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沈嘉觉得自己的预感不会错,他打第一眼见就不喜欢这位大爷,此人肯定有问题!
转眼间,两日过去了。在众人的期待下,范大夫终于配出了寒毒解药。沈嘉慎重的从范大夫手中接过药丸,小心翼翼的喂给陛下。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着,成败在此一举。
沈嘉坐在陛下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范大夫坐在床尾,也一直盯着陛下,生怕中途有什么意外发生。木棉和魏漠没地方坐了,只好站在床边,一步都不敢离去。房间里的人都神情紧张,除了坐在角落的杨兴。
他一边品着中原的好茶,一边闭目养神,心道这群人真是大惊小怪。他给的雪莲怎么可能出问题呢,只要那位大夫没有配错药,大梁的皇帝就能醒。
不知过了多久,解药总算起了作用。只见萧翌的手指动了一下,沈嘉立马感应到了。
“微明?”沈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小心呼唤道,“萧微明?”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陛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长青……”萧翌醒来了,回应了爱人的呼唤。
第207章 寻瑶草(三)
这一次昏迷了一个月,萧翌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醒后,挚爱之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他明明记得本来是打算独自赴死的,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垂怜自己,让他醒来就能见到爱人和朋友。
“陛下,您总算醒来了。”范大夫含着喜悦的泪水,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雪莲找到了,寒毒彻底解了。”
萧翌不敢置信的看着范大夫,努力撑着自己坐起来,果然他感到身子突然轻快了许多。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充满了力量。
“陛下,您的腿没事了,手没事了,也能动用内力,再也不用吃药了。您现在可能觉得有些累,那是卧床太久身体虚了,多多锻炼就能恢复。”范大夫高兴极了,毕竟他攻克了寒毒,解决了困扰数年的难题。
至于其他人,也是面露喜色,木棉差点喜极而泣了。陛下终于从生死关逃过一劫,从此不再受寒毒折磨。
“多谢你,范大夫。”萧翌反而比其他人冷静些,他感激道,“我真没想到,这毒能解。”
“是啊,你当然没想到,你来西北就是打算赴死的。”沈嘉见萧翌病好了,也不再担心了。于是立马松开他的手,打算翻旧账了。
“长青,你不是在监国?”萧翌纳闷道,“你怎么会来此?”
只见沈嘉突然跪下来,从怀中掏出木棉给他的那封托孤诏书,双手高举着,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本正经道:“陛下所托,臣能力有限,担当不起,辅佐不了肃王殿下。臣今生今世,只做陛下的臣子,请陛下收回圣旨。”
这一出闹得大家尴尬极了,魏漠和范大夫都不知道萧翌私下托孤之事。而萧翌则抬眼看向木棉,吓得木棉赶忙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是吗?”萧翌没有拿回圣旨,平静的反驳道,“你忘了,你之前还是永文帝的臣子呢。”
这话把沈嘉堵得哑口无言了,他更加生气了,直接将圣旨扔到床上,扭头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范大夫急忙道:“那个,陛下息怒,他就是一根筋,我去劝劝他。”
说罢,范大夫急忙跑出帐篷,去追沈嘉了。
至于木棉,则留在这里劝解萧翌,“陛下,您何苦拿话刺他。大哥他也是担心御体,才赶过来的。”
“我让你瞒着他,你就是这样瞒的?圣旨怎么到沈嘉手里了?”萧翌此时还在生木棉的气呢。
木棉闻言不敢再劝,低着头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的人突然笑出声,众人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军帐中呢。
“哈哈哈……”杨兴坐在旁边看了好久的好戏,乐不可支的笑道,“你的臣子好大的脾性呦。”
“你怎么在这里?”萧翌诧异的望着他。
杨兴这才起身,走到陛下床边,贱兮兮的冲他打招呼:“小羽,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呢?”
木棉吃惊的看着杨兴和陛下,心道这两人居然认识?知道内情的魏漠则无语望天。
而萧翌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冷漠道:“没有。”
眼见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魏漠以叙旧为由,让木棉先出去。于是帐内只剩下萧翌、魏漠和那位化名杨兴,本名叫欧阳兴的西瓯二王子。
欧阳兴一脸无辜的看向萧翌,“小羽,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萧翌一脸莫名。
一旁的魏漠解释道:“雪莲是二王子送来的。”
欧阳兴得意道:“小羽啊,你真是见外。不就是一朵雪莲嘛,咋不写信问我要呢?跟我这么客气干啥!”
“无功不受禄,我还不了解你吗?”萧翌没有被欧阳兴花言巧语所感动,他太了解这位二王子的脾性了。
果然,欧阳兴顺坡下驴,直言道:“还是小羽你懂我,那我也不客气了。你看,一万头牛羊是不是可以免了?”
魏漠听后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太过天真了,还以为欧阳兴真的白送给他一朵雪莲呢。
而萧翌早有准备,冷笑一声道:“不可能。”
“那减少一点?”欧阳兴哭穷道,“我被我大哥压着打,部落的牛羊都杀光了,哪里能凑够那么多。”
萧翌心道你要粮草是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还好有白纸黑字,不容他狡辩。
“八千头。”萧翌给出让步,只要了八千头牛羊。
“极品雪莲很珍贵的,你知道我派出去了多少药农和士兵,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找到这么一朵吗?”欧阳兴杀价杀得贼狠,直接道,“两千头,怎么样?”
魏漠听到这个价,都想撞墙了。
然而萧翌不动声色,继续喊道:“六千!”
“四千,不能再多了。”欧阳兴继续讨价还价,还振振有词道,“此雪莲的价值不止是药物了,它救了你的性命,相当于是挽救了大梁江山啊!”
“五千。”萧翌再退一步。
“成交!”欧阳兴一拍桌子,笑嘻嘻的答应了。
三个月粮草,算是白送给西瓯了。不过为了得到天山雪莲,也算值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萧翌以防万一,让魏漠给欧阳兴取来纸笔,白纸黑字写下来后,再把之前的一万头牛羊的欠条还给他。
欧阳兴见状郁闷道:“小羽你就这点不好,不信任我。你看,我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像!”萧翌冷漠道。
“噗——”魏将军的一口茶又喷出来了。
“……”欧阳兴无语望天。
第208章 寻瑶草(四)
与此同时,在军营外面,范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了沈嘉,正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啊,犟什么,人没事就好了。别太在意瞒你骗你,他也是好心。”
“好心个屁。”沈嘉气得都爆粗口了,“他永远都如此专断。”
“哎呀,你们俩好好的,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别闹变扭。”范大夫开始和稀泥,“他是皇帝啊,专断些也是正常。你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皇帝陛下给你赔罪吧。”
“我一想到他……他那么对我,什么都瞒着我,我就生气。”沈嘉掰着指头细算萧翌恶行,“他用君臣纲常压我,还瞒着我吃那种反噬的药物,不让我知道他病危,还将遗诏交给木棉藏起来。”
“嗯,好像是有些过分了。”范大夫也不好替萧翌找补了,“那就晾他两天,让他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才两天?两个月还差不多。”沈嘉不服,硬气道,“这次萧翌他不服软,我绝不和他主动说话。”
范大夫听后忍不住想笑,心道兄弟我还不清楚你嘛,你确定你能憋住两个月?
“好好好,不说话就不说话。”范大夫哄着沈嘉,“走,我们先回军营,今天是个好日子,别拉着脸,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毕竟范大夫解了寒毒,乃是大功一件。沈嘉看在范大夫的面上,终于答应回去了。
当二人回到军营,就看木棉在陛下军帐外站着,并没有进去伺候。
“木棉,你怎么也出来了?”范大夫好奇道,难不成她被陛下给骂出来了?
“大哥、范大夫,你们总算回来了。”木棉带他们离开军帐门口,而后小声的问道,“大哥,那个西瓯商人是谁啊,怎么会和陛下认识?”
沈嘉听后大吃一惊,之前杨兴还说什么没见过贵人,想见见世面。看起来此人心机颇深,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就让药贩子留在帐篷里?万一他对陛下不利呢?”沈嘉担心道。
“里面还有魏将军呢,没事。”木棉赶忙解释道,生怕沈嘉直接闯进去,打断里面的密谈。
虽然,她也不清楚,陛下和一个药商有什么好谈的。
就在这时,密谈许久的魏漠和药贩子终于从帐篷里出来了。刚走出没两步,就看见沈嘉站在不远处,一脸铁青,冷冷的盯着他们。
魏漠暗道不好,想拉着欧阳兴快快离开此是非之地。但欧阳兴却抢先一步,走到沈嘉面前笑嘻嘻的打招呼。
“沈大人,我以为你走了呢。”欧阳兴来回打量着沈嘉,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什么人?”沈嘉懒得和他斡旋,直接问道。
“我啊……”欧阳兴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笑着答道,“我是小羽的青梅竹马。”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大惊。范大夫和木棉心道又要坏事了,而魏漠更是恨不能堵住欧阳兴的这张臭嘴。
为防止沈嘉误会,魏漠只好站出来替他擦屁股,“咳咳咳……他的官话说的不好,他意思是一起玩大,是玩伴、兄弟、知交……”
眼见沈嘉的脸色越来越黑,魏漠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越说越解释不清?
于是他只得冲欧阳兴抱怨道:“你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
“我没乱用,难道不是吗?”欧阳兴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
魏漠捂脸,他不想再擦屁股了。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旁观者都不敢说话,只见沈嘉和药商四目相对,快把对方身上盯出一个洞了。
终于,沈嘉冷笑了一声,对魏漠道:“魏将军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魏漠大吃一惊,难不成,沈嘉知道他是西瓯二王子了?
但这件事是最高的机密,为防军营中有心之人,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欧阳兴的真实身份。
欧阳兴却没有魏漠那般紧张,反而好奇道:“你认识我?”
“你是和陛下一起去祁连山的朋友。”沈嘉语气不善的说道。
西瓯人,和陛下一起玩大,还能在祁连山找到雪莲。种种巧合合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哦,你说这个啊……”还好不是知道欧阳兴的真实身份,魏漠刚松一口气,突然炸毛道,“等等,你和他背着我去了祁连山?”
欧阳兴一脸无辜的望着魏漠,“对,我和小羽去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魏漠一哽,再度吃瘪。
随后,欧阳兴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嘉,语气中带有一丝惊讶,“这是我和小羽之间的小秘密,你怎么会知道?”
沈嘉冷冷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很好,找了这么多年,传说中的“情敌”总算现身了!
如今沈嘉终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最后,范大夫拉着沈嘉,魏漠拉着欧阳兴,终于把这两人给分开了。否则,真怕他们直接在陛下军帐外面吵起来啊。
魏漠一边拉着欧阳兴,一边抱怨道:“你干嘛,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实话实说而已。”欧阳兴的好奇心极其旺盛,忍不住打听道,“魏漠,他和小羽是什么关系?”
“君臣关系。”魏漠没好气的说道。
“不太像。”欧阳兴才不信呢,他揣测道,“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你,不要瞎想,就是单纯的君臣关系。”魏漠摸了摸鼻子,不想让欧阳兴知道内幕。
但这番解释,反而更加令人怀疑了。
“哦……”欧阳兴未置可否,一脸坏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已近申时,萧翌又小憩了一会儿后,终于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他从床上起身,见帐内只有木棉一个人在角落守着,正在煮水泡茶。
“陛下醒了?”木棉放下手中的活儿,服侍萧翌起身。
萧翌故意冷着脸问道:“你还敢在朕面前晃悠,不怕朕治你的罪?”
“都是奴婢的错,陛下要打要罚,奴婢认了。”木棉嘴上认着错,但脸上却带着笑容。如今陛下毒解,万事大吉,她心里美滋滋的,哪里怕陛下怪罪。
萧翌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他问道:“其他人呢?”
“都下去歇息了。”木棉打量了几眼陛下,忍笑道,“陛下,您是在担心大哥吧。您放心,范大夫已经找到他了。”
“谁担心他?”萧翌一想到沈嘉当众怼自己,还让欧阳兴看了笑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消消火,您喝茶。”木棉把刚泡好的龙井端给萧翌。
萧翌接过茶杯小抿一口,细细品了品,“是宫里的贡茶?”
“是啊,陛下英明,喝一口就尝出来了。”木棉拍马屁道,“大哥担心军营中没好茶,特地从京城带来的。”
萧翌顿时将茶放桌上,“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