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安觉得奇怪,崔默喜欢张冷,虽然确实算是个八卦,但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都知道吧?难道是故意有人把事情闹大,想让崔默难堪?
渝安正猜想的时候,又听到彭小侯爷在旁边阴阳怪气道:“那个崔默我也见过几次,出口成章,人缘也很好,为人和善,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眼神不好,大景城这么多世家子弟,名人才子的,却偏偏看上了张冷,真是活见鬼了。”
彭小侯爷跟张冷在国子学就积了不少仇,到现在还没解,所以彭小侯爷这次才这么关注张家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且,仇人的不开心就是自己的开心。
但小六还记得张冷以前教过自己两天的课业,对张冷的印象不错,于是帮张冷说好话,“张大人为人也不错的。”
彭小侯爷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以前跟张冷在国子学的矛盾,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若是跟那讨厌鬼多待上两天,你就说不出这话了。”
小六:“……”
彭小侯爷又吐槽道,“我觉得你们这一个个都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先是你,然后又是张皓井,现在又多了一个崔默,怎么在你们眼里,这男人比美娇娥还要勾心?”
渝安用手指自己,满脸不解:“我?”
彭小侯爷说话是个口无遮拦的,但有些话他还是不敢说的——其实当初渝安要跟席辞墨成亲的时候,彭小侯爷是不赞成的,他当时宁愿渝安抗旨拒婚,也不想好朋友嫁入皇家,每日过的如履薄冰的。
后来渝家兵符差点被朝廷收回一事,更是让彭小侯爷胆战心惊的。不过有惊无险,渝家的兵符没有被收走,而经过海寇一事之后,朝廷也逐渐开始重新信任渝家,不再像以前先皇景帝还在世时那样,处处提防渝家。
而到现在,彭小侯爷这才逐渐回过味来,他开始思考,如果当初渝安没有嫁给席辞墨,那么席辞墨登基称帝之后,会不会步了先皇景帝的路,也处处防备着渝家?
答案是肯定的。
毕竟渝家这些年确实是功高震主了。如果没有渝安这两年在其中左右走动,或许渝家跟席家的关系,不会这么快破冰。
因此,彭小侯爷也有些明白了渝安当年为什么会答应跟席辞墨结婚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渝五说的什么对席辞墨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这种屁话的。
他才不信。
彭小侯爷走神了,忘记他们几个刚刚还在聊天的事情,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渝安跟小六都在看他,那眼神满是疑惑。
小六:“什么被猪油蒙心?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彭小侯爷知道自己刚刚想的那些事情不能随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毕竟要是传到皇家的耳朵里,他们宣平侯府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没好气的否认道,“当我说错了话。”
然后又转移话题:“对了渝安,之前在马场的时候不是都约好了,一起去云凤台狩猎的吗,我弓箭都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去?”
小六怕他们不带自己一起玩,连忙凑过来,“本王让人从幽州带来了几匹良驹,都不比之前的河曲马差。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去吧。”
“本王这次一定不会输给你们!”小六信心十足。
旁边的钱宝听了大惊失色,忙道:“可使不得,君后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再去骑马了。”
!!!
小六又惊又喜:“本王又有皇侄了!?太,太好了!”
彭小侯爷倍感失望,又暂时失去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太可惜了,不由抱怨道:“怎么又怀了?渝五你以前的雄心壮志呢,是打算换成生孩子了?”
他这话说的就过分了,而且也不是他能随便说的。
连小六听到了都不开心的皱了皱眉。
钱宝等人刚要阻拦,余光却看到桥廊那边走来一个人,身着龙袍,步伐很轻,所以众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人。
钱宝等人的脸色刹那间一变,正要跪下问好,也顺便提醒一下正聊的兴起的三个人:陛下来了!
但席辞墨却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别吭声。
钱宝看了一眼星转,谁知道星转跟明卓还有果子这三人的表情不变,明显比钱宝还要镇定许多。
而渝安跟彭小侯爷,小六他们都因为要看风景,所以都是背对着桥廊的方向,并没有注意到席辞墨的出现。
渝安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拍落掉手心上的饼屑,没脸没皮道:“谁让我馋他身体。”
他刚说完,席辞墨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你馋谁?”
“……”渝安吓得差点跳起来,但是席辞墨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肩膀,没让渝安蹦蹦跳跳的。
“你做什么突然出现吓我?”渝安嗔怪,然后又答,“当然是馋你。”
席辞墨心情不错。
而彭小侯爷跟小六则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行礼:“臣弟给皇兄请安了。”
“彭珏见过陛下,愿陛下圣安。”
席辞墨坐在渝安的旁边,深邃的眼眸扫了扫彭小侯爷,“你们刚刚都在跟君后聊什么了?”
彭小侯爷:“……”
他心里慌得不行,自己刚刚嘚吧嘚吧的说了那么多,陛下是不是都听到了?钱宝这四个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席辞墨的出现。
彭小侯爷答不上来,干笑着道,“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陛下龙体尊贵,不值得在这些事浪费时间。”
说完悄悄给渝安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是朋友就帮忙啊。
渝安反应过来了,他伸手去拉了拉席辞墨的袖子,道:“你折子都批完了?怎么还有空过来了?”
“嗯,都批完了。”席辞墨淡淡道,“都坐下吧。”
彭小侯爷跟小六这才重新坐下,但因为席辞墨的加入,所以他们都不敢像刚刚那样肆无忌惮的聊天,拘谨了不少。
渝安与席辞墨待久了,早已经习惯席辞墨这幅冷傲的,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发现另外两人都怪拘束的,于是试探着问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彭小侯爷想都没想就说,“好!”
小六:“好。”
第170章 传言有误?
送走了彭小侯爷跟小六之后,席辞墨与渝安同坐在龙辇里,朝云庆宫方向回去。
龙辇里,渝安懒懒的靠在席辞墨的肩上,道:“你刚刚做什么那么凶?”
席辞墨语气淡淡的否认了。
渝安撇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然后又道,“彭珏他们刚刚是来跟我说宫外的事情,随便闲聊的……崔默与张冷的事情,你知道吗?”
席辞墨皱眉,“知道一些。”
不过他知道的不多,毕竟,席辞墨的闲暇时间基本都给了渝安,没空去听臣子之间的爱恨情仇。
渝安又道:“虽说景幽国对龙阳之好,分桃之爱都更包容些,若是两家男子成亲结对,不会有人鄙夷说闲话,但真正会在明面上结成一对的少之又少。”
“而崔默喜欢张冷的事情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张家那边嫌弃的态度又甚是明显,还找了媒人去打听城中还没出阁的官家小姐们……”渝安拧着眉,道:“闹成这样,崔默的面子可真是丢尽了。”
席辞墨道,“这些事朕管不着。”
虽然张家做的不好看,但张家找不找媒人什么的,这是张家自己的事,别人也管不着。
席辞墨不太想浪费时间去谈论别人家的事情,他握着渝安的手,渝安的手白皙纤细,掌心的肉软软的,握在手里温温软软的,“今天吃了什么?”
“桃酥。”
席辞墨似笑非笑,“怎么就这么喜欢吃桃酥?”
“因为我长情,”说罢,渝安看了一眼席辞墨,跟他翻旧账:“我们以前刚成亲住在东宫的时候,你总凶我,对,就刚刚在山水苑时你跟彭珏他们说话的语气一样,你以前也这么凶过我。”
席辞墨:“……”
渝安越说越是气恼,“要不是因为我专情又长情,就你当初在东宫那么凶我、冷着我的样子,我早就与你同床异梦,一刀两断了。”
席辞墨不喜欢听这些,用手捂着渝安的嘴,“别说晦气话。”
他捂嘴的力道也不大,渝安挣了一下就挣脱开了,还伸手过去揪席辞墨的脸,揪的席辞墨的俊脸都变形了都没撒手,可见谁才是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的那个。
但渝安却毫无所觉的,还振振有词道,“现如今我翻身做主了,我还不能说两句解解气?”
席辞墨气笑了,长臂一伸,将渝安给抱在了怀里,含煳道:“以前……朕不知道。”
他们刚成亲那会,横跨在两人面前的,是帝王家对将军府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不信任跟利用,是渝家对朝廷的失望跟如履薄冰。
席辞墨当时身为太子,就算对自己的太子妃动了心,但是出于方方面面的原因跟考虑,席辞墨最初对渝安的态度,确实算不得太好。
可扪心自问,席辞墨对渝安,一不曾打骂过;二东宫跟太子府的一切也一切皆由渝安说了算;三在得知渝安其实是哥儿而非男子的时候也不曾翻脸生气,还费尽心思的将朝廷得知此事之后想追究渝家责任的事情给压下去;
四:渝家跟席家的关系与日渐好大部分是渝安的原因,但渝家跟朝廷的关系破冰,却大部分都是席辞墨在其中出的力;五:席辞墨为渝家、为渝安所做的一切,从未提过半个字。
席辞墨待渝安,早已经是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
如果说渝安的喜欢是如飞蛾扑火的不顾一切的勇敢,是和煦春风的温暖,是望无边际的包容;那席辞墨的喜欢便是春雨绵绵的细致无声,是包裹在层层坚冰下的呵护。
龙辇停在了云庆宫的宫门前,席辞墨与渝安并没有立即下来,宫人们识趣的退到一边。
过了一会,才见那一袭龙袍的帝王将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君后从龙辇上面抱下来,脚步稳稳的,直接走进了云庆宫。
宫外——
李星文前脚刚出门去了翰林院点卯,姜声声后脚也要跟着出府,他昨天收到摇轩的杨掌柜的口信,得知自己写的《无言一场梦》已经在刊印了,要自己过去再商量一些细节。
但李星文刚走,姜声声也紧随其后的事情,让李星文前段时间刚纳的小妾灵舒很是不开心——灵舒原本是肖曲阁里的一名唱曲的清倌,容貌并非是肖曲阁里最出众的,但是嗓子好,清脆悦耳,是整个阁里唱曲最好的,被李星文一眼就看中了,还不惜斥重金将人给赎回家当妾。
而灵舒虽是清倌,但也知道在后院当中想要过得自在,就得讨好了李星文,所以这段时间她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李星文每天晚上都歇在她院里。
时间一长,得宠的灵舒便开始瞧不起那总是安静的,看着很是温柔的正房——姜声声。
既争不了宠爱,又无法给夫君孕育子嗣,还打理不好府里的大小事宜,这样的正房,留着有什么用?不如让给自己罢了。
姜声声望着故意拦在自己面前的灵舒,道:“有事?”
灵舒行了一礼,道:“少君这是要去哪里,能否带上灵舒?”
“我要出门,自然是去办正事的,为何要带上你?”姜声声出身书香门第,自然不太看得起在肖曲阁那等烟花之地出来的灵舒,即便对方以前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灵舒有一点小机灵,哪看不出姜声声那看似温柔随和的态度下隐藏着对自己出身的不屑,她心里有些气愤,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些针对的尖锐:“少君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之前想开胭脂铺却被人骗了的事?要是被星郎知道你还出去丢人现眼,他定不会饶你。”
姜声声怎么可能忘记,他这辈子都记得李星文当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丢人现眼,还有李星文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
可是姜声声怎么可能会让灵舒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那你也别忘了,你只是李星文从外面带回来的妾室,你的卖身契都还捏在我手里,只要我不开心,我随时可以将你赶出去,还能让牙人将你发卖的远远的。”
灵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声声,姜声声不是一向最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吗,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势?
她哪知道,姜声声是被李星文的那一巴掌给打醒了。
灵舒只得让开路,语气也带上了些畏惧,“灵舒知错了,少君请。”
姜声声没看她,直接抬脚离开。
待他走远,灵舒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是忌惮,还有一丝不甘心的嫉恨。
如果可以,谁不想是个良家女子?谁又会想自己的卖身契被别人捏在手里,处处被人看不起?
姜声声胆敢威胁她,那她也不能放过他。
……
姜声声是一路走着去的摇轩,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环,不过并不是小环——小环原本是李家安排在姜声声身边伺候的丫环,同时又是李夫人安插的眼线,姜声声一开始还能容许小环留在身边,但常宣一事之后,姜声声发现这丫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用不得。
因此,姜声声在来大景城之前,就已经将小环从自己的身边给赶走了,又随便找了一个刚进府里没多久的丫环,人看着还算老实,但因为有了小环这个前车之鉴,姜声声也不敢太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