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到底还是被溺爱的多一些,只有些小聪明罢了,小时候看他通透聪明,怕是这些年太多的依赖容谦了,实质上什么都不知道。
惹得别人替他操心。
赵长清静静看着叶生还不自知,紧紧拽着容谦衣袖,委屈巴巴撒娇的样子,那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里全是容谦。
还是叹了口气。
这孩子终究不会一直待在他身边。自己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日子怕是快到了头。
………………
对影人未眠。
容谦带着叶生连夜回了容王府。他明日还有好些事情做。苏坪的案子牵连了太多人,他现在亦步亦趋,只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那一切都绕在了一起。
月影斜斜,叶生睡不着,索性坐在书房里陪着他。
容谦的眼睑低垂,伏着身子在书案上这东西。那长长的睫毛在灯影下一起一合,一张清俊的侧脸在斑驳的暗影下显得尤为瘦削。
容谦更加瘦了。饶是日日叮嘱容凌给他进补也阻止不了容谦这么瘦下去。
再不找到生莲玉,耗也要耗死他了。
叶生心里发急,这一世比前世离他更近,可越近就让他越心酸。
叶生抖着嘴唇抓耳挠腮,心里的苦楚无声地浮在脸上,绝望又伤心。
“今日里罗桐的话,莫要在意。他只是欲盖弥彰。”不知何时,容谦已然站在了他面前。
方才拿着毛笔的手摸着他的脸。熟悉的冰凉触感让他的心一颤。容谦的手总是那么凉。
“嗯。”叶生慌忙低下头去,不敢让容谦看到他脸上的绝望。容谦心思细腻,他怕他多想。
“本想不与你说的。”容谦低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却舍不得你胡思乱想。”
“生儿,你师兄的话是没有说尽的。”容谦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这两年叶生特别显长,如今再与以前那样习惯抱他反而束手束脚。
叶生不好意思,坐在他怀里挣了挣,却被容谦牢牢箍住。
“别动。”容谦头正靠在他脖子上,察觉他在晃动,蹙了蹙眉头。
“我都不小了。你这样抱着我憋的慌。”叶生小声辩解,小小的身子不仅没停还不停晃着。
“让我抱抱。”容谦不管他,将头靠在他脖子里。那块肉软软的,容谦笑笑,还直对着那儿吹气。
热气呼呼地吹在叶生脖子里,绕半圈溢出去又变成了凉,叶生又麻又痒,想拂开他又不忍心,不一会儿就憋得通红。
容谦看着他的窘样子吃吃一笑,却丝毫不动。看着他缩着脖子在他怀里又是扭又是哼。
“生儿,人生在世能几时,你可知,我并不想你过得太累。”容谦定定看着他,眼眸深邃,那眉眼深深深几许,叶生只觉得容谦那里边是星辰,是大海,浩瀚无边,飘渺无际。
“还是不能与你说。”容谦眉眼一弯,柔和地向他笑,幽幽说道。“前几日想让你明些东西。如今想来,你若是不知道才好。”
容谦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便是把你废了,也要是我亲自废的。”
“我若是再废了,你能原谅我,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叶生也笑笑,伸出指头戳他嘴角的梨涡。对着那个地方一点一点的。
前世经年的岁月,是苦是殇,是他心里难掩的痛,再来一次,便是容谦让他放纵,他也不敢。那苦楚痛彻心扉,再受一次,他怕自己经受不住。
“怕什么。便是下地狱我也陪你一起。”容谦吃吃一笑,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轻轻在他耳边呢喃。
到底还是不敢与他说,说那权利尽头到底有多难捱。
“青书万卷,也左不过在说那为民争利,生儿,待到你真正心里装着山河的时候,才会知道,为何泪滂沱。河山故土,皆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你手掌了山河,才会知道身上有多重。”
叶生迷迷糊糊听着容谦的答案,心道,果然如此。心里愁绪万千,在那双幽暗的眼睛面前只剩了一句话。“容谦,累吗?”
“累呀。”容谦定定看他。“所以你一定要让我靠靠。”容谦苦笑。
“好。”叶生抓了抓他手心。“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身边。”
容谦一怔,听着他说话,眼神又变了变 。
良久才说话。可惜声音太小,几若蚊蝇。
“你可知,我盼着你快些长大。”
…………
初秋寒跫稀稀拉拉地在枯黄的树叶里鸣那最后的坚持。
草木开始泛了枯黄的颜色。
平地的一声惊雷让叶生慌了神。
那一日容谦正陪着他在墨染院里读书。容凌匆匆便闯了过来。
容凌近来老被容谦派出去,叶生好久没有见到他,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倒是意外抬头看了一眼。
“又走神。”容谦手敲了敲他的头,皱了皱眉。
都说严师出高徒,为何他如今教导叶生,越是严格他就越是耍赖呢?
叶生“哎呦”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不管容谦,仍旧一脸意外地看着容凌。
“你,要给他娶媳妇了?他怎么那么激动?”叶生对着容凌咽了口口水,看着那鹰隼目如今又红又大,活像一双兔眼睛就觉得有些发怵。
“还是得了红眼病?”叶生闷笑一声,仰着脸揶揄容谦。
“王爷。”容凌这才回了身。叫了声容谦,又扫了眼叶生。
叶生哪能不明白?
玩笑归玩笑,人还是知趣。
“我饿了,去茶房吃口点心。”叶生站起身来,拍拍手,小腿一伸,就往外走。
秋日舒朗,墨染院外的两棵橘子树果实累累,一个个橘子跟小婴孩的拳头般,一个个或黄或青或青黄地挂在树上。
张嬷嬷在桂香居外的廊芜下给叶生缝鞋垫。她年纪大了,从远光十二年开始,日日守着这墨染院,倒是比叶生多了一份从容和淡然。
“世子,想吃橘子,就自己摘,莫老看着,口水都流了一地了。”蹲在张嬷嬷旁边给她分线的陈三儿正扯着嗓子不怕死地笑话叶生。脸上猥琐的笑意生生地将他那娃娃脸的无辜毁灭殆尽。
“吃什么吃,酸死了。”叶生白了他一眼,一脚胡乱地踢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墨染院除了路外,院子里都栽了草坪。因着有次叶生跑的太急,在坚实的土上磕掉了颗牙。
如今草软软的,被叶生一踢,草屑翻飞。
叶生随意地躺在草坪里,抬头望着天。
又是大雁南归的时节,不知不觉,他已然跟着容谦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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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请求 [VIP]
容凌出去的时候,叶生正在与陈三儿一起摘橘子。那黄橙橙的橘子上边落了好大一层灰。星愿陈三儿拿起一个冲着容凌谄媚地笑。
“哎呦, 容凌, 你不是要被外放出府了吧。”说着那落了灰的橘子上在容凌雪白的衣衫上一抹就是一条灰印子。
只有丫鬟才会因为嫁人被外放出府。叶生方才与陈三儿说容凌脸色不好,跟要娶媳妇儿一样激动。
没想到陈三儿嘴这么损。
。,
容凌却罕见地没理他,只痴痴盯着将那橘子枝压弯掂着脚够橘子的叶生。“云世子是个好的。王爷遇到您是他的福分。”
叶生愣了愣停了掰橘子枝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容凌他今天怕是真的吃错药了。“这么客气的话,就莫与我说了。”
“也是。”容凌讪笑一声。“王爷与世子感情好。说这话倒是生分了。”
秋日的天空澄澈明净, 淡蓝色的天空上白云悠悠,深吸口气还有一股泠然的桂香。
桂花又开了,金黄的小花掩在浓密的层层枝叶里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叶生在陈三儿袖子上擦了擦手,兜着一兜的橘子进了院子。
容谦开了窗,站在窗口闻了闻, 对着叶生笑笑。“想吃桂花糕吗?”
“想。”叶生眼里冒光,冲着他傻笑。“碧云斋的桂花糕软软的,糯糯的。你想吃?让陈三儿沽酒的时候去买就是了。”
容谦不吃甜食,偶尔吃口糕也是叶生塞他嘴里的。
“嬷嬷就会做, 作甚要吃买的?”容谦将手撑在窗口,细细打量着院里的那棵桂花树。
“我小的时候,桂花时节, 父王将树干一拍,那桂花簌簌地往我身上落。我和母妃就在树下捡。捡的桂花,母妃总能做成桂花糕吃。偶尔给我父王酿坛桂花酒。”容谦平静地看着那棵一人抱不住的桂花树, 轻轻开口。
“倒是多少年没有吃过了。”
…………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宴。叶生早早地进了宫, 一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薛止今年又胖了不少,在长乐宫里抱着他的时候还嚷嚷着以后要少吃点。
叶生却没听进去,他坐在那空位上乖乖喝茶。只搅着手看着被层层珠帘挡着的门口。
这个时候,苏贵妃或者容谦来一个也行啊。叶生在那里如坐针毡,有些魂不守舍。
过了正午,直到太皇太后要小憩了,他才被寿宁长公主带了出去。御花园里一棵桂花树开得芬芳,薛止站在树下摇啊摇,任凭花儿落在寿宁长公主的身上,惹得他娘咯咯笑。
不过这小胖子力气不够,没几下就累了。薛止就想拉着他一起去桂雨亭芳里玩儿。那儿的桂花树都不大,随便一晃,就能落得满身都是。
叶生兴致索然,摆摆手说不去。那儿太过偏僻,容谦还差点在那儿送了命。他对那地方还有抵触,自然是不想去的。
寿宁长公主没办法,只能让薛止换一个地方。薛止却不想换,嘟着嘴,站在一边生闷气。
叶生心想着小胖子也不容易,只对着他们挥挥手。让寿宁长公主带着薛止去赏桂花。他就坐在那儿等他们回来。
寿宁长公主本来是不同意的。无奈薛止犯浑,扯着嗓子在那儿乱吼,抱着她不撒手。抬眼看看叶生,一如既往的安静,一如既往的听话,还俏皮地对着她眨眨眼。
寿宁长公主还是忧心忡忡地陪着薛止去了。
倒是把她那个叫翠儿的壮实丫鬟留下了。
他们呆的地方离长乐宫不远。有个偏僻的亭子,叶生就坐在那偏僻的亭子里托着腮,看着那叫翠儿的丫鬟,心里默默地夸了夸薛止。够义气。
叶生过了没多久,在长乐宫留守的陈三儿就跑了来。喘着气对着那姑娘说话。
“哎呀,这位姐姐。方才奴才在长乐宫伺候的时候捡了根珠钗。想请姐姐看看是不是寿宁长公主的。”陈三儿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顺溜。从袖口里拿出个木钗来。
木头倒是难得的沉香木。倒是样式简单,做的有些粗糙了。
倒是翠儿看了大吃一惊。“这不是夫人的还能是谁的?今早上给她梳头让她别带着,却不想还是偷偷带了出来。好了吧,差点丢了。”翠儿一摊手,急红了脸在那儿絮絮叨叨。
“既然贵重,还是快些交与寿宁长公主吧。若是她发觉丢了,那还不得急得团团转?”陈三儿干笑一声。挠挠头,不得不出言提醒这个光说不动的丫头。
“哎。公公说的对。我得去还给她。”翠儿一拍大腿,激动道。
谁知,刚走出去两步就又退了回来。捏着珠钗看了眼叶生。
“姐姐放心,奴才的主子,奴才自会看着。”陈三儿机灵道。
“好嘞。谢谢公公了。”翠儿冲着陈三儿抱了抱拳,一溜烟儿就跑了。
“嘿。傻丫头。”陈三儿望着他疾如风的身姿嘿嘿一笑。
“世子哇。您要干嘛就赶紧的。奴才给您守着出口。”陈三儿看了眼叶生,不多说,乖乖地站在路口那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去了。
叶生又在心里默默夸了夸陈三儿,真机智。
没过多久,那亭子旁边的假山里就现出了一抹倩影。
那人穿了一身宫女装扮。站在假山石里探头探脑,直到确认叶生身边没了别人才走了出来。
“你怎么就不换张皮的吗?”叶生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苏贵妃皱皱眉。
苏贵妃一愣,“你还记得我这张脸?”
叶生心说,当然记得,那张脸黄不拉几的,什么特色都没有才是最大的特色。
“嗯。还是有点印象的。”叶生不忍说破,尴尬笑笑,想着对面是他娘也就不怎么拘束了。
“你今日抽空来见我,不会有什么事吧?”叶生皱皱眉,仰着脸问她。
“早点回去没什么事。今日中秋宴人多手杂,没人会关心这儿。”苏贵妃柔声安慰他。
“你冒险找我来是为了何事?”苏贵妃倒是对叶生的事情更为关心。
他今日用他自己身边的陈公公给她长乐宫的人传话,却没用容谦的人。倒是奇了怪哉。
“咳。我,我想让您帮个忙。”叶生听苏贵妃问他,心里一紧,咳了一声。
“有话直说便是,我不帮你帮谁?”苏贵妃笑笑,就站在原地听他说话。
“我听容谦说陈国的使臣今日里要面圣?”叶生眼神无波,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事实上心里却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