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卿想到那段日子的赵祯,就心疼的红了眼眶:“祯哥,别按了,你过来。”
“怎么了?”赵祯并没有停下来:“是不是疼了?时间还没够,你再忍忍。”
一直坚持着按够了时间,赵祯才过去将尤子卿抱到怀里。
“好了好了,今天的按摩时间够了。”见尤子卿眼眶湿润,以为是按摩给疼的,赵祯忙搓着他肩膀哄。
尤子卿本来挺想哭的,被赵祯这一闹,竟是忍俊不禁,泪意瞬间消失殆尽。
“祯哥。”尤子卿哭笑不得:“我是想让你过来,吻吻我。”
赵祯:“……”
“祯哥,你吻吻我吧。”尤子卿想要摸摸赵祯的脸,刚试着抬了抬手,就被赵祯一把给握住了。
“好。”赵祯将尤子卿的手拉着放到自己肩上,凑过去鼻尖磨蹭着尤子卿的鼻尖:“把眼睛闭上。”
尤子卿听话的闭上眼睛,下一瞬,双唇便被赵祯覆唇压住,随即轻噬吻了起来。
“子卿……”赵祯吻到尤子卿身体发软才停下,将尤子卿抱在怀里,侧头亲吻着他耳畔,喃喃道:“确定了,你是真的回来了,我,没有在做梦。”
“对,我回来了,千真万确。”尤子卿轻笑:“别怕。”
赵祯抱着尤子卿没说话,眼泪却湿了尤子卿肩头。
“祯哥……”
“我没事。”赵祯低笑:“真好,真好啊。”
听着赵祯的笑声,尤子卿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想抱紧他却做不到,只能尽力偎进他怀里,任由他勒紧腰身,平复情绪。
过了好半晌,赵祯勒在尤子卿腰上的手臂才松了力道。
感觉到他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尤子卿下巴蹭了蹭赵祯的肩头:“祯哥,好了么?”
“嗯。”赵祯松开尤子卿:“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尤子卿看着赵祯,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竹屋时,胡常带来的厨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正被一一摆放到桌上。
“皇上,君上,膳食准备好了。”胡常转身见赵祯抱着尤子卿回来,忙躬身道。
“嗯。”赵祯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都是按照尤子卿口味准备的,满意点了点头:“都出去吧。”
胡常弯了弯腰,带着人退了出去。
赵祯抱着尤子卿坐到桌前,却没有自己吃,而是拿起筷子给碗里夹上尤子卿爱吃的菜,端起碗来喂他。
“你不吃么?”尤子卿眨了眨眼。
“你吃完我再吃。”赵祯道。
尤子卿闻言笑了笑,没跟他客气,张口吃掉喂到嘴边的饭菜。
不过尤子卿胃口不好,用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在赵祯又一次递到嘴边时摇了摇头。
“饱了?”赵祯放下碗筷给他擦了擦嘴角:“也好,你这刚醒不久,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咱们慢慢来。”
尤子卿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饭菜都凉了,让人拿下去热一热吧。”
“无妨。”赵祯一点没有身为皇帝的娇贵,就着冷饭冷菜就吃了两大碗。
用过膳,又亲手伺候尤子卿洗漱,半点假他人之手的意思也没有。
尤子卿笑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忙活,直到两人躺到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安静下来,尤子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慧善方丈怎么样了。”
“估计明日会有消息。”赵祯也很担心:“如果京城附近没有,就发皇榜找,总是能找到的。”
“嗯。”尤子卿闭上眼:“希望方丈能平安无恙。”
赵祯说的没错,第二天下午,赵瑜果然赶了回来。
“人可找到了?”不等赵瑜汇报,尤子卿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赵瑜看着尤子卿还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城郊鹿山一处破庙找到的,不过找到的时候人已吐血昏迷,臣让人给带回庆安寺,并安排了太医前去医治。”
第238章 不必太过着急
听说只是昏迷,虽然还是免不了担心,但好歹是松了口气。
“密切关注那边情况,随时过来汇报。”赵祯倒了杯水喂尤子卿,话却是对赵瑜说的:“多带几个太医过去。”
“是。”赵瑜还是一脸懵的看着尤子卿,抱拳应道:“臣遵旨。”
但却没有立即离开。
迎着两人看过来的目光,赵瑜还是没忍住激动:“君上可算是醒了,君上在宫里昏睡那么久都没醒,一来就醒了,这儿果然是个好地方!”
“这段日子,让大家担心了。”尤子卿笑了笑道。
“君上醒来就好。”赵瑜看了眼赵祯,由衷的替两人感到高兴。
君上昏睡这一年多,旁人的担心算什么,真正苦的,那是皇上。
在这一年多里,皇上过的,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所有的忙碌,不是为了麻痹痛苦,反而是为了赴死,光是想着,就让人心痛不已。
不过高兴归高兴,赵瑜也发现了尤子卿不对劲的地方,不禁面露担忧:“君上这是……”
“无碍,躺久了身体僵硬,行动有些不便,过些时日就好。”
尤子卿回应着赵瑜,却是自然而然的将脸转向赵祯,任由对方替自己擦拭嘴角。
赵瑜:“……”
被两人那腻歪劲儿搞的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不过赵瑜没再多说,抱了抱拳,便告退离开了。
慧善方丈那边有赵瑜盯着,又有太医在,两人倒是没有急着过去,左右行动不便,去了也无济于事,便干脆留在谷中安心调养身体。
在帮尤子卿调养身体方面,赵祯很有耐心,除了每日不怠的温泉按摩,还会撑着尤子卿下地站一站走一走。
不得不说,这样的坚持还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尤子卿从一开始的只能被托抱着站一会儿,慢慢的,也能在屋子里走上几步。
双手倒是比腿脚恢复的快,尽管灵敏度还差了些,但日常自理已经没有问题。
手能用上后,尤子卿就不怎么让赵祯托扶了,而是自己扶着东西慢走。
“今天走了有一会儿了,坐下来歇歇吧,欲速则不达,不必太过着急。”
赵祯看着沙漏叫停,扶着尤子卿到桌前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来,喝点水。”
尤子卿端着水杯喝了两口,放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昏睡的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吧?”
“嗯。”赵祯手探进尤子卿后衣领摸了摸,确定没有出汗,就收回了手:“你想问的,其实是当初刺杀的事吧?”
尤子卿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此事有些复杂。”话是这样说,但赵祯却没有敷衍带过:“刺杀的事,是赵麒与长公主府勾结,利用北渊使团一手促成的,不过这北渊使团也不冤,那乌伊一到京城,就暗中游走权贵,意欲挑动内乱,其中便有长公主府,只是没想竟反被利用。”
尤子卿点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依旧看着赵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当时命中心脏,又身中剧毒,虽有护心丹保住了心脉,但却始终不见醒来,太医们都说你活不成了。”
赵祯抬手抚着尤子卿的脸:“我便想着,赶紧忙完那些事,就陪你,黄泉路冷,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
尤子卿听到这,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水便洒了一手。
赵祯忙给拿过杯子放到一边,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手。
“可你就那么一口气吊着,我怕你等不及,就只能挪出陪你的时间处理那些事情。”赵祯道:“那些参与刺杀的人,不管主动还是被动,我一个也没放过,长公主府被抄家,涉事官员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乌伊车裂使臣处死,赵麒也在皇榜通缉后,死于江湖杀手之手,不过值得一提的还是你二哥,
提着乌伊人头与孟兆庸等人征伐北渊,仅仅半年时间,就打下了北渊数座城池,逼的北渊王递了降书,如今已是咱们大越的附属国。”
这些事,赵祯当家常一般说给尤子卿听,然而尤子卿却能想象到,那一番经历过来,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过他却没有多问别的,因为换了是他,他只会比赵祯更狠。
而且,比起这些,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给魏家翻案的事情可顺利?”提到魏家,尤子卿就想到自己离魂梦魇时折磨赵祯的那段记忆,不禁蜷了蜷手指。
“挺顺利的,毕竟老早就开始做准备,并没有浪费多少精力。”赵祯道:“如今大舅在吏部领了侍郎的官职,二舅志不在此,小舅也成了皇商。并且,已经跟舅父成了亲。”
至于给魏家翻案时,遭到御史台那群人口诛笔伐,批判对先帝不敬有违孝道一事,赵祯却没提。
他不提,尤子卿也能想到,不过两人都默契的避开了这糟心过程。
“那就好。”尤子卿感慨道:“这样,也不枉魏家几代忠烈。”
赵祯没说话,只是揽过尤子卿的肩膀抱到怀里。
尤子卿任由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了,你不是早就给赵焱他们赐婚了,那他俩……”
“没。”赵祯提到这个也有些愧疚:“原本是定在老三封王之后的。结果……想来是顾及着咱俩,他俩的婚期一拖再拖,
到现在日子也还没定,我还想禅位于他,之前他没办法,现在的话,怕是不会愿意接了。”
尤子卿闻言失笑:“也就你俩把皇位当烫手山芋一样踢来踢去。”
顿了顿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过回宫之前,我想去庆安寺见见慧善方丈,都好些日了也没听到醒来的消息,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好。”赵祯应了下来。
两人又在温泉幽谷呆了两日,随后便去了庆安寺。
也是去了后才知道,庆安寺的方丈换了人,是个面生的老和尚。
据老和尚所言,原来慧善方丈早在离开时就交出了住持方丈的位子,并将锦囊托付给了老和尚。
而那个锦囊,便是老和尚以慧善方丈之名让人给送进宫的。
可见,慧善方丈当初是抱着必死的心离开的。
第239章 一双眼换一条命
听完老和尚的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赵瑜走了过来。
两人急着去看慧善方丈的情况,当即便告别了老和尚,跟着赵瑜去了慧善方丈所住的院子。
尤子卿走得慢又着急,赵祯干脆蹲到他身前给背了起来。
“慧善方丈一直都没醒吗?”尤子卿问道。
赵瑜点头:“确实是这样,太医们什么方法都用了,但慧善方丈就是没见醒来。”
闻言,两人眉头都狠狠皱了起来。
就怕慧善方丈之前救尤子卿是以命换命,这样的话,没有第二个慧善方丈相助,怕是会长眠不醒。
到了慧善方丈的院子,见了太医,果然情况不容乐观。
但慧善方丈气色还好,尽管都是长眠不醒,但看起来面容平静安详,更像是睡着了,不像尤子卿脸青白的像是随时会死去。
“方丈呼吸平稳,气色正好,臣等瞧着没有任何不妥,就是睡着了,但方法用尽,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太医恭敬汇报着,眉头紧皱一脸的一筹莫展。
尤子卿沉吟须臾:“慧善方丈情况特殊,或许传统医术,确实对他没用,听闻民间有一种巫医,不妨找来试试。”
“眼下这情况,只能一试了。”赵祯也觉得这是个办法,当即转头看向赵瑜:“即刻去打听打听,民间有哪些颇有名望的巫医,都给带过来试试!”
“是!”赵瑜领命而去。
翌日傍晚,赵瑜带了两名巫医老者回来。
给两人行礼后,就去看了慧善方丈的情况,也没说行还是不行,便摆开阵仗摇动铃铛在床前叽里呱啦跳了起来。
瞧着那两人双魔乱舞的架势,尤子卿眼皮跳了跳,总感觉不是那么靠谱。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慧善方丈还真就醒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都惊诧不已。
本以为这种民间巫医只是招摇撞骗的骗子,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他们都在这看着呢,但就是不知道人家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就那么乱七八糟跳来跳去把人给跳醒了!
面对众人的惊诧,那两名巫医却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自负得意的表情,领了赏钱,便躬身告退离开了。
眼看着慧善方丈撑着手要坐起来,胡常忙过去搀扶:“方丈且慢着些,您刚醒,身子骨还虚弱着呢。”
慧善方丈没有拒绝,被胡常搀扶着从床上下来,对着赵祯两人行礼:“阿弥陀佛……”
“方丈就别行礼了,快坐下。”尤子卿忙出声阻止,等慧善方丈被胡常扶着在床沿坐下来,这才松口气笑道:“方丈可算是醒了,若真因为救我有个三长两短,子卿一辈子良心难安。”
“尤施主不必如此,贫僧不过偿还业障,一报还一报,即便贫僧命陨,也是命该如此,与施主无关。”慧善方丈语气平静道。
尤子卿摇了摇头,正要反驳,就发现慧善方丈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对劲。
试探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尤子卿心头咯噔一声,怕是自己多想,又试探着不出声响的往另一边迈步过去,发现他依旧盯着自己先前站的位置,笑得悲天悯人。
“方丈眼睛怎么了?”尤子卿蹙眉看着慧善方丈,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