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般:!!!
罗彤:看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罗彤:“当年他回家说自己好龙阳,家里人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是因为你。”
沈般:“……这是个误会。”
罗彤:“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何况这也帮了我不少忙,爹娘觉得是被我哥的相好悔了婚,总比是因为嫌我性子差而悔婚来的好。”
罗彤和沈般曾是有婚约的。
直到罗彤十五岁之前,全罗家除了罗不思之外的人,都以为她会嫁给沈般。
罗不思除外,他的态度,是极力反对。
“我妹夫怎么能是一个连弦都拨不好的废物!”
沈般也极力反对。
“我怎么能娶一个二百五的妹妹!”
罗彤被两个二百五气得不打一处来。
两家联姻,本是喜事。这样一搅,传出去倒像是她罗彤恨嫁了。那时还年轻气盛、年少无知,哪里受得了半点委屈。于是她便放话出来,说不要让她看到高山流水庄的人,见一次打一次。可不知怎的这话就传成了是罗不思说的,于是江湖中人又说这位名不副实的“天下第一高手”还是“天下第一小心眼”。不仅狂妄自大,打不过还记仇。
罗不思觉得无所谓,罗彤倒有些愧疚了。
后来罗不思有一次从高山流水庄回来,跟所有长辈说自己是龙阳,没办法给他们传宗接代了,她才明白,自己无意之中竟抢了亲哥哥的心上人。愧疚之外,又多了些祝福,希望两人能够终成眷属。
沈般:“不,你先听我说完,这真的是个误会……”
罗彤却不想听他啰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也没兴趣理你和我哥的事。”
沈般:“……哦。”
夜色已深,罗彤也觉得倦了,便对沈般下了逐客令:“商队可以再停留一天,明天我会助你把琴拿回来。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会管了,你好自为之。”
沈般:“哦。”
“有关你的新相好,自己看着办吧。”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次罗彤连理都懒得理他,随便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般独自来到他与顾笙的房门口,正想抬手敲门,突然想到顾笙会不会已经睡了,于是手又停在了半空中。他悄悄地推了推门,门栓是从里面拴上的,灯已经灭了,无法看到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
那么应该是已经睡了。
也难怪,忙了一天,顾笙或许已经累了,忘记他们住在一起。
想了想,沈般出了客栈的大门,从外面绕了一圈,来到窗前,又试着推了推。
也从里面上了锁。
叫窗也会把他吵醒。
想了想,沈般干脆坐在窗口上方的屋顶上,闭上眼睛静心打坐。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对,不是这一句,它是怎么突然跳出来的。
深夜的蟋蟀声在草丛中错杂凌乱,风阵阵刮过,还有不远处的河水从上游落下,拍打在堤岸上。
修炼并未像沈般所想的那样顺利,即便他已将太初心法烂熟于心,这一晚上内力的运转却时不时的遇到滞涩之处。他的心绪怎么都静不下来,一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一直到了第二天旭日东升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有了几分倦意。这时下面的窗子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推开了窗户。沈般一个激灵,俯身下去,和下面的人看了个对眼。
顾笙被吓了一跳。
一大清早有人顶着熊猫眼衣冠不整地倒挂在窗前,仿佛索命的厉鬼一般。
“沈……沈兄为何要在屋顶上,不进来吗?”
沈般点了点头,于是顾笙倒退两步,给了他足以落脚的空间。
“沈兄莫非昨晚在房上待了一夜?”
沈般点了点头:“怕吵醒你,没有敲门。”
听言顾笙有些哭笑不得:“顾某没有那样娇气,沈兄直接推门叫我便好了。再说为何不向罗姑娘再要一间房,夜寒露重,若是伤了身体,实在让顾某内心难安。”
其实他昨夜睡得很晚,一直在等沈般回来。
拴上窗户和门板,是怕有刺客闯入。熄灭油灯,是怕映在窗上的影子会暴露他的位置。他也担心过沈般会不会以为自己睡了,后来想想对方与罗彤关系很不一般,虽然说要和自己同住,但两人若是相谈甚欢,今晚……说不准根本不会回来。
等到后半夜都没动静后,他才自己歇下。
不过这些都不必对沈般说便是了。
沈般则抓了抓头发,说道:“忘记了。”然后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顾笙:“……我去向老板要碗姜汤,喝了驱寒。”
沈般:“好啊。”
顾笙把沈般安置在床上,见他自己把自己缩成一团,裹得像个粽子,忍不住笑了。
沈般的样貌非常普通,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见过一次之后,放在人群之中,便难以认出第二次了。加上这张脸上最经常出现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或者说是“呆”,裹成白白的一团,就像个白嫩的馒头,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一边这样想着,顾笙缓步走下客栈的木质台阶。
出乎他的意料,厅堂之中没有什么人,为数不多的几个都穿着罗家的家服,只有一名清瘦的青衣公子与他人的打扮不同。他并未束发,坐在桌前安静地喝着茶水。桌上放着一把宝剑,剑身格外的细长。见顾笙下楼了,他放下茶杯,对他微微一笑:“顾公子,这么早便起了?昨夜睡得还好?”
顾笙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还要多谢罗家照拂,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顾公子客气了,叫我倾城便好。”
明明是个男人,却有这样阴柔的名字,且看他的气度,也并非以色侍人之徒,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倾城公子也是罗家的人吗?”
“嗯。”倾城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彤儿的未婚夫。”
男人一副平淡的面容,温润如玉,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他远不如罗彤那般艳丽明艳,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便如清泉与烈焰,看上去势同水火,但也中和了对方的极端之处。
“公子可知伙计在什么地方?沈兄昨夜受了凉,我想为他要碗姜汤。”
“客栈这几天已经被包下了,掌柜和伙计都不在。顾兄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对我商队之人说罢,会有人来解决。”倾城吩咐完下人之后,对顾笙说道。
顾笙点点头:“那就麻烦倾城公子了。”
“不麻烦,沈公子是彤儿的朋友,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倾城笑了笑:“听彤儿说,沈公子要去山贼的寨子取回被夺去的古琴,我已查清位置,待沈公子身体一好,随时都可以动身。”
这位倾城公子,还真是相当的细心周全。
顾笙本有与其畅谈之意,但想起还有沈般要照顾,加之自己现在身份尴尬,人家或许只是看在沈般的面子上才对自己也多加照拂,便告辞回了房间。
待他一推开房门,方才床上还蔫蔫的白团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又马上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状态,看得顾笙不禁扬起嘴角。
“我托人煮了姜汤,一会儿便会送来了。”
沈般点点头,表情茫然。
“待沈兄什么时候身体好了,我们便去山寨取琴。”
沈般一听便要下床:“那我现在就好了,走吧。”
顾笙连忙拦下他:“沈兄为何突然如此心急?”
“以前没试过不知道,现在我清楚了,没有琴静不下心,所以一定要拿回来。”沈般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笙:……这大概是在说琴声有静心之效吧。
但其实他也很想听一听,高山流水庄弟子的琴音究竟是怎样的风采。
“还是先稍作休息,午时过后再出发吧。”
沈般听了点点头,然后静默了半天,突然看向顾笙。
“放心,罗彤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她是好人,可以相信她。”
顾笙:“……嗯。”
似乎只要是和沈般联系在一起的事情,都会简单许多。顾笙自己不是喜欢算计的人,所以也很喜欢沈般这样的性格:简单直率,至纯至性,毫不作伪,且侠肝义胆。
是他非常羡慕、却也怎样都学不来的。
第7章 (七)RPG游戏要不要来一发
午时过后,沈般感觉状态好了许多,便决定要去山寨取回那把琴。告知倾城之后,他表示会与他们同行,还挑出几个罗家镖师中的好手一道。至于罗彤则留在了客栈,毕竟她是镖队的领头之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接应。
“其实只有我一个也可以。”沈般有些费解:“没人拦得住我的。”
顾笙:“……沈兄,若在罗姑娘面前,最好不要说这句话。”
临走之前,倾城在顾笙和沈般脸上分别涂了点东西。再照着铜镜一看,完全变成了另外两个人的模样。顾笙的脸变得普通至极,而沈般看起来则是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可惜这易容是有时限的,最多能在脸上停留两天,不然应该能替两位公子挡去不少麻烦。”倾城微笑着说道。
沈般捏了捏自己的脸,若不是亲手看过倾城都做过什么,他都要以为这才是自己的本来面貌。然后他又看向顾笙,与沈般目光相遇后,浅浅地以微笑回应。这一笑,便隐约能看得出他原本的模样,让人好感倍增。
虽然轮廓已经改变,但顾笙这个人是不会变的。倾城将他画得很好看,可怎么都不会有顾笙好看。
“摸清那山寨的位置了?”罗彤向手下人问道。
“找了当地的向导,已经画好了地图。”
“这里距离京城这么近,有山贼却没有人管吗?”沈般问道。
听言罗彤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深山老林里一窝,天高皇帝远的,又有谁能抓得到?朝中未必没有人注意此处,只是这群贼人聪明,从来不去劫官府的车,只是骚扰普通百姓和江湖人士。也不知道他们给了当地官员什么好处,硬是地安上了一个什么‘清风派’的名头,只要不出格,谁管得了他们。”
既然是门派,那便是江湖事。自古以来江湖朝堂便是分离的,江湖人快意恩仇,普通人则要按照律法赏罚惩处。若是管得严了,连武林大会都未必办得起来。所以除非干涉朝堂之事,大多数官员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的例外,便是京城的四大家族:潘家、罗家、薛家和杨家。除了是江湖门派外,他们也是朝廷放在江湖中的眼线。
“那你们不能管吗?”
“又没有好处,何必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清风派’离京城这样近,背后必有四大家族的支持,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与其他三家对立。”
沈般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也很有道理。”
“所以你们此行要快,不能惹事生非。若是暴露身份,给罗家惹来了麻烦,我一定会扔下你。”
“嗯。”沈般点了点头:“多谢了。”
“不谢,能让高山流水庄多欠我一个人情,是我赚了。”罗彤漫不经心地道。
“我已经不是高山流水庄的人了。”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
罗彤和罗不思一样,是个嘴硬心软的性格。虽然平日里是个好斗的疯丫头,可对于朋友,能帮的地方都义不容辞。
但比起从前,罗彤也有哪里不同了,这让沈般觉得陌生。
“该出发了。”倾城插言道:“距离不远,很快就能回来。”
“麻烦你了,一路小心。”
“放心吧。”倾城温柔地笑了笑,握住罗彤的手,轻轻捏了捏。
这一幕看在沈般眼中,他的神色微微一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笙突然叫住了他:“沈兄。”
沈般只好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昨日的伤寒,今日可好全了?”
“嗯。”
“那便好,否则顾某定然于心不安。”顾笙轻声叹道。
“你不需要担心,又不是你的错。”
被顾笙这么一打岔,沈般便忘记了自己方才想对罗彤说的事情。两人跟着倾城与罗家镖队出发。走了能有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山寨的位置。
山寨傍山而立,除了正门之外另外一面便是山壁,可谓是易守难攻。按照向导的消息,他们绕到了防卫薄弱的侧翼。倾城留了两人在外面接应,沿途又接连在关键的地方留下人望风,只剩下几名高手跟着他们潜入。
“你看起来对这种事情很熟悉。”沈般多看了倾城两眼。
对方只是一笑,说道:“做得多了,也就熟练了。”
罗家众人:……您这样说,人家会觉得我们成天都在打家劫舍。
“你很厉害,我要是跟你一样熟练就好了。”沈般想起了自己为偷秘籍两次失败的潜入,如果不是因为对罗家和薛家他已经有所了解,可能早就被当场抓住正法了。
“这些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哪里比得上沈公子武功绝伦。”倾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现在太阳高悬天中,几人躲开巡逻的守卫,一间间寨子搜了过去。
“沈兄的琴匣可有什么特殊之处?”顾笙小声问道。
“匣面绘有青色的花纹,看起来像水纹一样。匣子是黑色的,如果不用布包着,会有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