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的语气其实很正经,动作表情也不见得如何撩拨人,可是两相配合,触发奇效,不经意间最是动人,裴振垣立时把持不住,把肖墨一把搂住,垂头含住肖墨还略显病态的粉红薄唇。
裴振垣心中有事,所以最后明明已经情动,可还是掐灭了冲动的火苗,将肖墨安顿到床上躺好,而后恋恋不舍的告别肖墨,离开伶苑。
肖墨病体未健,而且刚刚遭遇被人强迫的事,对那方面的需求并不强烈,所以裴振垣及时掐灭欲火,肖墨心中不仅没失落,还松了一口气。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肖墨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眼看眼皮就要黏到一块了,突然一阵冷风拂面而过,肖墨一惊,睡意全无,猛的睁开眼睛。
整个云舒阁本就被宫熙布置成了白纱翻飞的灵堂模样,此刻床侧又站了个一身白衣头戴白色围帽的人,很难让人分辨他是人是鬼。
来人见肖墨惊恐的看着他,身体微动,下一刻俯身伸手,肖墨来不及应对,来人已将一枚浅棕色药丸塞入肖墨嘴里,并用手指捏住肖墨的嘴巴,将肖墨下巴微抬,迫使肖墨将整枚药丸吞入腹中。
“这是十全丹,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顿了顿,来人又用低缓的声音说了一句“抱歉”,便转身欲走。
经过最初的惊吓,肖墨很快恢复镇定,来人身上浓浓的佛香味让肖墨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结合他的举动和歉意,肖墨立时确定,这就是那日掳走他然后迫使他和其发生关系之人。
“等等!”虽然有强迫之仇,可也是能够救他前世生命的任务目标。
施智的脚步一顿,并未转回身。
肖墨把神棍教给他的那首锁魂咒默念一遍,慢慢起身,可是刚要下床,云舒阁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郎君,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掌灯?”是伙计何宝。
何宝的声音一出,施智再不做停留,飞身从半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肖墨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进来吧。”瞌睡虫彻底被吓没了,干躺着也是头疼,不若起来看会儿书,那本《七国纪事》他正看到精彩处。
重新回到床上,肖墨靠坐在床头,等何宝把蜡烛点上,肖墨又让其帮忙找来那本《七国纪事》,静静默读起来。
可能是碍于生计无奈辍学的原因,肖墨很喜欢读书,读书的时候也十分容易成瘾,一本书他若是看进去了,他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七国纪事》这本书他很喜欢,所以读着读着,就忘记了时间,直到何宝来提醒他,他才意识到已经下半夜了。
“郎君,你身体尚未痊愈,应该好生歇息。”
“再等一会儿,我这马上就看到结尾了。”
“看不完又死不了,何宝,把他手上的书给我收了!”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肖墨和何宝都惊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看向从门口缓缓走入的宫熙。
何宝一见是宫熙,心里边既兴奋又害怕,害怕自是畏惧永和王的威仪,而兴奋么……他就知道云墨郎君在永和王这里是不同的,投靠对了主子,自然高兴。
“郎君,把书给我吧,您看您眼圈都熬红了。”
肖墨深吸了口气,把书一合扔给何宝,然后翻身钻进被窝里,对进来的宫熙不予理睬。
宫熙走到床边,垂头看了看把自个儿裹进被子里的肖墨,蓦地有些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笑得邪气横生:
“何宝,云墨郎君似是冷了,这一床被子哪够啊,赶紧的,去库房再拿个十几床厚实点的棉被过来,给郎君盖上。”
“十、十几床?”何宝以为自个儿听岔了。
宫熙淡淡瞟了眼小伙计,小伙计想起永和王的秉性,差点吓尿了,赶紧连滚带爬的去库房取棉被。
预感到自己要被棉被捂死的肖墨,无语的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宫熙:
“王爷这么晚了不睡,还有闲暇来看望我,我真是感动。”
“你要是把语气调整调整本王倒是可以试着相信你对本王是心怀感动的。”说着把肖墨身上的被子又往下拉了拉,将肖墨的整张脸露出来。
披散的长发略显凌乱,衬得皮肤苍白的肖墨很是憔悴,一双眼睛正如何宝所说,眼圈发红,这幅模样像极了受了莫大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一切出现在你身边的活物。”宫熙之所以说是“活物”而不是人,是因为赤月那条畜生想肖墨都快想疯了,若不是他着力关着命人看守,这会儿恐怕已经……
肖墨勾唇:“谢王爷夸赞,不过看来我勾人的本事还不到家,我看王爷就一点都不为我所动。”
宫熙弯身,将双臂分别撑在肖墨的身体两侧,近距离轻声耳语:“你再努努力,没准哪天本王就圆了你的愿望,本王想,本王应该要比那个秃和尚强很多。”
第19章
宫熙的话让肖墨猛的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和尚?”如果宫熙知道任务目标在哪,那么他……好吧,原主的身份他都无法从这个傻逼王爷嘴里套出来,任务目标的身份,呵呵,还是省省吧。
宫熙挑眉:“没想到你还挺记挂那秃和尚的,怎么?操·爽了还想被他操一次?你说裴振垣要是知道你的心思,他……”
肖墨强忍着才没说出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还是出口打断宫熙:
“我只是想报仇而已,王爷不要以己之心恶意揣测别人。”
宫熙朝肖墨又靠近了几分,眼看两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了,才嘲讽道:
“报仇?你?”
“王爷,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人,时人不识凌云木,王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是吗?可是你有何处令我刮目相看之处呢?”说着抬手捏了捏肖墨的下巴,“除了这身勾人的好本领。”
肖墨皱眉,他自认自己是那种谨守本分之人,怎么宫熙就是觉得他有勾人之能呢!
“我怎么做,才会让王爷刮目相看?不如我来试试。”
“杀了我,”宫熙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看着肖墨的眼睛幽黑发亮,“杀了我,我就对你刮目相看,再不叫你废物。”
靠!快把这神经病带走!
“王爷都死了,王爷的刮目相看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用你真的杀了我,只要能够给我带来一次重创,我就对你刮目相看。”宫熙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跟玩儿似的,不正经中又带着一点神经质。
“怎么样?本王这个提议是不是很不错?”
肖墨微勾唇角,强笑点头:“确实不错,那……是不是随便我伤王爷哪里都可以?”
宫熙挑眉:“没错。”
“那我考虑考虑,”一边这么说着,肖墨一边抬手,像之前对裴振垣那样,双手勾住宫熙的脖子,只不过表情和举止,都极具魅惑,“王爷说我有勾人的本事,这一点王爷其实没有说错,王爷觉得我现在这模样勾人吗。”
两人的脸本来就离得很近,经肖墨这么一渲染,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了,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
宫熙瞳仁越发幽黑,一只手掐在肖墨脖子上,并不怎么用力,更似在抚摸肖墨颈部的皮肤。
“还别说,你这幅骚·样,本王还真有点想操·你了。”
肖墨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为了不让自己想法被发现,肖墨不再犹豫,一只脚突然发力,毫无保留的,用力踹向宫熙的下盘。
当脚掌触碰到宫熙半软不硬的大家伙时,肖墨有些惊讶,这神经病还真被他那拙劣的演技给刺激的硬了起来。
看着一脸痛苦连连后退的宫熙,肖墨挺后悔的,他是不是做的太过阴损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肖墨面上却一派理直气壮:“王爷觉得这可否定义为重创?”
宫熙痛得都直不起身了,却退到一把椅子旁,扶着椅背,强装镇定,看着肖墨的目光里居然还带着兴奋,嘴角挂着一抹扭曲笑意。
“非常好。”宫熙说的咬牙切齿,然后便步履异常的离开了云舒阁。
虽然心中有些担心喜怒无常的永和王会不会一朝变太监,但看着宫熙步履蹒跚的背影,肖墨没忍住,宫熙一离开,就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何宝带着库房的人把十几床被子搬到云舒阁的时候,就看见肖墨坐在床上闷闷的笑着,而永和王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何宝让人把被子找地方放了,等库房的人走了,来到床边,笑问肖墨:“郎君,这是在笑什么呢?”
肖墨摇摇头,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没什么,去给我倒杯水来。”
何宝立刻转身去给肖墨倒水,肖墨看了眼摞得小山高的棉被,问何宝:“京城里有没有生活比较困窘的人家,改日把这些棉被送给他们。”
何宝惊讶:“这……王爷能同意么?”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征得他同意,”想起宫熙刚刚那副惨样,肖墨又有点想笑,朝何宝挥了挥手,“行了,我明日问裴振垣吧,你也不经常出伶苑,恐怕这京中哪里贫民比较多你也不太清楚,你且去睡吧,我也该休息了。”
何宝愣愣点头,刚要退出云舒阁,本来已经慢慢安静下来的伶苑,不知为何,突然又喧闹起来,听声音,似乎是外面发生了什么矛盾。
肖墨皱眉,敏锐的听到了玄儿的声音。
玄儿没有哭闹,仅仅是异常冷漠的说了一句“我并非伶苑之人”,声音却极具辨识度,刚要躺下休息的肖墨立刻起身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便跑了出去。
伶苑一楼,一个身着贵气的老头醉醺醺的,正抓着玄儿的小手不放,另一只手朝玄儿的身下摸去,满脸猥琐的表情。
肖墨被老头猥亵男童的行为恶心的够呛,飞奔下楼,就听见伶苑的新管事在僵持的两人旁边劝说:
“韦老太爷,玄儿还没入伶苑的籍,确实不属于我们伶苑,您看,我们伶苑里还有不少玄儿这么大的孩子,你要是喜欢,我给您安排一个?”
韦老太爷,旌国世家之一韦家的前任族长,卸任族长以来,可谓是彻底放飞了自我,男女不忌不说,还特别喜欢祸害幼童,很多人看不顺眼,却无人敢置喙。
韦老太爷本就心智不良,又喝多了酒,怎么可能听伶苑管事安排,直把玄儿幼小的身体往他怀里拽:
“不行,老夫今晚要定了这小娃娃,来啊小宝贝儿,爷爷去房间喂你糖吃怎么样?”韦老太爷满脸褶子的老脸摆出诱哄的表情,实在令人作呕,在场者多有看不过去的,可是碍于世家在旌国的势力,竟是无一人敢言。
肖墨几步上前,把战斗力其实只有负五的韦老太爷一把推开,就势拉过玄儿,矮身将小孩儿抱进怀里。
韦老太爷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跟个老乌龟似的仰躺在地上手脚乱挥:“谁?谁推我!?来人啊,把推我的小王八给我抓了,看今天老夫不砍了他!”
韦老太爷出门身边跟着不少私兵,一听吩咐,立马朝肖墨围了上来,却在马上就要触碰到肖墨的时候,被齐齐振飞。
谢东和王府私兵先后挡在肖墨面前,谢东上前一步朝才被扶起来的韦老太爷躬身施礼:
“韦老太爷,大晚上的惊扰到您,王爷深感过意不去,王爷说了,他今日身体不虞,明日,将亲自登府向您谢罪。”
韦老太爷张了张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这永和王派谢东出来,明显是有回护眼前这一大一小的意思。
和拥兵自重的藩王相比,他们这些只敢养点私兵的世家实在算不上什么,既然永和王都要过府赔罪了,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韦老太爷鼻子下边的胡子都快气歪了,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袍袖,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肖墨觉得玄儿一定受到了惊吓,所以不停的用一只手轻拍玄儿的后背,见韦老太爷带着一众私兵离开,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去看玄儿,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玄儿没有任何受惊之后的反应,反而正用一双纯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这是被吓过头了还是……
“郎君,把玄儿给我吧。”
肖墨正自纳闷玄儿的反应,突然听到谢东的声音。
肖墨抱紧玄儿:“他刚刚受了如此惊吓,今晚就让他在我那睡吧。”
谢东没有退让,笑着朝玄儿伸出两只手:“郎君,这是王爷的吩咐,我无法违抗也无法擅作主张,请您不要为难我。”
肖墨凝眉叹气,又看了眼没有任何惊吓表现的玄儿,只好把玄儿递给谢东,让其去安顿玄儿。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大病初愈的肖墨感觉身体十分虚浮,回到云舒阁内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与云舒阁相距不远的倚香居内,伶苑头牌青衣却无心睡眠,任由伺候他的小童为他梳顺满头青丝。
“之前听人传,王爷对云墨照顾有加,我还不相信,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小童大眼睛闪了闪,脆生生的说道:“我还是今日第一次见云墨郎君,没想到云墨郎君这般漂亮。”
青衣起身一把将小童推开:“白瞎了你这双漂亮眼睛,滚出去!”
小童人小心眼实,说话无心,却也知道惹怒了青衣,只得一脸委屈的低头退出了倚香居。
夜深人静,一只通体纯黑的信鸽从伶苑一角飞出,扑棱棱的振翅声,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