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古代架空]——BY:伏羲听

作者:伏羲听  录入:10-24

  语方知撤了手:“要杀你在上面随时可以,也不用特意选在这里。”
  “咳咳!”严辞镜大喘气后,开始剧烈咳嗽,简直是要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脖子都染上了层触目惊心的红。
  语方知把腕带缠回手上,钳着严辞镜的手臂,连拖带提往前走去。
  严辞镜走得辛苦,只好说:“我的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你的眼,你不必如此警惕。”
  “那你走前面!走快点!”语方知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走,自己在后面仔细的瞧。
  这地洞显然不是最近才挖的,看两边石壁上烛液堆积的厚度,挖了有很多年了,就是不知道通往哪里。而且地下潮湿,每一脚都踩在湿泥里,加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道越来越浓,语方知这大少爷差点要呕出来。
  “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语方知问。
  严辞镜顿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走得很慢,像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远处传来振翅的回音,越来越近,尖利的叫声在整个洞穴里回荡,听得人胆颤,严辞镜感觉被人拽了一把,摔倒在地,摸到了湿湿软软的泥。
  “别动!”
  严辞镜真就不动了,等了一会,头顶掠过一大群东西,严辞镜抬头一看,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全是蝙蝠,扇动的翅膀带起一阵令人窒息的恶臭。
  等那群东西都过了之后,严辞镜才缓缓站起来,头顶一阵一阵地发昏。
  “继续走,别停。”
  严辞镜只好继续走。
  语方知不知道自己在中招之前发出去的那枚烟雾弹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如枯他们会不会跟那帮人起冲突,又想起自己在屋顶听见的那些话,讥讽道:
  “严大人的官位原来都是这么来的。”投靠对了,步步高升。
  没想到严辞镜居然应了:“这样比较快。”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没有丝毫的骄傲和屈辱,这样的声音应该去吟诗、去诵读,而不是去讨好、谄媚。
  语方知冷冷地说:“只要你别挡了我的路,我对你要做的事一点感兴趣也无。”
  严辞镜听完竟然笑了,但那笑声在这昏暗的地洞中难以捕捉:“若是挡了呢?杀了我吗?像方才那般?”
  “会比刚才要痛苦千倍百倍。”
  严辞镜毫不在意这恐吓:“我不知道你在暗中谋划什么,更不知道我所走的哪一步会触犯到你,所以劝我别挡了你的路?我可不能保证。”
  “还是你想收买我?大殷首富之子语方知?”
  严辞镜说这话的时候扶着墙,偏过头,此刻狼狈的模样并不能消解他脸上的刻薄,苍白的面容带着不及眼底的笑,让语方知瞧着心底起了寒意。
  语方知哼笑:“严大人瞧着,并不止步于金钱一类的俗物,高位?你想稳坐高位?就凭你?”
  “有何不可?”严辞镜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那日见你并不擅长杀戮之事,心不够狠做不成事,还是严大人想......以色侍人?”语方知见到严辞镜停了,嘴巴一张一合,是想否认?还是想骂混账王八蛋?
  又或者是在他面前,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
  欲望过重的人他见的多了,有时是贪欲,有时是色欲,有人指着心中的欲望吊着一口气苟活于世,有的人把欲望抓得太紧,想平步青云。
  严辞镜说到底,只是一个汲汲于名的普通人罢了。
  前一刻的剑拔弩张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化解,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着,只有踩在地上湿黏的泥和洞穴中吹过的冷风有细微的声音。
  越往里走,腥臭味越重,几乎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语方知嫌严辞镜带路慢,兀自越过他,大步朝前走。
  因为火把在语方知手上,跟得不紧就会落入黑暗中,因此严辞镜不得不加快脚步跟着,走得很是吃力。
  之前的道路都是一条通到底,严辞镜只管朝前走就是,可现在开始有了岔路,一边倒是开凿得还算整齐,勉强能让人直起腰通过,另一边就不行了,只能弯腰钻过去。挖这么深的地道本来工程就不小,还要在底下分岔,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值得这样大费周折。
  “小心!”
  严辞镜拉了语方知一把,数只飞箭擦身而过,速度之快,若不是严辞镜拉住他,任凭语方知武功盖世,这么近的距离,也是要脱层皮的。
  语方知深深地看了严辞镜一眼。
  “地上有机关,你的脚,深浅不一。”
  语方知低头看,确实是严辞镜说的没错,跟之前的湿泥不同,这一脚几乎把整块地都踩得凹陷进去。
  严辞镜说:“不知道还有多少处这样的机关,走慢些。”
  “咔——”语方知又不知道踩了哪里,只听见机关启动的声响在深洞中回响,两人都屏息,憋出了一身的冷汗,钉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安静了一会,语方知试探地挪了挪脚:“虚惊一场?”
  话音刚落,只听见大地在震颤,连洞顶都震得掉落泥块,紧接着,一阵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磨牙声越来越大,吱吱作响,像是利齿啃噬骨头的声音。
  严辞镜脱力靠在墙上,叹了口气:“来了。”
  “还不快跑!”语方知只看了一眼,就拽住严辞镜往岔路的另一边跑去!
  身后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越来越大,腥臭的气息熏得人作呕,那东西几乎是瞬间就跟了上来,严辞镜后背已经汗湿了,根本不敢回头,被语方知拽着往前跑,不敢分神,时刻注意着脚下!
  “我跑不动了!”
  “想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严辞镜被拽得手臂都要脱臼,还琢磨着跑到最后,没准语方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拉着半条胳膊跑了一路。
  分神的后果就是,脚下一滑,就要往前摔去,被想到语方知护了他一下,免了脑袋先着地的灾难。
  “嘭!”一声,两人撞在一堵泥墙上!
  没路了!
  “拿着!”语方知把火把丢给严辞镜,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严辞镜头痛欲裂,连火把都拿不稳了,眼睁睁看着语方知袖中飞出数片金叶子,将率先冲来的一批鬼东西劈得首身分离。
  那东西摔死在严辞镜跟前,他到这时候才看清,追了他们一路的到底是群什么东西!
  原来是养在地下不知道吃了什么才这么肥硕的大鼠,黑油油眼珠子黄豆大,利牙从嘴中伸出,四爪长而粗,这么一大群硕鼠蜂拥而至,被追上了,骨头都能啃没了!
  严辞镜抬头一看,语方知手起刀落便是一只,刺耳的叽声不时响起。
  “叽——”
  严辞镜看着被扎死在自己脚边的硕鼠,心有余悸,再晚一步,那硕鼠就要朝自己脸上飞来!
  那黑臭的鬼东西一个接一个,嘶着声音冲上来,被语方知一刀砍死后尖利大叫,洞窟被血肉撕裂和硕鼠的嘶鸣充斥着,严辞镜太阳穴凸凸地跳。
  渐渐的,他看见语方知出手越来越慢,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可冲上来的硕鼠数量并没有因此减少,尽管地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严辞镜空余的那只手不停在地上摸索,额角混着血滚落豆大的汗珠:“太多太多了,杀不完的。”
  “胡说八道什么?!”语方知爆喝,一刀连劈两只,又迅速了解了余下几只,回头一看,“怎么这么多血?”
  见严辞镜的额角不停地涌出新鲜血液,语方知不解:“明明没有任何一只丑东西能接近——”
  “不是,”严辞镜拉住语方知,吃力地说,“伤是上面带下来的,现在裂开了,血腥味太重只会引来更多的硕鼠,你还是快走吧!”
  黑鹰一个茶碗把严辞镜的额角砸破了口,接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马上昏迷已经算是幸运了,一路上都强撑着,方才又被语方知拽着跑,几乎是耗尽了体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语方知满手的血,并不敢去触碰严辞镜:“说什么胡话!那鬼东西已经被我砍杀殆尽了!现在先止血。”
  “别!”严辞镜止住他的动作,“我已经知道了,另一边半人高的山洞根本不是前人挖的!”
  语方知听完这一句,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等他细想,熟悉的磨牙声已经由远及近,更加浓郁的腥臭铺天盖地翻滚而来。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硕鼠,我实在跑不动,不怪你丢下我,趁它们还没来,你赶紧走!”严辞镜推了语方知一把。
  语方知听着耳后越来越嘈杂刺耳的声音,却一直凝视着严辞镜,想在他脸上找到一点可以称之为虚伪的神情,但没有,他的视线越过自己看向扑来的恶臭东西,眸中的绝望和焦急一再放大,他又推了一把语方知。
  语方知不为所动,站起身,将腕带咬在嘴中系紧,冷冷盯着飞速跑来的鬼东西。
  也许语方知真的低估了严辞镜,他的胸襟真的大到可以舍己为人,又或者精疲力竭的严辞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所以干脆装大度一点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也好过落得在紧要关头被冷漠抛下的结局。
  但不论怎样,语方知都不会听话。
  无论是听从严辞镜的建议逃命奔走,还是转身把严辞镜撇下,他都不会做。
  “此地风水闭塞,埋我语方知不够格!”
  血液飞溅声不时响起,严辞镜已经接近昏迷,视线失焦,眼前护在自己前面的身影还在奋力拼杀,他无法放任自己就这么死去,也不愿在死前欠下一个同甘共苦的人情,他的手还在泥地中摸索着。
  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严辞镜摸到了一块坚硬的凸起。
  “语方知!”
  “何事!”
  “我必不要你死!你信是不信?”
  此时语方知已经刚了结一批,偷闲回头,瞧见血泊中的严辞镜笑了,这种笑他是第一次见,忽然就懂得了幽素口中的“状元郎风华月貌”是个什么意思。
  语方知报以一笑:“我若是不信呢?”
  严辞镜不答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心中的机关按下后,黑暗瞬间袭来。
  机关转动的细微声响几乎难以察觉。
  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是语方知那声“别睡!”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了身后那些怪物的嘶叫。
  作者有话说:
  吃完夜宵来更文!假期愉快!


第13章 获救
  严辞镜幽幽转醒,先是觉得自己似乎置身在冰窟之中,冻得他蜷缩了身子,又觉得头痛得像是随时要炸开。
  “嘶!”
  “别动——”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严辞镜的意识瞬间恢复七八分,他紧皱了一下眉头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是在洞中,周遭全靠一个火把照亮,语方知正支着腿坐在他对面休息,浑身上下全是那硕鼠的血迹,右手搭在地上,轻轻颤抖,时间太过长久的砍杀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严辞镜摸索着坐起来,额角的血早就止住了,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后缠上了一块布,他伸手摸了摸。
  语方知瞧见他的动作,没好气地:“江陵御贡的云锦,碰坏了严大人那点俸禄赔不起!”
  严辞镜这才看见语方知袍角缺了一块,应该就是这大少爷撕开用来给他缠伤口了。不过这少爷再讲究,此时也是一身的狼狈,什么云锦,再好的织绣也零落成泥了。
  严辞镜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泥墙上缓着一阵一阵的眩晕:“多谢。”
  “可别!”语方知道,“你这口子不小,方才也只是简单处理,如果短时间不能出去,你照样得死。”
  话一点都不好听,像是黑白无常甩着锁链等着索命,严辞镜淡淡道:“怎么死,也比被硕鼠咬死强。”
  “这话不假!”语方知一想到就一阵阵地恶寒,“方才要不是你找到了机关,挪动了身后那堵泥墙,恐怕这鬼窟窿里又要多两具无名尸体了。”
  又?严辞镜现在没办法思考太多了,正阖目休息,突然怀里扔来一小块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块酥饼。
  “凑合吃吧,都凉了的东西,本少爷平时是一眼都不会看的。”说罢,语方知颇为嫌弃地把剩下的半块酥饼嚼完。这酥饼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清塞进来的呢,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
  严辞镜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很干,没有水,差点噎着,但现在有垫肚子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吃了点东西,眩晕感也少了很多,严辞镜终于有力气打量周围的环境。
  还是泥洞,还是一样的潮湿腥臭,只不过他们现在处在地势较高土质较为干燥的地方。
  光线不足,严辞镜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地势低的地方积了些水,看着油汪汪的,闻着还有股子沉年积攒的恶臭。
  而光线最亮的地方,便是火把附近的语方知,他正闭目养神,往日倜傥风流的形象都被这破洞撕碎了,被那硕鼠嚼没了,等那一层靠衣着装扮起的矜贵气质没了后,语方知显出了比往日更为夺眼的的坚毅和俊朗。
  “瞧够了吗?”语方知没睁眼。
  “瞧够了。”严辞镜垂眸,“也闻够了,你身上的味道很臭。”估计是杀鼠的时候沾上的。
  语方知动了,拿起火把走到严辞镜身边,伸长手臂,尽量把严辞镜左后方的区域照亮:“臭味可不是我身上的,你自己回头看。”
  严辞镜依言回头看,不看不知道,不看吓一跳,只一瞬间,彻骨的寒意便从后背直涌上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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