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录[古代架空]——BY:太子姑娘

作者:太子姑娘  录入:02-13

  此时,一名身穿皇帝所赐蟒服,戴玉带佩绣春刀,年过半百的男子,在陈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养心殿。他定眼看向御座之上的萧翌,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锦衣卫指挥使蒋骥,叩见陛下。”
  萧翌看向下跪之人,似笑非笑道:“蒋大人在外办差,辛苦了。免礼,赐坐。”
  陈公公早就让人备了杌子,供指挥使坐下。而后皇帝挥挥手,陈公公有眼色的带着养心殿所有太监宫女,退出了殿外。
  皇帝这才起身,笑着走向蒋骥,“师傅,好久不见。”
  蒋骥坐着并未起身,抬头看向萧翌,“陛下召我回京,恐怕是有急事吧。”
  “是有一件棘手的事。”萧翌说道,“师傅听说了吧,瑞儿去了。”
  “陛下要让臣查此事?”蒋骥直接问道。
  “是,你带着锦衣卫,从伺候瑞儿的宫人、内侍、还有奶娘,以及负责瑞儿饮食的御膳房诸人,给瑞儿看诊的那几名太医,一个个都要严查。”
  “看来不是陛下做的。”蒋骥居然挑明了。
  萧翌简直被气笑了,“师傅居然也这样想我?”
  “我想陛下不是这般不小心的人,这种手法实在太过明显了。”蒋骥笑了笑,“既然不是陛下,那恐怕是陛下的好弟弟了。”
  萧翌冷冷的瞥向蒋骥,“所以请师傅暗查,无论查到什么,所查结果,不可让朝臣知晓。”
  “臣知道了。”蒋骥起身,“若无他事,臣告退。”
  萧翌负手看向蒋骥,“看来师傅是一点也不想和我叙叙旧呢。”
  蒋骥心中冷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非此事事关皇家隐秘,皇帝怎么可能召他回京。说什么叙旧,不过是试探。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叙的。
  “您都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蒋骥向陛下宣誓,“锦衣卫永远忠于皇权。”
  看着蒋骥离去的背影,萧翌发现许久未见,他的脊背微微有些弯曲。岁月,果然是一把磨人的刀子。
  蒋骥和萧翌的关系,实在不像正常的君主和臣子,也非师傅和徒弟。他们之前,其实是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
  萧翌的祖父弘武帝,很早就将当时还是锦衣卫校尉的蒋骥,派到了萧翌的身边。不仅是萧翌,每一位皇子皇孙身边,都有祖父派来的锦衣卫探子。
  那时候的萧翌,并不知道蒋骥此人的存在。直到他在西北从军时遇险,被蒋骥所救,才得知身边有监视者。
  萧翌想过杀了蒋骥,解除对自己的监控。但蒋骥武功高强,不是十几岁的他能打得过的。蒋骥躲过他的暗箭,冷冷的对萧翌说,不必白费力气。就算他死了,弘武帝也会派其他锦衣卫前来监视。
  他斗不过他,便拜他为师。蒋骥惊诧的看着这名皇孙,摇头道:“锦衣卫永远忠于皇权。”
  “我知道。”少年时期的萧翌初生毛犊不怕虎,非要挑战皇权,“我只是想向您求教武功,蒋校尉也不愿意吗?”
  蒋骥最终还是同意了,萧翌则慢慢的将他从祖父身边拉入自己的阵营。最终,在谋反之时,蒋骥利用锦衣卫的情报,帮了萧翌不少忙。
  如今蒋骥已是锦衣卫首领,而萧翌则成了皇帝。萧翌虽然不喜蒋骥,却给他了权力和明面上的恩宠。蒋骥也知道当今陛下对自己的不满,故而总是离京办差,不在京中久居。


第17章 西江月(二)
  锦衣卫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蒋骥命人将伺候萧明瑞的宫女太监等通通抓了起来,为萧明瑞诊病的太医也被带入了诏狱之中,严刑拷打。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埋下了阴云。
  然而前朝也非风平浪静,吴商等人见陛下不让刑部和大理寺插手,断定废帝之子死因有猫腻。他们暗中鼓动都察院的一群寒门出身的官员,频频上书请求皇帝让刑部和大理寺协同查案。
  皇帝留中不发,置之不理。都察院的右佥督御史便在下朝时,找上了沈嘉。
  “沈大人留步。”右佥督御史突然拦住沈嘉离开的步伐。
  沈嘉回头,他和都察院素来没什么交情,不知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沈大人。”右佥督御史拱手道,“沈大人曾经也是六科的人,咱们算同为言官,都察院想请沈大人,联名签署这份奏疏。”
  右佥督御史说着,拿出袖中早就写好的折子,递给了沈嘉。
  沈嘉粗粗一看,写的还是苏明瑞之事。他迟疑片刻,还给了对方,“在下觉得,还是等锦衣卫查出结果,再上书不迟。”
  “沈大人这是何意?”右佥督御史微微不满,“等锦衣卫查出来,早就把证据毁了,谁知道会找哪个顶罪?”
  朝中文官向来不喜锦衣卫,但碍于皇权,不得不屈服在锦衣卫的铁腕之下。
  可这样就否定锦衣卫办案的能力,沈嘉亦觉得有些偏激。
  “沈大人被陛下比作魏征,理应直言劝谏。”右佥督御史继续劝说道,“难道沈大人官越做越大,胆子越来越小了吗?”
  不愧是言官,字字句句锋芒毕露。面对对方步步紧逼,沈嘉一时也不知如何拒绝。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出来救场,“这不是右佥督御史郑大人吗?”
  “黎大人?”右佥督御史看着他,面色不善。
  “郑御史,沈大人和我一样,不会掺和你们都察院的事。这份奏疏,我们就不签了。”
  “你们……”右佥督御史鄙视道,“贪图名利。”
  说罢,便一甩袖子,愤愤离开了。
  “说我们贪图名利,他还不是沽名钓誉?”黎大人无所谓的笑了笑,对沈嘉道,“别理会都察院那帮人,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呢。”
  “他们也找过你?”
  “不仅我,六科的官员,几乎都被找过了。”黎大人说道,“不过我们六科,从来不掺和其他部的事,听说没一个人签字的。”
  “怪不得会找到我。”沈嘉笑了笑,他明明已经从六科出来,现在在六部,不属于科道,也没有权力评议政事﹐随时谏言。
  黎大人说道:“他们是见你年轻,没经历过京都之变,所以才怂恿你对抗陛下。”
  “京都之变?”沈嘉愣了愣,“是指陛下攻入京城那天?”
  “是啊,你没经历过,而我却在当场。”黎大人回忆起三年前,他的神色微微有些畏惧,“那天,陛下骑着马,入午门,过金水桥,一直骑行至奉天殿内。他坐在马背上,在高高的御阶上睥睨天下,看着废帝被锦衣卫绑到阶前。”
  这一段故事,沈嘉在民间听过说书先生讲过无数次,却从未听起在场的臣子说起过。他们畏惧陛下龙威,对那段往事,一个个缄口不言。
  只听黎大人继续说道:“锦衣卫抓住了废帝,当着众人的面,陛下赐他一杯毒酒。”
  “当众,赐酒?”沈嘉万万没想到,居然不是暗地里毒杀。
  “是啊。那毒药厉害,我们亲眼看着,废帝被锦衣卫强灌毒药后,立马痛得翻滚在地,从跪地求饶到破口大骂,骂陛下生不出儿子,不能……”黎大人突然停顿了一下。
  沈嘉瞥眼看他,黎大人咳嗽一声,接着道:“咳,陛下一言不发任他大骂,冷漠的看着废帝毒发。直到最后,废帝又开始求陛下,给他个痛快。我那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陛下面无表情的盯着废帝咽气,站在一旁的夔王面露讥笑,两眼通红,看他大哥的眼神,如同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当众鸩杀废帝,让废帝死得如此难堪。怪不得那些永文旧臣立马臣服,不敢闹事。这般震慑,这般手段,和现在的萧翌完全是两个人。
  如今三年过去了,萧翌表现的宽厚仁慈,让吴商等人淡忘了当年帝王的铁血手腕。再加上整顿查账这些变故,令永文旧臣终日惶恐不安。如今借着萧明瑞之死,吴商等人又要在朝中兴风作浪,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只不过令沈嘉不解的是,为什么夔王也如此痛恨废帝?
  仅三日之后,真相水落石出,锦衣卫指挥使蒋骥带着卷宗,站在了养心殿御座前。
  萧翌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没有心情看卷宗,只问了一句:“是他吗?”
  “是。”蒋骥自然知道,陛下问的人是谁。
  “传夔王。”
  “遵旨。”一旁的陈公公冷汗直流,赶忙派小内侍去夔王府宣旨。
  夔王萧竖漫不经心的走进养心殿,看到许久未见的蒋骥,便知二哥为什么要找自己过来了。
  “二哥。”夔王没有跪下行礼,依旧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跪下。”萧翌厉声说道。
  夔王看二哥是真生了气,他也不在意,无所谓的跪下了。
  “瑞儿之死,是你干的?”
  “是。”夔王直接承认了,“二哥你心太软,弟弟帮你下手,除了后患。”
  “他不过才三岁。”
  “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夔王冷漠的说道。
  “祖父赐你字恕之,你是一点也没做到。”萧翌看着胞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在他们还未及冠之时,弘武帝病危之际,在病榻前,祖父赐萧翌字微明,赐萧竖字恕之。
  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祖父赐字的含义,现在看来,祖父仿佛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了。
  夔王突然站起来,愤恨道:“凭什么让我宽恕,他害的你我断子绝孙,凭什么他的后代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二哥,我恨。”
  “他已经死了。”萧翌看向弟弟,“你找的‘牵机’还不足以让你泄愤吗?”
  当年萧翌赐给大哥的毒药,实际上来自夔王的手笔。萧翌纵容了弟弟,让废帝死得毫无尊严,哪怕被朝臣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
  可三弟心中的仇恨如同一个毒瘤,越来越大,难以根除。最终,还是对三岁小孩下手了。
  “二哥,你把我交出去吧,平息朝臣之怒。”夔王仿佛对生死毫无留恋,“哪怕我死,我也会拉着他们一家人入地狱。”
  萧翌失望的闭上眼睛,对这个弟弟,他已无话可说。他挥挥手,对蒋骥道:“带下去,打八十。”
  锦衣卫的廷杖,向来是不好挨的。可夔王却笑了,他在赌,赌二哥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要自己的命。
  夔王乖乖的跟蒋骥走出去,锦衣卫已备好刑具。负责行刑的两名锦衣卫偷偷望向指挥使,见蒋骥两脚呈八字形张开。行刑的锦衣卫心领神会,手上的棍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重锤击破鼓之力虚打着。这种打法看似皮开肉绽,实际上并未伤筋动骨。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杖打声,和夔王的哀嚎,陈公公冷汗直流。反而萧翌对其充耳不闻,依旧在批阅奏章。等八十杖打完后,蒋骥和两名锦衣卫,拖着已经昏过去的夔王前来复命。皇帝看都没有看他的三弟一眼,只是对陈尽忠道:“去请太医。”
  “是。”陈公公领命而去。
  萧翌又吩咐两名锦衣卫,“把他关到养心殿偏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夔王踏出院门半步。”
  “是。”两名锦衣卫齐声应道,带着昏迷的夔王下去了。
  最后,殿中只剩下蒋骥一人。萧翌看着师傅,“之前朕命你暗查吴商等人,查出什么了?”
  “贪赃受贿,结党营私,科举舞弊,侵占良田。”蒋骥随口就说出几项大罪。
  “抓,全部押入诏狱审问。”萧翌冷冷道。
  “臣,遵旨。”蒋骥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暴风雨。吴商等人自作聪明,终于把自己赔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18章 西江月(三)
  已近黄昏,夕阳西下,太阳发散着最后的微弱的光芒,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照耀的闪闪发亮。皇帝走出养心殿,负手立于御阶之上。他的全身笼罩在暖光中,俯瞰台阶上点点红色血迹。
  那是刚刚被杖刑的尊贵的夔王殿下的鲜血,还没有被太监擦拭干净。萧翌望向那处,眼中深处却空无一物。他又一次,为了他的同胞兄弟,掀起血雨腥风。
  养心殿外值守的太监宫女人人自危,见皇帝出来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陈公公带着御医给夔王看完病回来,便见主子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陈公公担忧的望向陛下的腿,想劝主子不可久立,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御医怎么说?”还是萧翌看见了他,先开口问道。
  陈公公躬身说道:“说是皮外伤,不碍事。修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让御医暂住宫中,什么时候夔王的伤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宫。”
  这便是扣下御医,封死夔王被刑杖的消息。陈公公早有准备,已经给御医安排了住所。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蒋骥快步而来,对皇帝拱手道:“陛下,以吴商为首的十八人,全部抓获。”
  “甚好。”萧翌冷冷道,“务必一击即中,办成铁案。”
  “遵旨。”蒋骥领命而去。
  一旁的陈公公听得心惊胆颤,他才离开了多久,就变天了?
  “尽忠。”皇帝淡淡唤道,“朕身体不适,从明日起,辍朝三日。”
  皇帝从来没有辍朝过,就算他腿疾发作,也坚持临朝听政。陈公公知道,吴阁老等永文旧臣的入狱,势必在朝中掀起巨浪。而皇帝不上朝,则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老奴遵旨。”陈公公看向紫禁城的天,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帝辍朝,阁老入狱,果然令京城的大地颤了几颤。都察院的官员们求见陛下未果,在午门前跪谏,请求锦衣卫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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