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宋老夫人瞪眼,要是以前的宋家,这点钱她可不在乎,但宋家现在没落,别说六十万两,就是十万两她都拿不出来。
肃王看见眼前这一个闹剧,无言以对的摇摇头,转身去送席辞墨他们。
刘曼一见就着急了,一把抢过宋老夫人手里的玉佩,提着裙摆就朝肃王那边跑,“不肯给钱还想抢玉佩,你宋家有病吧?肃王,给你。”
肃王躲开她。
宋老夫人往前追了两步,然后捂着胸口直喘粗气,整张脸都红了,手还指着刘曼,“还,玉,还我昆仑玉!”
刘曼鄙夷的一笑,正要再说,却听到肃王沉声道,“刘姑娘,宋老夫人的年纪已经大了,你非要气她吗?”
刘曼满脸委屈,“这真的是我七弟买的,交易文书都有的,宋崇南还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肃王头疼。
而这时,一个女童的声音响起,甜甜的,像是跟糕点一样的甜腻味道,“祖母,昨天那位漂亮哥哥说,咱们家的玉佩被人低价买走了,咱们家吃了大亏!”
小姑娘是娟儿。
昨天在鉴宝阁的拍卖会上,跑到渝安的桌子旁边要糕点吃的那位小姑娘。
众人朝小女孩娟儿看过来。
只见,娟儿的手指着渝安的方向,脆生生道:“祖母,这个漂亮哥哥说,咱们家的玉佩值很多钱的,但是二叔不知道,所以二叔卖少了。”
宋老夫人手指微颤,皱巴巴的老脸上满是震惊,“娟儿,你怎么知道?”
娟儿有些害怕的把剩下的小块糕点都塞进嘴巴里,躲到了一个丫环的后面,“二叔带我一起去的,但是二叔不准娟儿告诉祖母。”
闻言,宋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但就算这样,她的手里也死死的攥着昆仑玉佩。
丫环们尖叫着去把她给扶起来,而宋老夫人已经晕过去了。
丫环们不知所措的左看右看。
肃王示意南宫府的下人们先把宋老夫人给扶回府里,又交代下人去请郎中。
刘曼阴阳怪气的对着娟儿道,“小丫头胡说什么,看把你祖母给气的,还不赶紧去看着点你祖母。”
娟儿才八岁,年纪小,不经吓。
闻言,小姑娘的眼睛里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过了一会,她被吓的“哇”一声就哭了,但丫环们已经扶着宋老夫人进府去了,都忘了她。
小姑娘没看到熟悉的人,于是一把扑过去抱住渝安的大腿:“漂亮哥哥,娟儿害怕。”
渝安没哄过小姑娘,无措的看了一眼席辞墨。
席辞墨迟疑了一下,“你平时怎么哄阿恒的?”
阿恒?
阿恒很皮,但是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抱起来亲一亲就好了。
但这是别人家的小孩,跟自己的不一样啊。
渝安头疼的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姑娘,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别哭了,我让人给你拿一块桃酥吧?你吃桃酥吗?”
娟儿抽抽噎噎的,哭声低了一点。
钱宝看到了,连忙走上马车,从马车里的小矮桌上拿了一碟桃酥过来。
娟儿低头吃桃酥,哭声已经停了,但不许渝安走,渝安一走她又要哭。
渝安:“……”
席辞墨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在乖乖吃桃酥的娟儿,唇角掠过一丝嘲意,但稍纵即逝,什么都没说。
一边的刘曼一点也不着急自己的昆仑玉佩还捏在宋老夫人的手里,反正她也不想离开南宫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肃王多待一会。
她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不过,刘曼想起了什么似的,瞪了一眼渝安,那眼里满是警告,“你昨天多什么嘴?又不关你的事情。”
刚好,交代完下人的肃王走过来,听到刘曼说这句话,脚步一停,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而刘曼背对着肃王,没发现他。
“……”渝安掀起眼皮,清亮的眼睛透着不悦,“你们刘家故意骗人还有理了?”
刘曼气得跳脚:“谁骗人!?你把话说清楚!”
渝安对于昨天的事情还记得清楚,他慢悠悠道:“昨天买这块玉佩的,跟卖玉佩的说:他专程找了”大师”看过了,这块玉佩就值二十多万,但实际上它的价格可以再高一倍。”
“而你刚刚问那位老夫人要六十万,显然你也知道这块昆仑玉的真实价格——你还敢说你们没骗人?”
刘曼:“……”
刘曼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一旁的肃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曼,眼里满是失望,语气也比之前更冷淡了,“刘曼姑娘,你的玉佩还在宋老夫人的手里,你先暂时等她醒来吧,这是你们两家的事情,还是由你们自己商量好。”
刘曼这才想起肃王还在这里,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委屈的对肃王道:“殿下,这东西是……是我七弟买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花多少钱从宋家手里买过来的。”
“刚,刚刚那个六十万也是我随口一说的,我并不是……”
“刘曼姑娘,”肃王微笑,客气且疏离,“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本王无关。”
刘曼脸上的委屈渐渐敛去,她发现肃王现在叫自己刘曼姑娘,而不是刘姑娘。
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刘曼的眼里满是恼恨。
第215章 不分轻重缓急
宋老夫人晕倒在南宫府门口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南宫翎的耳朵里。
南宫翎担心事情闹大,于是急急赶过来,得知始末之后,沉思道:“宋老夫人今日来南宫府,本是想来找老夫借钱度过眼下宋家的难关,却没想到,宋家二郎早已经瞒着宋老夫人,将传家宝卖了出去。”
南宫翎摸着下巴上的白须,慈眉善目的,“不过,此事到底是刘宋两家的纠葛,我们旁人也帮不上多大忙,先去把宋家二郎跟刘七少爷给找过来,当面聊一聊。”
南宫府的下人领命,转身出去了。
南宫翎想起什么,看着旁边被连累的到现在还没动身离开幽州城的席辞墨跟渝安,面露惭愧,“麻烦两位了,为别人的事情耽误了时间,趁着时间还早,还是赶紧启程吧,要是再晚一些,怕是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个歇脚的驿站了。”
肃王也是想的,刚要说他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送他们出城,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另一道声音给抢先了,“反正现在时间也耽误了,不如两位还是先留下来,帮着我们两家把这事解决了再离开吧。”
众人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刚刚被气晕过去的宋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正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面色不善。
娟儿一看到宋老夫人,连忙跑过去,抱着宋老夫人的腰,亲昵的喊:“祖母,娟儿害怕。”
宋老夫人拍了拍娟儿的头发,道:“祖母没事了,娟儿别害怕。”
然后宋老夫人走过去,目光复杂的看着渝安跟席辞墨,然后道:“两位还记得老身吧?”
渝安面露疑惑。
席辞墨点头:“之前在南城外的驿站见过。”
渝安恍然大悟,“之前我生病喝的药,就是宋老夫人送的?”
席辞墨淡淡道:“不是。”
宋老夫人的面色尴尬,药不是她送的,但她会记得这两人,是因为在离开驿站的早上,她看到渝安这哥儿主动跟席辞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说笑笑的,还凑的很近,嫌弃渝安没有哥儿的矜持,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心里鄙夷,这才记住。
原本以为就只是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又见面了。
而且现在她还得拉下脸面求这个人帮忙。
宋老夫人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刚刚,老身都已经听说了,昨天在鉴宝阁发生的事情,两位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位小友,”她看向渝安,“你懂行,你看出了刘家买下我宋家的昆仑玉佩的价格,其实远低于这块玉佩的价格,对不对?”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摩擦着手里的昆仑玉佩,眼眸还瞥了一眼旁边没走的刘曼,眼里满是幽幽的恨意。
刘曼不惧她,挑衅的回望:“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一锤子买卖,而你们家宋二郎也是知情的。”
宋老夫人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这昆仑玉佩是宋家的传家宝,老身是不想卖的,更别提你们刘家居然还敢骗崇南,把价格压低了这么多,原本值……”说着,她又瞪了一眼刘曼,接着道:
“原本值五十多万的昆仑玉佩,硬生生被你们压低到了二十万,你们刘家可真是够黑心的!”
“什么!”刚刚赶到的宋崇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倏地瞪大,一脸震惊的回头去看刘七,面目狰狞,“刘七,你敢骗我!”
紧随其后赶到的刘七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
最后还是肃王安排了众人先在厅堂落座,把事情都说清楚。
娟儿似乎很喜欢渝安,在落座之前,就一直往渝安旁边凑,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半块桃酥,直到落座之后,她才不得不回到宋老夫人的旁边。
宋老夫人刚刚也在丫环那里听说了,娟儿很粘着渝安,她感到很意外,因为自己这孙女向来都比较怕生。
不过宋老夫人现在还要忙着先处理正事,至于别的就等过后再说。
渝安与席辞墨坐在旁边,他们在南宫府这边耽误的时间不少,也不差这一会,更何况,宋老夫人又放低姿态求他们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不好推辞。
宋崇南是第一个开口的,他咬牙切齿的道,“刘七,是你说我家这块昆仑玉佩最多值二十万两,也是你让我送去鉴宝阁拍卖,让我不要提前放出风声,说我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这块玉佩是昨天临时加塞进拍卖会的,也没多少人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说完,宋崇南又忽的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昨天我也在鉴宝阁,我明明看到,拍下这块昆仑玉佩的根本不是你!是另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又说这块玉佩是你买下了?……你,原来,原来你居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
许是太过震惊了,宋崇南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冲,而且话说的也颠来倒去的,令人抓不到重点。
刘七目光躲闪,搪塞道:“昨天拍卖会现场的都是那些小姐夫人,她们都只喜欢精致的首饰珠钗,对你的昆仑玉佩不感兴趣,我出于好心才帮你的。”
宋崇南破口大骂,“强词夺理!”
两人又争执了一会之后,众人这才搞清楚始末:一,是刘七告诉宋崇南,宋家的昆仑玉佩只值二十万两;二,是刘七让宋崇南把昆仑玉佩拿去鉴宝阁拍卖;
三,昆仑玉佩是昨天临时送去鉴宝阁拍卖的,也是刘七让宋崇南不要放出风声,说怕宋老夫人知道之后不同意,但幽州城里那些有钱的富商也都不知道这事,所以昨天在拍卖会上这昆仑玉佩现身之后,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
四,昨天拍卖会上,表面上拍下昆仑玉佩的是别人,但实际上真正的买家是刘七,而宋崇南也是现在才知情。
“真笨啊,”渝安没忍住,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别人说什么都信也就算了,可玉佩是他的,他要拿去拍卖之前,怎么不提前多找几个懂行的打听打听?”
就这么稀里煳涂的把传家宝给卖出去了,实在是没脑子。
席辞墨淡淡道,“自己犯的错,怨不得旁人。”
这话被宋崇南听到了,气的跳脚,“如果不是姓刘的诓我,我至于会上当受骗吗!这事凭什么怨我!”
席辞墨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渝安护短的很,见宋崇南找席辞墨的麻烦,立即不悦了,“本就是你自己的错,还不许别人说?”
宋崇南不服气,还要再说,渝安又道:“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是没脑子,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现下我们浪费时间来解决你做的煳涂事,本就是出于好心,你却反过来恩将仇报?”
宋老夫人皱了皱眉,她的儿子,她可以打骂,但却不许旁人多说一句的,她正要开口,却被娟儿轻轻的拉了拉衣服。
宋老夫人的思绪被打断,“怎么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娟儿害怕。”娟儿怯怯的小声道。
宋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在渝安开口说话的时候,肃王跟南宫翎都没有表现出倾向宋家的意思。
换句话而言,肃王跟南宫翎都是站在渝安这边的。
宋老夫人的神色一凛,意识到这个之前自己瞧不上的哥儿的来历并不简单,于是她想了想,干咳两声,示意宋崇南,“南儿,这位公子说的对,你给人家赔个不是。”
“……”宋崇南咬了咬牙,也知道自己这样确实不该,于是压下心里的火气,道:“是我不对。”
这个小插曲之后,宋崇南也冷静了一些,他看向四周,肃王跟南宫翎都在,于是宋崇南干脆道,“那笔钱我还给你们,昆仑玉佩你们还给我。”
刘七第一个不同意,“不行!”
宋崇南冷笑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就是你刘老七贪财骗了我,现下肃王殿下也在这里,有肃王殿下为我做主,还轮不到你不答应!”
刘七一口咬定,“交易文书已经在我手里,就算是陛下亲临,只要我不同意,谁也不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