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微笑道:“那我就和你说一说发电机的一些简单原理,你要是单凭我几句虚无缥缈的话就能把发电机制造出来,我就……我就佩服的你五体投地。”
阿柒:“……”
裴振垣:“……”
之后的时间里,肖墨除了把发电机的一些简单的原理陈述给了阿柒,话题又不断发散,从蒸汽机聊到石油分馏,肖墨讲得兴起,阿柒听得认真,两人一时间看起来竟是默契十足,而裴振垣却备受冷落,坐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裴振垣觉得,也就是阿柒少言寡语相貌平平,和他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若非如此,他都要以为肖墨要当着他的面出轨阿柒了。
不过,饶是裴振垣明知肖墨和阿柒之间不会有什么,在离开伶苑时,还是把外表平淡内里兴奋异常的阿柒给一块儿带走,他家云墨那般可人儿,有几个正常男人能够把持的住?
肖墨和阿柒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两人的身份,应该避嫌。
肖墨喊住要走的裴振垣:“那什么,你这时候才回去,赌坊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晚上……晚上你就别来了。”再来我TM就要被你折腾死了!
裴振垣眯眸而笑:“行啊,那让我亲亲我就不来了。”说着搂过肖墨就开始亲,也不管旁边还有个围观的阿柒。
按理说,阿柒这样的性格,肯定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是在两人亲到一处时,他却慢慢抬起头,浅淡的眸光里,清楚的映出肖墨欲拒还迎的无奈模样。
裴振垣走后,肖墨以为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谁曾想消失了好几天的神经病王爷又来找茬了。
宫熙一进入云舒阁,就看到桌案上摆放的血红色珊瑚盆景,目光微不可见的一凝,随即目光转向外形质朴却散发着夺目暖光的电灯。
宫熙刚开始以为那是几根蜡烛合在一起发出的光,可走近了发现并不是,静静立在一旁研究了好半天,灯下垂头看书的肖墨居然都没有发现宫熙的存在。
研究够了这个会发光的稀奇玩意儿,宫熙伸手用两根手指头把肖墨手中的书夹起来,看了看书的封皮,不由嗤笑:
“文昌尽会写这种小女儿姿态的风花雪月,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肖墨被突然伸到他眼皮子底下那两根雪白雪白的手指头吓了一跳,抬头就听见宫熙夹枪带棒的说话声。
肖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观之王爷气色,看来我送过去的五宝茶发挥奇效了。”
宫熙笑呵呵回道:“宝贝儿这一脸的白皙水润,想来本王那一碗雪梨猪肺汤也没白费。”
肖墨:“……”每次和宫熙说话都想掀桌怎么办?
宫熙俯身捏着肖墨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肖墨,似是在配合他自己说的话来查看肖墨的脸是否白皙是否水嫩,而实际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肖墨的脖子上,暗红的痕迹开始变得青黑,宫熙啧啧道:
“没想到裴振垣把你折腾的还挺狠,让我猜测一下,他在和你做的时候,是什么心理,嗯……情深爱切?呵——怎么可能!发泄私欲?这个倒是有点可能,不过,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借此……”侮辱报复!
“够了!”不等宫熙说完,肖墨猛的转头将下巴从宫熙手中脱离出来,“王爷是不是公务太少,没事欺负我一个小老百姓有意思吗?”
宫熙咧嘴而笑:“有意思,我就愿意欺负你,怎么办?”
“……”肖墨气郁难解,瞪着宫熙直喘粗气,一时间却想不出回怼宫熙的说辞。
看着肖墨满脸愤怒却无从发泄的模样,宫熙脸上的笑容扩大,却不再戏耍肖墨,而是直起身转向正发着暖黄光芒的电灯。
“这东西不错,比蜡烛的光线明亮多了,正巧觉得本王的屋子太过昏暗,这个本王拿走了。”说着把门外的谢东叫进来,吩咐谢东将东西拿走。
肖墨被宫熙的强盗行为弄得牙根儿直痒痒,宫熙临走时还好死不死的向肖墨露出一个嘚瑟的笑容,气的肖墨差点暴起和宫熙拼命。
没了明亮的光源,云舒阁内立刻暗了下来,肖墨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只得把书合上,叫何宝进来,鼓捣了一副跳棋和何宝下跳棋打发时间。
玩了两把,突然隐隐的传来唱戏声,肖墨目光诧异的看向门外,何宝立刻笑着给肖墨解释:
“这是青衣郎君正在倚香居里给客人唱曲呢。”
肖墨细听了一会儿,青衣的唱功确实不错,只不过身处伶苑,难免带了些讨好和魅惑的味道。
曲子很动听,肖墨这种只喜欢流行音乐的人,也能凝神听上一会儿,然后收回心神,继续和何宝下跳棋。
戌时不到,肖墨就把棋局结束,这两天他累的不轻,十分需要养精蓄锐,可惜上床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被外面的惨叫声给吓醒了。
肖墨翻身坐起,皱眉细听了一会儿,并没再听见如刚刚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但是隐约可以听到低低的啜泣和求饶之声。
肖墨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披了件外衣下床走到云舒阁门口,刚把门打开就被何宝堵了回来。
“郎君,你不是已经睡下了?”
肖墨朝外面看了一眼,今日的伶苑似乎没有往日的热闹,时间还很早,外面的客人已经不是很多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声惨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肖墨问。
何宝沉吟了一下,然后四下偷瞄了一圈,指了指倚香居的方向:
“接待了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主儿,青衣郎君今晚可有的受的了。”
肖墨微微蹙眉,听了何宝的话后他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这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只得收起好奇心,关门进屋。
第26章
倚香居与云舒阁只隔了一个屋子,那边弄出点大的动静肖墨都能够隐约听见,于是这晚肖墨睡得一点都不好。
第二天一早,倚香居那边总算安静下来,肖墨总算可以沉入梦寐了,何宝就来通报,裴振垣来接他了。
肖墨顶着两只黑眼圈和一身的低气压出了云舒阁,正巧看到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人背着个药箱进了倚香居。
肖墨走过倚香居,没来得及往里边看上一眼,倚香居的门就被关上了,但是浓浓的血腥味是肖墨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
虽然青衣之前用那盆珊瑚盆景算计过他,但是肖墨还是不可抑制的对青衣升起一丝同情。
只不过除了同情,他也做不了什么。
裴振垣正站在晨曦之中等待肖墨,肖墨从楼上下来,裴振垣看见了,右脚微不可见的挪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像之前那次朝肖墨迎过来,而是站在原处朝肖墨招了招手。
肖墨微微勾起嘴角,刚想向裴振垣快步走去,眼前却是一暗,接着谢东就拦在肖墨面前。
谢东把肖墨之前戴过的那顶围帽递给肖墨,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仍是不知如何启齿,只得吞吞吐吐道:
“这是郎君之前遗落在王爷屋中的围帽,王爷、王爷让我把它还给郎君,呃……王爷还说……郎君形、形貌不堪,出行还是戴上围帽,吓到城中百姓……就不好了。”
肖墨:“……”
门口的裴振垣:“……”
裴振垣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替肖墨从谢东手里接过围帽,然后亲自为肖墨戴上。
确认肖墨把围帽戴好,谢东躬身告退,肖墨被裴振垣牵着手一同上了停在伶苑门口的马车。
马车驶动后,肖墨隔着围帽问裴振垣:“难道我的形象真的有碍观瞻?”
裴振垣把肖墨拉过去拦腰抱在怀里:“不是有碍观瞻,是怕有些人自惭形秽。”最主要的是,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肖墨轻声笑了笑:“还是你的话听着顺耳。”
京城外十里有一处河流,是前朝开凿的连通南北的大运河。
此时正是初冬,运河两边景色越渐萧条,所以那艘被漆成红色的三层画舫游船十分惹眼,肖墨刚一下马车,便看见如水墨晕染的天地间,那抹朱砂。
裴振垣拉着肖墨朝停靠在岸边的画舫走去,刚迈步就听见身后响起杂踏的马蹄声,两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七八匹骏马和三辆马车朝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裴振垣下意识拉着肖墨往旁边让了让,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却在裴振垣和肖墨的身前急急停了下来,接着上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温溪兄,你怎么也在这?”
肖墨觉得此人的声音似乎略显耳熟,抬头看去,隐约记起这个人应该是上次在西林书院里见过。
裴振垣不得不松开肖墨的手,向来人抱拳一礼:
“博雅兄,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程致杰翻身下马,笑回道:“今天我和我哥一起同世家的几位友人来此处赏景,温溪兄呢?你是来做什么的?”说着,目光若有所思的瞥向裴振垣身边的肖墨。
裴振垣顺着程致杰的目光看了眼肖墨,随即道:“云墨,博雅你之前在西林书院应该也见过。”
听裴振垣这么一介绍,程致杰瞬间想起肖墨,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因为上次在西林书院里,肖墨被宫熙半路带走,所以程致杰以及在场其他人对肖墨的身份都很好奇,于是稍作了一番打探,然后便知道了肖墨并非文人墨客,只不过是伶苑里的一个倌爷。
虽是知道了肖墨的身份,但程致杰并未表露分毫,而是照常有礼的和肖墨打了声招呼,而后好奇道:“云墨怎么还带着一顶围帽?是怕人得见你的美貌?”
既是见过的人,肖墨觉得这顶围帽不戴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意欲摘下围帽,刚要抬起的手却被裴振垣按住。
“云墨受了风,”裴振垣说,“身上起了些疹子,借着围帽遮挡一下冷风。”程致杰可是说了,他哥程致远也来了,作为朝廷命官的程致远,可是常常得见圣颜,自然认得肖墨,所以这围帽绝不能摘下来。
听了裴振垣的解释,程致杰了然的:“原来如此。”
说话间,后面的几匹骏马和马车也相继在肖墨和裴振垣身前停了下来,骏马上翻身而下几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而马车停下之后,车帘微动,却是下来几位形貌端庄气度大方的名门闺秀。
除了程致杰,其他人肖墨都不认识,而裴振垣显然和其中几个都是熟识,一一寒暄之后,裴振垣竟是主动邀请众人:
“你们既是来这里赏景,岸上景色有限,不如到我这艘游船上坐坐,这样可以欣赏更多美景。”
肖墨对裴振垣的决定略感诧异,今天是裴振垣的生日,肖墨以为,裴振垣可能更愿意和他过二人世界,却没想到,会主动邀请这些个世家公子和小姐。
不过肖墨也仅仅是诧异了一瞬,便跟着裴振垣,引着众人上了游船。
卫文晟盯着前方肖墨的背影,和身边的程致远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这位头戴围帽的公子身影这么眼熟?”
程致远顺着卫文晟的目光看向肖墨,也觉得肖墨背影熟悉,于是拉过自己的弟弟程致杰,低声问道:
“裴振垣身边这位蓝衣公子是谁?”
若是别人问,程致杰肯定不会说实话,只说是裴振垣的友人,但现在是自家亲哥相问,必当据实相告,于是避着众人,悄声回道:
“此人叫云墨,表面是裴振垣的好友,实际上……是伶苑的倌爷。”
伶苑……
程致远几乎马上就想起之前青衣向他通报的,裴振垣包下肖墨这件事,眼底略过一丝了然,而他身边的卫文晟却是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一抹嫌恶。
程致远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卫文晟,对卫文晟脸上的表情很是满意,只是这份满意太过突兀,所以程致远自然而然将其掩下,而是露出一个温润柔和的微笑,令观者如沐春风。
似乎是感觉到了投在背后的视线,肖墨回头,正对上程致远那个春风般的微笑,不自觉愣了愣,手上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肖墨立时回神,转回头看向裴振垣。
“在看什么?”裴振垣垂头笑问肖墨,“隔着这层纱我都能感觉到你发痴的目光。”
肖墨勾了勾嘴角:“后面那位公子,笑起来比裴老板还要好看啊!”
裴振垣眯起眼睛掐了把肖墨微凉的手:“再敢乱看我就刮花那位公子的脸。”
肖墨轻声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说我再敢乱看就戳瞎我的双眼。”
裴振垣在肖墨边上轻声耳语:“那我可舍不得。”
两人的互动众人看在眼里,却都装作没看见,只不过不少人心中,特别是那些名门闺秀的心中,对肖墨已是厌恶至极。
因为同行的多了不少人,裴振垣无法时时刻刻关注肖墨,肖墨和这些人也不熟悉,就坐在一边看这些人对着两岸的枯枝败叶大发感慨,一时竟也觉得热闹非常。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要以岸边的一棵歪脖老树为题,赋诗一首,本来就很热闹的氛围,这下更热闹了,才子佳人纷纷绞尽脑汁的展露自己的才华。
程致杰这人是活跃气氛的好手,见大家都是热情高涨,只有肖墨一人独坐一隅不言不语,就想着让肖墨也掺和进来热闹热闹,于是开口:
“云墨,你看我们每人都作了一首诗,你不如也来作一首,和我们一起高兴高兴。”
作诗?那也得他会作啊!程致杰这提议一出来,他满脑子就只一句“千山鸟飞绝”搁哪儿刷屏,想照搬一首前人旧作都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