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想要朕忍气吞声,装作不知道么。”李固仿佛在循循善诱,分明心底已经有了叵测的想法,却像拿捏着耗子的猫,在将猎物拆吞入腹前,非得好一阵亵玩与肆弄。
叶十一愣住了,那让他说些什么?说阿姐不守妇道,陛下该罚则罚?遑论阿姐是否向齐王回信,他自己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以色侍君的幸臣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守妇道。何况在他自己心里,叶明菀那样聪慧识大体的人,断然不可能与齐王藕断丝连。
这封信落到李固手上,还不是他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拿来给他看又有什么意义。
皇帝弯下身:“叶将军。”
叶十一抬起头,恰好撞进皇帝那一对深邃的眸子里,不知所想,不明所恨,唯独是看着他时,也那般平静漠然,总是参不透,透过一双眼睛,哪里又能真的辨别胸膛下那颗心。
就像叶明菀劝他勿与皇帝走进时,齐王还在给她写着倾诉情谊的信。这么些年了,贵妃心里大概也从未放下过。当年为了叶家嫁给李固,把自己送进笼子里,午夜梦回时,可曾有悔憾?
叶小将军还以为,陛下与贵妃相敬如宾,情谊甚笃呢。庞妃说他俩一条心,叶十一心想,大概在逗着他玩这件事上,的确是一条心。
“你们姓叶的,总得赔给朕一个。”李固在他耳旁轻言细语,险恶用心昭彰无遗。还以为他放过自己是真的要回到明君贤臣的楚河汉界后了,却原来是等着贵妃自投把柄。李固这是算准他为了叶明菀,不得不侍君。
哪里用得着如此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对付叶家的话,何必打压他,削了他的官职,减了他的俸禄,赶去边塞一辈子莫回长安,私底下流放了,也就不怕京师重地受叶家威胁。何苦还要等齐王的信寄到长安,再拿来兴师动众地质问他。
“叶家子孙凋零,除我阿姐外,没有可待出嫁的闺阁女子。”
李固拉起他手腕,拽着叶十一起身,好整以暇:“是啊,不过叶将军虽不如女儿身软,到底和朕心意,朕便勉强一用,不知叶将军可愿为了贵妃来承圣恩。”
“陛下无耻。”将军道。
穿过小院,路过竹林,进了紫宸殿,房门紧闭,将光线尽数阻挡在外。叶十一背靠门边,李固背对他张开双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将军,为朕更衣。”
静默半晌,方才缓缓上前,伸出的手不停发抖。更衣意味着什么,不需要他多想。上一次被李固压在身下,声嘶力竭地叫嚣讨厌他。叶家的门楣清誉,百代忠良,甚至于铭刻心底的组训,都在鞭笞着后背。
逃不掉的,忽然想到,永远没办法从这个人手上逃掉。李固总是能逮着他的软肋。九龙纹的明黄锦缎落地,皇帝周身只剩下一件亵衣。叶十一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李固起身去点燃熏香。
“臣过了六月,请回边塞,不再来长安。”叶小将军试图求饶:“叶家绝不会威胁到陛下。”
青铜兽首炉中的熏香袅袅燃起,浮出了白烟,那香气与当时在行宫中所闻到的,别无两样。心脏下意识颤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明知是不可能被放过了。否则李固拿那封信给他看做什么。
皇帝大可以去找贵妃兴师问罪。无非是借个由头羞辱他而已。
李固伸手来,穿过他腋下。叶十一抬头看他,皇帝总是那副平静冷漠的神情,大手解下他身后腰带,缀着阴阳鱼的革带随之一同落地,叮铃轻响。五指擦着腰向他,解开衣袵,雨过天青的衫子被皇帝剥下来。
“陛下喜欢贵妃吗,就不生气吗,不应该去找贵妃问个明白吗?”退后半步,不由自主的发抖。
李固拉住他手腕,终于肯纡尊降贵的解释:“朕对你阿姐可没什么意思,你阿姐最想见的人也不是朕。叶将军,你以为这深宫里,谁又对谁有几分真心?将军天真,不知道他们瞒了你多少事。”
皇帝宽衣解带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三两下去了式样繁复的衣物,便也只剩里衣,拉着他的手腕绕过碧纱橱,又到了龙床边。叶十一看见床脚下那条铁链,一直未取走,放在那里。
“来。”
被皇帝按在大腿上坐下,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李固伸手,掌心抚过他面颊,轻轻擦拭唇瓣。小将军抖得更加厉害,另一手被皇帝拢在怀中,熏香作用下,四肢愈发酸软,连坐都坐不住,斜斜地倚进对方胸膛,面颊潮红呼呼喘气。
李固按住他颈窝,指腹轻轻摩挲,俯下首恰好贴着双唇。不由自主启开牙关,明知是羞愤可耻,却因悖德而更生颤栗,呼吸变得凌乱。唇舌悉数入对方口中,交织缠绵。
“李固…”莫名其妙地想到:“你这么费尽周折…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
皇帝沉沉地注视他,捏了将军双颊用力咬下去,堵住他后面的话。
说不出口,便不必再说。也许会等到他亲口说出那天,也许等不到。
但只有贴在一起,靠得近了,才会察觉对方冰冷身体下,有一颗热腾腾跳动的心。
第35章、禁宫
35、
叶十一在宫里呆到七月, 他人不太好,有点发烧,李固把链子重新拴回他脚踝, 于是小将军的活动范围又只能局限在紫宸殿的龙床左右。
皇帝对外称将军身体不舒服, 留宿宫内着御医照看。
消息传到正德宫时, 叶明菀坐在榻上, 久久没能回神,她盯着屏风上那只华丽的金丝雀,金丝缀的鸟儿,羽翼华美, 流光溢彩,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飞出屏风。
“叶家人,飞不出去了。”叶明菀朝她的贴身丫鬟苦笑。
华山祭祖大典在即,皇帝重又忙碌起来。
每日紫宸殿的汤食, 都由魏公亲自送去。魏公推门而入,绕过碧纱橱,照例看见叶十一在发呆。
小将军仿佛又回到过去无所依傍的时候,变成一个处处离不开人照料的少年,魏公把汤食放在他身边。叶十一看了眼, 没动。
魏公也不敢动。
上次叶十一手脚不方便,魏公自作主张拿起勺子喂他,李固恰好回来, 撞见这一幕, 他也不说生气, 就看着魏公把饭菜喂完, 然后让魏公在碧纱橱外伺候。
叶十一半点准备都没有, 就被阴沉的皇帝剥了衣服, 在床笫间反复折磨数个时辰。小将军求饶的嗓子都喊哑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魏公面耳赤红,看不下去,试图为叶小将军求情,刚出声喊了句陛下,就被叶十一突然的尖叫打断。李固弄得更狠了。
于是魏公再也不敢说话。
那之后,魏公更明白自己的身份,叶十一这个人,除了李固,谁都碰不得。
皇帝对叶小将军,有着看不清多深的执念。
帝王盛宠,对叶十一来说,却成了无法摆脱的枷锁。
“将军。”魏公立在旁边规劝:“吃点儿吧。”
叶十一回头看他,少年眼睛里,早不见昔日神采,当时还能气冲冲跑进宫里,大胆质问李固为什么的人,连日来反复承受帝王并不温柔的雨露,仿佛连魂都碾没了。
失魂落魄的。
魏公心疼他,却也不敢忤逆皇帝,否则最后受苦的,一定还是叶十一。
叶小将军轻轻摇头,散落未系的青丝流至腰间,他抱着膝盖背靠床柱,后背垫了软枕,浑身上下就像散架后被重新拼凑起来,腰疼腿疼屁股更疼,最疼的在心口,摸不见看不着。
李固回来时,饭菜都凉了。他还穿着朝服,像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叶十一看见他就不由自主往后退,木讷不言。
李固话很少,叶十一也不说话。
皇帝把碗筷端起来,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吃东西,将叶十一揽进怀里,筷子夹饭挑菜送到他嘴边。叶十一再低头,慢吞吞地吃。
他进食很慢,慢吞吞的,偶尔掀了眼帘看两眼皇帝,再把脑袋垂下去,顺从地被喂食。
一碗饭菜见底,魏公自觉地把碗筷端出去。
“下午去看戏。”皇帝百忙中抽出一丝空隙,抱着他说。
小将军身子骨比往常更单薄,揪住李固衣襟,喃喃:“冷。”
李固抓起貂绒毯子裹紧他,叶十一抬头,瞪大眼觑视他。
那双眸子瞪得像是小鹿,有些惊恐,五根指头却死死抓住皇帝衣裳,不肯放开,似有千言万语,正要开口,皆尽无言。
“李固……”小将军想说什么。
但这一次,和以前每一次没有任何不同。
皇帝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固执的将军,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李固永远不会回答他。
帝王无情,亦无心。
“唔……”唇舌被堵住,如同想象中那般,只是这次李固加大了啃咬力度。
他像在发泄,把内心的积郁、怀疑、愤怒和仇恨,通通泄进怀中人身体。牙齿咬住舌尖,眼看惊慌失措的小将军把眼珠子瞪得浑圆,用力地咬下去。
果不其然,又小又弱的孩子因疼痛而呻.吟。叶十一推搡他,李固反将他抱得更紧,紧得像要融入身体中,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是禁脔。
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是他的不可逃离的禁脔。
叶十一用力捶打他胸口,唔唔地想要挣脱,喉咙里发出的脆弱声音都被李固咽进腹中,再通过唇舌传递的唾液返还,很快,贴紧的薄唇下银丝倾泻。
李固在反应更甚前猝然放开他,叶十一整个人倒在床沿边,撑着胳膊急促喘气。
小将军想问皇帝的话,现在也问不成了。
为什么李固不能对他好一点儿?哪怕温柔一点儿,不至于疼到请太医,徐太医为他看伤时,都要心疼地问一声有多疼。
疼到心肺坎里。
下午的戏终究没看成。
日理万机的皇帝难得沉迷声色,将紫宸殿门锁紧,遣走了所有丫鬟和太监,把他们都支使得远远地,然后放下紫宸殿的帷帐。
直到傍晚,魏公把汤药送来。皇帝披上亵衣,简单遮了遮,打开窗户从魏公手里接走汤水,端回到叶十一身边。
小将军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有气无力地,双眸无神看着他,视线随着李固移动,就像提线木偶,没有自己意识。
“还吃得下么?”李固伸手,拂去他唇边污渍。
僵硬的身体除了余韵和疼痛,什么都不剩下,魂魄飞到龙床上方,被汤药的臭味儿拽回来,是熟悉的那碗汤。他恍惚记得,一开始,李固说,喝下这个,就会生孩子。
男人不能生孩子。
不对,李固这种人,但凡他想做什么,一定用尽手段,说不定这药喝多了,真的能…叶十一陡然害怕,恐惧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手脚并用往后退。
“不喝…”被折磨够了的小将军发抖。
李固放下药碗,捡起地上散落的发带,三下二除五捆住他双腕,将人绑回床头。
叶十一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固。
“喝。”皇帝不容置喙,按住他后脑勺,药碗抵到唇边,大有他不喝就灌下去的架势。
小将军恐慌,拼命躲闪,奈何被过度使用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李固只用一只手就能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会生孩子…”叶十一哆嗦:“不要…”
皇帝愣了下,端着药碗暂停强灌的动作,他似乎想到什么,恶趣味道:“怎么,将军不想生?”
叶十一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两只手死死攥紧,骨节泛白,拼命摇头:“不。”
“不愿意为朕孕育龙嗣么…”李固附到他耳旁,犹如恶魔低语,嗓音沙哑,滚烫的气息一点点擦层耳肉,伴随皇帝没刮干净的胡渣,将小将军细嫩的皮肉揉红。
“将军承了这么多雨露。”他伸手按向叶十一小腹:“生一支军队总该有了。”
叶十一倒抽凉气,他都快习惯李固这么不要脸了。
才开始被他折腾,顺着他的话,一边求饶一边说要,被李固狠狠碾来碾去,碾成一滩烂泥,羞耻得恨不得挖个洞立刻钻进去。
现在麻木地被李固调戏,想了很久,被关久了,愚钝的脑子才把弯转过来,有些憨傻地纠正:“没有那么多…一军二十师,每师两百人……唔——”
话音未落,被李固咬着牙堵回去,皇帝幽幽地注视他,磨牙砺齿:“那看来朕与将军,还得加把劲才是。”
药终究是喝下去了,被咬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药碗端到嘴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李固太会拿捏他,不做的时候,用虚情假意的温柔诱惑:“十一,朕的龙嗣,还等着落在你腹中。”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衣摆下,不轻不重地揉搓,偶尔狠狠捏那么一下,在白皙皮肉上搓出一团暖红。
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被灌进肚子里。
“难受…”小将军红了眼圈,眼尾宛如扑上了女儿家最爱的胭脂,脂粉色。李固轻轻舔舐他眼角,滚烫唇舌犹如野兽粗糙的舌面,划过去,有点疼。
戏弄够了的皇帝解开他手腕,腕子上已经结了圈深红,磨出来的。
“夜里后宫家宴,你随朕同去。”李固沙哑道。
叶十一迷迷糊糊睁开眼,又疼又累,药还苦,他一动不动,虚弱地开口:“姐姐去么…”
“去。”李固并不介意他这时候提到叶明菀,尽管他有点不爽,叶十一总是对叶明菀那女人念念不忘。
“她是朕的贵妃。”李固沉声说:“中宫无人,她位同副后,当然去。”
眼帘复又合拢,轻轻点了下头,困意袭来,他细若蚊蚋地呢喃:“李固…我想睡觉…我不去了…”
“为什么?”皇帝不满:“家宴。”
“我…什么也不算。”叶十一扭头,后脑勺对他,喃喃自语:“我什么也不是。她们是你的妻妾,名正言顺…往后为你生儿育女,绵延子嗣…我…只是…”
话声戛然而止。
李固在等他说完。
只是什么?
听起来好酸啊。
眼眶一并酸涩。
为什么皇帝不去找别人,因为女人会生孩子,男人不会。生了孩子的后妃,母凭子贵,外戚专权。疑心深重的皇帝,自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所以才找他发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