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这个幕僚一战成名。
后来皇宫有什么搞不定的棘手之人,便送去瑞王府给他。
他总有办法对症**,针对每个一人的弱点,制出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来。
就是慎刑司的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便传出了这位的“毒名”。
号称药毒,心毒,下手毒。
不过兴许是老天惩罚他那颗恶毒的心,所以把他生得丑陋无比。
世人都传,婴孩看一眼都要被吓得啼哭三天三夜。
后来京城有妇人教训顽皮的小孩,便是威胁他们要是不听话,便送去瑞王府,让里头那个夜叉把顽童抓去,小孩子必定吓得听话乖巧,再不敢造次。
白景尘每日沉浸在药屋里头,木香水榭外的木香花开得十分娇艳,香气四溢,被风一吹,花瓣到处飞舞,花香夹杂着诡异的药香,一切显得妖异无比。
瑞王府的人,除了那个毒医身边的痴傻儿,现在都不怎么敢靠近这个对方了。
这日,又传出了白景尘的笑声。
笑得打扫的婢女都躲远一点了。
石头掰着门进去,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对白景尘居然渐渐有了些畏惧。
“丑八……白景尘。”
他看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蛇虫鼠蚁,如芒在背。
“你又搞出什么害人的东西?”
白景尘回头,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里面装着一只小昆虫。
“蚂蚁?”
“是啊,被我喂了药养的蚂蚁,能从人的五官钻进去,一直到五脏六腑,它啃咬之后,也不会死,但是会奇痒……”白景尘忽然问,“你要不要试试?”
石头缩了缩脖子。
想象一只蚂蚁钻进自己的鼻孔到肺里,然后肺痒又没法挠,简直恐怖
“你个疯婆子……”石头怯怯地骂道,“以前看你唯唯诺诺,没想到你心肠比乌鸦还黑。”
“我只是想明白了。”
白景尘收好蚂蚁。
“与其自己不快活,还不如让别人不快活。”
第47章 墨羽
白景尘带着装着蚂蚁的罐子,去了王府的监牢。
这个关押过自己的地方,白景尘现在出入如自家的门庭。
君元宸正坐在一个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面前的木架上绑着一个男人,一根粗绳横绑在他的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此时他正被看守泼了一桶冰水,慢慢转醒,眼神空洞地看着君元宸。
看他身上的伤口便知,他是受刑折磨晕厥过去的。
君元宸看他一言不发的,没了耐心。
“你是我见过的嘴巴最严的。”
君元宸的声音回荡在监牢。
他声音温润,一点都听不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木架上的人呵呵笑起来,像是胜利了一般。
“瑞王爷就这些手段么?实在还撬不开我的嘴。”
“我不急。”君元宸淡淡地说,“我想,你的主子更急。”
这人果然怒了,破口大骂。
“君元宸!皇上跟你是手足兄弟,枉他这么信任你,没想到狼子野心的是你!”
旁边的看守听了,上去抽了几鞭子,却没能阻止他的谩骂。
君元宸抬了抬手,示意看守不必打了,反正也没法让他开口招供。
“你一个杀手,便只需要杀人就行了,何必参与党派之争呢?我和君元启都是皇族后裔,你都该听令才是。”君元宸像是苦口婆心地说。
他无动于衷地说:“当今圣上是谁,我就只为谁卖命!你要是有本事,哪天坐到龙椅上,当了我的主子,我一样会为你誓死效忠。”
君元宸不光不怒,反倒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惜了。”他说,“我现在还没坐上皇位。”
见白景尘走进来,他坐回了椅子上。
白景尘看着绑在架子上的人问:“这是谁啊?”
“黑水渊的头领,墨羽。”君元宸摁了摁眉心说道,“不愧是父皇培训出来的死侍,你之前那些东西都用遍了,居然都没能让他服软。”
“哦。”
白景尘只是看他长得像个青莲馆的俊美男,一点都不像杀手。
墨羽皮肤白得发光,可能是常年行走于黑暗,不见光不露面的缘故。
君元宸问道:“你说要弄出些稀奇的东西,有了吗?”
白景尘拿出水晶瓶子来。
“呐。”
监牢内光线昏暗,君元宸看了一眼,没注意到里面那一个小黑点。
“这是什么?”
“一只小蚂蚁,还没来得及取名呢。”
君元宸这才看到里头有一只黑色的蚂蚁,但是不知道是变异还是喂了什么的缘故,蚂蚁的口器泛红,一看就有毒性。
“有什么用?”
白景尘指着墨羽说。
“演示一下你不就知道了。”
“好啊。”
君元宸坐正了些,像是观赏什么戏曲似的,饶有兴致。
“如果你能撬开他的嘴,我今晚去木香水榭。”
“嘁。”
白景尘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当自己是青莲楼的小倌呢?还能做买卖,我可不稀罕。”
君元宸勾了勾嘴角。
“别骗自己,你喜欢。”
白景尘懒得和他争辩。
这些日子,每每喝了酒,总要去木香水榭,也不止一回两回,强要了白景尘。
白景尘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多了这个怪癖,外头有那么多长相姣好的美人,他从来不碰,偏偏喜欢蒙着自己的头做。
白景尘拿着瓶子走到墨羽面前。
墨羽瞪着他,朝他呸了一声,但是他咬着一根绳子,自然是呸不出来,说话也含糊不清。
“走狗!”
白景尘没用理会,他不敢徒手碰这蚂蚁,而是拿了一根棉棍,把蚂蚁逗出来,然后掉在墨羽的人中处。
墨羽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是白景尘的恶名他见识过,他呼气加重,想把这蚂蚁吹走。
但是这蚂蚁机灵得很,钳子一般的口器立马夹住了肉,牢牢粘在那里,无论墨羽怎么动用五官都甩它不掉。
原本墨羽还以为这蚂蚁剧毒无比,会让人立马毙命或者剧痛难忍,但也没什么特殊,唯一的感觉就是痒。
而且越来越加剧,变得奇痒难耐,像是钻心入髓一般的痒,从人中处向死周分散。
墨羽用力咬着嘴里的绳子。
“不……不过如此!哈哈哈!君元宸,你这娈童就这点本事?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
“娈童?”
白景尘皱了皱眉。
“你在说什么?”
“不是么?也亏得君元宸能对你下得去手,哈哈哈!”墨羽讥讽道,“你可别对他死心塌地,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哪天一转脸,你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
“不知所谓。”
白景尘目不转睛地盯着蚂蚁,它开始在墨羽的脸上行动了,循着呼吸气味,慢慢地往墨羽的鼻孔里爬。
墨羽这才惊了一跳,想做什么反抗也徒劳,这蚂蚁比普通蚂蚁坚韧得多,一钳住肉,便不会松口,而且扎得更深。
只能眼睁睁看着蚂蚁爬进了他的鼻腔。
墨羽整个五官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随后他整个人都在木架子上扭来扭去,因为极度的忍耐,他白皙皮肤下的青筋都清晰地暴起来。
“到哪里了?”
白景尘问他。
墨羽猛然地抬头,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珠子凸着像是要瞪出来,俊美的脸恐怖地扭曲着。
“啊!!”
他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白景尘明白了,这是蚂蚁从鼻腔钻进肺里了。
墨羽发出怪异的声音,整个人痛不欲生,那股奇痒,在自己的肺腑传开,比在皮肤上要痛苦千万倍,而且无处排解。
“你……你这个王八蛋!畜生!你猪狗不如!”
墨羽只能疯狂在木架上撞着自己,要不是被绑住了四肢,他几乎要自残才能缓解痛楚。
“君元宸想知道什么,你告诉他便是了。”白景尘劝说。
白景尘想想,黑水渊的头领,应该也替皇族做过不少恶事吧?也不知道他手下沾染了多少条人命了,于是所剩无几的同情心也就消散了。
墨羽狠狠地看向君元宸。
“君元宸,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渣!我……我从小受你诓骗,为你办了多少事!你恩将仇报,你比豺狼还狠!”
“嗯?”
白景尘听了不对劲。
他转过头来,指着墨羽问:“他是你老姘头?”
君元宸被冒犯,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但他居然没有否认。
“嘿。”白景尘自嘲似的说,“原来你靠这张脸骗人的手段,从小信手捏来了。”
君元宸脸上有些挂不住。
“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白景尘才不信。
当初他也是说自己自作多情的。
君元宸没耐心了,站起来走了。
“交给你了,你能让他供出点有用的东西,我今晚便宿在木香水榭。若不能,我今晚也去,不过便不会那么温柔了……”
“威胁我可没用……”
不等白景尘说完,君元宸已经出去了。
白景尘坐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看着墨羽奋力蜷缩着身子,手脚都以不同的姿势扭着,几乎把自己骨头都要折断。
直到一个时辰后,蚂蚁死在他的体内,毒性消退,墨羽才慢慢地没用挣扎了。
但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浇头,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浑身软塌塌的,任人摆布。
尤其是他的脸色,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嘴唇都没了血色。
白景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可惜喂这蚂蚁麻烦,一万只也不过出一只能耐得住药材毒性的。”
墨羽费力地抬起头,看着他仿佛看的是个怪物。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们透露半个字的,你迟早……迟早也不得好死,终究有一天会被君元宸抛弃,死在他的手里。”
“不会。”
白景尘肯定地说。
“是么?”
白景尘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从来没得到过君元宸,何谈抛弃?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吧。”白景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墨羽头拧过去,他倔强的神色便知还未妥协。
“君元宸到底想知道什么?”白景尘继续问。
“他想知道皇上背地里还有多少实力,他总是这样心有千虑,万无一失。”墨羽笑得很勉强,“即便我告诉他,他会信么?哈哈!”
“那我问你,你回答我吧。”
白景尘笑了笑。
墨羽反问:“有区别么?我同样也不会告诉你。”
“当然有区别,我对皇帝有多少军队丝毫不感兴趣,我想问点别的事情。”
墨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白景尘说:“君元宸睡过你吗?”
“什么?”
墨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跟他睡过吗?以前。”
墨羽像是受到了羞辱。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下贱吗?!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他那种玩弄人感情的烂人睡觉!”
“哦,那就好。”
白景尘点点头。
“不然我会想杀了你。”
“你爱他什么?”
“我不爱他。”
墨羽更搞不懂了,既然不爱他,还在意这些事情?!
“你要不招供了吧,不然我还有三只蚂蚁,我怕你受不了。”
白景尘的脸色看起来为难。
“怎么?你这个帮凶还会有点仁慈之心?”
“我只是心疼我的蚂蚁得来不易。”
第48章 瘸子
白景尘回木香水榭时,君元宸果然坐在那里等着。
瞟了一眼桌子上,有一根牛皮绳子,它的作用有两样,取决于白景尘近来表现得怎么样,今日也不例外。
他和君元宸各自了然。
君元宸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呼……在他嘴里挖出点东西可真难啊。”
白景尘扔了一张纸在桌上,一屁股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坐没坐姿地瘫在椅子上,像是累极了。
君元宸满意地笑了,拿起纸看。
“我就知道以你的心狠手辣做得到。”
白景尘没有反驳,甚至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张纸上的字粗糙缭乱且是鲜红色的,仔细一看,是干涸的血迹,简略地划了一些字,是墨羽所知的,忠于君元启的势力……
“御林军三万,护卫死士三千,暗中培植的骑兵五万,加上北域的精兵十万……”
君元宸念下去,了然于胸了,然后把纸放在烛火上点燃,丢进了香炉里。
“和我预料的相差无几。”
“你信他的话么?”
白景尘支着下巴问。
君元宸看向他,笑说:“我相信你的手段。”
“嘿嘿。”
白景尘笑了笑。
“你肯定墨羽无所保留了吧?还能挖出一些吗?”
“不能。”
白景尘果断地摇摇头。
“嗯?”君元宸等他一个说法。
“死人开不了口了。”
君元宸眉头沉下来,站了起来,站到白景尘的面前,捏着他的下颌质问。
“你杀了他?”
白景尘一脸冤枉道:“你也知道那小白脸嘴有多硬,死都不怕的人,更不怕疼,我能弄出这些信息来,可费了不少精力!我这不一用力,他没能抗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