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12-24

  殷承玉看他一眼,拧眉未语。
  薛恕不解其意,又连声追了两句。
  殷承玉本想着先将人打发出去,自行处理。但被他一叠声追问就又犯了性子,索性又坐了回去。
  他打量了薛恕一会儿,笑了下,微微扬起下巴道:“你将门关上,吉祥扣松了,你重新给孤戴上。”
  薛恕关上门回转身,就听见他在说吉祥扣。可目光自他身上扫过,却并未见他佩戴,神色间就流露出疑惑来。
  殷承玉却是支着下颌看他,命令道:“跪下。”
  薛恕在他跟前单膝跪下,抬眸看他。
  殷承玉将右脚抬起,搁在他膝盖上:“替孤脱了鞋袜。”
  他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垂眸看过来时,眼里带了些旁的意味。像春日里绽放的富贵花,专会招蜂引蝶。
  薛恕心口猛然蹦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什么,目光霎时热烈起来。
  他一手扶住殷承玉的小腿,另一手替他将鞋袜脱了。随着白袜褪下来的,还有一枚翠绿的吉祥扣。
  吉祥扣的红绳散开,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薛恕紧紧盯着,觉得那吉祥扣是落在了他心尖尖上。
  砸得他又疼又痒,目眩神迷。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扣住了掌心底下一截精致的踝骨:“殿下……”
  薛恕眼里烧起了一簇火,声音被烈火烤得干哑,明明表情和动作都隐忍克制,偏偏身体诚实得很。
  殷承玉居高临下看他,一览无遗。他缓缓笑起来,像是诱捕到了猎物的猎人,眼里闪着快意的光芒。
  他倾身上前,捏住薛恕的下巴,手指缓慢摩挲两下,方才开口:“这绳子太滑,系不牢,你给孤系紧些。”
  这红绳是殷承玉自己穿的。
  他所用的一应配饰,都有郑多宝安排。眼下忽然多出个吉祥扣,他若指明要佩戴,依着郑多宝的性子,总要询问几句。而他又不愿意赘言解释,便索性找郑多宝要了根红绳,自己将吉祥扣串上了。
  颈间和手腕都易被人窥见,唯有脚腕上隐蔽些。
  只是没想到这红绳不牢,竟然散了。
  散了倒也有散了的好处。
  殷承玉曲起腿,脚尖碰了碰他:“回神,发什么愣呢?”
  薛恕呼吸乱了一瞬,陡然抓住他的脚踝,额头都迸起来青筋来。
  良久,他方才松开手,垂首捡起掉落在地的吉祥扣。
  吉祥扣中央的小孔被一根红绳穿过,浓郁的绿配上一抹鲜艳的红,艳丽的配色冲击着薛恕的眼睛。
  他努力控制着呼吸,捏住红绳两端,绕过殷承玉的脚踝。
  瓷白的皮肤做底,浓烈的艳色快要满溢出来。
  殷承玉瞧他抖着手。几次都没能把红绳打上结,哼笑一声,复又收回脚放在他膝上,道:“罢了,这绳子怕是不太成。你给孤编条结实些的绳链送来罢。”
  薛恕如蒙大赦,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吉祥扣收起来,哑着嗓子应是。
  “替孤将鞋袜穿上。”殷承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语气带着些许戏谑:“也就这点出息了,给绳子打个结都做不好。”
  薛恕重新为他穿好鞋袜,闻言目光沉沉锁着他,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臣会做旁的。”
  没想到他还敢回嘴,殷承玉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垂眸瞥着他冷哼:“你会做什么不重要,孤让你做什么才重要,懂么?”
  薛恕说得含糊,殷承玉答得也含糊。
  两人嘴上打着哑谜,彼此却心知肚明。
  薛恕想到怀里翠色欲滴的吉祥扣,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有再反驳。
  至于心里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知晓。
  殷承玉也不在意,收回脚踩在地上,睨他一眼:“你这般模样,也不便去用膳。允你多待一刻再自行离开。”
  薛恕站起身来,目光追随着他,在他将要出门时,忽然开口道:“殿下,臣的生辰还有三日。”
  殷承玉自门外回首看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孤记着呢,忘不了。”
  ……
  等殷承玉用过晚膳,再回里间时,薛恕已经不见人影。
  他在案前坐下,回想起三刻钟之前,却是无心处理正事,索性铺开宣纸,提笔泼墨。
  这一次,画上还是薛恕。
  仍是绯红蟒袍,但面容青涩许多。
  殷承玉长久凝视着画中人,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勾了微不可查的弧度。
  “如此,倒也不错。”
  上一世他与薛恕纠缠太深,芥蒂也太深。
  他们相遇的时机太差,他被打落深渊,只能紧紧抓住薛恕的手才能爬出来,那双手曾予他生机希望,却也曾将他的尊严与骄傲尽数剥下。
  恨过,厌过,也依靠过。
  他在黑夜里踽踽独行,只有这双手从始至终未曾松开,为他扫平了无数障碍。
  经年过去,两世生死相隔。
  鲜明的记忆缓缓褪了色,爱恨也不复浓烈。如今再想来,只余浅浅淡淡的怅惘。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薛恕有错,他亦有错。
  他们都太过骄傲和固执,彼此试探,却谁也不愿先低下头。以为低了头,就是认了输。
  可实际上,赌桌之上,胜者只有庄家。
  他与薛恕,都是赌徒,一败涂地。
  殷承玉静静看了那幅画良久。
  之后方才将其卷起,唤了赵霖进来:“你亲自去一趟济宁鱼台县,去查一查隆丰十四年的大疫里,一个叫薛红缨的女子的去向。年纪约莫在二十岁左右,曾给当地的富户做妾……”
  他回忆着薛恕简单提起的关于薛红缨的信息,尽量没有遗漏的告知赵霖:“若是人活着最好,寻到人后先暗中护着,尽快来报于孤。若是人不在了,至少也要寻到尸骨。”
  赵霖没有多问缘由,只拱手应是,
  殷承玉又嘱咐了一句“秘密行事莫要走漏消息之后”,方才让赵霖退下。
  等人出去了,他将那张尚还有些粗糙的画卷铺展开来,重新提笔,细致描绘。
  上一世时,薛恕也曾替他找回虞家唯一血脉;这一世他投桃报李,不论生死,都会替他将唯一的亲人寻到。
  殷承玉再搁下笔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鎏金博山炉烟雾缭绕,模糊了画卷之上的少年。
  少年衣红袍,配银刀。眉目锋锐,意气风发。
  殷承玉端详良久,方才落笔提字:“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到得却相逢,恰经年离别。”顿了顿,又写:“莫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
  画成,殷承玉落了印,方才唤了郑多宝来,让他拿去装裱。
  “装裱完再送回来,仔细些,别叫旁人瞧见了。”
  郑多宝”诶“了一声,也没敢打开看,抱着画卷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殿下踩我。
  PS:“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到得却相逢,恰经年离别。”,“辜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出自张元千《石州慢》


第44章
  薛恕回了西厂之后,便叫人寻了红绳来。
  他从未打过络子,自然不懂。但又不想问旁人,便寻了几个络子拆开细致研究,试着自己编。编坏了数条红绳之后,方才成功了一条。
  他并未编织太过复杂的花样,两条细细红绳交织编成略粗的绳链,绳结处特意做成了活结,方便取戴。
  鲜艳的红绳中央,缀着一枚大小正好的通透的碧玉吉祥扣。
  薛恕坐在灯下,略有些粗糙的指腹用力摩挲过吉祥扣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像殿下的皮肤,只是稍微用了些力,便会留下微微的红色指痕,点缀在细瓷一般白腻的肌肤上,像欲色流淌而过。
  把玩了好一会儿,薛恕才寻出个织锦小袋将吉祥扣收了起来。
  今晚火气太盛,他并未去浴房,而是自井中打了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
  凉水暂时压下了滚烫情思,却浇不灭心口烧着的火。
  等熄了灯躺上床时,薛恕摸到藏在胸口处的锦绣小袋,再摸摸颈间玉戒,连冰凉的水汽也蒸腾起热意。
  一夜辗转,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只是梦里依旧不得安生。
  殷承玉面朝下趴伏在贵妃榻上,整个人安静得过分,紫袍贴着身体曲线垂落,满室春色流淌。
  薛恕侧身坐在他身后,织金绣银的衣摆与他的重叠一处,几乎分不出你我。
  屋子里灯火跳动,将两人的影拉得极长。
  沉默在灯火阴影中流淌。
  似只过了几息,又似过了许久,薛恕终于动了,自一旁的冰鉴里,扯出一枚白玉小印来。
  那小印只有拇指长短粗细,一端被红绳系着,因为刚从冰鉴了拿出来,遇了热,表面凝出细小的水珠。
  薛恕抬手,拎着红绳,将小印悬在殷承玉颈后。
  小印末端沾了红泥,轻轻落下,便在瓷白的肌肤上落下红印。印泥遇水模糊化开,但依稀可辨认出,那是小篆体的“薛恕”二字。
  冰凉的玉石陡然接触皮肤,叫安静的人打了个颤。
  殷承玉回过头来,漂亮的凤目里充斥怒意:“薛恕,你莫要太过分!”
  薛恕却是笑吟吟的,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殿下连谢蕴川的生辰都记得,还特特让人赐了亲笔丹青,却偏偏不记得咱家的生辰,咱家甚为伤怀,只好自己来讨。”
  说话间,白玉小印在红绳的牵引下,顺着微微凹陷的背脊滚过,留下一串暧昧不清的红色。
  ……
  薛恕醒来时,整个人热汗涔涔。
  如今已进了七月里,天气正热着,屋中四角摆放的冰鉴已经化尽,暑气却正盛着。
  蒸腾的热意灼得人口干舌燥。
  薛恕坐在榻上好半晌,才从自梦里回过神来。
  梦境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殿下的每一个反应牵动着他的心神与欲望。但同时每一句话,也都如同尖刀,不见血地插在他心口。
  以至于醒来后,那种那种无所适从的焦躁和嫉妒仍然在心口翻涌,不得平息。
  薛恕有些急切地将贴身收着的织锦小袋拿出来,感受到袋中吉祥扣的存在后,翻腾不休的情绪方才逐渐平息下来。
  他缓缓吁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梦。
  他既不会如此对待殿下,殿下也不会如此待他。
  殿下收了他的吉祥扣,也亲口允诺他,会为他准备生辰礼。
  都与梦中不同。
  薛恕收敛了情绪,将织锦小袋收好,又去冲了个冷水澡,方才更衣。出门前又将织锦小袋揣在怀里,想着天色稍晚时,可以去慈庆宫,将吉祥扣还给殿下。
  想到殿下贴身戴着自己送的物件,薛恕心头就一片滚烫。
  出了西厂,薛恕便往御马监去巡视。半路上却遇着了东厂厂督高远。
  高远穿一身秋香色飞鱼服,腰间挂着银鱼袋,掌心里把玩着两颗油润光泽的核桃,面上看着和善,但语气却是夹枪带棒:“西厂近日无事,薛监官这一早儿是要去哪儿呢?”
  自从隆丰帝重新起用西厂,在东厂和锦衣卫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后,高远就单方面和薛恕结了死仇。
  先前隆丰帝为了敲打他们,一再重用薛恕,高远被高贤几番警告,才勉强忍耐下来。
  如今隆丰帝不在,高贤又持了皇帝手令回京,高远就多少有些忍耐不住了。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黄毛小子罢了,再有本事,还能翻了天去?
  高远出入诏狱,见多了自诩有能耐、一开始嚣张猖狂,后来却连狗都不如的年轻人,再看薛恕,眼中就带了轻蔑。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薛监官若是闲着无事,不如来给东厂帮帮忙,如今这京中疙瘩瘟传开,陛下不知打国库拨了多少银两赈灾。可这些平头百姓半点不知感恩,竟在坊间传谣诋毁陛下,其心实在可诛。高掌印为陛下分忧,特意命咱家将这些造谣的书生百姓都抓起来审问,说不得就有乱臣贼子混在其中煽风点火,挑起是非。”
  薛恕闻言皱眉,冷眼瞧着高远,并未有半分退让:“如今疙瘩瘟横行本就人心惶惶,高督主再来因言获罪这一套,小心激起民愤。届时弄巧成拙,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你。”
  高远嗤之以鼻:“薛监官可别扣大帽子吓唬咱家,咱家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粒还要多。你这般寻理由推脱,别是连进诏狱都没胆吧?”
  薛恕并不受他的激将法,思索一瞬后,却是道:“既然高督主盛邀,咱家便随你走一趟。”
  见他受了激将法,答应了去诏狱,高远阴冷撇了唇,当先走在了前头。
  今日这一出,可是他特意为薛恕准备的,保管叫他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日后再没脸在人前趾高气昂。
  两人出了宫,往诏狱去。
  诏狱隶属北镇抚司,原是锦衣卫辖下。但锦衣卫指挥使龚鸿飞历来是个墙头草,在隆丰帝面前也总被高贤压一头。是以锦衣卫也在东厂面前被压一头。
  诏狱几乎都是东厂的人。
  如今高远抓来的书生们,便都关在诏狱之中。
  薛恕随高远进了诏狱大门,就听后头厚重大门沉沉关上,身穿褐衣的番役们按着刀,森冷目光望向他,极带压迫感。
  薛恕扫过一眼,便知晓今日的偶遇,恐怕是高远蓄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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