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12-24

  殷承玉疲乏得厉害,正懒洋洋不想动弹,闻言略迟疑后点了点头。
  薛恕便出去召了人提前清路,之后才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往临时收拾出来的寝室走去。
  应红雪清点完了俘虏人数,命人将这些俘虏按个审问令其交代了所做恶事之后,将之统计成册,便来找殷承玉询问该如何安置这些俘虏。只是去书房却扑了空,她想着殷承玉许是休息了,便想着先将册子送过来,等殷承玉休息好后再看。
  路上正碰上府城来人,亦是要寻殷承玉禀事。几人便一道同行,往殷承玉临时休息的寝屋寻去。
  应红雪眼尖,刚走到院门口,隔着老远就瞧见另一头似是薛恕抱着什么人走过来。
  她心念急转间明白过来,也顾不上寻人了,立即拉着府城的官员往后退。
  府城官员莫名看她:“可是有何不妥?”
  应红雪端着笑脸道:“只是忽然想起殿下先前还交代了一事要和诸位商议,如今殿下还在休息,不如我们先将此事商议出个大概了再来寻殿下拿主意不迟。”
  几个官员一听,便也不再追问,又与她一道原路折返回去。
  薛恕抱着人回屋时,应红雪一行人已走了老远。
  屋里已经提前点了炭盆,倒是不冷。薛恕探手摸了摸新换的被褥,被褥底下也按吩咐塞了汤婆子暖着。
  怀里的人已经昏昏欲睡,薛恕并未叫醒他,小心解了斗篷,将人放在了塌上。
  殷承玉迷迷糊糊间睁眼看他,眼尾还有未褪的残红,薛恕替他掖好被褥,轻轻拍了两下,语调温柔:“臣在这儿守着,殿下睡吧。”
  殷承玉便安心睡了过去。
  薛恕命人将粥继续温着,又搬来了小火炉,将睡着的人往榻边挪了挪,轻手轻脚地将他半干的长发梳顺,小心地烘干。
  冰凉的湿发逐渐便变得干燥温暖,顺滑地躺在掌心,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薛恕喉头滚动,手指几度蜷缩,最后忍不住将脸埋在了长发当中深深嗅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断重复呼与吸的动作。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心底滋生出来,叫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将睡着的人拥进怀里,尽情倾诉满心的喜悦。
  原来真正拥有所爱之人,是这样的极乐。
  先前一场缠绵并未叫他满足,反而激起了更为深沉的渴望。
  只是理智到底占据了上风,他知道殷承玉已经累极,因此极力压抑下了脑中盘旋的念头,动作小心地上了榻,侧身将人拥在怀中。
  像守护着珍宝的野兽。


第107章
  不眠不休忙碌了两日,又经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殷承玉这一觉睡得极沉,直从清晨睡到了深夜里。
  等他睁开眼时,屋中黑黢黢一片。许是怕惊扰他,连盏灯都没点。
  殷承玉动弹了一下,便感觉一只手被人握着,另一只掌下还触着一具紧贴着的温热躯体。他往后挪了挪,从宽阔温暖的胸膛里退出来,正与薛恕垂眸看来的目光对上。
  黑暗之中,薛恕面容被暗影覆盖,显得轮廓极深,狭长的眼眸黑沉,中央的瞳仁却如同两颗泛着光的墨玉,片刻也不眨地贪婪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十分清醒,并不是刚醒的模样。殷承玉抬手触了触他的眼睫,触感柔软,和他展现出来的冷峻截然相反。
  “没睡?”因为刚刚睡醒,他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像粗糙的砂砾在肌肤上滑动,勾起人心口微微的痒。
  薛恕低低“嗯”了一声,勾着嘴角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来,语调和缓低沉:“屋室简陋,臣给殿下暖着。”
  殷承玉探手钻进他衣襟里,胡乱摸索了一番,眯着眼眸笑赞:“暖得不错。”又问:“什么时辰了?”
  阴影之中,薛恕喉头紧了紧,原本懒散放松的身体也紧绷起来:“戌时一刻。”
  竟然睡了一整日,殷承玉揉了揉太阳穴,撑着手肘坐起身来:“竟这个时辰了,叫人传膳来吧,孤用一些再去处理余下事务。”
  眼下正是多事之时,难得放纵一回,恐怕已堆了不少事务。
  薛恕下了榻,只随意披了件外袍,便来伺候殷承玉穿衣:“早叫厨房里温了肉粥,殿下如今……”他顿了顿,怕说得太明白又惹殷承玉生气,只含糊略了过去:“……适宜吃些清淡好克化的。”
  殷承玉倒是没想象中恼怒。薛恕用了十成十的耐心细致,他并未受什么苦楚。后来累归累,但无疑是快活的。
  是以他只是斜晲对方一眼,站起身来:“无妨。”
  话音刚落,他起身的动作便是一顿,眉头也拧了起来。
  薛恕见状立即露出些许紧张之色:“可是伤到了?”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他虽然小心又小心,极力地取悦对方。可男子交合到底违背天性,头几次总难免要受些苦。
  注意到他的神色,殷承玉拢起的眉头舒展一些,道:“只是有些许不适罢了。”说着便话锋一转,眼珠似笑非笑往薛恕身上斜过去:“倒比第一回 要好得多。”
  他口中说得第一回 ,自然不是今日,而是上一世。
  虽从来恼于承认,但上一世他与薛恕之间的情事无疑也是快活的,只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连带着在榻上也常常充斥着原始的征伐与欲望,从没有今日这般温情缱绻的时刻。
  想起两人间的第一回 ,薛恕抿了抿唇,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垂眸道:“那时臣……太高兴,也没有经验。”
  殷承玉轻哼了声,却没有再在此事上纠缠,摆了摆手道:“孤饿了,传膳来。”
  殷承玉一行人在凤凰山上待了五六日。
  有华林寨的山匪引路,贺山剿匪称得上顺利,不过几日功夫就将望沱岭中大大小小的山寨都剿灭了,除去一些零散逃入山中的匪徒,拢共抓获山匪五百余人。
  这数量在山匪中已算不少,但比起先前东厂探子所探数目来说,却不算多。
  所谓的山匪,竟绝大多数都是周知龄养的私兵所扮。府城内有内鬼通风报信,这些私兵扮做山匪模样应敌,也难怪官府剿匪几次三番地败北。
  好在这一次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殷承玉命人将自山寨里搜拐来的财物封箱运回府城作赈灾之用,寨子里那些被掳上的平民百姓则核实了身份后尽数方归。至于山匪私兵们,应红雪先让这些人自陈罪状,之后又鼓励山匪之间互相指认,将这些俘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看过认罪的册子,殷承玉与众人商议之后,将犯事较轻的山匪编入了赈灾的官兵队伍当中,往各个县镇去清理积雪修补坍塌房屋,以工偿罪,待灾后可为这些人重新办理户籍文书。至于那些杀过人犯事较重的山匪,罪无可赦,全都押回去按律定罪。
  待殷承玉折返府城时,湖广的赈灾事宜已经完全走上正轨,下头各个县镇领到了赈灾物资,都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展救灾。
  剩余之事,便不需要他再插手。殷承玉全权交给了姜政。
  姜政虽然古板迂腐了些,却是个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山匪攻占府城时,他与其余官员整合了措手不及被打散的官兵,同山匪厮杀了几个回合,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却使得府城的百姓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害。
  而作为祸首之一的周家,在事后已被查抄。周家大部分人都对周知龄做的事不知情,被牵连进来的人倒是不多,但周家的家产却是尽数充入赈灾银中。罪首周知龄牵扯到邵添,待押回京中再行处置。
  二月中旬时,殷承玉下令准备启程返京。
  启程前夜,薛恕同殷承玉辞行。
  “臣还得去一趟武当山,接下来不能再与殿下同行。”
  两人正是情浓之时,自从温泉那次之后,殷承玉实在繁忙,薛恕怕他太过劳累没敢纵欲,只极力压抑着渴望,最多也就是晚上就寝时互相安抚一番,聊以慰藉。
  此时提出分别,他流露出明显的不舍,手肘撑在殷承玉两侧,俯下身细细密密地吻他,急切的动作只恨不得将人整个吞下肚去。
  殷承玉仰头配合,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轻轻喘息;“武当山的老神仙,不是糊弄父皇的借口么?”
  他前脚出京,薛恕后脚就追了上来。他还以为武当山的老神仙就是薛恕哄皇帝的。
  薛恕在他下巴留了个浅浅的牙印,又不满足地去撷取他的舌,唇舌交换间响起微小的水声;“老神仙是真的,只是并不是为陛下所寻。”
  “你竟还信这个?”殷承玉诧异按着他的脸将人推开些,趁机重重换了口气,眼尾洇红。
  薛恕凝着他,淡声道:“从前不信,后来便信了。”
  寥寥数字,似再寻常不过。但殷承玉却从其中窥见了难以言喻的苍凉。
  他一直未曾细问上一世他身死后发生了什么,但只从薛恕的只言片语中,便知后头那些年必定是晦暗难言的。
  “孤同你一道去。”殷承玉抬首舔了下他鼓起的喉结。
  薛恕控制不止地红了眼,用力拥住他,力道大得几乎将人嵌入身体里。
  良久,方才哑声说:“好。”
  隔了一日,一切整顿好之后,殷承玉命贺山和应红雪带人先行,自己则轻车简从,与薛恕往武当山方向去。
  隆丰帝笃信道教,这些年大兴道观。
  武当山被尊为“皇家家庙”,位在五岳之上,有“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说法。
  是以武当山的香火十分鼎盛。
  也就是如今湖广遭了雪灾,山路难行,才冷清了下来。
  两匹马儿踏着莽莽白雪,嘶鸣一声,在山脚停住了脚步。殷承玉抬头眺望,只见武当山白雪覆顶,山势奇特,状若玄武。庄严观宇藏于皑皑群山之间,依稀能瞧见点点朱红。
  山路不宜再骑马,两人下马,将马匹系在山下的树上,方才徒步上山。
  山径寂寥,偶有飞鸟惊起。
  两人并肩踏过一道道石阶,殷承玉原本被山风吹得泛冷的身体都热了起来,额头还冒了些汗珠。相比之下薛恕就要轻松得多,一路行来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抵达峰顶的紫霄宫之后,他拿出锦帕替殷承玉擦了汗珠,询问道:“臣要去紫霄殿上香,殿下是去歇歇脚喝盏热茶,还是……同臣一道去。”
  他语气带着明显的犹疑,说不好是希望殷承玉去还是不去。
  费了这么大力气登山,殷承玉可不是为了到偏室里歇脚喝茶,他眼眸闪了下,道:“孤同你一道去上香。”
  峰上的道士们显然提前打点过,虽然殷承玉没有表明身份,但前来接待的年轻道士却十分恭敬,行了个道家礼道:“二位施主请随贫道来。”
  年轻道士引着二人入了殿中,又取了香来。
  薛恕接过点燃,方才递到殷承玉手中。
  引路的道士静悄悄退了出去,将大殿留给二人。
  薛恕平举三柱香,以十分娴熟的道家礼仪拜了三拜,之后方才起身,郑重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殷承玉学着他的模样拜过,亦将香插好。他侧脸看了薛恕一眼,忽而出声问道:“你所求可达成了?”
  前世薛恕并不信神佛,即便他总为隆丰帝四处搜罗高僧名道,自己却是半点尊敬也无。直到他死前,也并未见对方这般笃信。
  如今这般虔诚,想来是曾有所求。
  薛恕侧眸看他,黑漆漆的眼瞳里只有他的倒影。
  “成了。”他抬手轻触殷承玉的面颊,指尖带着火热的温度:“臣锲而不舍,终于寻到了老神仙,达成了心愿。”


第108章
  他放下九千岁的尊荣,从山脚到峰顶,一步一叩首,跪完了七千多阶石阶。往复三次,才见到了那位传言中的“老神仙”。
  说是“老神仙”也不尽然,那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道士,穿着蓝灰色的朴素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平凡,只一双眼带着洞悉世情的锐利。
  在薛恕一路叩拜之时,老道士亦执着扫帚清扫台阶上的落叶,数次从他身侧经过。
  或许是他连去了三日,终于打动了老道士。
  老道士为他批命,言他乃天煞孤星之命,克六亲死八方。华盖逢空,偏宜僧道。竟劝他放下执念,皈依三清。
  薛恕自然不肯,只问他:“心中不净,何以修道?”
  最后老道士无奈为他起卦,连卜九挂,卦卦皆为大凶。说他与殷承玉命中相克,本就有缘无分。今生已是一死一伤,便求了来世,亦只能重蹈覆辙。
  他不肯信命,强求老道士教了他逆天改命之法。
  逆天改命非人力所能及,老道士要他建九座往生塔,从极北往极南,依次贯穿整个主龙脉,借助龙脉地气遮蔽天机。又要积攒功德无数,方能破死局换一线生机。
  然而这片土地早已经四分五裂,从前昌盛的大国分裂出无数小国,代代更迭,如今大燕国境内龙脉早已残缺不全。
  于是他花了数年时间布局,将殷承玉生前所制定的政策一条条推行下去。行抚民之策,开海禁兴贸易,使国富民强百姓富足。待休养生息兵强马壮之后,便大兴战争,亲自领兵征战北方诸部,将之纳于大燕国土之中。
  五年间,九座往生塔次序建造完工。
  当龙首上那座最大的往生塔完工之日,他入冰棺,与殷承玉的尸身合葬。
  殷承岄与谢蕴川拦他不住,只能失态地叱骂,说他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殷承岄甚至扬言等他死了,必要将他皇兄的尸身迁回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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