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一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李固反复不肯允许他问出口。
他只是想问他:陛下,对十一,一点儿心思也没有吗。
一点儿情爱也没有,何谈两个男人、君臣之间的真心。
说出去,只觉得荒谬。一个禁脔罢了。
“只是什么?”李固哑声问道,就在他耳边,衔了耳肉轻轻啮咬,咬完了涨红的耳廓,唇舌游移至颈间,慢条斯理地品尝。
摇头。
叶十一不说。李固握住他双手:“困了就睡吧。”
“家宴…不去。”小将军又累又倦,意识愈发昏沉。
彻底睡着之前,似乎听见李固低声耳语:“朕的皇后,不能不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李【脱衣服】:一军二十师,每师两百人,高达四千的交易
叶:…………
·
抱歉久等(。?_?。)
这篇本来是练文笔用的,之前卡文了一直没写><
我老是写不好强制爱,不知道为啥,写着写着就变得矫情做作了
蓝瘦香菇
整理了下大纲,填坑中,一般不会超过二十万字,所以应该会比较快完结吧
感谢等到现在的小天使,有时候卡文了真的没法填,我太依赖灵感这东西了(菜且造作(x
鞠躬,一起走大结局叭~
第36章、皇后
36、
这一觉睡得尤其沉, 仿佛身在云巅上,软乎乎轻飘飘。直到被觥筹交错的碰撞声惊醒,耳闻一阵丁零当啷, 极缓慢地掀开眼帘, 魂魄还在云端上飘, 身体最先感觉到熟悉的触碰。
烙铁般滚烫的双臂将他挟入怀中, 帝王宽敞的胸膛可纳四海,似乎也能容下他。
指尖轻颤,丝绸衣裳柔软地贴身覆着,微微抬手, 蝉纱披帛缀金点银,与天上月色和人间灯光交错,莹莹光点斑斓闪烁,疏忽将双眸瞪大, 年轻艳丽的面容填满不可置信。
大袖衫饰满花树,花树间翟鸟昂首啼鸣,青衣革带,中单素纱用鹅黄,裙衣绣双凤展翅欲向九天, 取凤舞九天之意。下身层层罗裙曳地,花草纹牡丹纹丹桂纹,繁花盛锦。嫣红的绸缎系住脚踝, 绸缎拖长, 自罗裙下流出一尾红鱼。
“…皇后…”好一会儿, 醒来的小将军惊愕地认出来:“…禕衣。”
这身衣裳, 绮丽繁复, 华美雍容。
据说制作这样一件华服, 蚕农们得把蚕虫宝贝地伺候着,从小养起,喂最好的桑叶,必得新鲜,必得湿润,必得沾够了清晨第一滴雨露。新叶送进蚕虫嘴里,不能多吃,也不能不够。
成千上万只这般养出来的蚕虫吐了丝,不能立即拿去用,先要在阳光下比对。那一天,全国上下的蚕农都不休息,从无数数不清的丝线里挑选最好的蚕丝。
然后送去本地织造局,织造局不敢轻易处置这批蚕丝,一定快马加鞭,垫着锦缎丝绸,覆着簇新缎子,将蚕丝紧紧地包裹着,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礼部依照礼法定皇后衣制,送交长安城最大的织造局。那里汇聚了全国最心灵手巧的绣娘,她们每个人都熟记礼部送来的皇后礼服画册。绣娘们不眠不休赶工,足足有三年,蚕丝在她们手中化为锦缎。
接下来量体剪裁,又要去数月之久。
这样集全国之力养来出的衣服,母仪天下的华服,却穿在一个以色侍君的佞幸脔宠身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没有那么长,叶小将军呆滞了似的,望向自己衣袖上的双凤纹。
礼服虽量体剪裁,但为示厚重,衣袖裙摆如荷叶般宽大,他的脑袋还塞在李固怀里。
远远看去,只觉得那衣裳又宽大又华丽,而衣裳下的人,小小的蜷成了一团。
有人在说话,很多人在说话,窃窃私语,或者高谈阔论。
皇室酒窖里新酿的好酒源源不断呈上来,魏公侍奉帝后左右,端了酒盏恭谦谨慎地呈过来:“陛下…”魏公顿了顿,小声说:“娘娘,请用酒。”
皇帝怀里的人,只有眼珠在转动,僵硬麻木地转向魏公,有一点疑惑,更多的羞愧和慌张。魏公安抚性地冲他笑了下:“您是皇后了,自有陛下护着,别怕。”
叶十一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好一会儿,他才发出声音:“我…不是…”
李固拉低眼睛眼帘他,小将军回神,视线移回皇帝,他不懂:“我不是女人。”
“皇后与你是男是女无关。”李固神色淡漠:“朕说你是,你就是。”
叶十一手软脚软,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坐起来,然而皇后禕衣太过繁复厚重,他每每想借力,掌心抓着衣裳,牵连拉扯,只能狼狈地摔回去。
双脚更是被早有准备的皇帝系住,保证他只能在他怀里,哪儿也去不了。
“放…”小将军喘气:“放我…”
“下边许多人看着你。”李固抱紧他,俯身在他耳旁低语:“你姐姐…三宫六院的嫔妃…哦对了…还有…”他似乎想到有趣的事,不怀好意地啃咬他耳廓,热气滚烫塞进耳中,暧昧又恶意:“叶小玉。”
“记得么。”
心跳猝然加快,叶十一瞪大双眼,李固的气息近在咫尺,如同牢不可破的枷锁,将他紧紧困入其中。他走不出去,甚至连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的婢女。”李固冷笑,尖牙狠狠咬下去。叶十一痛得轻嘶,浑身上下蜷缩得更紧,呼吸愈发急促,急促而颤抖。
“老是围着你转。”皇帝幽幽低语:“你很喜欢她……但凡出门,必要带在身边,令她随侍左右。”
李固勾了唇角,明明在笑,眼底笑意全无,阴狠险恶,狠厉而阴鸷的眼攫住了怀中面白如纸的将军。
华服与他苍白的面容相对,更衬出脆弱与可怜。
两只爪子无法自重重叠叠的蝉纱下突破重围,只好隔一层布料紧紧揪住皇帝衣襟,手心被汗水濡湿,小将军眼巴巴看着皇帝。
“小玉无辜。”
“凡是你喜欢的…”李固伸手,握住他的爪子,用力一捏:“都不无辜。”
细眉紧蹙,叶十一扭头,望向丹陛下。他和李固坐在流苏后,下面人影幢幢,看不分明,却依稀能觉出无数道视线打量他,心怀叵测,或者心有疑虑。
她们不知道,新后究竟出身何处,哪家通晓琴棋书画贤名在外的名门闺秀?亦或哪个世家王族捧在掌心娇娇儿的公主?
小将军在找,找他儿时的玩伴,找他伤心的阿姐。
眼睛被大手蒙住。李固不让他找,甚至在他耳旁恶意嘲讽:“你的小玉,自你走后没多久,便想来勾引朕。”
“朕帮你娶了她,纳入宫中,小施三分颜色,她便以为自己荣宠加身,竟以皇嗣欺瞒君上。”
“朕废了她。她在冷宫里疯了,天天地念着你。”李固笑:“念着你,怎么还不带她回家。”
“你阿姐,做事情越来越没有分寸。”李固掌心磋磨他紧阖的眼帘,低头勾住半片唇,咬出血色方肯罢休,他粗粝的舌面一下又一下呼啦小将军破了皮的唇肉,直到叶十一受不了启唇。
皇帝抵着他的双唇,吮吸齿磨,低低地笑着:“朕罚了江南王爷的俸禄和炭火,今年冬天,他很难熬。你阿姐,一定比他更难熬。”
许是叶家人丁太单薄,把亲情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父母子女,姐弟之间,相互牵绊着,挂念着,扶持着,依偎着,不肯轻易置对方于不顾。
那一下,也不知功力全散的小将军哪儿来的力气,猛一下突破囚牢,从李固身上摔下来。华服下的小团子衣着高贵,人却狼狈得满面薄汗,低低叫唤:“阿姐……”
李固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受够了折辱的小将军,伸出手去,十指扣入地面,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哆嗦,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和无法挣脱的皇后礼服,一点点挪向珠帘流苏外:“阿姐…”无助地呢喃。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和李固一起骗他?
为什么嫁给李固,却还要与齐王藕断丝连?
为什么叶家那么重,那么重,那么重的担子,全都要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李固从来不说,从来不说,喜欢他。
魏公拂开叶十一面前的珠帘。
所有视线在同一时刻,齐刷刷地投向他。
她们也看到了他身后面目阴沉的皇帝。
三宫六院,妃嫔成群,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几乎同一时间,短暂的须臾,看不清面目的后宫诸人纷纷跪地:“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叶十一呆住了,他想找叶明菀,可叶明菀跪在人群中,他看不见,他想找叶小玉,可叶小玉在人群更外围,他找不着。
“皇后。”身后男人声如鬼魅,弯身将他抱起:“若是累了,便随朕回宫。”
“李固…”叶十一揪住他衣领:“放我去见阿姐!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是你的妻子!”
“是啊,所以朕只是罚她禁足,罚江南王爷吃些苦头,这就心疼了?”李固怀抱住他,低头审视,兴味地欣赏小将军满脸着急,不怀好意的笑:“你该对朕更顺从些,否则你阿姐就不止禁足。”
“疯子。”将军咬牙切齿。
“朕全当夸奖。”李固笑着,抱起他:“春宵苦短,咱们该回紫宸殿了。”
众人齐声:“恭送帝后——”
叶十一抓住李固,用力地扭回头,探长了脖子去寻找叶明菀身影。
终于,在渐行渐远到人影彻底消失前,他看见叶明菀抬头,远远地望着他,轻轻摇头,她动了动嘴唇,说了些什么,没等叶十一认清,就被李固抱着转过拐角,彻底看不见了。
叶十一一直在发烧,持续的低烧。
华山祭祖前,徐太医建议:“不如将叶小公子留在宫中养身子,这一路出去舟车劳顿,恐怕他力有不逮,病情加重。”
魏公拼命朝徐太医使眼色,可徐太医就是没看明白,头脑一根筋地想着,怎么能让病人远赴华山,路途颠簸,叶十一又受了外伤…李固要的太狠,凶起来没日没夜,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皇帝这时候和沉迷美色的昏君没什么两样,刚愎自用,负着手不悦道:“那朕带上你,他若有闪失,朕唯你是问。”
徐太医深吸口气,终于明白他是劝不了了。
除了上朝,见臣子,李固无时无刻不把叶十一带在身边。
叶小将军困了这么久,汤药一碗没停,功力渐散,四肢一天比一天疲软,除了待在李固怀里,或者龙床上,别的地方,他用尽全力都去不了。
去华山祭祖,次月初就要出发。
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都跟着去了,各样药材装了一整辆马车。任谁看见都要骂一句昏君。
叶十一只是低烧,偶尔睡觉,或者清醒地被李固投食,索取。他一路昏昏沉沉,跟着车马上了华山。祭祖前一天,李固终于肯放过他,让他站在床榻前,为他系上腰带,披上华服。
又是那件沉重华丽的皇后禕衣。
“我不是…皇后。”叶小将军忍无可忍,虚弱地挣扎。李固掀了下眼皮:“朕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份。”
“……”叶十一缄默,李固忽然掀起厚重裙摆:“做么。”
“不。”
然而他的反抗或者反对没有任何用处。
皇后礼服在李固身上洒开,伴随着拉扯和移动,如同晃漾的水波。
双手被按住扣进十指间,亲吻和啃咬如铺天盖地的洪水将感官淹没。
床榻一直是凌乱的,就算宦官们进来整理,没多久,也会乱成一团。
再好的绸缎,在凶狠力道下,也揉出褶皱。
“叫朕。”
“……”
不说话,就用力。
“…李固。”
“朕教你的,忘了?”
太过羞耻,宁肯忘掉,然而因为太羞耻了,所以忘不掉,越来越觉得像羞辱。舌尖被咬住,往外牵扯,上好的佳肴汨出甘甜。眼尾跟着一起泛红。
开始求饶:“夫君…”被李固变着花样地教过,胡乱喊:“相…公…”
“还有呢?”
“阿郎…”
“说点别的。”李固揉搓他耳肉,亲吻他眉心。暴风雨中片刻的宁静。
然而这片刻平静不足以将意识拉回脑海,只好迷迷糊糊地追索,想到了,下意识不肯开口,使劲摇头。
“说。”腰身已经绷得很紧了。
小将军急促喘气,好一会儿,酡红的面颊,布满水色的眸子,胡乱抓搡的爪子,一齐憋出更细更轻的靡语:“夫君…要…”
再说下去,真的要哭了。
李固放过他。
翌日祭祖,李固没有做很晚,子时前放开叶十一,简单地为他整理揉乱的皇后禕衣,搂着他,两个人合衣沉沉睡去。
第二天,叶十一烧褪去了些。喝完药,李固带他去祭坛。
祭坛在华山峰顶,面朝河山万里。
皇帝在礼官指引下,端肃眉目,正经得仿佛昨晚弄哭叶十一的人不是他,巍巍高华,一步一步走到山巅,长风席卷呼啸。
“后礼——”礼官唱诵。
按规矩,皇后该走到皇帝身边,魏公领着叶十一,慢吞吞地,挪着步伐到李固右侧。
皇帝回眸看他,小将军侧对他,直直地望着眼前万里山河,怔然出神。
“皇后。”魏公小声提醒:“该用礼了。”
礼官高唱:“今陛下携中宫,行三拜大礼,告慰黄天。念先祖在上,福泽绵延……”
他又说了什么,叶十一没听清,只是机械地随着李固动作,低头行礼,跪地敬香。
山脉连绵起伏,将目之所及拖去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什么都在变,变得乱七八糟。越来越看不清,这天下主子的真心。
李固将他抱起来:“十一,礼毕了。”
小将军踉跄,借助李固手臂支撑,慢吞吞地站起身。太久没有走动,他的两条腿都快不适应行走。
风声越来越急,叶十一忽然想起叶明菀那天的唇语,他以为自己没看清,其实转过拐角的瞬间,他就看见叶明菀那句话说完了。
她说:“他不爱你。”
陈明拔腿冲上来:“陛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