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彭家拜访
云归万万未有料到,他和楼桓之的头一回,居然是在玉封山上,楼桓之那间简陋小屋里。更未有料到,自己会那般主动,无论是那句“何必等到夜晚”,还是后来的实际动作。
楼桓之起初被云归的热情吓到,但后来是满身心地雀跃。一雀跃的后果,也就是缴械投降得十分快。虽说有云归劝慰他,破童男身时是会时间不长,可他依旧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了一点儿伤。
下定决心下回好好表现的同时,又庆幸自己之前从未碰过别人。因着父亲不管事儿,府上又无主母当家,而姨娘自是不会关心他通房之事,而他也无意在外边寻花问柳,沾惹女子。想来也只有和心爱之人水乳交融时,才会有这般欢愉之感。
虽说时间不很长,可云归也是头一回,自然后边有些不适。楼桓之暗暗心疼,想背着人下山,奈何云归逞强的性子又冒头,好说歹说不愿意。
“我哪里就那么弱了?你可是瞧不起我?”云归板着脸拒绝。
“这都哪儿跟哪儿?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我是心疼你。”楼桓之蹙眉道。
“哼。”云归撇过头,不看楼桓之,兀自往山下走,“不过是让你侍寝了一遭,我好得很,你有何可心疼的?”
楼桓之由得云归占口头便宜,“你有不适,我自然心疼了。莫说甚‘你好得很’这样话来哄我。”
云归心思一动,看一眼楼桓之,“既然你心疼我不适,那下回……由我来做苦力活罢。”
楼桓之紧跟着云归的脚步一顿,这……不太好罢?
云归瞧出楼桓之的犹豫,当下气哼哼,“我就知晓你假心疼!”本来,他也没多想谁上谁下的事儿。
一旦情动,只想着爽快了才好。可也不知怎么,情势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他是承受的那一方。
待得事儿完了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主动将自己送到楼桓之嘴边,让他吃掉,实在是……太傻了点儿罢?
尤其是发现楼桓之尚是个童男身,他就愈发觉得自己亏大了。好歹里子也是好几+岁的人儿了,怎么就让楼桓之这小毛孩儿给拆吞入腹了?
楼桓之连忙道,“不是,我是真心疼。我是怕体力活累着你……”顿了顿,终究咬牙道,“罢了,若是你真想,你就来罢。”
云归看了楼桓之大义凛然的表情半晌,到底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先堵着的一点儿气,就在楼桓之这话后烟消云散,心里软成一团。说好了要好好待楼桓之,结果却是楼桓之快要把他给宠坏了。
握住楼桓之的手,一道徐徐下山去,伴着渐西夕阳,突然有种两人已经相伴大半生的错觉。仿似他们已经在一起许久许久,与对方一道慢慢老去,一道度过每一个日出曰落。
+—月末。北风凛冽,雪花簌簌。天一早,云府主院的一等丫鬟文秀,匆匆打起挡风帘子,入了屋内,顾不得捂一捂被冻得通红的秀气脸蛋,朝着内室对镜而坐的责妇人蹲身行礼,“夫人,光禄寺卿府上的彭夫人递了请柬来府上,说是想拜访您。”
温媛看一眼文秀,纳闷道,“光禄寺卿的夫人?”这可是从来少有走动的,好端端儿的,怎的突然递了请柬来,说要拜访她?
文秀点点头,将收进袖里的请柬拿出来,“夫人请过目。”
温媛接过来,文秀在边上看着同是一等大丫鬟的文静给温媛挽发髻。匆匆过目后,温媛将请柬递还文秀,“你替我回了请柬,应下罢。”
文秀点头,正要行礼退出去,温媛又道,“让厨房快些上早膳来。晚一点儿,你就备好上好茶叶和糕点,备在前院正厅。”
文秀一愣,问道,“光禄寺卿的彭夫人约的是待会儿?”
温媛颔首,“去罢。”
文秀走后,文静出声道,“这彭夫人怎的好似……不太懂事儿?”
既递了请柬来,想要拜访云府,怎么也该等一两日,哪有急巴巴地上门来的?云府门第可高了那彭府不少。
虽说她只是个婢子,可跟着夫人身边这许多年,人情世故、处世接物,也算通
透。
约的那样时辰,早不早,晚不晚,倒让夫人没法好好用早膳。要是那彭夫人逗留得晚了,夫人还得客气请人留下用午膳,可天知道彭夫人所为何来?单眼下这小事,就做的不妥,想来也没法与夫人相处多好。
温媛瞥一眼文静,“你呀,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好歹也是官家夫人,说不得还有品阶在身,你如此说她,要是传去她耳边,便是我也不能保全你无虞。”
文静吐了吐舌头,“这儿可是夫人的地盘,怎可能传到她耳边去?”
“关键是你得好好管住自己。眼下是我的地盘,还算安全,要是换作别处,你又说话不过脑子惹了大祸呢?”温媛严肃道,“枉我特地给你起名‘文静’,倒是白糟蹋了。”
这回文静是连吐舌头也不敢了,蹲身行礼,“奴婢谢夫人教导。”待得温媛招她起身,才安分地接着给温媛梳发。
三刻钟后。温媛用完早膳,端坐椅上,用炭盆的火气暖手。云归请完安,陪着温媛用了早膳未有急着走,也就坐在一旁,陪温媛说说话。
坐不多时,前头文秀就匆匆入屋,“夫人,彭夫人到了府门前了。”
“你亲去迎罢。”温媛打发文秀去了,云归问道,“彭夫人?”
“嗯,光禄寺卿的夫人,今早给我递了请柬,说是想与我叙叙话。”温媛站起身,“得了,你也陪我好一阵子了,回房去歇着罢。天寒地冻的,你身子骨又弱些,少来请安,莫冷着自己
闻此言,云归只好先告退。温媛揣着疑惑往前院去。一入正厅,就见一身披滚毛边红色裘衣的微胖妇人,坐在主位的左下位。
“这位就是彭夫人了罢?”温媛带出笑容来,柔声问道。
妇人微微起身,笑得一脸灿烂,“早听说云夫人是个端庄貌美的,如今看了果然名不虚传。”
文静在后边虚扶着温嫒,心里腹诽,装得倒是热情,却偏偏没点子礼数,主母来到,身份高责于她,竟也不站起身来,这么微微起点儿身,做样子都不够。
温媛在主位上坐下,见文秀已张罗着人看了茶,上了点心,心里满意,笑着向彭夫人道,“我极少见到彭夫人,难得彭夫人今JL过来。你尝尝这茶可还合你喜好?,’
彭夫人眼里划过一道光。上好普洱哪里会不合她的胃口?也就是云府这样的人家,才能随随便便拿这样好茶来招待客人了。要是能把华儿嫁进来,他们彭府迟早也要过上这样的好曰子!
“合的,合的。倒是我这样贸贸然来打扰,心里过意不去,云夫人不会怪罪罢?”说着摆出担忧的神色来。
温媛打量一番彭夫人,虽这彭夫人体型微胖,年岁不小,但仍旧是个容貌不错的,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小美人。
衣着精美华丽,首饰繁杂醒目,说话音调略高,可见是个外露爱高调的人。举止神情,多少有些不够端庄,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人。
这样一个妇人,无端端寻上门来做什么?
“哪里会怪罪?彭夫人能过来与我说会子话,打发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温嫒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言道。
到了此时,温媛也懒得去猜彭夫人来意了。既然急巴巴地过来了,自然是有所急。既然彭夫人不开门见山、不急着说来意,她又有什么好急的?
但温媛没料到,这彭夫人能拉着她,足足说上半个时辰毫无意义的无聊话。在温媛快要彻底失去耐性时,彭夫人本是说着家长里短,突然把话头转到了云归身上,“早闻府上大公子是个了不得的,只可惜今儿不能见一见。”
温媛先是一愣,随后心思一动,她竞未有料到这彭夫人居然是奔着云归来的。
第07章 唐氏入宫
虽说彭府门第不高,但世间本就多是低娶高嫁^
温媛早便有意给云归挑个门第比云府低一些,贤淑能干的媳妇儿。虽这彭夫人不讨喜,可云归是男子,把对方女儿娶进门,又不似嫁女儿还要担心婆婆不好说话
云锵不愿意云归早日成亲,她却+分不赞同。就算要她退一步,不紧逼着云归早日成亲,好歹也让她先相看相看,来日有个数。
便是先定下来,往后再行礼也无碍的罢?想到这儿,温媛也上了心,问道,“不知彭夫人可有养育了?”
彭夫人笑着点头,“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生平最骄傲的就是连着给彭府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彭夫人是个有福气的。”温媛微笑着应了,正待再问,彭夫人又道,“说来我那女儿也及弃小半年了,儿女的婚姻大事是为人父母不得不挂心的,我这愁了一些日子,没想缘分天注定,竟就让我小女与贵公子碰上了。”
碰上了?何谓碰上了?温媛思忖,若说云归和人私相授受,她是不信的,再看云归先前不乐意早日成亲的样子,想来尚无意中人,怎的到了彭夫人口里,倒好像他俩已经有了私情似的。想着心里就有几分不喜,“彭夫人此话何意?”
“前些日子,贵公子凯旋入城,恰巧老爷带着我和小女一道去酒楼看看热闹。我那小女我是打小就严加管教的,平日极少出门,难得见了那样盛景,一激动,手里那帕子没拿稳,就直直掉在贵公子身上。”
彭夫人越说越欢喜,却没察觉温媛脸上已经全无笑意,“正以为小女一时不察,惹了大祸,没想贵公子那般体贴聪慧,解了小女的围,还把手帕归还,全为小女名誉着想。当时我就想,天下父母哪个不是为着子女好啊?责公子这样心性,若能结两姓之好,小女必不会受了慢待,我这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温媛听着,心头怒气越来越大,还说甚打小严加管教,当她全不知那日的事儿?她虽不知那样不检点的女子出自何家,但那桩事儿她是细枝末节都听了清楚的。
正想着该不该去查一查正主儿,没想正主儿就大摇大摆登门来,还敢妄想结两姓之好?当真笑话!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一时不察?若真是因着没见过世面,所以失了分寸,怎不见别的大家闺秀也不成体统地落了贴身帕子在陌生男人身上?
先前还说甚缘分天注定?她如珠如宝的云归,怎么可能和那样不庄重的女子缘分天注定?
光看眼前这彭夫人,就该猜到她的女儿不可能教养得多好,也是她笨,方才还真动了一点儿心思。
“彭夫人多虑了。我儿那曰所作,不过是秉持君子所为,并不为别的。我儿尚未及冠,又是常日战场来去的,我实在不愿他过早定亲,免得来日误了好姑娘。”温媛去了笑容,淡淡道。
彭夫人笑容一僵,“这话怎么说的……便是责公子那日所为并无目的,但到底是助了我家小女。我们彭家虽说不及云家,可也是知恩图报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样小事,想来我儿早已忘了,贵府也不必记挂心上。”温媛回道,“想来夫人令嫒必定温婉可人,云归尚小不懂得疼人,来日必会委屈了令嫒。且男子结亲晚些不打紧,倒是女子及笄后,还得早日寻得如意郎君才是,我们不敢耽误令嫒。”
话说到这个份上,彭夫人也只能揣着满肚子闷气离去。温媛不愿她多待,连客气挽留也未有。谁知道这不大懂规矩的彭夫人,会不会不懂她的“客气”,当真赖着不走了?
待得云锵下朝回来,温媛把这事儿细致说了一遍,“老爷以为如何?”
“回绝得对。那样的人家,要是真结亲了,来日必定后患无穷。”云锵点头道
温媛松了一口气,“要我说,早日给云归定门好亲事,自然能绝了这些不着调人家的念头。”
云锵从鼻子轻轻哼出一声,“你以为咱们是嫁女儿?正室订下了,便会有人瞅着妾位。咱们儿子如今有多受欢迎,你还不清楚?”
温暖叹气,“也不知这样风头大出,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云锵沉吟,“顺其自然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我这几日倒是寻思一事儿。”
“何事?”温媛问道,“你这人要说不说的,真令人烦。”
“虽说咱家大儿子未有习武天分,但迟早还得回到战场上去。想着要不找个人,起码教会他射箭,这样你我也能稍稍放心些。”云锵言道。
温缓想想觉得有理,“那从外头请个人回来教他?”
“我倒是想让楼公子来教。”云锵微露笑容,心里打着算盘。
“楼公子?”温媛起初未有反应过来,“你说楼世子?你这是开玩笑?人家那是什么身份?会答应你来教云归射箭?”
“总归他俩常常玩在一块儿。教学是费时,玩乐也是费时,还不如让楼世子教云归一些保命的东西。”云锵早就想好了。
“那要是人应了,你拿什么答谢人家?”温媛瞪着云锵,问道。
这下子云锵被问住了,抚了一把领下短须,“这个来日再说也不迟。总归还是先问问。事不宜迟,明儿下朝后,我就去探探。”
温媛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你可别太不把楼世子当外人,怎么说也是公侯之家。”
婉责妃犯了难。
本来,她都与皇上提了,唐家有意与威远侯府结亲的事儿。皇上也半准了。即是好事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