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子吟点头:“没有问题,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云顶城。”
谢倦与暮子吟一同吃完早饭,又分享讨论了许多功法方面的造诣。
不知不觉,日上正头,某人才从谢倦的客房里慢悠悠、懒洋洋晃荡出来。
暮子吟故意调笑道:“年轻人,这么缺觉?”
“还不是昨晚上太累了。”贺北将含着蜜意的目光刻意停留在谢倦身上。
谢倦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因为暮子吟已经举着手指头戳着贺北教育道:“节制一点。”
很显然,对方已经误会了。
“没什么大问题,总得让他满意。”贺北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自认为很体面。实际上,他心里泛起阵阵苦涩,论真正实质性的那一步,他的经验还停留于上一世新婚之夜的强取豪夺。
“你们小两口非要酸死我这个长辈。”暮子吟感觉自己多余起来。
暮子吟在芜疆又呆了一日,贺北带着他亲自去祭拜了燕燕。他走之前,说明年还会再来。
贺北与谢倦在清笳山的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
白日的时光主要用来练剑,除却练剑,便是照顾花草树木、喂饱各种家禽、亦或是钓鱼、看书、逗鸟......等等一系列养老活动。
后来,贺北做了很多小机关,比如自动浇花臂、家禽自动喂食器、亦或是自动铲鸡屎机,为每日必要做的家务省去许多时间。
晚上,两人在睡觉之前还会在床上进行甜蜜双修。
当时,是纯纯十指相扣不穿上衣的那种双修。
不知不觉,两人在清笳山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去年的除夕之夜,贺北的那句“新年快乐”时常出现在谢倦的噩梦里。因为在梦里,贺北说完那句话,通常会胸口中箭,然后坠落高崖。
所以,这个新年谢倦光展望一下,便会有一些隐隐的担心。尽管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但还是本能的会去害怕。
这个新娘,即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也不打算草草对待。提前半月开始,两人便开始陆陆续续购置年货。
到大年三十那一天,两人早起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贴对联。对联是谢倦亲笔写的,红纸墨字,霎是好看。
尤其是——当大红灯笼在大门口高高悬挂,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浓烈起来。不光如此,贺北还做了许多小型花灯,树上、屋梁上,处处挂起,红滋滋、暖融融一片。
谢倦想,光帖对联好像过于单调,当下便亲自动手,用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剪起窗花来。剪好的窗花,精巧好看,花纹繁复,他往每个屋子里都分贴了几个。贺北还调侃:“不如再剪一个喜字,贴在我们床头。”
“那我们新婚之夜贴什么?”谢倦虽然回绝了,但他依然剪了一个象征着平安的福瑞兽,贴在了两人床头中心的木梁上。
贺北拿起红纸剪刀跃跃欲试,胸有成竹地剪了一只小兔子。由于过分抽象写意,谢倦还以为他剪的是剑庄的那只被他时常称道“眉清目秀”的小白狗。
谢倦拿起贺北剪好的小兔子,摇头感叹:“你说你手那么巧,怎么偏偏在剪纸这方面有所欠缺。”
贺北解释:“太完美的人也会有不足之处。”
谢倦:.......
最后,谢倦虽然看不上贺北剪的那只小兔子,但还是将它工工整整夹在了自己最常看的那本书里。
毕竟太丑了,还是不要贴出来丢人现眼,破坏气氛。
午睡过后,谢倦便系好围裙换了一件旧衣裳,钻到厨房里忙碌起来。贺北偶尔打打下手,两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月挂枝头时才将年夜饭做齐整。
谢倦把三个月前,在院内樟树下埋好的桂花酿挖了一坛出来。贺北高兴坏了,因为在谢倦的督促下,他忌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谢倦下达指令:“只准喝一坛。”
\"好。“贺北乖乖顺从。随后,他指着那道看上去,画风明显与其他饭菜不符的菜肴道:”对了,拂衣,第一口一定要先尝尝我做的这道糖醋素丸!\"虽然这盘菜看上去黑不溜秋品相差了点,但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谢倦斟好酒后,率先举杯,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如同三月春梨:“寒川,新年快乐。”这次,由他先说出口。
贺北沉浸在谢倦从眼底慢慢流露的温柔情意之中:“新年快乐,希望明年的除夕,我身边坐着的人还是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生来复当归,恩爱两不疑。”
两人碰杯,再相视一笑。
月色明亮,晚风清凉,酒不醉人,人已先醉。
贺北那双动情的桃花目里泛着波光涟漪:“拂衣,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与我订亲吗?”
谢倦在想:贺北一天到晚都在问一些什么傻问题,于是他说:“看情况。”
“怎么要看情况,是不是觉得这辈子和我在一起,会腻。”贺北丧下一张脸,眼里的光仿佛都熄灭一般。
谢倦不想再逗他,动了动恻隐之心:“我们相识十年,要腻,早就腻了。”
“好了,快吃菜。”谢倦夹起一枚贺北做的糖醋素丸送入口中,细细嚼过之后,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贺北额角一抽:“好像......是的。”他将信将疑也夹起一枚送入口中,品尝过后:“确实,醋还好像放多了。”
“但是口感还不错,外酥里嫩。作为初学者,已经很不错了。”谢倦不想打击贺北的信心。毕竟镇上妇人曾经传授过他一些驭夫经验:男人要夸,这样他们做事的态度会更加积极。
贺北心满意足一笑:“嘿,下次我一定做好。等我学会做很多很多菜以后,你便能轻松许多,以后便将厨房交给我。”
谢倦点头,觉得妇人的话说的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看某些小可爱要开学了,而我也要开工了,快乐戛然而止.....当然,还是要开开心心迎接新的阶段,大家一起加油!
第120章 许愿
两人吃过年夜饭, 贺北非要神秘兮兮给谢倦一个惊喜,让谢倦独自在屋里等他。
很奇怪,平常谢倦半日见不到贺北都没有任何担心亦或是害怕的情绪。单单这一夜,贺北与他分开不过片刻, 他的内心便产生了一丝焦虑。
或许是去年除夕之夜带给他的阴影太大。贺北被黑蝶箭射中那一刻, 他一个理智至上者, 想都未想,便追随他而去。完全忘记自己的血肉之躯,从高崖掉下去的严重后果。
“拂衣, 好了!”贺北略显欢快的声音从窗外传开。
谢倦走到窗前,探出头去。
“砰”的一声,墨染的苍穹之上,一朵淡蓝色的焰火绚丽绽开。
紧接着第一朵,第二朵, 不同颜色的烟花在谢倦的头顶绽开。
谢倦的表情并未是惊喜, 而是微微睁大眼眸, 流露出一丝恐惧,他盯着头顶那些还未消散完尽的蓝色星火,陷入无措。
贺北察觉到谢倦的表情有所怪异, 他跑到窗前,捧起谢倦略微冰凉的双手,关心道:“没事吧, 拂衣?”
谢倦忽而主动靠进贺北怀中, 张了张唇, 却说不出话来。耳朵贴在贺北的胸膛之上, 他听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才渐渐缓过一些神思。他尽量压制住自己不安的情绪, 但声线依然有些颤抖:“以后别放蓝色焰火。”
“好。是我疏忽了,当时买的时候特意与老板说过不要蓝色的,谁知道还是混了进来。是我不好,是我不对。”贺北也没想到好巧不巧偏偏第一个焰火就是蓝色的。蓝色焰火对于剑庄每个弟子来说,都不是太好的预兆,也承载着许许多多不好的回忆。
谢倦也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这么大,只听到贺北在不断用温言软语去哄他,甚至觉得更加委屈了,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红。
贺北自然是愈发心疼,愈发自责起来。“是我不对,乖,那咱么不看了,我来捂上你的眼睛和耳朵。”
贺北伸手去捂谢倦的眼睛,谢倦偏过头却道:“那焰火岂不是白放了,应该挺贵的吧。”他努力抬眸看了两眼,却觉得心脏被焰火的炸裂声震的厉害。
“千金难买你一笑,更何况,你都快哭了,我也没买到你的笑,这才叫做不值。”贺北很少见谢倦主动示弱的一面,心绪早就被他那双蕴含着一汪波动着潋滟、春水般的瞳眸所软化。他从袖中掏出一缎手帕,将谢倦的双眼遮盖了起来。
月色溶溶下,被蒙住双眼的谢倦满脸清冷之色,唯独鼻梁上的那颗红痣却愈显浓艳。
只叫贺北心动不止。
焰火是贺北提前布置好的,只要点燃第一根火线便能一直燃放下去,此时也无法制止。他想,或许干点别的能转移谢倦的注意力。
于是,他轻拍着谢倦的后背,低头吻上了谢倦的额头。几番轻点碰触之手,又顺着额头往下,掠过眼上的轻纱,唇上的热度让谢倦的眼睫不住轻颤。
贺北吻在谢倦鼻梁上的那颗红痣,作细细停留,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让谢倦浑身都热了起来。
爱抚与拥抱,是安慰恋人最好的方式。
谢倦的呼吸微微透着急促,他眼眶的红晕余热未散。这一次,他主动抬首一吻落在少年的薄唇之上。
贺北并不知道自己在疯狂心动的同时,谢倦的心跳并不比他慢。
谢倦的吻温柔而缱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像是一场润物无声的天街小雨,润湿贺北藏满爱意的心事。谢倦想让自己觉得眼前的少年是无比鲜活的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并且与他密切不可分割。
一共三十多束焰火全部燃放完毕。
谢倦与贺北隔着一窗吻得难舍难分。轻纱下,谢倦微张的眼眸也被染上朦胧欲色。
另二人没想到的是,清笳山对面的山上有座山寺,焰火一结束,山寺里的宴岁钟声刚刚敲响。
穿透力极强的钟鸣稳落回荡在两山之间,似有能够引起灵魂共鸣的力量,贺北与谢倦的内心都在顷刻间变得沉静无比。
他们对眼互看着互通心意的彼此,都露出了幸福一笑。
贺北提议:“拂衣,许个新年愿望吧。听说对着新岁的午夜钟声许愿最灵。”
“嗯。”谢倦点头,他极为珍重的双手合一做祈祷状,闭上眼睛,愿望说许就许。
贺北学着谢倦模样,也飞快地许了一个愿望。
上一世,年少时的他每年的新年愿望无非就是有许许多多花不完的钱,或者师父师兄师弟平安喜乐。再后来,他当上魔尊以后,新年愿望就变成了——“想害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许了什么愿望?”贺北偷偷睁开一只眼眸,斜斜看向还在认真许愿的谢倦。
他啧啧两声:“许这么久,拂衣很贪心。”
谢倦没有理会贺北,直至钟声停止才睁开眼睛。
谢倦缓缓睁开的眼眸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他将目光停留在贺北身上:“许愿要虔诚才会灵,我只许了一个愿望,但默念了很多遍而已。”
贺北好奇道:“什么愿望值得你许这么多遍?”
谢倦拒绝公开:“说出来就不灵了。”
“唔,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愿望?”贺北眯起眼眸一笑,谢倦一看他的戏谑的眼神便知他没许什么正经愿望。
谢倦想猜的兴致缺缺:“不用猜我也知道。”
贺北故作恍然:“原来我们已经心有灵犀到这种地步?那......你愿意吗?”
谢倦的颊面上立即浮上一层红晕,他别过脸去:“什么愿意不愿意,这种事情不需要商量吧......”
“这么说你同意了?拂衣......”贺北高兴地一把将谢倦拥入怀里。
谢倦片刻没有言语,随后,他回避过目光,虽是冷着一张脸,却是默默点了点头。
贺北欣喜若狂。
“这么说来,拂衣,你真的愿意明年与我成婚?明年我便二十岁了,按理中州十六岁便该娶亲,我已经算是晚婚。”
听罢贺北突然的解释,谢倦的神情微变,他将眼眸冷冷一挑:“这就是你的新年愿望?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订亲,成亲是迟早的事情,你还怕我反悔?呵,你晚婚,岂不是更加晚婚。”
贺北抱着谢倦在他额发上一吻:“当然怕了,实在太想看你凤冠霞帔嫁给我的模样,一定终身难忘。”虽然上一世他已经见过一次,但他希望看到谢倦嫁给他时是开心幸福的面容。
“嗯。”谢倦低眸一笑,长睫之下掩着甜蜜之色。
“拂衣,怎么,你猜的和我想的好像不一样?”贺北玩味地看向谢倦。
谢倦轻咳两声:“什么不一样,除了这种愿望,你也想不出其他的。”他回过头去,掩住脸上的心虚之意。
贺北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沐浴更衣睡觉觉吧。记得往年我们师兄弟三个还得陪师父一起守岁,今年终于可以早睡了。”
说到此处,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念起静莲与祁年。
谢倦道:“师父说今年会抽空来看我们。”
“正好,不如就等那个时候,我们好把婚事给办了。”贺北觉得此安排甚是妙。
谢倦稍有顾虑:“师父若是知道我们私下偷偷订亲,定会吓坏了。”
贺北抬腿轻松翻过跟前的窗台直接进了屋:“你以为师父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思?就连宋流萤都看的出来,除了年年脑子笨点.....”
谢倦道:“那你爹那边呢,你爹会同意你娶我吗?据我所知。我现在可是西南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