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录[古代架空]——BY:太子姑娘

作者:太子姑娘  录入:02-13

  “陛下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大哥呢?”木棉哽咽的问道,“您马上就要走了,何必和大哥冷战,难道连最后一面……”
  说着说着,木棉说不下去了。她不敢相信如果陛下真的无法回来,大哥会多么痛心和遗憾。
  连留给彼此的最后一面,都是以争吵结束。
  可萧翌却笑了,“与其在情浓时死,害他悲痛。不如趁早斩断孽缘……”
  “不是孽缘,怎么会是孽缘?”木棉打断了萧翌的话,“陛下,您和大哥的这段情,何人不羡慕?”
  “我不想再让他经历像上次那种悲痛了。”萧翌说道,“若让他亲眼看到我死,他会崩溃的。”
  当时萧翌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沈嘉的泪水,心里隐隐作痛。但他依旧在逗沈嘉,说要给他用盆子接眼泪,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那时萧翌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其实在想,若自己真的没有醒过来,沈嘉会怎样?
  还好这一次,上天帮他找个理由,让他可以远远离开,自生自灭。
  “木棉,答应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萧翌放平姿态,以朋友的身份对木棉说道,“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答应我,替我瞒着他。”
  “奴、奴婢知道了。”木棉带着哭腔答应道,“我不会告诉他,我会做到的。”
  清嘉十年,七月十四日,陛下亲征。沈嘉站在前排,看着萧翌身穿盔甲,腰间配着长剑“止戈”,站在高台上祭拜天地祖宗。
  沈嘉作为文臣之首,按例要上台替陛下倒上壮行酒。他稳步走上高台,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而萧翌站在上面,冷眼打量着他。几日未见,沈嘉仿佛瘦了一圈。
  终于,他走到萧翌面前,两个人默默望向对方,都没有说话。秦公公端着托盘上前,上面已倒好了一杯美酒。
  沈嘉拿起托盘上的酒杯,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天佑大梁,国祚绵长,臣等祝陛下旗开得胜。”
  萧翌接过沈嘉手中的美酒,盯着沈嘉的眼睛,也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套话。随后,萧翌将壮行酒一饮而尽,大军正式出征。
  沈嘉看着陛下打马走在最前面,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目光。他想起刚刚萧翌对他说的那句话,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的套话。
  “愿尔恭谨,祝尔……顺遂。”
  作者有话说:


第200章 ,把小情侣写分开了,啊这……
  但是,还是要庆祝本文两百章了,撒花花!!!


第201章 忆君王(一)
  清嘉十年七月底,皇帝率军抵达边城。
  西宁城一如往日那般矗立在大梁的西北边境,经过了一场战争的洗礼,它古老的城墙出现了裂痕,斑驳的红色城门更是狼藉不堪。城下的士兵搬着砖瓦和泥土,正在加急修筑城墙。
  再次踏入这片土地上,萧翌感慨万千。他身穿铠甲,从容的登上了城楼,瞭望远方。在西宁的北边,是一片辽阔而又荒凉的草原。夕阳西下,草原上仿佛变成了一片金色海洋,那金黄的颜色一直弥漫到了天边……
  “陛下。”一名男子冲皇帝行礼,打断他的思路。
  而来者,正是魏漠。
  “你来了。”萧翌转头看向好友,几月未见消瘦了许多,他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提起魏老将军,魏漠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许多,“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真的克父克母。”
  “别这样说。”
  “以前我不在家的时候,爹爹他活得很好。”魏漠有些自责的说道,“结果我回到西北后,他竟然会被小小箭伤夺去性命。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萧翌拍拍好友肩膀,“不是的,你爹他希望你回家,他认你了。”
  “是,唯一庆幸我和他最终相认了,否则我会一辈子带着这个遗憾。”
  “你之前不是不信命吗?”萧翌问道,“一切还得向前看,魏老将军的仇,不能不报。”
  对于魏漠而言,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帮助西瓯二王子欧阳兴夺取王位了。欧阳誉挑衅大梁边境,这是国仇。杀害魏老将军,这是家恨。
  与欧阳誉的这一场仗,不得不打了。
  “我不会放过欧阳誉,感谢你过来帮我。”魏漠的目光移到萧翌的腿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不仅摆脱拐杖了,竟然还能骑马了?”
  “有范大夫在,他帮我调理了一番,勉强能走能动了。”萧翌含糊其词,不想告诉魏漠药丸的事情。
  魏漠绕着萧翌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范大夫不愧为神医,那你的腿彻底好了?”
  “只是靠吃药调理才有了一点力气,如今依旧不能久站。”萧翌没有将话说死,现在他全靠药丸撑着,一旦没药了,就会被打回原形。
  “原来如此,那你还是在后方坐镇,别累着。对了,沈嘉他,没有拦你吗?”魏漠又问道。
  萧翌无所谓的说道:“他拦不住我。”
  “我知道你的病经不起折腾,可除了你,我已无可信任之人。”魏漠抱歉道,“劳陛下远征,沈嘉他肯定更加怨恨我了。”
  “朕以为,你相信他。”萧翌打量着魏漠,这个指的“他”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陛下,战场上,臣怎敢轻信外人?”魏漠说道,“再说,您不是说过那人狡猾,我怕他再背叛我们一次。”
  信任的破裂只需一次背叛,他们现在对欧阳兴的人品,不敢保证。
  “你大哥呢?”萧翌又问道。
  “爹爹下葬后,我把他赶回金城了。”魏漠冷漠无情的说道,“还好有你坐镇西宁,我就不怕他在金城给我捣乱。”
  “我听说你把你大哥打了一顿?”萧翌皱眉道,“你们兄弟俩,也到这种地步了?”
  “他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招惹他。”魏漠提起自家大哥就来气,“他一上来就要和我争夺家主之位,那就休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了。”
  “等此战结束了,朕把他调到东南去。”萧翌捉摸道,“把你们俩分开,让他去谢将军手下练一练,将来替朕操练天津水师。”
  “那我呢?”魏漠愣了一下,“你要把我留在这里?”
  “当然了。”萧翌笑道,“魏家家主不待在西北,去哪里呢?”
  从此之后,魏漠算真正的掌控魏家军,乃是名正言顺的魏家之主。
  与此同时,京城内阁中。
  沈嘉坐在首辅的位置上,埋头案牍,一言不发。
  离萧翌出征已有小半月了,这段时间他除了睡觉吃饭,一心扑在了公务上。他不敢停下来,只能用繁琐的朝政麻痹自己。他怕一停下来,脑海中全是萧翌的影子,挥之不去。
  他担心萧翌的身体能不能撑住,他担心萧翌的腿受不受得了。回想起萧翌在马背上的风姿,沈嘉眉头紧锁。
  范大夫明明说过,骑马作战十分困难。他不知道萧翌用了什么办法,能够令双腿恢复正常,再展雄风。
  但沈嘉明白,有得必有失,双腿能够行动自如,肯定会付出代价。可沈嘉恨自己无能,只能待在京城干等着前方的军报,什么都帮不了。
  沈嘉猜测的不错,萧翌的腿痛并没有被治愈,只是被药物压制。早上可以行走、跑步,甚至骑马,但到了晚上,却是痛苦的开始。
  在陛下的军帐外,有层层护卫看守着。然而在军帐中,只有陛下和范大夫二人。每到月上枝头之时,反噬便会来临。
  范大夫用绳子将陛下双手双脚紧紧捆住,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已经半个月了,每天都是他守在陛下的身边,绑住他,防止他自伤。反噬的痛苦比想象中还要剧烈,萧翌会陷入混乱之中,用头撞击,用手自残,无法控制自己。
  刚开始时,萧翌的症状较轻,还有些神智,没有真的伤到自己。过了一段时间后,萧翌向范大夫主动提出用绳子绑住自己,并清空了闲杂人员,不想让他们听到帐篷里的动静。
  随着体内药性累积,反噬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到后来,不仅要绑住双手双脚,还要在口中塞上布条。看到陛下如此痛苦,范大夫实在是不忍心了,想劝他别用药了。但萧翌担心行军速度拖慢,便坚持服药。
  今天,他们终于抵达了西宁,可以结束这种痛苦了。今夜,则是最后一次反噬。
  范大夫拿着绳子在陛下手腕上比划着,但萧翌手腕上都是勒痕,红肿不堪,有些地方甚至还磨破皮了,他实在无从下手。虽然白天他给陛下手腕脚踝上抹过药,但每夜的折磨令伤口反复摩擦,总也好不了。
  萧翌见状安慰道:“ 范大夫你随便绑吧,一点擦伤而已,不碍事。”
  “是。”范大夫叹了口气,一边捆住萧翌,一边劝谏道,“陛下,明日开始,不要服药了。如今西瓯那边还未有什么动静,您歇一歇吧。”
  “不服药的话,我是不是无法走动了?”萧翌虚弱的问道,“以后,只能依靠轮椅吗?”
  “不会,此药除了反噬时疼痛难忍之外,不会对双腿有什么永久的损伤。”范大夫答道,“陛下,离开京城时您腿脚如何,现在依旧。”
  “好,那就停药吧。”萧翌心里也清楚,那一颗药丸磨成的药粉已经剩下不多了,如今只能在紧要关头再服用。
  当月亮升到正空时,范大夫心知,反噬的时辰到了。他看向床上被绑得死死的萧翌,默默背过身,不忍再看。
  谁也不会知道,看似威风凛凛的陛下,手腕脚腕上全是绳子磨出的伤痕。更不会有人知道,每一夜陛下不得安睡,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不久后,耳边传来了细微呻吟声。虽然他已用棉布塞口,防止萧翌疼痛难忍时咬伤舌头,但依旧止不住痛呼声微弱的传出。
  那种疼痛不是平常人能忍受的,如同被刀凌迟,一片一片的割开血肉;又像是用重锤,砸遍全身骨头。范大夫想过用麻醉散抵抗反噬,但萧翌不让。那会让他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更耽误行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反噬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一个时辰后便会停止。范大夫默默计算着时间,只觉得度日如年。
  一个时辰过后,萧翌衣衫尽湿,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范大夫赶忙给他松绑,再替他把脉。还好脉象平稳,这一关算度过了。
  范大夫替他擦拭冷汗,换好衣服,便退下了。然而范大夫并不能歇息,他还要给陛下熬续命的汤药,明早再端给萧翌喝。
  这场病,对病人和大夫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第202章 忆君王(二)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到了第二天早上,萧翌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身上已恢复了些气力。他强撑着起床,撑着床沿缓慢的站起身,刚向前挪动了两步,只觉得力气不济,差点摔倒在地上了。
  “陛下,”范大夫端着汤药进门,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又气又急道,“您快躺下歇息,不要乱走。”
  说罢,范大夫放下药碗,打算先扶着萧翌坐回床上。
  “果然,没有用药,这双腿感觉不像自己的。”萧翌无奈的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范大夫,你扶我去那边坐下,然后去叫魏漠过来商议军情。”
  他刚到西宁,一切还未理清,哪里有时间休息?
  “好吧。”范大夫知道,连沈嘉都劝不动萧翌,他能说什么呢?
  当魏漠过来的时候,见萧翌正在喝药。而范大夫则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直到萧翌喝得一滴不剩,他才拿着碗离开军帐。
  魏漠见状笑道:“沈嘉不在你跟前了,又派了一个人盯着你?”
  “是啊,烦都烦死了。”萧翌忍不住抱怨道。
  “我倒觉得很有必要。”魏漠这一次反而站在了克星沈嘉这边,“你啊,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这是续命的药,可不敢断。”
  萧翌不耐烦的说道:“知道知道,有范大夫每天盯我喝药,怎么会忘呢?”
  “陛下,你身体中的寒毒到底如何了?”魏漠不放心,又问道,“可千万别出什么闪失,到时候我无法向沈嘉交代。”
  “一切安好,不必顾虑我。”萧翌含糊其词,一边说着一边看地图,“上次你和欧阳兴,是在祁连山脚下碰面的?”
  说起正是,魏漠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欧阳兴被欧阳誉逼到祁连山后,就一直缩在此地。这里背靠雪山,易守难攻。而且欧阳兴对祁连山附近地势熟悉,就在此处安营扎寨了。”
  “欧阳誉为什么突然放过了欧阳兴,反而进攻西宁?”萧翌又问道。
  “我也正在调查此事,派了哨兵去草原抓了几个俘虏问话。”魏漠禀报道,“据那几个俘虏交代,由于今年西瓯天气恶劣,牛羊冻死了很多。我猜测欧阳誉应该是没粮草了,就跑来边境抢夺。”
  “今年西北确实比往年冷得多。”萧翌也感受到了气候的异常,按理说七八月应该是草原上最热的时候,现在却突然降温了。士兵们都提前穿上了厚军服,萧翌也早早盖上了毛毯。
  “估计十月就会下雪。”魏漠从小在西北长大,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和气候,“到时候大雪封路,仗就难打了。”
  “欧阳誉想速战速决。”萧翌分析道,“而且他的粮草不多了。”
  毕竟大冬天的马匹会掉膘,这对骑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再加上西瓯粮草不足,到了冬天,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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