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子渊冷冷一撇,没去揭穿他是因为营帐里待着个他不敢见的人才赖在他这营帐里的事实。
“我这营帐里不待男子超过半个时辰。”离子渊毫不留情的说道。
“嘁!”扶元羽不屑的嗤了一声,“你那小男妻都跑了,你还装什么守身如玉的大男人?这与大魏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那小男妻也不知道你这营帐里会待着我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军师好吧?”
显然离子渊在这军营里要比在大魏要轻松没架子的多,听见扶元羽这话也没有多说,但眼神里闪过的一丝黯淡还是被精明的扶元羽捕捉到了,扶元羽新奇得很,站了起来,走到了离子渊的书案前,“欸不是,你刚刚拿到的飞鸽传书上写得什么?”
扶元羽之前负伤回朝,被大周的皇帝逼着娶了个男妻,是他们军营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当时的军队隐隐有反动之势,但都被离子渊传回的消息给震压住了,他们离将军看起来还很是受用这桩婚事的。
“你只是个军师。”离子渊话不多说,只是回呛。
扶元羽撇了撇嘴,他只是面嫩,实则年纪比离子渊也只才小上几岁而已,“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也不知道哪个神仙能收得了你这个煞神……”扶元羽念念叨叨的转身挥着羽扇走了。
离子渊见人走了,又拿起刚刚的信纸,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信是冷影加急传来的,这信里的话让他好气又好笑,他让冷影今后听命于唐安乐,这唐安乐倒是会钻空子,借着这当口让人把他出征一事告诉了唐安乐。
这小人儿恐怕是要恨死他了。
这率兵出征的事情都不告诉他,唐安乐心里指不定多恨他,这沙场上刀枪无眼,即使他是大魏百姓口中的护国战神,但他到底也是个人。
以前他倒是不怕,可现如今不一样了,他心里可还挂念着一个小人儿呢。
原先是唐安乐不听他解释便私自离宫出走,可现在他出征一事也没有告知,倒是有理变无理了,他若是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必然是要费好一番功夫哄人了。
想着想着,离子渊就皱起了眉,他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人了吧?怎么感觉跟过了很多年一样?
离子渊长叹了一口气,刚在边境驻守扎营,才哪到哪啊,他已经开始想唐安乐这小人儿了。
第一百一十章 竟是北国之人
北国/军营内,此时也是篝火通明,一处圆拱形的营帐内在灯火的照明下也是显得尤为突出,时不时有几声娇笑声从营帐里传出,而营帐外是安静把守着,纹丝不动站着的士兵,这时候,一个小兵却匆匆跑进了这营帐内。
为首摆放着是一张长椅,面前摆着酒和肉块堆成的圆盘的稍稍短于椅子的木桌,坐在长椅上的是北国君王北圹捷,粗狂的面孔正是北国之人特有的长相,络腮胡几乎占满了下半张脸,眉毛长而粗黑,脸上沟壑遍生,略微凹陷的眼睛即使是不看人时也露出几分凶气来,年纪看着约莫四十有加,但身材却是壮硕无比,身侧搂着的两个细瘦苗条的姑娘是站在他面前都完全挡不住他。
北圹捷常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闯进来的小兵面色闪过一丝不虞,粗哼了一口气之后推开身侧两个姑娘,声音同长相一般粗狂,低吼一声:“滚。”
“是,王上。”两个穿着薄丝透衫的北族女子闻声抖了一下,便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之后才脚步急速的走出营帐,不顾身上将近没穿衣服的身子。
“站起来,说,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北圹捷面色阴沉,锐利如狼的眼神直勾勾的射向底下跪着的小兵。
他是北圹捷派去打探大魏军队的士兵,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打听这离子渊是否出征一事,北国原先就是打着这离子渊刚当上皇帝,不会带兵出征的念头才选择此刻兴起战争。
毕竟,这大魏上下,除了一个离子渊,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大将能与北国抗衡,北国自离子渊班师回朝前假意谈和,不过都是韬光养晦罢了,他当这北国王上多少年,就在离子渊手下吃了多少年的败仗。
败到最后他已经将拿下大魏这件事情刻在了骨子里,他要打败离子渊,要让离子渊跪在他脚下求饶!
但要拿下大魏,他最开始就不能跟离子渊对战,攻略大魏城池才是首当其冲之事。
小兵站了起来,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在军队中的彪形大汉中显得很是微不足道,是丢在士兵中都不会引人注意到的人,面对北圹捷的问话,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但声音却是极稳的说道:“回王上,小的已经混进了大魏军队中,但大魏之人生性狡猾多端,这几日都接近不了主营,就连主将之人也未亲眼看到。”
“嗯?”北圹捷很是不满这个答案,粗劣的音调往上一扬便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王上饶命,但小的并未任何消息都未打听到,”小兵一听这透着危险的声音,噗通一下又跪下了,语速又急又快地说道:“大魏驻守边境已有数日,大军也已经扎营驻守,但全军上下都没有透露一丝风声主将是谁,小的认为这其中必定有所阴谋,还望王上明察。”
北圹捷显然很不高兴,拿起长桌上阔口大碗装着的酒就往嘴边一凑,力道大得这碗里的酒从手边洒了些出来,又沿着络腮胡流了下来,仰着头一口喝完后,大碗在桌上重重一碰,“这离子渊向来诡计多端,指不定又是他的什么阴谋诡计!”
这离子渊若真是亲自出征,那这次魏北之战便是输赢难测了。
“让人传穆太后和太师来。”北圹捷粗声喊道,大掌一挥,让人下去。
“是,王上,小的告退。”小兵连忙弯着腰退出了营帐,他们这王上自打离子渊出战北国之后,将北国打压得屡屡退败便性情大变,阴晴不定的心情让这北国之人都不敢轻易触他的怒气。
不多时,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掀开帘帐走了进来,此人身上一身繁复黑袍,右侧脸上一片纹路复杂通体黑色的纹身,衬得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显阴森神秘,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像是套在一副架子上,走路时晃荡得吓人。
而随着这男子走进来的便是这时本应被流放到蛮荒之地的穆太后,没有往日在皇宫内的华服贵饰,整个人一下丧失了光彩,失了在宫里头能够精心护养的条件,便真如垂暮之人。
只不过眼中展露的野心和恨意还是让穆太后挺拔着身姿,丝毫没有松懈的走入营帐。
“拜见王上。”太师右手搭胸,面无表情的朝北圹捷行了北国之间特有的敬礼,而身后的穆太后倒是依旧照样的站着,她的骄傲和野心不允许她想北国王上行礼。
“充太师起来坐着吧。”北圹捷声音平淡的说道,眼神却落在身后的穆太后身上,似笑非笑的脸色自然是被穆太后看见了,北圹捷是当上一国之王的人,自然不会是个只会动粗的莽夫,看着穆太后忽的就大笑一声,这穆太后见了他竟然还不行礼,救她回北国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穆太后。
充野良点头后便退到一侧,跪坐到了这底下唯一摆着的圆形蒲座,只有穆太后还站在他面前不远处。
“穆太后,我的姑姑,好久不见了啊,本王将姑姑从北国救出,竟然是连姑姑一句道谢都得不到吗?”北圹捷止住笑,定睛看向穆太后,语气凌厉带着危险。
穆太后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北圹野,眼里的震惊饶是他多年来练就的擅长隐匿情绪都没能控制住的,这北圹野怎么会知道?
“穆太后啊,还当孤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王子吗?”北圹野讥讽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又仰头一喝,等到碗中酒尽后,舒爽极似的长叹一声,他很喜欢看他人的秘密都暴露在他面前露出的那种惊慌震惊的表情,这实在是很有趣。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把我救回北国?”穆太后语气冷然,他来北国博得就是要离子渊死的结果,还要将大魏拿回,只不过现在似乎事情超乎她的预料。
北圹捷仰头笑了,“穆太后,你作为父王的妹妹,私自叛国出逃大周,这数十年来稳居大魏后座,还指示离子渊攻打北国,你说本王将你救回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将姑姑你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让姑姑魂归故里,颐养天年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国叫嚣
北圹捷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样,语气轻蔑又带着戏谑之意,说得底下的穆太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原先是这北国的公主,不愿接受北国要将她嫁与当时北国异族之人以用来笼络人心,巩固当时他的兄长的君王之位,便与当时的大魏官员暗中联络,挟情报叛国出逃,从此销声匿迹在北国。
从她坐上这大魏的后位之前,无人知晓她原先是北国之人,但今日却是被……她的侄子知道了。
“我帮你除掉离子渊,拿下大魏,只要我还是大魏的太后便可。”穆太后识时务,她想要的就是大魏,但她现在势单力薄,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唯有借势了。
北圹捷面前的几盅酒都喝了个精光,眼中已经有些浑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穆太后,良久之后才出声,“你觉得孤会信你?你毕竟可是叛国出逃之人。”
那时候的穆太后能够顺利出逃大周,便是将大周和北国之间的地势图交给了大周,从那时候起,北国与大魏交战之时便总是落了下风。
“今时不同往日,北国一直想要吞并大周,现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大周覆灭,大魏光复,正是根基不稳之时,而且这大魏现如今是没有一名拿得出手的武将,此时不战,若是等到大魏根稳固之后,主动出击,那北国可就只能重蹈覆辙,臣服于大魏了,而哀家……我能助你拿下大魏,况且我现在孤身一人,你还有何惧?北圹捷,你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啊。”弑父夺位,夺兄妻女,北圹捷可狠毒多了。
“王上且容我问穆太后一句。”充野良适时的打断,穆太后的城府极深,他算是看出来了,北圹捷年岁渐长,想要吞并大魏的雄志又迟迟无法实现,现在已经浮躁许多,再不打断,恐怕是会被穆太后带进沟里去。
北圹野对这充野良很是信任,即使是打断他说话,也未曾表露一丝不悦,而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穆太后这才看向了这一同随他进来的充野良,充野良脸上的纹路她印象极深,劫走她的北国之人中便有他,身上的神秘阴森气息让她直觉的便知道在北国中最该提防的人便是他。
“穆太后,你口口声声说可以助王上除掉离子渊,敢问是有何方法?这只要大魏的后位可是真能够满足你这野心么?”充野良一针见血,语言犀利的问道。
穆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表情,既然要共谋大略,便要拿出诚意来,这是她也知道的,“我身居高位,却一朝被离子渊拉下,什么都没有了,我自然是要离子渊死,而我对离子渊的了解恐怕也被你们对他了解的多,只要能除掉离子渊,什么方法都可以,不是吗?再者说了,我年岁已高,一个后位便是我日后的追求了,还能有什么野心?”
连连两个问句,穆太后说得稀疏平常,像是在闲聊一样,说完后眼神定定的看着充野良,他倒是从未听说过这北国还有这号人物,太师是北国除了君王便最为崇敬之人了,可这里头并未又一个姓充的。
充野良勾唇一笑,给这张诡异的脸上更添一分阴森之气,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后看向北圹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穆太后说说吧,以你对离子渊的了解,这次出征,离子渊可是随军出征,担任主将?”北圹野调整了坐姿,摸着左手拇指上带着的扳指,试探道。
穆太后一愣,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这北国与离子渊交战多年,到这时候竟然还摸不透离子渊的心思,穆太后在心里暗骂了他几声蠢。
“离子渊必然亲征。”穆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
北圹捷先是眉头一皱,后又舒展开来,这到也不难猜,倒是底下的充野良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兴奋。
他原先还不敢笃定离子渊会带兵出征,但依他对穆太后这个人来看,这话相当于坐实了。
穆太后见两人无言,又接着说道:“若是不信,我有一计。”
“说。”
“明日北国便率军于大魏军营百里地之外,与大魏对峙,表露要交战之势,离子渊必然回觉得此中有诈,不会露面,但他一定会于暗处露面,你大可派人侦查。”穆太后娓娓道来,这行军打战之事她不懂,但论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这些他倒是精通。
况且这对大魏便是不能仅仅只靠武力就能制胜,更重要的是两军之间的军心稳固与否的比拼,这第一关的对峙,对北国来说也是试探大魏,瓦解军队军心的好方法。
北圹捷略一思索,便看着穆太后笑了,“不愧是北国之人,孤且信你,接下来两军交战,还请穆太后多多指教了,待除掉离子渊,拿下大魏,这太后之位必定还是姑姑你的。”他狡诈多端,但也豪爽直言,只有有利之人,便不是敌人。
穆太后没有太大情绪上的波动,只是点了点头,说了话转身便走,“我累了,回营了。”
但一转身的穆太后脸上便是极其狰狞的表情,心底里的恨意快要把他淹没了,淑太后当上了太后,大魏最后还是被夺走,她现在还要为了夺回她的东西委曲求全,这一切都怪离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