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录[古代架空]——BY:太子姑娘

作者:太子姑娘  录入:02-13

  韩昌说罢,其余人也都转头看向沈嘉,面露鄙夷之色。
  眼前这些人,曾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如今却因为他和萧翌的恋情,而对他横眉冷对。沈嘉只觉得滑稽可笑,他不过是爱上了皇帝,就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过错了吗?
  “我敬爱君上,比你们任何人都敬爱陛下。”沈嘉毫不畏惧,手指着那群人,控诉道,“你们自己内心黑暗,才会看什么都觉得龌龊。”
  “沈阁老请慎言。”韩昌皱眉道,“所谓‘天地君亲师’,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沈阁老,您那不是敬爱,是亵渎。”
  又有礼部的谭尚书叩首高呼道,“陛下,人伦纲常不容淆乱,陛下不能因偏爱沈嘉而至江山社稷于不顾。”
  “阴阳交合才是正道,沈嘉身为次辅,却有违礼法。上行下效,断袖之风兴起,陛下何以治天下?”
  “哈哈哈,我懂了。”沈嘉突然插话,惨笑道,“你们说了一堆大道理,只不过是想让他做个无欲无求的圣人罢了。”
  “臣忠心耿耿,这些都是肺腑之言。”礼部尚书说道。
  “忠心耿耿?”沈嘉厉声反驳道,“你说得好听,可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跪在这里阻拦圣驾进宫,这就是你们的忠心吗?”
  的确,此举确实有逼宫的嫌疑,可这些大臣却没这样想。他们认为即使手段激烈了点,只要心向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的,便是忠臣。
  “沈阁老,我等是来劝谏。”韩昌答道,“这就是我们的忠心。”
  “很好。”沈嘉冷漠道,“韩首辅在劝谏什么?您自己纳了不知多少房小妾了,却在这里劝陛下无欲无求?”
  “你!”韩昌被刺痛,又气又惊。他没想到多日不见,沈嘉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也变得如此狠心。
  “还有你们,一个个都是圣人吗?没有娶妻生子,没有情爱吗?”沈嘉质问道,“我与陛下在一起时,从未影响朝政,反而兢兢业业,助陛下将变法施行下去。既然无关大局,此等天子私事,至于苦苦相逼吗?”
  “可你们两个男子,江山后代……”礼部尚书刚说了一半,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立场指责沈嘉什么。毕竟,陛下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无法生育,沈嘉根本没有耽误陛下的子嗣。
  “断袖分桃自古就有,至于大梁朝的继承者,有肃王殿下在,不必你们操心了。”
  “说到断袖,汉哀帝因董贤而失去江山,被后世唾骂。难道你也想如此,令圣上背负昏君骂名?”礼部尚书质问道。
  “汉室被王莽篡夺,和董贤有什么关系?”沈嘉都被气笑了,“那些末代君王毫无建树,丢了江山,后世却归罪于他宠爱之人身上。就算我是女人又如何,妲己、褒姒不也被骂红颜祸水吗?”
  年迈的礼部尚书又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们没想到沈嘉如此不知廉耻,竟然真在午门之下,在百官面前,与他们强行狡辩。
  本以为用人数可以压下沈嘉,逼迫圣上。然而沈嘉却能舌战群雄,以一己之力打压百官,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他用自己的方式向萧翌证明,可以不必妥协,便能说服众臣。
  萧翌在马车内听了半天,随后对木棉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或许这一次,沈嘉是对的。


第176章 水龙吟(二)
  沈嘉用言语做为利刃,一字一句攻破了他们的层层铠甲,将他们逼得无话可说了。韩昌自知敌不过,有点想退却了。但那位礼部谭尚书,仗着自己年高德勋,竟然在午门前,如同市井小民一样不依不侥撒泼。
  “沈嘉,你少在此诡辩。大梁礼法何在,天理何在?”礼部尚书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发疯一样的指着高大坚硬的宫门,“今日沈嘉不走,老臣宁愿撞死在午门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锦衣卫的曹指挥使用眼神暗示手下,戒备起来。而其他大臣则或真情、或假意的拉着老尚书,大哭大喊的劝他不要想不开。
  “你们勿要拦我。沈嘉不走,天理难容。”礼部尚书指着沈嘉道,“你要是有点羞耻之心,就该辞官归乡。”
  “凭什么我要走?”沈嘉没有被胡搅蛮缠的礼部尚书吓退,他反而更进一步,质问道,“说什么礼法、天道,难道我和陛下相爱,天要塌下来了吗?”
  “你!”礼部尚书气得胡须乱颤,“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谭尚书,你到底是为了陛下好,还是另有私心?”沈嘉步步紧逼,转头看向韩昌,“还有你,首辅大人,我走可以,但你们找到接替我变法之人了吗?”
  “大梁人才济济,你何必给自己脸上贴金,没有你就不行了吗?”有人讥讽道。
  沈嘉定眼一看,原来说大话的那个人并没有参与过变法。他冷笑道:“就算你不了解新政,也该读过书吧。《中庸》有云,‘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诸位,你们可不要被保守派利用了。”
  沈嘉说完,韩昌等人面面相觑。之前他们确实被礼部的人煽动了,再加上沈嘉和陛下之事太过骇人,他们便没有多想,就来宫门口跪谏。
  在变法即将功成之时,就算是皇帝,也无法轻易罢黜沈嘉,撼动他的地位了。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新政会前功尽弃。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直白不过了。有些人听后恍然大悟,态度有所松动。韩昌率先起身,慢慢的走到御道一旁。首辅一表态,其余的一些支持变法之人也站了起来,低头退至一旁。
  于是只剩下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还堵在宫门口。他们都看向谭尚书,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您是要坚持了,谭尚书?”沈嘉问道。
  礼部尚书道:“老夫在礼部干了多年,绝不允许你这样败坏道德之人站在朝堂上。今日我死也要阻止你。”
  说罢,就要往大红色的宫门撞去。
  还好锦衣卫的人早有准备,还没等谭尚书跑出几步,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拦住了他。
  可谭尚书发疯似的大喊大叫道:“你们拦得住一时,拦得住我一辈子吗?明日呢,后日呢,只要沈嘉在一天,我便会抗争到底。”
  大梁朝的臣子不畏死,宁愿死谏以留清名。但沈嘉却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皱着眉头看向谭尚书。
  没想到今日,他终于遇上了比自己还一根筋的人,突然觉得心好累。他有点理解萧翌之前面对固执的自己时,是何等心情了。
  而这种上了岁数的文臣,打不得,骂不动,劝也劝不了,沈嘉确实束手无策了。
  “放肆!”突然,一直冷眼旁观的陛下发话了。他被木棉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龙颜震怒,所有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只有沈嘉和那位要寻死的谭尚书,还干站着。
  木棉扶着陛下,走到了礼部尚书跟前。面对皇帝,谭尚书的眼神略有躲闪,不如之前理直气壮了。
  “你要死,可以。不过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为何闹事,朕会让锦衣卫查抄你谭家,挨个审问你的家人。”
  “陛下,老臣绝无二心,无人指使啊。”礼部尚书颤巍巍跪下来,痛心疾首道,“陛下,您真的要为了沈嘉,违背礼法,逼死忠臣吗?”
  “朕念你年老,可以不计较你之前所作所为。不过你若执迷不悟……”萧翌顿了顿,“锦衣卫。”
  “臣在。”曹肃渊起身走到陛下跟前。
  “陛下,您以为老臣怕了锦衣卫?”谭尚书仿佛豁出去了,“是廷杖还是下狱,老臣都无所谓。可是陛下,您不能被小人蒙蔽啊。”
  谭尚书一边说着,一边死死拽住陛下的衣摆,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令萧翌头痛欲裂。
  “好,那就传杖。”萧翌的耐心彻底没了,“就在午门行刑。”
  曹肃渊闻言愣住了,没敢动。毕竟,皇帝一向待下温和,就算再生气,最多是下狱,从没让锦衣卫打过大臣。
  更何况,就谭大人这把老骨头,估计没打几下,便会一命呜呼了。
  “陛下,不可。”韩昌抢在锦衣卫动手前,急忙出声道,“清嘉一朝从未廷杖过大臣,您何必因谭尚书而破例,此举有损陛下圣名啊。”
  “谭尚书年纪大了,经不得廷杖啊。”又有人说道。
  “陛下,三思。”魏漠也觉得过了,跪下劝谏。
  “求陛下饶谭尚书一命。”众臣齐声道。
  所有人都在为礼部尚书求饶,只有沈嘉没有。他知道,萧翌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萧翌看向跪着的大臣们,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沈嘉。他气愤道:“你们、你们是要逼宫吗?他想要清名,朕便赐他一死,青史留名。”
  “谭尚书被猪油蒙了心,他没有这个意思。”韩昌还在替礼部尚书找补。
  “求陛下饶谭尚书一命。”
  众人纷纷求饶,声音此起彼伏,令萧翌更加头疼了。他用手按住太阳穴,却觉得眼前人影憧憧,传来的声音从大变小,仿佛隔着层纱布,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率先发现萧翌异样的是沈嘉,他站在陛下身边,眼睁睁看到陛下突然流下鼻血,却不自知。
  “陛下!”沈嘉见状大惊。
  其余人也停下了求饶之声,抬头看向陛下,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萧翌怔怔的看着沈嘉震惊的表情,感到什么从鼻子里流出来。他用手摸了一下,却看到满手鲜血。
  随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77章 水龙吟(三)
  眼见陛下突然昏倒,沈嘉眼疾手快的从后托住他,对其他人道:“快,传御辇,让太医去养心殿候着。”
  其他大臣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乱说话,也不敢再阻拦陛下回宫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沈嘉一把抱起陛下,将他放到御辇上。
  还好,沈嘉马步练习的不错,这一次终于抱得动陛下了。
  萧翌被安置在御辇上,但他身体软软的,控制不住的要往下滑。沈嘉顾不得许多,也跟着坐在御辇上,让萧翌靠在自己的肩上。
  “快走,开中门。”沈嘉下令道。
  午门正中间的那道门打开,那是只有皇帝、皇后和一甲才能走的正门,而沈嘉却破例走了一遭。
  可这一次,就连固执的谭尚书,也不敢说什么“有违礼法”了。
  一路上,沈嘉可没心情坐在御辇上欣赏什么风景,他不停的给萧翌擦拭血迹,可鼻血仿佛流不尽似的,一直没停过。
  这样可不行,止不住血的话,会死的。沈嘉深吸一口气,平息纷乱的心情。突然,他想到了范大夫离别时的叮嘱。
  寒毒不在这次爆发,就在下次。难道,这就是范大夫所说的,“万不得已”的时刻?
  而此时午门外,陷入混乱之中。魏漠和曹肃渊当机立断,控制住了所有在场的大臣,将他们请入禁宫。
  至于木棉,则跑去太医院,亲自替陛下传太医了。
  可惜啊,范大夫现在在西北呢,无法过来替陛下诊治。不知道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是否有用。
  御辇抵达养心殿,沈嘉弯腰抱起萧翌,快步走进寝宫。御前的奴才们见陛下满脸血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好沈嘉冷静下来了,对所有人道:“快去拿干净的衣服,再烧点热水。”
  “是。”秦公公应道。
  等木棉带着太医来时,沈嘉已将萧翌安顿好,平躺在床上,鼻血暂时止住了。几个太医匆匆赶来,挨个上前替陛下把了把脉,却没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更别提对症下药了。
  沈嘉让他们都下去,而后对木棉道:“为今之计,只好赌一赌了。范大夫给我一个药丸,说万不得已时,可救陛下一命。”
  “那赶紧用药啊。”木棉焦急的说道。
  “可是,会有反噬。”沈嘉掏出范大夫给的药方,“你亲自去太医院盯着配药,此汤药配上药丸一起服用才行。”
  木棉接过药方,她看了看,迟疑道:“大哥,你确定,陛下这是寒毒发作?”
  “我不确定,但我想赌一赌。”沈嘉看向木棉,“请你,相信我。”
  毕竟,他们以往从未见过这种状况,寒毒最终发作时会怎样,谁也不清楚。
  “好。”木棉一直都相信着大哥,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木棉走后,魏漠和曹肃渊进来了。魏漠担心的看着萧翌,询问沈嘉,“陛下怎么样了?太医开药了吗?”
  “太医没有用,我这有一颗药丸,可以一试。”沈嘉取出装药丸的盒子,打开给他们看。
  魏漠看后没什么反应,曹肃渊却大吃一惊,这不就是他给陛下的药丸吗?他知道此药会有反噬,但看陛下现在的状况,不得不服用了。
  “对了,外面怎么样了?”沈嘉才想起来那些闹事的大臣。
  “已封闭宫门。”曹肃渊答道。
  “那些官员呢?”沈嘉又问道。
  曹肃渊和魏漠对视了一眼,魏漠替他答道:“锦衣卫让大臣们……先去内阁等候。”
  说什么“等候”,实则是“软禁”。但沈嘉却没有反对,甚至下令道:“让他们不要和外界联系,陛下发病一事,万万不可泄露。”
  “是。”曹肃渊领命道。
  “还有一事,劳烦曹指挥使接肃王殿下速来养心殿侍疾,我担心殿下的安危。”
  帝王一旦有什么事,储君就会被人盯上。沈嘉打算先发制人,让肃王在养心殿住下,以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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