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归「嗯」了一声,见他又钻到了自己怀里,无奈的笑了笑,掌心轻拍他的头顶:“就这么喜欢撒娇?”
云笙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吃肉刨坑撒撒娇,这是我三大乐趣,缺一不可!”
话音刚落,云笙便打了个哈欠。
谢晏归垂眸看他,调侃道:“怕是还要加上个睡觉。”
云笙困倦的劲头上来,就有些控制不住,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哈欠,瓮声瓮气的嚷着要去榻上睡觉。
谢晏归抱着他走到了内殿,将其稳稳放到了榻上。
云笙伸手揽住谢晏归的脖子,将他一起带到了榻上,睡眼迷离的说:“朕知道王爷还有事要忙,但是……等朕睡着了再走好不好?王爷不在这些日子,朕觉都睡不踏实。”
谢晏归听后眼底一片柔软,轻吻了吻云笙的眉心,“好,皇上安心睡吧,臣不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云笙才放心的阖上了眼。
鼻间充盈着熟悉的温暖气息,很快便让云笙坠入了睡梦之中。
直到云笙的气息变得平缓悠长,谢晏归才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抚了抚他的脸颊,悄无声息的离开。
——
侧殿之中,月姑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因为皇上不在便气场大变的摄政王,一时间不敢开口。
谢晏归坐于主位,漫不经心的翻弄着桌案上的书籍,似乎没有找到他想要看的东西,啪!的一声合上。
发出的声响将月姑吓了一跳,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诚惶诚恐的垂下了眼。
谢晏归冰冷的视线扫向她,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说皇上从前不爱说话?”
第56章 幼时云笙
月姑被摄政王凉薄的语气嚇的心头发颤,战战兢兢回话道:“是……奴婢不敢欺瞒,皇上自幼便沉默寡言,不如眼下这般开朗。”
谢晏归听罢神色未动,只目含审视的盯着她,“将皇上从前的事,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讲与本王。”
“是……”
迫于摄政王的威压,月姑思忖再三,觉得即便说了这些也不会给皇上带来什么麻烦,便老老实实将皇上幼时的事一一道出。
云笙自小起便是个格外安静的孩子,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似乎比旁的孩子少了些心智,无论做事还是说话,总要照比常人慢上几拍,否则也不会在冷宫之中一藏便是十多年。
月姑心疼云笙小小年纪就如此寂寞,尽可能的抽出时间去冷宫陪伴他。
可她到底是个奴婢,不识字也不懂得什么道理,唯有尽自己所能,让云笙别饿到别冷到平安长大罢了。
说到此处,月姑再次红了眼,哽咽的说:“皇上极其懂事,不论奴婢送去的饭菜是否合口,他从不抱怨一句……”
她抬起头,瞥见一直没有吭声的摄政王此时眉头紧蹙,眸底的怒火掩也掩不住。
月姑不明白他在气什么,但她却知道,摄政王的怒气并非针对自己,她压下心头的惧意,抹了抹泪水道,
“奴婢看得出,王爷对皇上很是看重,奴婢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活泼开朗的皇上,
若您真如传言中那般……那般苛待皇上, 皇上他定不会是眼下这副模样,奴婢感激您……”
“不必如此。”谢晏归出言打断,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桌案之上,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除了照比旁人少了心智外,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过目不忘?”
月姑闻言露出几分错愕,仿佛谢晏归的话是天方夜谭一般,
“过目不忘?这怎么可能?奴婢记得深刻,小易那时曾给皇上带过一本千字文,可皇上无论如何也记不住,小易教的很有耐心,
奴婢在一旁看着都记住了两三个字,皇上却始终记不住……当时便觉得皇上对此没有天赋,便也没再坚持……”
谢晏归听了月姑的话后,凤眸微微眯起,又问:“那他可曾学过骑马?亦或是学过马语?”
月姑越听越是糊涂,方才的紧张和惧意都被摄政王提出的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烟消云散,她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这更不可能了,皇上连冷宫的门都没出过,马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哪里会骑马懂马语?”
谢晏归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案,若有所思了一阵子,看了看月姑,淡淡道,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今日本王与你说过的话,不允许向第二个人提起,即便是皇上那边,也不要让他知道。”
“是。”月姑顺从应下,深深的看了谢晏归一眼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
云笙又做梦了。
梦到了记忆深处教授他功夫的那道身影。
只可惜,云笙依旧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那人手持双刃短剑,在小云笙面前一招一式的细细讲解,年少的云笙学的有模有样,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精髓,招式耍的越发流畅……
云笙想走近些,试图看清那道高个子身影的模样,可事与愿违,无论他如何奔跑,都不能拉近丝毫的距离。
云笙禁不住焦急起来,想开口说话吸引那人的注意力,想问问他是谁。
却不想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自己耳畔响起,只闻他低低的问着:“你,究竟是谁?”
云笙猛地睁开眼,瞧见谢晏归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目光幽暗不明,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王爷?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云笙坐起身,直直望向谢晏归的眼底,试图找寻出他如此看着自己的缘由。
谢晏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伸手拍了拍云笙的发顶,笑道:“皇上以为微臣如您这般心宽?”
云笙感受到谢晏归身上的气息变得柔和温暖,心头吁了口气,立刻没骨头似的倚到了他的怀里,“有你在,朕心宽些也无妨。”
谢晏归闻言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抬手将云笙的身子扳正,又为其理了理睡乱了的鬓发,开口道:
“明日早朝若是再有人提及纳妃选秀之事,皇上无需多言,微臣来应对便可。”
云笙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拉下谢晏归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紧接着,又扯着谢晏归的手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
云笙舒服的不得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撒欢叫好,他半眯着眼说道,“那王爷是如何打算的?不会答应那些老匹夫,真的给朕选几个妃子回来吧?”
谢晏归听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皇上不喜欢?这硕大的后宫空无一人,皇上不觉得孤枕难眠吗?”
云笙听了这话吓了一跳,生怕谢晏归真的选些女子回来,连忙甩开谢晏归的手,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王爷自己都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怎还跑来问我!再说了,你陪着我睡,不就不孤枕难眠了?”
谢晏归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挑眉看向云笙道,
“微臣睡在龙床上……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会被人诟病,说微臣居心不良,窥探皇位。”
“那又如何?大不了朕直接下禅位诏书,让你名正言顺的做皇帝,日日陪我睡龙床。”云笙不甚在意的说着。
谢晏归被云笙的话逗得发笑,眼底都染上了几丝笑意。
他这次主动将手伸到了云笙的小腹上,学着他方才牵引的模样轻柔的抚了抚:“皇上若是下了禅位诏书,就不再是帝王,日后再睡龙床,仍是不合规矩。”
云笙听后蹙起了眉,不高兴的再次推开了谢晏归的手,瞪着眼气恼的说道:“我就是不想要那些女子,只想和你一起睡觉,怎么如此麻烦!我不高兴了!肚皮不给你摸了!”
第57章 布局
不给摸肚皮这一惩罚似乎让谢晏归很是愉悦,听了云笙的话他便开怀的笑了起来,那双迷人的凤眼弯成了格外漂亮的弧度。
云笙更不高兴了,蹙着眉推开谢晏归自己下了榻,自认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撂下狠话道,“不止现在不给你摸!明天也不给你摸了!”
谢晏归勉强止住笑意,一把扯过他坐落在自己怀中,故意与他作对的将手放在了云笙的小腹处,轻轻撩拨了几下,垂眸在他耳窝低低的问,“本王偏要摸,皇上奈我何?”
云笙推不开他,也舍不得推开他,只气闷的瞪着谢晏归,紧抿着唇不说话。
谢晏归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用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语气说道:“莫恼,微臣有旁的打算,选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拉长,语调上扬,低沉的声线勾的云笙心头颤了颤。
这样的老大,云笙还能奈他何?当然是顺从他了!
云笙点了点头,不再反抗,大大方方的亮出肚皮,享受起了老大的爱抚。
——
翌日早朝,云笙心不在焉的坐在龙位之上,脑海里想的是昨日梦到的场景。
看来这副身体的功夫都是那个看不清相貌的人教授的了……
想起那人竟然会使突厥人惯用的双刃短剑,云笙不得不对他的身份产生联想,究竟是谁呢?能避开月姑和那个叫小易的人来传授自己功夫……
云笙这厢胡思乱想,大殿之下争辩的不可开交。
那些前朝老臣纷纷上奏,皇上当立刻充斥后宫,纳妃选后早些诞下皇嗣以保江山社稷。
而摄政王谢晏归的心腹则是持反对意见,不是说江山未稳,在这个时候选妃采秀过于铺张浪费,便是说皇上虽已成年,但心智尚幼,此时纳妃怕是会被女色所诱惑,恐如元帝那般不顾朝纲芸芸。
两边争执不下,吵得云笙都不能专注的思考了。
他蹙眉看向左下侧的谢晏归,心道:老大怎么还不管管这些话痨?
谢晏归仿佛察觉到了云笙的视线,他抬了抬手,殿下吵个不停的众人当即闭了嘴,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其中一人上前,带着几丝质问的语气说道:“纳妃选秀,早日诞下皇嗣,乃是稳固江山社稷的大事,王爷如此阻拦,莫非有什么旁的打算不成?”
此话一出,殿下众臣面面相觑,呼吸都放缓了些,打量着摄政王会如何应对。
只见谢晏归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向那个大臣,开口道:“本王有何居心,你们不都清楚的很么?”
“你!”那人听罢恼怒至极,横眉怒对的看着谢晏归,气的一时语塞起来。
谢晏归站起身,冷冷的扫了廖国公的方向一眼,慢条斯理的走到云笙龙椅旁拱了拱手,“皇上,微臣可曾说过阻拦您纳妃选秀之言?”
云笙格外配合的摇了摇头,“不曾。”
谢晏归闻后勾了勾唇,面朝着云笙朝着他笑了笑后,缓缓走下台阶,行至众臣身前。
只见他朝着龙椅上的云笙深深作揖,铿锵有力道,
“微臣请旨,为保江山社稷,皇上早日选秀纳妃,充盈后宫。”
谢晏归此举顿时让大殿之上的官员吃惊不已,廖国公神情莫测的望着谢晏归的背影,眼中满是意外和探究。
而摄政王的那些心腹更是傻了眼,他们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同意皇上选妃,纷纷猜测着:莫非王爷是想要以退为进,先稳住廖国公等人的势力?
不管如何,王爷都同意了,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坚持,左右王爷深谋远虑,做任何决定都有他的打算,大家跟着王爷的意思走就行了。
思及此处,摄政王的拥护者纷纷跪下请旨,高声附和谢晏归的话,恳请皇上早日纳妃立后。
这一突来的转变,惊得廖国公的人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到廖国公身上,等着他明示。
廖国公看着谢晏归等人的背影,眯了眯眼,踌躇了一瞬后也拱了拱手,“请皇上早日选秀,充盈后宫。”
随后,又是一批人相继跪地请旨,望皇上下旨同意选秀。
云笙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谢晏归,见其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他便配合的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开口道,
“罢罢罢,便如你们所愿!选秀一事交予摄政王,莫要再来烦朕!”
话落,云笙也不叫起,自龙椅上站起身,「气恼」的甩袖离去。
小皇帝发了一通脾气,众臣压根没当回事,反而是摄政王的异常之举让他们心怀忐忑。
云笙离开后,谢晏归直起身,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朝臣道,
“皇上年幼,脾气难免倔强些,望诸位多担待些。”
众人哪敢说旁的,只纷纷附和着“不敢不敢。”
谢晏归叫了声起,随后步伐悠闲的踱着步行至廖国公面前,勾了勾唇道,
“据本王所知,国公爷家有位嫡女年方十六,正是入宫晋选的好年纪,国公爷届时定要将贵府千金的画像准备好才是。”
廖国公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晏归,冷哼了一声后未作回应,转身离开大殿。
廖国公这么一走,他的人自然也不会再留,当即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
而谢晏归的人则是走到了他的身侧,不解的问道,“王爷,您真的要给皇上选秀?”
谢晏归看着廖国公等人的背影,勾了勾唇,“选,当然要选,不选怎么知道暗地中的那些老鼠,都藏在何处呢?”
……
云笙在大殿之上发了一通火后,回到金华殿便开始追问丁桂,
“如何?方才朕演的像不像?可惜手边没有物件,要不然再摔上两个茶盏才更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