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慢慢来,会好的啊,别哭。”赵祯拍了拍尤子卿的背,低头吻掉他的眼泪:“子卿,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或许是刚恢复意识还很疲惫,尤子卿很快就在赵祯的安抚下陷入了沉睡。
尤子卿醒了睡睡了醒,却没再第一次醒来那般泪流不止,像是又恢复成了最初样子。
但赵祯却一改之前的心灰意冷,始终坚信着尤子卿会醒过来。
……
“大哥,马车已经准备好。”赵焱看着一副要将尤子卿打包带走的赵祯,不是很放心道:“你真打算就这么……带卿哥去温泉幽谷?”
“嗯。”赵祯一边给尤子卿洗脸一边道:“也没多远,带了侍卫,还有暗卫跟着,不会有问题,由你代理朝政我也放心,就是要辛苦你了。”
“哪个皇帝出巡不是仪仗摆出几条街,也就大哥觉得麻烦。”
赵焱满脸无奈:“行吧,此去注意安全,朝政之事臣弟会尽力做好,绝不辜负大哥所托。”
赵祯拍拍赵焱的肩膀,放下面巾,将尤子卿打横抱起,转身便朝外边走去。
赵焱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不过,这泡温泉真的有用么?”
“不知道。”赵祯叹气:“但既然吴太医说了,总要去试试。”
赵焱目送赵祯将尤子卿抱上马车,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怅然,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一转头,对上赵瑜的视线。
赵焱朝他走了过去:“此去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赵瑜点点头,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很是依依不舍。
赵焱按捺下将人抱过来亲亲的冲动,伸手拍了拍赵瑜的肩膀:“等你回来,我再穿女装给你看。”
赵瑜嘴角抽了抽,难得没有生气,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样子,拉过赵焱的手,塞了个小布包到他怀里,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上马,与一众侍卫一起,护送着马车出了皇宫。
赵焱目送着马车跑远,摇了摇头,转身朝勤政殿走去。心里却对赵瑜给的那个布包好奇不已,边走边打开来看,不想竟是一条团成一团的……亵裤。
赵焱:“……”
愣了一瞬,当即五指一收,便将那玩意儿团起来迅速包了回去。
左右看了看,见宫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赵焱清咳一声,头也不回地负手走了出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心里却暗骂:真是个闷骚的小家伙!
……
时近傍晚,赵祯一行人才赶到温泉幽谷。
同样的地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赵祯勒马望着山谷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抱着尤子卿翻身下了马背。
“你们都留下,不用跟着。”吩咐完,赵祯没有停留,抱着尤子卿径自朝山谷深处走去。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这边早就被打理过一番,一切还如当初来时一般,却因怀中人的沉睡不醒,平添几分惆怅。
赵祯将尤子卿放到床上,自己则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指尖抚着尤子卿的面颊,眼中满是怀念的伤感。
“子卿,还记得这个温泉幽谷么?”赵祯看着尤子卿安睡的容颜:“我记得你挺喜欢这地方的,所以吴太医说泡温泉有益,我就带你过来了,睡了这么久,你也该醒了,这次咱们多呆些时日,反正宫里有老三在,咱们好好偷偷闲。”
回应赵祯的,依旧是尤子卿清浅平稳的呼吸。
赵祯也不气馁:“赶了大半天路,你肯定累了,今儿先休息一晚,明儿再去泡温泉。”
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赵祯起身去点燃了油灯,回来就对上尤子卿缓缓睁开的眼。
那一瞬间,赵祯大脑空白,恍惚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直到尤子卿目光转过来,他才猛地有了真实感,确定尤子卿是真的醒了过来。
“子,子卿?”赵祯慌忙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想碰却不敢碰:“你,你醒了?”
尤子卿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赵祯见状,忙去给倒了杯水回来,扶抱起尤子卿揽靠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喂着他喝。
喝过水,尤子卿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祯哥。”这次虽然发出了声音,但却沙哑的厉害,尤子卿闭眼缓了缓神,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笑了笑,重复喊着赵祯:“祯哥。”
“我在。”赵祯将杯子放到一边,嘴唇颤抖的轻吻尤子卿侧脸:“子卿,你再给我说说话,多叫我两声。”
“祯哥,祯哥……”尤子卿喊着赵祯,明明笑着,眼底却水雾氤氲:“我回来了。”
赵祯一把抱紧尤子卿,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又笑又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而与此同时,远方的一处破庙里,慧善方丈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手上断开的佛珠滚落洒了一地……
第236章 方丈肯定是出事了
咔嚓——
手腕上传来的异响让两人同时低下头,均是惊愕的看着各自手腕上应声而裂的铃铛。
还没反应过来,红绳断开,带着破裂的铃铛叮铃掉落,一串掉在被面,一串掉在了地上。
“这……”
两人面面相觑。
“不好!”意识到什么,尤子卿当即变了脸色:“是慧善方丈,他肯定是出事了!”
“慧善方丈?”赵祯一愣,不禁奇怪,尤子卿是怎么联想到慧善方丈的。
这铃铛确实是慧善方丈给的没错,但他并没有当着子卿的面提过,即便子卿昏睡有意识,也应该是不知道这个事才对。
“我能醒过来,多亏方丈相助。”尤子卿看向赵祯,犹豫须臾,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昏睡的这段时日,我并非真的昏睡,应该是死过……”
话没说完,就被赵祯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赵祯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个字,光是听着就心有余悸。
尤子卿眼底划过心疼,点了点头。
赵祯见罢,这才收回了手。
尤子卿目光追着赵祯缩回去的手,很想给抓住,奈何昏睡太久,身体不是那么听使唤,只得眼馋的放弃。
“你怎么知道是慧善方丈这铃铛救的你?”赵祯没发现尤子卿的异样,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因为,我在昏睡期间,见到慧善方丈了,是他利用阵法送我回来的。”尤子卿见赵祯怔住,笑了笑道:“当时我就听到了铃铛声,而且慧善方丈还提过皇上血祭启阵,再者这铃铛如此古怪,猜也知道,是谁给的。”
赵祯就那么看着尤子卿,一时都不知道该震惊他昏迷见到慧善方丈这事本身,还是该惊叹他的反推能力。
“这铃铛确实是慧善方丈给的,说是咱俩一人一串,月圆夜子时,情人血祭,你就会醒来。”
赵祯摸着尤子卿的脸,眼里有庆幸亦有后怕:“也就是说,你昏睡这些时日非一般昏睡,而是离魂?”
“也可以这么说。”尤子卿点点头:“铃铛破裂非好兆头,既然是方丈之物,必然与他息息相关,方丈肯定是出事了!”
“你先别急。”见尤子卿急得想起来又不利索的样子,赵祯忙安抚道:“你先说说你是在哪见到他的,我这就让人去找!”
这倒是把尤子卿给问住了。
他愣了愣,转头看向赵祯:“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间破庙,我就突然到的那,都没来得及多看,就被召唤进去了。”
这范围可就广了。
仅凭一个具体位置都没有的破庙,想以此为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觉得,应该离京城不远。”尤子卿蹙眉分析道:“一来,我身体牵挂都在京城,即便是灵魂离体,也不可能跑去爬山涉水,
铃铛应该是阵法媒介,这样的话,两者共通,就更不可能相隔太远,先让人到京城附近找找。”
“你分析的有道理。”赵祯扶着尤子卿躺下来:“我这就派人去找,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说是让尤子卿等着,但顾虑他行动不便,赵祯并没有离开山谷,而是站到院中发了枚信号弹。
很快,大家便赶了过来。
突然看见主子发送的信号弹,还以为是遇到了危险,赵瑜同一众暗卫来得尤其快。
哪怕是没有功夫的胡常,亦把两条腿跑出了风火轮的架势,几乎是追着赵瑜等人前后脚赶到的。
见主子好好的站在那,没有遇到刺客,也没遇到别的危险,众人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原位。
“皇上!”虽然不知道突然被叫来是为什么,众人还是单膝着地听候命令。
“赵瑜。”赵祯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赵瑜身上。
“臣在!”赵瑜抱拳应道。
“你即刻回京,带上朕的御令去官府,调人排查京城附近所有破庙,务必找到慧善方丈?”赵祯想了想,改口道:“若是京城附近没有,就扩大些范围,将离京城比较近的县城镇子也仔细找找。”
赵瑜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双手接过御令:“是!臣领旨!”
赵瑜很快领命而去,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胡常留下。”赵祯看众人一眼:“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
众人风风火火的来,一脸懵逼的走。
胡常看看暗卫们离开的方向,转回头恭敬的冲赵祯行礼:“皇上留下奴才,可是有何吩咐?”
“子卿醒了,这还没缓过神,一会儿应该会饿,你去一趟山下的庄子,带两厨娘上来。”
提到尤子卿,赵祯语气有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连一向深黯的眼眸都明亮了起来。
胡常乍听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心头大喜,当即跪地:“谢天谢地,君上可算是醒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赵祯嘴角上扬:“去吧。”
“唉!”胡常脆生生的应罢,爬起来转身就跑:“奴才这就去!”
手里的气死风灯被拎得晃晃悠悠,烛火更是随着摇晃七歪八扭,好在这玩意儿防风,不然早给晃灭了。
赵祯看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回到屋里发现,尤子卿正费力的要坐起来。
赵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人扶坐起来:“不是让你躺着么?”
“睡了这么久,浑身僵硬无力,都使不上劲,总要动一动,有助恢复。”尤子卿很是不适应这堪比瘫痪的身体。
“话是没错,那也不能操之过急。”赵祯道。
“没事。”尤子卿冲赵祯笑了笑:“怎么样?都安排下去了?”
“嗯。”赵祯坐到尤子卿身后,伸手搂过他腰,让他能靠在自己怀里:“放心吧,慧善方丈不会有事的。”
尤子卿点了点头,心里却并没有真的放心。
赵祯抚开他微蹙的眉头:“要下来走走吗?我托着你。”
“也好。”尤子卿试图自己挪腿下去,却被赵祯给一把抱了起来,不禁惊了一跳:“祯哥?”
赵祯抱着他走出竹屋:“看你挪个腿都费劲,估计走动也艰难,既然这样,不如去泡温泉,舒筋活血,没准会恢复得快些。”
第237章 回来了,千真万确
赵祯说完没听到尤子卿的回应,一转头,就见他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不禁心头一软。
“看什么?”赵祯声音柔的只剩下气音,像是生怕惊扰到尤子卿一般。
“就……”尤子卿扬唇勾笑:“看祯哥啊。”
赵祯脚步微顿,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好,随便看。”
“感觉好久都没看过祯哥了。”尤子卿痴望着赵祯的脸,眼里满是心疼:“这段日子,祯哥很难过吧?”
“只要你醒过来,就都不算什么。”赵祯转头目视前方。
尤子卿沉默须臾:“我昏睡了多久?”
“一年零两个月。”赵祯语气平静的道。
“我竟昏睡了这么久?”尤子卿惊了,他还以为顶多一两个月。
遇刺时八月底,天气还不冷,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他这趟出来,虽然没有被裹成球,也穿得挺厚的。
正因为这样,他才以为只有一两个月,没想到竟是……
“难怪我身体会跟瘫痪了似的。”尤子卿感叹:“任谁躺个一年半载……”
“无妨。”赵祯打断尤子卿:“能醒来就好,身体的不便,多练练就好了。”
“嗯。”尤子卿抿着嘴笑,点了点头。
真要说起来,他这条命都算是偷来的,又岂会在意这点身体上的不便。
只要能活着继续陪伴赵祯,即便是真的瘫痪又何妨?
赵祯一看尤子卿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吴太医说了,你这就是躺久了,会好的。”
尤子卿摇了摇头,他是真不在意。
两人很快到了温泉池边。
赵祯将尤子卿放到地上,托着他站了一会儿,这才动手脱下两人身上的衣物,抱起他下了池子。
让尤子卿靠着池岸坐着,赵祯开始给他按摩腿脚穴位。
尤子卿一怔:“皇上……”
“怎么又皇上了?”赵祯抬眸笑看尤子卿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你现在身体僵硬气血不畅,这样按摩穴位有助你身体恢复。”
尤子卿怔怔地看着赵祯:“所以,我昏睡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你在给我按摩身体,是么?”
“你知道?”赵祯没有否认。
“恢复意识前不知,但有了意识后,虽然没法醒来,但都知道的,就是有时候迷迷糊糊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