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让他待在床上多休息,你看他这几天遵医嘱了吗?”顾景鸿不慌不忙地处理着伤口,还不忘翻个白眼,“你也别担心他,他就是活该。”
江遥看萧吟额上都是汗,探手去摸了一下,额头滚烫,竟是烧起来了,早就担心得眼睛都红了,道:“前面说、说毒什么的……是眼睛又不太好了吗?”
“他体内的毒不就是在体弱之时会复发吗?”顾景鸿道,“这下自然是余毒肆虐,一不小心眼真的瞎了也说不定。”
江遥眼泪哗啦就落下来了,扑通跪到地上,一把扯住顾景鸿的袖子,道:“顾神医,您一定要治好侯爷,眼睛……眼睛不可以有事的……”
顾景鸿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早把萧吟这王八蛋骂了一百遍,面上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我尽力吧。”
“求求您。”江遥的眼神是最诚挚的恳求,看得顾景鸿愈发心虚。
江煊一开始还以为萧吟是装的,跟进来看了眼,看萧吟确实不太好,也不说话了,见江遥守在床前眼里只有萧吟,叫是叫不走了,叹了口气只好先出去了。
顾景鸿清理了伤口,又喂下去一副药,忙了大半个时辰,站起身道:“今晚看看吧,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罢他打了个哈欠,收拾了药箱赶紧回去睡觉,走前还顺便把墨风等人都给拉出去了,留下还没发现屋中人都走光了的江遥还守在萧吟身边。
江遥拿湿帕子给萧吟擦了汗,看着萧吟脆弱苍白的面庞,忍不住又滚下泪珠,抬袖擦了半晌,闷声道:“都怪我,害您又受了伤……都是我不好……”
萧吟闭着眼一动不动,江遥反而敢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轻轻握住萧吟冰凉的手,轻声道:“侯爷,您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好起来……这次又是我欠了您恩情,等您好起来,我再好好报答您。”
“你想怎么报答?”
江遥下意识答道:“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了什么,惊喜地看过去,与萧吟含笑的双目对上,道:“侯爷,您……您醒了?”
“你话还没说完呢,你要怎么报答我?”萧吟反握住他要撤回去的手,“不能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吧?”
“我……”萧吟一醒,江遥又怂得像只鹌鹑,缩着头不敢看他,面颊通红,“就是做什么都行,侯爷想让我怎么报答就怎么报答,反正……反正是侯爷救了我一命……”
萧吟似笑非笑地捏着他的手晃了晃,道:“那跟我回去,以身相许怎么样?”
江遥瞪大了双眼看着萧吟,张着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去摸萧吟的额头,还拉开被子去看左肋的伤口。
他现在非常怀疑萧吟到底是不是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解释:之前就说过本文字数20万字内,是个小短篇,大家可以看看现在的字数,咳咳。总之剧情到此处,不会再有大狗血了,笑哭。写这篇一个目的也是想写纯感情流的文,我从没写过,想写在狗血中两个人互相敞开心扉的那种感觉,所以剧情一定是围绕主角展开的,其他角色不会是重点,也主要是围绕主角感情的转变来写,因为在我看来感情注定是两个人的事,需要两个人自己解决。昨天看到评论区有人说儿子不够自信,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有考虑,会在后面解决的,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儿子自己解决,不会假手他人,比如让弟弟来帮忙建立自信什么的,我觉得这不现实,能让儿子拥有自信明白爱情的平等的只能是他自己。对儿子来说,他是要建立自信,去站在和渣吟平等的位置上,而对渣吟来说,则是慢慢学会换位思考,站在儿子的角度思考问题,理解他的想法,去平等地爱他。两个人都要自己去解决,要在相处中磨合,所以后续他们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渣吟其实已经有这种意识了,他愿意千里迢迢来找儿子其实就是敞开了心扉,放低身段,做了从前不可能会去做的事,然后一步步去留住儿子,再去慢慢懂儿子对他的深爱,去平等地相处。儿子的话,也在慢慢地调节心态,等他明白渣吟是真的爱他,他也会想办法去解决自己的问题,让两人真正可以长长久久。所以感情问题就留给小情侣自己吧,咱们少点狗血(虽然我觉得我一直在狗血,已经够狗血了哈哈哈哈)
最初我想来写这篇文放松的时候只打算写十万字左右,后来越写越嗨,十万字根本不够我发挥的(叉腰),于是就扩展到了十几万字,但还是不会打算多写,想写的狗血已经爽完了,有生之年又圆梦了自己爱的cp模式,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如果有人觉得太短,还没看够(真的有吗……),我只能说:放心!这是我最爱的萌点!我以后怎么可能不会再写!!!!只要我不开心我就跑来写主人攻暗卫受让自己快乐!(超大声)
毕竟我还有无数个狗血剧情还没发挥,留着以后慢慢用呢(叉腰),我们一定会江湖再见!
为什么还没完结就在这说感言,摔!
第40章
萧吟看江遥这举动就知道是怀疑他了, 他眼睛有点看不清,摸索着压住江遥的手,虚弱道:“你干嘛?”
“侯爷, 您跟我说实话。”江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真的……真的伤情加重了吗?”
“你怀疑我骗你?”萧吟掀开被子, 握着他的手试探地去拆左肋伤口上的裹伤布,“你自己看看是真是假。”
江遥还真自己去看了, 而且是仔仔细细地看, 发现伤口当真是化脓了,皮肉翻卷, 着实不假, 他又抬手在萧吟眼前晃了两下, 萧吟的眼珠会随着手晃动的方向转, 但明显是看不大清,眼睛会下意识微微眯起,像是在极力分辨眼前的画面,这也不像是在作假。
再看萧吟的脸色也是实打实的差, 江遥不禁又对自己的怀疑十分懊悔, 萧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他竟然还怀疑萧吟弄虚作假, 心虚道:“我不是怀疑侯爷,就是……就是觉得侯爷前两天都看着挺好的, 怎么突然……”
“那你这不还是怀疑我吗?”萧吟笑道, “我干嘛要折腾自己,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江遥想想也是, 谁会做这么傻的事啊, 一不小心万一真的危及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顾神医方才的神态也是确实凶险,萧吟这般谨慎的人肯定不会去做这种事。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想。”江遥悉心地将裹伤布重新缠回去,帮萧吟盖好被子,低着头诚恳认错,“侯爷不要生气。”
“我听说你明天要跟江宗主一起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萧吟面露责备之色,仿佛是诚心诚意地在说这话,“快回去睡吧。”
江遥想着你这样让我明天怎么敢走,况且自己前面还在萧吟面前说了些胡话,他垂着头在腿上画圈圈,小声道:“等侯爷好些了,我……我再走吧。”
萧吟明白这就是不想走了,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说,他暗笑道:“哦,那你别忘了你之前说的话,打算什么时候来报答我?”
江遥:“……”
“这两天我会照顾侯爷。”江遥的声音更轻,“等侯爷伤好了,若还有需要,我也会帮侯爷……”
萧吟看他紧张得睫毛一颤一颤,手指紧紧捏着袖子,大概是又羞又怕,不忍再逗他,也没再提什么以身相许,沉默了会,道:“我并不是想以恩情强留你,若是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江遥死命咬着嘴唇,下唇都要被他自己咬破皮了,他如何敢说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走,如果真的可以不管不顾,他愿意永远留在您身边。
他最近都在因为两种思绪的拉扯而痛苦,一面想着萧吟不可能是真的喜欢他,就算真有一点喜欢也注定不长久,他不应该把一辈子都搭上,末了徒增烦恼,萧吟也终有一天会从喜欢变成厌恶,还不如现在,但一面他又无法克制地去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看着萧吟对自己的温柔笑意,与萧吟有意或无意的触碰,都会让他将那样的幻想加深一层。
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傻的人,淤泥里的蝼蚁也要去喜欢天上的月亮,还总是会被情爱操纵思绪,不像阿煊,从来不会去想这些。
可是他这一生都太冷太冷了,能摸到的温暖少得可怜,八年前他摸到了世上最炽盛的暖热,他就学会了贪心,想永远地拥有那一团暖光。
“我……”他像是痛苦极了,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自己的脸,眼眶通红,嗓音喑哑,“侯爷,若是我要走,您可不可以不要再挽留我了?”
萧吟因这一句话也心中钝痛起来,他听出了江遥话中的痛苦,也忽然明白了江遥在怕什么。
江遥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怕他的挽留只是一时新鲜,怕他的温柔是虚情假意,更怕自己生出的幻想总有一天会落空。
从八年前到现在,江遥就一直在这样痛苦着,卑微地乞求上天能再见他一面,卑微地幻想着他能多喜欢自己一点,再卑微地藏起不可言说的情愫。
他想起墨风曾经跟他禀报过一件事,当初他让暗阁暗中跟踪江遥想要找江敛之和江煊,暗阁的人看到江遥见了陆英,为了江煊竟然差点与陆英动手,说起话来也疾言厉色的,他又想起当年江遥只不过是江家的一个暗卫,还不被主人喜欢,就敢一意孤行地做背主之事,他觉得江遥骨子里也许并不是一个卑微胆怯的人,反而应该是固执又勇敢的,可是江遥在他面前却从不会这样。
这并不是因为江遥在他面前转了性子,收敛起了那一点难得的锋芒,而是因为江遥喜欢他,求而不得的苦痛让江遥下意识卑微而胆怯,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厌恶了自己,时时在意着他的思绪与一举一动,他皱一皱眉都会害怕他是不是生气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江遥怀着自以为是痴心妄想的爱意。
而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不敢承认自己动了心,还总是说惹江遥伤心的话,把江遥的情意视作理所应当,是他身为平昭侯应该得到的东西,是仰慕还是心悦都无所谓,而后一点点地消磨着江遥的幻想,让江遥愈发惧怕,愈发不安,即使他表示出了自己的心意也不敢再相信他是真心的。
之前他已经在江遥面前说过他做错了,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意识到自己错了,从头到尾都错得彻底,还差一点就错到没有了转圜余地。
“江遥。”萧吟朦胧地望见江遥脸庞的轮廓,他忽略了伤口的疼痛,从床上撑坐起来,想了想,又改口道,“阿遥,你看着我。”
江遥抬起泪眼模糊的一张脸,他伸手抓住江遥的手,低声道:“你能分清我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吗?”
“不能。”江遥摇头道,“连阿煊的话我都分不清是真是假,我总是很笨。”
“没关系。”萧吟活了二十多年,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摆出这般郑重其事的神情,即使他连人脸都看不清,他抬手道,“之前我说过的话你分不清就算了,但从现在开始,你记住,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若有一句假话,我和我萧家亡于那场大火中的冤魂一起永世不得……”
“侯爷!”江遥吓得立马扑过去捂住萧吟的嘴,白着脸道,“您怎么可以拿这个来发誓?这……这绝不可乱说的!”
说罢他还有点生气地看了眼萧吟,转身跪到地上,双手合十对着窗外拜了拜,轻声道:“天上诸位神佛,方才侯爷乱说的,你们不要在意,请保佑萧家八年前亡于火中的冤魂早登极乐,保佑侯爷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萧吟有点想笑,觉得他方才着急惊慌的样子可爱至极,可听他此时认真虔诚的语气,又笑不出来,反而眼眶有点发酸,等他拜完了神佛,才说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说一句假话,你能信我吗?”
江遥方才是真的吓到了,萧吟拿这个来发誓,这太重了,而最令他震惊的是,萧吟居然是认真的,他知道八年前的事对萧吟来说有多痛,萧吟拿这个发誓必然是在承诺一件珍而重之的事。
萧吟是在向他承诺。
他不敢相信,却又因为这样的事实而呼吸停滞,八年被称之为非分之想的情思漫无边际地奔涌而来,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往前迈了一步,他想,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害怕前面是万丈悬崖,他要摔下去粉身碎骨?
也许蝼蚁也是真的可以摸到天上的月亮的。
“侯爷,我真的可以……”他坐到床边,双手抖得厉害,试探地握住萧吟的手,又害怕地缩回去,只是在半路又被萧吟捉住了,他哑声道,“真的可以相信吗?”
“可以。”萧吟倾身过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世上只有你可以相信。”
江遥的眼泪杂乱地滑落下来,呜咽出声,萧吟实在看不清,放弃了擦眼泪,只说道:“阿遥,现在你听我说。”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你的心,也让你不愿相信我。但我这次千里迢迢找过来就是为了来找你,或者说,是把你追回去。我听说你可能遇到狼群遭遇不测,心慌意乱,一心只想着要找到你,看到你深陷危险,我也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你有事。白天听说你要跟江煊离开这里,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自私之心,我不想你走,我想要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