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大越边境百年的哒喇蛮国,就此土崩瓦解。
新任哒喇王在苦守城池两月后,也终于因不敌而放弃抵抗,主动让使臣前往大越军营议和。
“议和?”听到小兵通报,赵祯冷笑一声:“他们哒喇横行侵犯我大越子民上百年,现在想议和,晚了!”
尤子卿给赵祯斟酒,淡淡道:“让他回去告诉他们大王,要嘛投降要嘛就等着我大越军铁骑踏平他哒喇王庭,想要议和,他们不配!”
哒喇王议和无果,又不愿投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打。
然而坚持不足半月,最终还是带着剩下残部弃城而逃。
虽然没有拿下新王首级,但此番也算大胜而归。而哒喇的瓦解,可谓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但最让赵祯高兴的,却是尤子卿的身体变化。
尽管看着还是瘦瘦弱弱的,但或许是一路征战强健了体魄,让他气色比当初好了不少,而且也不会再打一架就气喘吁吁。
因为怕是自己多想,赵祯还特地找了卞豫郡有名的大夫给他看诊,得到的结果的确是身体大好。
“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如今赵戟已死,横在你俩之间的这根刺算是彻底拔了,心胸开阔心结打开,加上运动健体,这身体自然恢复就快。”
赵焱拍拍赵祯的肩膀,由衷道:“恭喜你们,不过他这身手才能,拘在后宅着实可惜了。”
“一切但凭他意愿,只要他想,自然没人能拘得住他。”赵祯道。
听出赵祯话里的袒护,赵焱忽然沉默了。
“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赵焱情绪不对,赵祯挑眉:“因为暗七?”
“哎!”赵焱叹气:“看你们成双入对,我和小七还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弟弟我心里苦啊!”
闻言,赵祯没说什么,只朝暗七隐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这已经娶了男妻,你说我要是回去让父皇给我和小七赐婚,他会不会打断我的腿?”赵焱苦恼道:“大哥,传授一下经验呗,当初卿哥那么难搞,你到底是怎么把人给拿下的?”
赵祯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准备准备,班师回朝!”
赵焱刷地打开折扇,对着赵祯背影撇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但随即就皱起眉头:“同样是直接上,生米煮成熟饭,为何小七这家伙就是……”
嘀咕一半,赵焱猛地转身朝一个方向掠去,将正要开溜的暗七堵在了墙角。
“偷听完就跑?”赵焱伸手搂住暗七的腰:“小七七,你这习惯可不好哦——”
“三……”
暗七话刚出口,就被赵焱捂住了嘴,难得一脸正色没有混不正经。
“明明已经动心,为何就是要躲?”赵焱从暗七怀里拿出当初被顺走的玉佩,看着暗七赫然爆红的脸却没有调戏:“小七,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与我一起?”
暗七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听到这话,下意识就要开口,却被赵焱再次捂住嘴。
“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一次,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你若不愿,我赵焱绝不纠缠。”说完这话,赵焱深深看了暗七一眼,收回了手。
然而这一次,差点脱口而出的不愿,却堵在暗七喉间不上不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见暗七犹豫,赵焱原本严肃的眼神不由带上希冀。
暗七避开了与他对视,垂眸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有趣?”
“一开始注意到你,确实是因为你有趣。”赵焱道:“不过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因为吸引注意,所以才会喜欢吗?”
暗七抬眼看向赵焱:“喜欢?”
“不然呢?”赵焱无语:“我堂堂三皇子,若想养个逗趣玩意儿,只要一句话,有的是漂亮小哥自荐枕席,犯得着跟你个滑溜小耗子死磕么?”
这话说的可真难听!
暗七下意识想跑,但随即就想起尤子卿说的那些话,又按捺着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以暗卫身份出现在大哥身边的时候,脸圆圆的,肉嘟嘟的,看着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却偏偏学别的暗卫那样板着一张脸,当时就觉得,嗐,这小孩儿很有趣。”
赵焱回想着第一次见暗七时的场景,嘴角不由勾起愉悦的弧度。
“然后三皇子就一直欺负我?”暗七板着脸。
“我就捏你下脸,就欺负你啦?”赵焱说着没忍住又开始上手,却不是捏脸,而是习惯性的捏上暗七后脖颈。
暗七被他捏的一颤:“你,你还故意赏我酸梨!”
赵焱:“……”
暗七继续翻旧账:“还趁我不备揪我出来往我衣领塞冰块!”
赵焱讷笑:“那不是大夏天看你热,给你凉快凉快嘛。”
暗七冷笑:“那大冬天弹我一脸水,又往我后背塞虫子怎么说?”
赵焱:“……”
“我看见三皇子就跑,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暗七面无表情总结道。
“咳!”赵焱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不是看你可爱偏要绷着个脸,逗你玩儿么?”
见暗七越说越气,赵焱掐住他的下颚。
“小家伙,没听过喜欢他就欺负他么?”
赵焱贴着暗七耳边:“我那时候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了,否则别的暗卫长得也不差,我怎么就偏偏觉得你有趣可爱呢?”
暗七:“……”
看着暗七红透的脸,赵焱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你的决定呢?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
“你的心跳的很快,脸很红,还偷拿了我的玉佩。”赵焱摸着暗七的脸:“都这样了,你还要拒绝我吗?”
“我觉得我应该拒绝你。”暗七赶在赵焱变脸前道:“因为我要现在答应你,你肯定会把我给扛回房。”
赵焱一顿,突然笑起来:“这么想被我扛回房啊?”
“不想。”推开赵焱,暗七嗖地一下给溜了。
赵焱望着暗七溜走的方向,扇子点着下巴:“所以,这是算同意了?”
好吧,没同意也没拒绝。
小东西还是这么别扭。
但总比拒绝好。
赵焱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别逼太紧,再给暗七一点时间。
反正马上就要准备班师回朝,那就等回京再说。
打定主意,赵焱展开折扇,摇着回了房间。
然而回到房里,却被床上突然出现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回过神,赵焱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女子……”
“不管你是谁,立刻穿好衣裳滚出去!”赵焱冷声打断道:“否则,别怪本皇子把你扔出去!”
第190章 京城有变
女人其实就是郡守为讨好皇子安排来暖床的,因为赵祯有个男王妃,没施展空间,这才瞄准了赵焱。
来之前还做着把人伺候好了飞上枝头的美梦,这一刻看着黑面阎王一样的三皇子,被吓得什么心思都没了,穿上衣裳便哭着跑了出去。
赵焱捏了捏眉心,转身刚要关门,就看到暗七站在门口。
赵焱:“……”
被暗七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心里顿时有种干坏事被抓现形的心虚感。
“咳!”赵焱僵在那关门不是开门也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衣衫不整从三皇子房里跑出来的时候。”暗七将手里的玉佩扔还给赵焱,转身就走。
赵焱接住玉佩,这才回过神来,忙冲过去把人拽住:“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那女人什么事都没有……”
“要刚进来就有了什么,那三皇子就该去找大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暗七扫他腰下一眼:“偷来的东西,拿着也不是自己的,物归原主罢了。”
暗七说罢挣开赵焱的拉扯,纵身一跃就想跑,结果刚蹦就被赵焱拦腰一抱圈进了怀里。
“有没有隐疾,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焱把人肩上一扛,转身就回了房间,反手关门,随即把人扛着扔到了床上,没给暗七反应的机会就压了下去:“至于玉佩,偷来的不稀罕,回头爷送你块好的,算是咱俩的定情信物。”
“谁要你……”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赵焱这房门一关就关到了晚上,足足用了大半天时间,身体力行向暗七证明了他身体到底有没有隐疾。
后果是,暗七又开始躲他,直到大军班师回朝也没有出来。
“你这是怎么暗七了?”便是赵祯这个除了尤子卿万事不关心的,都发现了两人的异样:“他好像躲你躲的更厉害了。”
赵焱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马车:“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
赵祯顺着赵焱的视线看向马车,眼神闪了闪,懂了,顿时冷笑一声。
赵焱被笑得莫名其妙。
“看来是不太行。”赵祯嗤道:“子卿他就睡觉,哪像暗七,还有精力生气,等回京让吴太医给你开个方子,好好补补,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儿可不行。”
赵焱:“……”
不就当初顺嘴一句么,至于给记到现在?
赵焱狠狠翻了个白眼,打马跑到了前面。
赵祯没有管他,见天色不早,当即喝令:“前面扎营,休整一晚明日继续赶路!”
然而这边刚扎好营帐,就接到了宁王府着人送来的加急密函,而信函则是惠嫔所书。
“出什么事了?”眼见赵祯看着信脸色不对,尤子卿忙问道。
赵焱本来还踅摸着想把暗七给揪出来,听到这话也转头看向赵祯。
“京城出事了。”赵祯面色凝重:“父皇身重剧毒快不行了,咱们得尽快赶回去。”
“中毒?”赵焱震惊瞪眼:“谁干的?”
“具体得回去才知道。”赵祯将信函递给赵焱,让他自己看:“看来京中有变,此番回去,怕是不太平,把孟老将军尤副将叫过来,先把这边安排好,我们即刻赶赴回京。”
赵焱收起信函点点头,起身便走了出去。
很快,孟兆庸和尤子墨就跟在他身后进了营帐。
“殿下找我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孟兆庸一进门就问道。
“父皇中毒,本王与老三得立即赶回京都,这边就交给两位将军了。”赵祯直接道明缘由。
“什么?”
“皇上中毒?”
两人异口同声,皆和赵焱一样震惊。
尤子卿道:“京城局势不明,不可毫无准备就这么回去。”
顿了顿看向二人:“大军行程加急,需尽快赶回,以便随时应对变故。”
二人郑重抱拳:“殿下放心!”
尤子卿继续道:“除此之外,京城那边也要尽早有所安排,只是咱们在外鞭长莫及……”
“三儿你放心。”尤子墨打断道:“京城那边有爹和大哥在,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先这么着吧。”赵焱道。
没有多耽搁,安排好一切,三人轻装简行,带上一众暗卫,便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京城。
“身体可熬得住?”虽然尤子卿身体比当初已经好了很多,但连着马不停蹄地赶了十几天的路,赵祯还是担心他受不住。
“还行。”尤子卿本就瘦得厉害,这么一通奔波,看着又瘦了一圈,不过精神还不错:“继续这么赶下去,再有个五六天差不多就该到了。”
“嗯。”赵祯将水囊递给他:“再歇一会儿就继续。”
正说着,赵焱走了过来:“大哥。”
“嗯?”赵祯转头看他。
赵焱在赵祯身边坐下来,沉默片刻才道:“此番回京,大哥是何打算?”
赵祯看着他没说话。
赵焱怕他误会,忙道:“你本该是太子,那个位子也该是你的,就算现在不是了,也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皇位于你,名正言顺。”
“父皇只是中毒。”赵祯却不愿多说。
直到再次上路,赵焱也没有得到个明确的答复。
尤子卿也想问问赵祯,但一行人正快马加鞭赶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只好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打算等下次停下休息的时候再问。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再停下休息,五六天路程,被不眠不休的压缩,终于在第四天赶到了京城。
到的时候正是下午,京城繁华依旧,并没有因为皇帝中毒受到影响,然而一路走来,他们却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但不管怎么说,没有看到全城缟素,让三人着实松了口气。
“看来咱们回来的还算及时。”尤子卿感受着熟悉的烟火气,凑到赵祯身边道。
赵祯点点头:“等下我跟老三先进宫,你回王府休息。”
按理,皇帝命危,尤子卿这个儿媳也该到场才是,但赵祯实在不放心他的身体,所以还是决定让他先回去。
见尤子卿要拒绝,赵祯截断他道:“我先进宫探探情况,你在宫外,若是有变数也好及时应对。”
尤子卿闻言便点头接受了安排:“那你们小心。”
“放心吧。”赵祯握了握尤子卿的手,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尤子卿点头:“嗯,我知道。”
嘴上应的痛快,但真回到王府却根本静不下心休息,刚洗掉一身风尘仆仆,头发都没干,尤子卿就叫来胡常询问情况。
“具体情况奴才知道的也不多,自打皇上被诊出中毒,四皇子就下令封锁了消息,若不是有惠嫔娘娘,咱们的人都未必能那么快把消息递出来。”胡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