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把他抓回去给王爷发落吗?”
“主子都说了,不必留活口,也不用禀报给王爷,就说没找到人就是。”
白景尘听不到他们细语,心里已经冷然一片。
“你们是君元宸派来的。”
一个护卫冷声道:“我们是瑞王府的人,当然是从了主子的令,丑鬼,虽然你在王府里给咱们兄弟看过病,可不能怪咱们恩将仇报。”
“不会,冤有头债有主,我死了变成鬼肯定去找正主报仇。”白景尘又问道,“君元宸为什么要杀我?”
“呵。”
雪伊人说了,白景尘若死前这般问,就照她说的答。
“王爷说了,你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是没了价值。王爷还说了,必须将你灭口,因为你纠缠他那么久,这件丑事,万万不能被你传出去。”
“丑事?”
白景尘心脏一痛,但他对君元宸反正也没有什么期待了。
“君元宸可真是喜欢立牌坊啊,主动上我床的时候可积极得很,上完了,又嫌弃是丑事。”
“王爷跟王妃提及说,要不是你用下三滥的药物迷惑他,他怎么会抛下娇妻美人,跟你一个丑八怪行那种事?”
“他真这么说?”
“你不信也可以,可我心软,免得你做了个糊涂鬼。”
白景尘气血冲头,怒急反笑。
“哈哈!他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攀上去的,我是丑八怪,我是下三滥,他君元宸正直无辜,哈哈哈!”
“你实在有什么冤屈就上阎王那里告状吧。”
护卫还未来得及动手,林间传来一声马的长嘶,一个人策马穿过树丛然后一跃而起。
白景尘定睛一看,居然是雪成岭。
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挨到了一个护卫的脑袋,顿时脑袋分家,血淌了一地。
白景尘眼看着他的头颅滚到自己脚边,惊得不敢动弹。
突如其来的变故,那几个护卫反应很快,立马拿出自己的武器来,对准了雪成岭。
雪成岭没跟他们废话一句,仗着武艺和马匹,横冲直撞,以一人之力,横扫了这几个护卫,最后一个想逃跑的,也被他甩刀砍死。
“景尘!”
雪成岭跳下马,站到白景尘身边。
“你怎么不听我的,出城门后往南走,去兰因寺,我在那里等了你好多天!要不是今日开城门,我主动来寻你,你肯定被瑞王府的人抓回去了!”
白景尘张了张嘴。
没有说什么。
他不愿看到雪成岭,自然不会按他说的去做,宁可逃进山林里,也不去兰因寺和他汇合。
“来,景尘,这地方留不得,上马,跟我走吧。”
白景尘没动,只问道:“去哪?”
“嗯……”雪成岭想了想说,“我送你离开京城地界,等没了瑞王府势力的地方,才放心你自己走。”
白景尘迟疑了。
他不信雪成岭,可当下除了靠他的马,他恐怕真走不出京城范围。
“景尘,你在怀疑我?”雪成岭表明心迹,“我把你从监牢救出来,又在兰因寺等了那么多天,你还不信我是帮你么?”
见白景尘不点头,雪成岭有些急了。
“快走吧,等城卫追上来,你就走不了了!”
“我自己走吧。”
白景尘转身要走,雪成岭追上去,好说歹说,劝了半天,白景尘依旧无动于衷。
雪成岭的眼中露出一丝狠色,骑上马追上去,然后一下把白景尘掳上马。
“雪成岭!我说了我自己回岳州!”
“景尘,我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你别乱动,摔下去肯定受伤的。”
雪成岭猛踢马腹,让马跑得飞快。
白景尘被雪成岭抓着,趴在马背上,难受得要命,也不知道雪成岭哪里来的绳子,系在他腰间,把他栓在马鞍上。
“雪成岭!你放我下去!”
“景尘,你耐心一些,我这是帮你啊。”
白景尘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危机大盛。
“放开我!这根本不是岳州往南的方向!”
雪成岭回答:“的确不是往南,我想带你去我乡下的老庄子先避一避……”
“你放屁!你根本就没打算帮我回岳州!”
被拆穿的雪成岭,语气也强硬了一些。
“岳州有什么好呢?景尘,你跟着我难道不好吗?君元宸有的我也有,我一定比他对你好百倍千倍!”
“我不稀罕!”
“你越对我冷漠,我越喜欢你啊景尘,我离不开你,求求你别回岳州,别抛下我……”
白景尘头痛,雪成岭又犯了病。
他咬了雪成岭的手一口,但是这个变态根本不怕痛,还在马背上哈哈大笑,竟是多畅快似的。
“景尘,只要你跟着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雪成岭眼神狂热,想想以后把白景尘藏在庄子里,归他一人所有,供他享用,便忍不住狂笑。
“嘶!”
马忽然高高跃起,长鸣了了一声,然后摔倒在地上。
白景尘被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左腿跟断了似的,额头也被磕破了,一滴血流进眼睛里,让他左眼有点挣不开。
他勉强看到了马腿上有一支利箭,已经没入血肉之中。
难怪它忽然摔了。
“景尘,你没事吧?”
雪成岭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情倒是来关心他。
不过他的表情凝固了,因为他看到前方一个人,骑马慢慢走近。
“君……君元宸。”
君元宸优雅地骑马靠近,他手里还有一张弓,刚刚的箭就是他射的。
他永远是这样从容不迫,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说今日城门打开,你必定要趁机混出来南下的,我等了一天,白景尘,你能……逃到哪里去?”
白景尘看到君元宸的脸,有片刻的恍惚。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派那些护卫不够,劳你亲自动手,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有点分量?”
白景尘悲凉地想着,又自嘲似的笑了笑。
“不要自作多情。”
君元宸潇洒地跃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景尘,用指肚擦了一下白景尘额头上的血,却并不是关心的样子。
白景尘没有躲,任他动作。
“不是么?元宸,以前你可是心心念念想把我这个累赘赶走,现在居然主动来找我了呢。”
君元宸轻笑了一声。
“不错,离开我几天,你现在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
君元宸直起身来。
“我说谁帮你逃出监牢,原来是他啊。”君元宸眼神冷下来,“你跟他,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白景尘扬起嘴角:“你吃醋啊?”
“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能在我的府里勾搭到别的男人,凭你这张脸么?”
君元宸就着血液,擦去红莲给他易容的脂粉,又撕下几片假皮,白景尘原本的面貌暴露在他面前。
君元宸眼睛眯了眯。
他忽然感觉白景尘几日不见,好似有了些变化。
可又说不出哪里改变了。
是面皮白了一点么?还是痘疮少了点?
白景尘脸上脏兮兮的,君元宸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甚至被面皮影响的五官,也慢慢显现了一些。
还是说,他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让他容光焕发了?
君元宸心里不是滋味。
偏偏白景尘还言语刺激他:“你视我为粪土,床上看我都恶心,就不许别人欣赏我?”
“哼,他也得有这个命欣赏。”
雪成岭听到,脸色已经垮了。
“妹夫,啊不,王……王爷。”
“你要跟我抢人?”
君元宸笑容和煦地问他。
雪成岭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不,不敢……”
君元宸看他吓得战战兢兢,冷笑一声。
白景尘横了雪成岭一眼,这个变态就是个欺软怕硬,空有色心,没有色胆的窝囊废。
“王爷!”雪成岭被他眼神一激,居然鼓起了一些勇气,“王爷,既然你不喜欢他,不如……不如,让我带他走好了……”
“雪成岭,我的东西,我即便不喜欢,扔了杀了,也不喜欢别人染指。”
雪成岭看着他,眼睛直转。
“我知道,我知道,王爷,对不起,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动你的人了。”
“行了。”
君元宸厌烦地打断他的话。
平西大将军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外强中干的儿子?
自小他就是个东躲西藏的胆小鬼,即便被他爹抬举做了将军,也还是个任人捏揉的废物。
“你走吧。”
“多谢王爷!”
雪成岭起来,看了白景尘一眼,念念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走了。
君元宸看着他的背影,搭箭拉弓。
箭簇稳稳地射中雪成岭的大腿,雪成岭惨叫了一声,又不敢叫了。
“看在伊人和你爹的份上,这次射的是你的腿,下次可不一定是心脏还是哪里了……记住了吗?”
雪成岭感恩戴德,狼狈地拖着腿跑了。
“你找的这个靠山也不怎么样啊。”
君元宸的目光转向了白景尘。
“你想怎么样?”白景尘瞪着他,“要杀我给你儿子报仇就赶紧吧!”
君元宸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他。
最后他说了句:
“跟我回家。”
作者说:
谢谢你们的打赏~
第45章 惩罚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白景尘竟是心下一震。
家,多好听的字眼啊。
“回哪个家啊?我家在岳州。”
君元宸觉得冥冥之中,白景尘改变了许多。
也疏远了自己许多。
再也不会眼巴巴纠缠自己,仰望自己了。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悦。
他原以为……他原以为白景尘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心,不会离开自己的。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原谅你。”
这话听得白景尘觉得十分讽刺。
君元宸还是这般趾高气昂。
“可我不原谅你。”
君元宸眯了眯眼睛。
“你以为我是在问你吗?白景尘,你没有异议的权力。我说不让你走,你怎么也逃不开我的手掌心,背叛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白景尘现在相信,只要他想,自己真逃不开。
“君元宸,你不会离不开我了吧?”
“你这激将法没用。”
君元宸强硬地用绳子捆上他的双手,白景尘愤怒却无可奈何,他连雪成岭都打不过,别说从小天资卓越的君元宸了。
君元宸骑上马,就这么牵着白景尘,像是牵了一头牛,一路慢慢悠悠回了城里。
沿路的百姓围观,对白景尘指指点点。
“君元宸,这就是你说的惩罚吗?”
君元宸骑着马在前面没说话。
“你想羞辱我,也想想更高明的方法,不就是被人指指点点么?我早就习惯了。”
白景尘见他还不说话,反倒吆喝起来。
“都来瞧瞧哈!这就是仁慈心善的五皇子,啊瑞王爷!实际上就是个强抢良民,暴戾成性的禽兽!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兔儿爷!”
君元宸回头看了一眼。
“闭嘴。”
“怕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被百姓称赞的瑞王爷,背后是什么嘴脸。”白景尘呵呵笑,“君元宸,你把我踹进泥潭里,我也要把你拉下水,大家谁也别想好活!”
君元宸略微蹙眉,他早知白景尘不是个安分的,性格很极端,以前爱的时候卑微至极,任打任骂,现在彻底失望了,便要鱼死网破。
真是个浑身是刺的疯子。
可又如何?他不觉得白景尘能卷起什么水花。
“我就是想试试。”君元宸说。
“什么?”
白景尘不知道他所指,但他语气越平淡,总让人觉得越可怕。
“你不是说不会再为我流泪了么?我想试试,你还会不会哭。流的泪,是不是就是‘不渝’的药引呢?”
白景尘咬了咬唇,不吭声。
君元宸挥了挥鞭子,狠狠抽在马臀上,马吃痛,疯狂跑起来。
白景尘快步跟上,但君元宸的骏马就是马里头也是血统优良的,两条腿的白景尘怎么可能跟得上。
他才跑开几丈,就被绳子拖得跌倒。
君元宸并不停,甚至催着马跑更快一点。
他驾驭着马在街上狂奔,耳朵一直听着后面的动静。
君元宸心想着,只要他求饶,或者哭出声,便停下来,放他一马。
但后面的人没有一点声响。
“白景尘,只要你求饶,或者哭了我就停下来。”
“就这点能耐?我说过,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
声音虽然在抖,但是语气很硬。
君元宸赌着气,又甩了一鞭子。
骏马哒哒跑着,君元宸察觉到,自己手里的绳子,甚至都没用传来挣扎的力量了。
他没有回头。
“白景尘,你想死吗?”
没有回应。
君元宸意识到不对劲,他停下马来。
被绳子牵着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衣服被青砖刮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