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俊不禁,转过身将后背留给丁桂二人,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勾起了唇。
直到蕊儿吞吞吐吐全都说完,丁桂也出声请示是否换个人再送去侍奉皇帝时,谢晏归才重新收起了笑,平静的转过身。
“罢了,过些日子再说吧。”谢晏归淡淡道。
料到王爷有事要吩咐自己,丁桂吩咐蕊儿退下后,便跟在摄政王身后进了内殿。
丁桂很明显的感受到王爷此刻心情不错,想必是皇上通过了考验,让他很是愉悦吧。
受主子感染,丁桂紧绷的一整日的心也轻松了下来,他有心为皇上美言几句,便笑呵呵的奉承道,“皇上对王爷您一心一意,眼里又岂会容得下旁人。”
谢晏归原本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听到丁桂的话后顿时周身一僵,拧着眉转过身问道:“你说什么?皇上对本王一心一意?”
丁桂垂着头,忙拱手回话,
“那是自然,皇上整日开口闭口都是王爷您,奴才可从未听他提起过旁人。”
谢晏归闻后如遭雷劈,神情恍然的站在原地,暗道:连丁桂都瞧出了小皇帝对自己的心思?
白日里自己的顾虑果然是真的?小皇帝果真已经养歪有了龙阳之癖,还对本王起了念想吗?
谢晏归脑海中不断闪过平日里两人相处时的一幕一幕。
有皇帝枕着他的手臂睡觉的,有皇帝用他那鸡蛋清似的脸颊在自己手掌心蹭来蹭去的,有他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下碎片的,
还有被拎着脖领子面红耳赤却大喊「谋杀亲夫」的,而最最最近的,便是在白日的勤政殿中,那白皙俊美的少年被自己强压在罗汉床上,衣衫不整,挣扎不得的……
思及此处,谢晏归脑海中忽然轰鸣一片,随后心口便莫名涌上一阵阵不可思议之感。
元氏皇朝唯一的血脉,当朝的真龙天子,竟然是个断袖?
而这断袖皇帝,僭越爱慕的,是斩杀了他父皇手足,不共戴天的仇人!
谢晏归想明白这些,忽觉得可笑至极,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厌恶之感。
他讪讪一笑,忽然很想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皇帝,在夜深人静之时,他是否躲在无人之处琢磨着如何接近本王?
第19章 一起睡?
云笙此时正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狗狗,而老大也记起了从前的事。
可记起一切的老大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喜爱自己,而是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京巴犬,一会儿喂鸡腿一会儿喂狗粮,照顾的无微不至甚是体贴。
云笙气个半死,冲上去就把那京巴犬一口吞到肚子里,随后扑在老大怀里撒娇,拼命的舔他的脸。
摄政王让丁桂留在殿外值夜,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入了内殿,掀开床帏想看看皇帝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可他刚刚俯下身子,就被小皇帝扑了个正着。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谢晏归反应过来之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皇帝压在了身下,且脸颊上还被他啃了两口,软糯温热的触感瞬间让他竖起了汗毛。
谢晏归如遭雷劈一般,大掌一挥便将云笙从身上推了下去。
睡迷糊了的云笙揉了揉眼睛,瞧见老大近在眼前却横眉怒对的瞪着自己,心头委屈的不行。
他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死心的又扑了过去,嘴里嘀咕道:“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不要你了?本王什么时候要过你?
谢晏归此刻面沉如水,他做梦也没想到小皇帝会有如此胆量,竟敢对自己「用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皇帝又扑了过来,谢晏归想也没想,伸出长臂直接扣住他细弱的脖颈,手掌微微收力,眯着眼睛质问道:“皇上可看清了我是谁?!”
云笙被掐住脖子难受的紧,他试图挣脱却又哪里拗得过摄政王的手劲?
他拍了拍谢晏归的手腕处,委屈巴巴的说道:“你还能是谁?当然是我老大!”
说话间,云笙被口水呛到,便急促的咳嗽起来。
谢晏归见状心头一紧,忙松开了手掌,起身下床去桌边倒了杯温茶递给他。
云笙伸手接过便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直到这时云笙才有些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着立于床边神情肃然的摄政王,后知后觉的问道:“咦,摄政王怎么在这?是天亮了该上朝了吗?”
见摄政王只紧紧的盯着自己不说话,云笙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起身想下床去看看天色,可摄政王挡在床边,将他拦在了床上下不去,云笙只好抻着脖子看了看窗户的方向,见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这才放下了心。
“皇上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摄政王忽地开口,语气之中满是质问。
云笙再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有些不高兴,“朕说了多少次了,朕的老大是你是你,摄政王怎么年岁不大,记性却这般不好!”
摄政王听后直接被他气笑了,竟还敢嫌自己年纪大了?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脸上还带着睡觉时压出来的印子,看起来傻气极了。
他说了两句话又泛起了迷糊,迷迷瞪瞪的躺了下去,还朝着谢晏归招了招手,
“这么晚了,王爷不累吗?快睡觉吧。”
谢晏归听罢又是一声嗤笑,“皇上是要臣躺在这龙床之上,与皇上睡在一起?”
云笙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后点了点头,“有何不可?又不是没睡过。”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谢晏归狠狠瞪了谢晏归一眼,甩袖离去。
云笙实在是悃极,也没心思多想,他朝着摄政王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后,便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
没过两日,便是七公主永宁出嫁的日子,出嫁前日,七公主再次来见了皇帝。
这次她直接与皇帝撕破了脸皮,直骂皇帝狼心狗肺,竟然帮着谢晏归那个逆贼欺辱自己的亲姐妹。
云笙对女子一向大度,但若是涉及到谢晏归,他就没那么多好脾气了。
听到永宁公主对谢晏归的声声咒骂,云笙顿时冷下了脸,眯眼看着她道:“禁足了这么些时日,公主还是没长记性,明日便要嫁入曲府,若是依旧这般胡言乱语,公主就不怕性命不长?”
永宁公主听罢嗤笑一声,反讽道:“皇上放心!本宫再是胡言乱语也定是比你这个摆设活的长!”
云笙不怕她骂自己,闻后也只是冷眼看她,默不作声。
永宁见状笑的更欢,嗤之以鼻道:“你以为谢晏归能留你到几时?现在不过是朝纲不稳,他不敢赶尽杀绝罢了!皇上不如与本宫打个赌,看看明年此时,你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永宁公主这般挑拨本王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过安稳了吧?”一道冰冷的男声传来,吓得永宁公主当即变了脸色。
云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只见摄政王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云笙忙迎了过去,气恼道:“摄政王为何要把永宁公主嫁给曲统领?朕看公主德行不端,配不上曲铭功!”
永宁公主听罢气个半死,有心骂上几句却又不敢,毕竟有谢晏归这个阎王在,她哪里还有胆子放肆?
而谢晏归垂眸看了看皇帝,见其正气鼓鼓的怒视着七公主,一副恨不得上去扇上两巴掌的架势。
想起方才小皇帝为了护着自己与七公主针锋相对的模样,谢晏归莫名觉着有趣,他伸出手为皇帝正了正有些歪掉的玉冠,
低声宽慰道:“皇上此言甚是英明,臣也觉得让曲统领迎娶公主太过委屈了些,七公主性子骄纵,毫无大家主母风范,那便稍作改动,明日以侧室身份嫁入曲府。”
摄政王此言一出,殿内余人皆是愣住。
云笙还好说,他还不大明白什么侧室正室有什么区别,但这永宁公主可是明白的很。
她听罢惊得脸上血色全褪,忿恨的看向摄政王,
暴怒道:“谢晏归!本宫是公主!本该另立公主府招驸马的!你把本宫嫁给那个莽夫也就罢了,竟还让本宫做侧室?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凭什么决定本公主的婚事!”
“大胆!摄政王名讳岂能直言!?”
闻永宁公主出言放肆,一旁的丁桂立马开口斥责。
第20章 摄政王有妻妾吗?
云笙也附和的点头,气冲冲的瞪着七公主。
谢晏归却不大在意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坐到了太师椅上,扫了两眼怒不可遏的永宁公主,说道:
“本王记得,前朝公主还有几位在皇陵里埋着,七公主若是对眼下的处境不甚满意,大可去皇陵之中与她们作伴。”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听话?那便去死好了。
摄政王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宫变那日金銮殿血流成河的场景还深深的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低垂着眼呈臣服状,大气都不敢喘。
永宁更是惊慌失措,当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亏得她身后的宫女扶了下,这才稳住了身形。
永宁面色苍白,不敢再出言顶撞,只能两腿发虚的被人搀扶了下去。
看着七公主离开的背影,云笙不解的问向摄政王,“侧室和正室有何区别?七公主为何这般不情愿?”
摄政王抿了口丁桂呈上来的雀舌,难得的有耐心道:“正室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与夫君同体,生共寝死同眠,且只能有一个,而侧室不过是个妾,可以有多个,只能算是半主,在正妻面前是要端茶侍奉的。”
见王爷与皇上说话,丁桂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宫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摄政王瞧见了也没说什么,任其自作主张。
云笙瞧着快要到午膳的时辰了,便朝着殿外吩咐了几句,随后凑到谢晏归的另一侧坐下,继续追问方才的话题。
“那摄政王有妻子和妾室吗?有几个?”
云笙也酌了口茶,但他不大喜欢茶的口感,嫌弃的推到一边,重新倒了杯果茶,边喝边好奇的问道。
谢晏归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怎么?皇上对微臣的私事很好奇?”
云笙听后想了想,略有失落的回道,
“不是好奇,是很想知道,朕的事摄政王都了如指掌,可朕对你的事却不甚清楚,这不公平。”
谢晏归没想到小皇帝会说出这番说辞,眼底闪过几许意外,“哦?皇上想知道臣的什么事?”
云笙见其没有不高兴,胆子便大了些,兴冲冲的开口道:“朕想去你的摄政王府看看!听闻……你养了只京巴犬?”
谢晏归怔了一瞬才想起什么似的「唔」了一声,“臣的府邸远不及宫中富丽堂皇,皇上若是想玩乐又何必舍近求远?”
云笙连连摇头,“朕不是要玩乐,只是想看看摄政王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是何等模样。”
听了这话,谢晏归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臣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那皇上怕是要去另一个地方才是。”
云笙闻言好奇的凑近了些,眨了眨眼追问,“另一个地方?那是哪里?”
谢晏归勾了勾唇,没有继续回答,只是用掌尖推开凑过来的小脑袋,挑着眉问:“皇上为何这般对臣感兴趣?”
“因为朕喜欢你啊!”云笙理所当然的回道。
谢晏归嘴角的笑意一僵,当即收敛了去,道了句“不知羞耻!”后,甩袖离开。
云笙不明就里的看着摄政王离开,撇了撇嘴暗暗道:不带我去王府我就自己想法子去!非把那只狐狸精京巴犬赶走不可!
翌日,七公主哭哭啼啼以侧室的身份嫁入了曲铭功的府中,云笙懒得管那刁蛮公主的事,窝在自己的寝殿里研究新翻出的那本《武功秘籍》。
正看到讲解轻功的关键部分,十一公主扯着自己的双生姐妹十二公主在殿外求见。
因着永宁公主的缘故,云笙对前朝剩下的这几个公主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一想起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便摆了摆手让其进来。
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前后脚走了进来,行至云笙面前齐声问了安。
云笙此前倒是见过这对孪生姐妹花,虽没说过几句话,但也没结下什么仇。
他放下了《武功秘籍》,又吩咐宫人奉了茶,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姐妹花闻言相视一眼,相互打气似的眨了眨眼,随后姐姐十一公主便开了口:“皇兄,七姐自小被父皇惯坏了,性子娇纵些,所以才出言不逊得罪了摄政王,想必过些日子她想明白了,定会明白王爷的苦衷,安心过日子的。”
那个刁蛮公主是否好好过日子,与我何干?
云笙听得一知半解,虽不知这十一公主到底想说什么,但既然提到了那位七公主,便想着提醒几句也好,开口淡淡道:
“她日后怎样与朕无关,只要别再口出狂言便是,此前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她却不识好歹忘恩负义!此番已经得了教训,她若是还不知悔改,不用摄政王开口,朕也会整治她的。”
十一公主闻言咬了咬唇,忙道:“皇兄放心,我和十二妹都很感激摄政王的宽容,绝不会像七姐那般不识好歹,还望……还望皇兄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千万莫要将我和十二妹许给旁人做侧室。”
云笙听到这里,才明白眼前两人的来意。
看来是怕日后也被嫁给人当妾室,这才来表诚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