞镜应了,托起粥碗,搅开浓稠的粥,小心翼翼地吹,颤颤巍巍地送至语方知嘴边。
  语方知吃得很慢,一口粥要嚼很多遍,说不了话就拿眼睛盯着严辞镜看,严辞镜不大自在,便主动找了话来说。
  “大将军待你极好,他对孟大人的污名应当有别的看法。”这是在提醒语方知,最痛恨卖国贼的谢缪都能容得下他们,没准他知道些什么,能帮他们的,远不止救命和治病。
  语方知知道,但他不说,他想听严辞镜多说说话。
  “魏成被软禁,实则是保护,毕大人傅大人被留在宫中,皇上另有打算,宫内宫外已风声鹤唳。”
  语方知扫了眼枕边的书信,道:“皇上已经出手了,命殿前司和兵部压制城外军营,魏成当年若真要生事,不可能不从禁军中下手。”如今魏成被困在宫中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封府的阵仗绝对瞒不了太久,皇上此举,是想将对魏成不利的证据,都握在手中。
  严辞镜有些自责:“早在朝上的举动是有些冲动了,我知晓检举魏成会连累皇上,但我顾不得了。”
  语方知想拍拍严辞镜的手,被他躲开也不恼,笑道:“现在的时机最好,再等,没准所有人都会信了严大人去十三坡是为了劝降孟家余孽的谣言。”
  提到两人的身份,严辞镜又沉默了,语方知不知他的沉默因何而起,自顾自的高兴,柔声问:“惊平……这些年,你想我么?”
  语方知微微坐直了身子,往严辞镜面前探身,手也往他膝上搭,“我很想你。”
  严辞镜始终低垂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待语方知要跟他碰碰额头,他便很快地站起来,道:“不知毕大人在宫中如何了?”
  语方知有些失望,苦笑道:“你想事情快些结束么?你不必担心,罗生在我手上。”
  原来语方知手上还有底牌,严辞镜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夜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他低头捧着桌上的汤药离开。
  “药凉了,我再去叫人温一温。”
  语方知没叫住他,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无论他是不是严惊平,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确是,一点也不爱他了。
  果然,不久后,端着热汤药进来的人就换成如枯了,这次语方知没有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药汤喝了,冷着脸问如枯:“事发至今,张少秋如何了?”
  如枯摇摇头:“今日朝堂上张少秋坐井观天,如今也只是按兵不动。”
  语方知一声冷笑,极尽嘲讽。
  张少秋捏准他孟家遗孤的身份,说是要帮他,不过是拿他当盾牌挡箭,十三坡的异动张少秋心知肚明,估计也算准了语方知一定会去,随后官府在城中大肆找人也必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到了今日朝堂上,他却突然装鹌鹑,大概他也清楚,魏成大势已去,他赢了。
  还不仅如此,语方知问:“十三坡当晚,小五走出我和严大人后,在苍山上遇到的杀手,可查到身份了?”
  如枯:“尚未……”
  原先还没有头绪,想起张少秋就有了猜测,语方知冷道:“过河拆桥的事,张少秋也并非做不出来。”
  如枯应下,又道:“江陵语家遭袭,幸得主子早有安排,语万千安然无恙,成功出逃,这几日便会抵达晔城。”
  “还有一事。”如枯神情凄然。
  语方知听他低声说了一句,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严辞镜站在院中盯着院门,便道:“先别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小严真的瞒得死死的


第181章 病发
  晚些时候,谢缪和谢朗来了一趟,不知三人在房中说了什么,要将房门紧闭起来。
  严辞镜猜得到一些,大概与语方知的真实身份有关,也与孟家旧案有关。
  谢缪镇国大将军的封号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人的威名远扬,但不代表他只会动武用兵,至少在严辞镜看来,这谢缪,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当年北境遭袭,他拼死夺回三州,后来进京领赏,只受了镇国大将军的虚衔,说什么都不要能世袭的爵位,惹得病榻上的先皇差点断气也没松口,谢缪说是不愿用三州军民的无妄之灾来进爵。
  如此看来,谢缪应当是恨透了“卖国贼”孟霄的,这也能解释谢缪之前猜测语方知的身份时,将如枯小五的人驱逐开,命人把守住小院。
  当时严辞镜觉得此举与囚禁无意,直到今日谢缪与清醒的语方知见面,没有半分厌恶憎恨之意,严辞镜才怀疑谢缪派人守住院门,也许不仅仅出于囚禁……难道之前堂上的争论让谢缪怀疑了孟霄通敌的内情,以致对语方知的态度还不错?
  还有,语方知打算怎么处置罗生,这些让严辞镜十分好奇,但他不会去问语方知,因为天色已晚,也因为他明早就会离开。
  他想不告而别。
  当务之急是他要熬过今晚。灶房中并没有床榻,只有一张三条腿的长凳,也没有火烛,黑魆魆的,干坐着只能喂蚊虫,严辞镜等隔壁静下来后,悄无声息地出了灶房,打算在房前的台阶上将就一晚。
  “进来吧。”
  门突然开了,严辞镜惊出一点热汗,后背绷得紧紧的。
  只听身后的人说:“进来睡吧,我不会碰你,我伤口疼,挨不住了也要一个人顾着。”严辞镜没了留在屋外的理由,跟着语方知进屋。
  进了屋才知道语方知是有备而来,床上备了两只枕头,被褥也铺了两匹。
  语方知没纠缠,干净利落地吹了烛火,率先上了床,躺在内侧,整个过程没看严辞镜一眼,也没跟他说话,他知道只有这样,严辞镜才会乖乖留下来。
  果不其然,很快,严辞镜开始脱外衣,叠好,抱在怀中,上了床,缩在床沿,背对着语方知躺好。
  语方知仰躺着,余光落在他缩成一团的背影上,也不知他这么拘着累不累。
  “你要走,对吗?”
  曾经同床共枕过,严辞镜想做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二,几次抓到他惆怅又犹豫地望着院门,心中总会有猜测。
  “跟人约好了?苍山上的那位吗?”语方知的心浸透了黄连,再难说下去。
  “睡吧。”最后这一句是哄严辞镜,他这一夜注定难眠。
  刚醒时,浑身各处疼痛难忍,想着严辞镜就是严惊平,再痛都忍得。
  幼时乖巧地跟在他身边,中间空了一段,尚难弥补,后来初见时针锋相对,在返魂香引诱下交欢是他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他这一生要隐忍,要复仇,太苦太苦,难得动了凡心,讨一个知心人有何不可?他还年轻,不懂什么明媒正娶,洞房荒唐,求爱也荒唐,最后换来一个真心皆大欢喜,至于以后?以后要相携到老。
  可惜他没料到严辞镜不想再陪他了。
  原先以为是他这段时间忙得顾不上严辞镜,才会让他心灰意冷,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熟络几分,原来不止那些情爱,连小时候的情谊也都没有了。
  “惊平,你一定很恨我,很恨孟家罢?”
  “如若当年你没有进孟家,便不会碰上灭门惨案,不会颠沛流离,也不会一生都背负这些血海深仇,我想我知道你为何总往苍山上跑了,跟着我,总看不清前路,一时不察就有性命之忧。”
  “大概我是你命中的煞星,小时候我就害过你,如今也差不离,自从遇见我,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好过,差点还在疫难中送了命,过得那么苦,也难怪你要离我而去。”
  语方知沉默了一阵,突然吸吸鼻子,低声说:
  “又或者……你渐渐发觉你爱错了。”
  他是有理有据的,“徐府那晚你没有选择,到了江陵我又穷追不舍,总不给你时间想清,你被我哄着骗着,没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你年长我几岁,总要说服自己原谅我的胡闹,纵容我的索取,但忍也总有忍不了的一天。”
  “严辞镜,你根本没爱过我,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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