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12-24

  老道士也说此法无人试过,未必能成。
  但他早已经撑不下去。
  不论成或者败,生或者死,他与殷承玉总是在一起的。
  如此便好。
  老道士曾同他说,这人世间总是苦多欢乐少,有诸多遗憾和不圆满,劝他莫要执着。可从鱼台惊鸿一瞥始,殷承玉便已是他的孤注一掷。
  执念早已融入骨血,放不开,舍不掉。
  好在上天总是垂怜他的,他曾吃过许多的苦,却到底苦尽甘来,换得所爱之人。
  “臣曾许诺过,若是愿望达成,便来紫霄宫上三柱香还愿。”
  自恢复记忆以来,他便没有再主动寻过老道士。如今恰逢其会,便来履行曾经的诺言。
  “既还完愿了,便回去吧。”殷承玉收回目光,罕见得并未追根究底,而是率先往外走去。手臂擦过薛恕时,指尖顺势勾住了他的手。
  他素来畏寒,冬日里体温总要低一些,如同沁凉的冷玉,缓解了经年积压心底翻腾不休的情绪。
  眼底的阴霾散去,薛恕缠住那根手指,手掌整个覆上去,将他的手攥在手心里。
  二人并肩而来,又并肩同去。
  山下的马儿瞧见主人,踩着碎雪发出低低鸣声。
  殷承玉解开缰绳上了马,却没去抓那凝了冰雪的缰绳,而是侧脸瞧着薛恕道:“天寒风大,吹得孤脸疼手疼。”
  说完,便拿一双潋滟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薛恕与他对视一瞬,便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将缰绳收在马鞍一侧,朝着殷承玉走来:“臣替殿下驭马。”话音未落,人已蹬着马磴坐上了马背。
  身后贴上来一具暖和的身体,殷承玉舒适地眯起眼,往后靠了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薛恕替他整理好狐裘,方才执起缰绳,策马折返。
  另一匹空下的马儿,扬蹄哒哒跟在了后头。
  …
  两人共骑一路,直到快与队伍汇合时,薛恕方才回了自己的马上。
  因为要等他们,队伍行得并不快,此时才出了武昌府,入了德安府境内。
  殷承玉弃马上了马车,队伍边一路北行,往望京行去。
  二月里北方严寒未退,道路依旧难行。队伍放满了速度,从二月中旬行到二月下旬,方才进入了北直隶地界。
  到了此处,殷承玉与薛恕便要分头走。
  殷承玉先行,薛恕则率百余名番役绕道,滞留数日后再行回京。
  二月末尾,冬未去春已至。凌乱的冰雪之下,已经有绿意焕发。殷承玉瞧着那一队人马声势浩荡地离开,方才放下了马车帘子,闭目养神。
  又行五日之后,太子车驾终于抵京。
  殷承玉在午门前下了马车,先去同隆丰帝禀报赈灾事宜,又命随行的户部官员,将灾情核定的文书交至户部,届时户部便会减免受灾地的赋税。
  待一切事宜交接完毕之后,方才折返东宫。
  只是刚出了乾清宫,就被虞皇后派来的女官拦下了。
  “可是母后有事?”殷承玉一边随对方往后宫行去,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问。
  女官左右四顾一番,确定没有旁人耳目之后,方才小声禀明了情形:“殿下不在的这些时日,东边那位又不安分了,娘娘与小殿下倒是未曾出事,只苦了容妃娘娘。”
  意外听到了容妃,殷承玉眉头微蹙:“与容妃有何关系?容妃出事了?”
  女官叹了口气,方才和盘托出:“就在四日之前,娘娘带着小皇子与容妃一道去蕉院游景,中间休息时,用了些糕点茶水。那日也是巧得很,陛下听闻两位娘娘与小殿下在焦园赏景,破天荒命人送了糕点茶水过来。陛下御赐之物,底下人也不敢妄自揣度,就没验毒,可谁知道那其中一样糖渍桂花糕里竟掺了毒……”
  听到糕点掺了毒,殷承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女官也恨恨咬了牙,压抑情绪道:“那糖渍桂花糕从前是咱们娘娘最喜食的,但恰逢那几日娘娘脾胃有些不适,遵医嘱少食这些甜腻之物,便没有用。反倒是容妃阴差阳错用了一块……那毒性猛烈,还未来得及离开蕉园,容妃就发作了出来,当即就要不行了。太医来看过后,说是中了毒。毒正是下在了那碟糖渍桂花糕里。皇后娘娘得了确切消息后便立即将此事禀告了陛下,请求彻查。陛下倒是命人将经手的御厨和太监宫女都押去审了一遍,也审出了结果,下毒之人正是送糕点的一名太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殷承玉面如霜雪,低沉的声音底下压抑着磅礴的怒意。
  女官心头颤了颤,稳住了声音继续说:“……只是那太监却说,他原本想要害的是皇后娘娘。只因皇后娘娘曾斥责他办事不够妥当,他怀恨在心,便借此机会下了毒。却没想到皇后娘娘没吃糕点,反叫容妃娘娘吃了。如今宫里头都在传,说容妃娘娘是代皇后受了过。”
  还有更难听些的,甚至说皇后是拿容妃当了替死鬼。
  可皇后派人私底下查了,那日陛下之所以忽然兴起赏赐糕点,分明是文贵妃起得筏子!至于那送糕点的太监,在招供之后就咬舌自尽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有问题!
  可陛下碍于颜面就此打住,并不愿继续深究。皇后娘娘又因为容妃的病情忧虑不已,将坤宁宫的人都拘在了宫中,不许往外去更不许因此与人争吵。
  直到今日太子返京,皇后才命她来请太子。
  女官这几日也是憋屈很了,说起来神色又怒又恨。
  “容妃情形如何?”殷承玉问。
  “皇后娘娘命太医用了最好的药,暂时是吊住了一口气,可人却一直没醒。太医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殷承玉眉心发紧,又问:“大皇子呢?可还好?”
  女官摇了摇头:“大皇子得了消息之后,便一直衣不解带地在永熙宫侍疾,连煎汤药都不肯假于人手。”
  殷承玉闻言神色愈发凝重,往坤宁宫去的脚步便顿了顿,略一斟酌,便道:“孤先去永熙宫看看,你先去回禀母后。”
  女官福了福身,去同虞皇后回信。
  殷承玉则大步往永熙宫行去。
  如今已是三月里,风雪已停,可冰雪尚未化尽。早春料峭的寒风扑面而来,一片寒凉。
  到了永熙宫前,殷承玉疾行的脚步顿住,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方才继续往里走。
  殿外伺候的宫人瞧见他欲要行礼,却被殷承玉抬手制止,他放轻了步伐,踏入了主殿之中。
  主殿中极安静,伺候的宫人都被打发到了外头,唯有两位太医和殷慈光守在内殿。
  两位老太医在一边随时候命,殷慈光则背对着门扉,正端着一碗汤药,举着瓷勺小心翼翼地给容妃喂药。
  从殷承玉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瞧见他小半张侧脸。那张精致秀丽的面容苍白消瘦得不成样子,藏蓝色四爪蟒袍穿在他身上,竟空荡荡无所着落。
  明明就在他离京之前,殷慈光才恢复了身份,为母子俩避过一劫而欢喜。
  殷承玉如今回想,还能忆起当时他眼中的光彩与希望。
  可人世总是无常,希望覆灭亦不过一瞬间。
  殷承玉的脚仿佛钉在了殿门前,重若千钧。许久,方才艰难地迈步进去,唤了一声“皇兄”。


第109章
  殷慈光闻声回过头来,目光失去焦距一般地游离数息,方才聚拢起来看清了出声的人是谁。
  “殿下怎么来了?”他的语调极慢,神色木然地看了殷承玉一眼,接着想起碗中的药还没喂完,便又扭头过去喂药。
  躺在榻上的容妃面如金纸,唇色泛青,姣好的容貌被病容腐蚀,瘦削得骇人。
  殷承玉喉头堵住一般,盯着殷慈光消瘦的背影看了半晌,给太医使了个眼神,放轻动作去了外间。两个太医也跟了出来。
  “大皇子这些日子一直是这副模样?”
  老太医叹气道:“大皇子与容妃感情甚笃,自容妃中毒昏迷之后,便不眠不休地在永熙宫照顾。除了更衣擦身不便,其余一应事宜半点也不肯假于人手,每每累极了就席地靠着床柱眯一会儿。我等劝了几回,实在是劝不动。”
  殷承玉又问:“容妃的情形如何?”
  自踏进永熙宫之后,他的眉头便没有片刻舒展过。
  “这……”两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据实相告:“毒性剧烈,已经深入肺腑。如今。如今只能吊着一口气……”
  这已经是极其委婉的说法了,若不是皇后下了令让太医院全力救治,又拿出了坤宁宫珍藏的珍贵药材,这一口气都未必能吊住。
  想到此处,两位太医不由露出怜悯之色。
  之前疙瘩瘟时,他们还与大皇子打过交道。大皇子的医术并不差,他们能看出来的东西,大皇子如何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不肯相信残酷事实罢了。
  殷承玉捏了下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口有股气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挥手放回了太医,他站在内殿门口,却没有再进去打扰。
  过往种种自眼前划过,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容妃对于殷慈光的重要程度。
  如此惨烈的情形,再多的言语安慰都只是苍白无力。
  殷承玉在门前停留了一会儿,叮嘱永熙宫的掌事女官看顾好殷慈光,一旦有动静随时去慈庆宫寻他后,方才脚步沉重地离开。
  他没有回慈庆宫,而是去了坤宁宫。
  虞皇后得信知他去了永熙宫,早已等着他。
  她面带疲色,容妃出事的这几日,她亦不得安寝。眼下见着殷承玉来了,紧绷的神色才松泛了一些,让女官将备好的点心端到殷承玉面前,让他先用些。
  刚归京就出了这么些事,殷承玉虽不说,但虞皇后也知道他必然是顾不上用膳的。
  殷承玉没有推辞,他草草用了几块糕点,喝了盏热茶,方才勉强平复了晦暗的心绪:“母后与儿臣说说情况吧。”
  虞皇后这才同他说起了这几日查到的东西:“下毒之事九成是景仁宫那边做下的,但目的并不在我,而在容妃。”
  如今宫里都在传容妃是替她受过,毕竟那碟糖渍桂花糕是她往日里最喜爱的糕点,下毒的太监供词也证实了这一点。
  一开始虞皇后也以为如此,但在那下毒的太监自尽身亡之后,她暗中命人调查,越查却越发现,这局目的并不在她,而在容妃。
  “平日里来坤宁宫请平安脉的胡太医私底下来找过我,说我的脉案被人动过。”
  她脾胃不调不能食用甜腻油炸之物,那脉案上正好有记载。脉案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以一开始发现脉案被动过后,胡太医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容妃中毒之时闹出来,虞皇后私底下暗查,胡太医才意识到不对,悄悄来报了此事。
  这是叫虞皇后怀疑的其一。
  其二便是,因殷承玉的嘱咐,虞皇后对入口的东西十分戒备。平日里坤宁宫的一应膳食,都要验过才用。偶尔游园在外用膳,糕点也都是从坤宁宫带出来的。
  那日的糕点是隆丰帝赐下,不便验毒。皇后一是遵医嘱不能吃,二则是养成了戒备心,轻易不用外面的东西。
  如那太监一般直接将剧毒下在糕点上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拙劣了。
  而且宫中的传言也起得太快。
  这几日她故意压着坤宁宫的人,纵着这些流言,便是想瞧瞧到底是哪些人在其中煽风点火。
  “母后的意思是……”
  “我怕是有人故意想要挑起你与大皇子的争斗。”虞皇后眉间露出忧色:“暗中散播流言之人,不仅牵扯了景仁宫,还有咸福宫那边。”
  咸福宫,是德妃的居所。
  殷承玉闻言目光愈沉:“这次下毒之事,行事缜密,步步都算计到了,确实不像是文贵妃的手笔。”
  文贵妃心机虽深沉,但自从死了儿子之后,便有些疯癫了,行事不若以往沉得住气。
  躲在背后挑拨生事,坐看鹬蚌相争,更像是殷承璟的作风。
  “不论是谁的手笔,总之文贵妃是冲在前头那个。”说起这个虞皇后也是恨得咬牙:“可惜那太监是高贤派人审的,我们的人过去时,人已经招供自尽了。我让你留下的人手顺着这太监的关系网筛查了一遍,倒是找出些线索来。那太监生前与景仁宫的一个宫女有私,偷偷结了对食夫妻。”
  自古以来,宫中都与太监与宫女结为对食的风气。只不过隆丰帝尤其不喜此事,曾严令禁止对食,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那太监估计是被拿住把柄,才受了文贵妃的挟制。只可惜那宫女也没比他多活两日,她暗中派出的人是在冷宫的一口枯井里找到的尸身。
  “文贵妃那边是筹谋已久有备而来。你父皇又素来是个糊涂人,见了那太监的画押罪状后便想大事化小,只往永熙宫送了赏赐。”
  不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总之此事隆丰帝摆出来的态度是不愿意再深究。
  虞皇后与隆丰帝多年夫妻,虽然不亲密,却也深知他的性子,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顾尊卑地点破,也实在是怒极了。
  “此事不能就这么了了,要是容妃当真……”她话说到一半就闭了嘴,觉得不吉利。
  殷承玉听她说完,垂眸缓慢道:“既然父皇不想闹大,我们不就闹。”不等虞皇后询问,他就勾了唇,眼里却没甚笑意:“活着的人不能闹,死了的人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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