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双悲催地再次叹息一声,盲摸出几本奏折来继续涂鸦。
……
另一头,到旁侧房间去的邢温书没多会儿就沏好了新茶,却不急着离开,一直等到了一名小太监姗姗来迟。
小太监在门口看了几眼,确认没有旁人后才终于进来,小声行礼:“见过邢丞相。”
邢温书唇角挂着一抹浅笑,一边慢悠悠往茶杯中倒茶,一边问:“如何?”
小太监恭敬回答:“启禀邢丞相,那位小公主已经离开御花园了。”
“嗯。”邢温书回应一声,眸中笑意深不见底,“你做得很好,且先回去继续替我留意着,给你的赏赐晚些时候我自会让福公公给你捎去。”
小太监连忙道:“能为邢丞相做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常听干爹说起邢丞相宽厚友善,一心一意为陛下着想,怎敢劳烦邢丞相破费。”
邢温书轻笑一下,温和道:“看来福公公确实教出了一位好干儿子。那你先下去罢,最近这一阵子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太监摆了摆手,告退离开。
邢温书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随后才端起托盘,将沏好的茶送至御书房内,见谢安双已经哈欠连天的模样,似是终于无奈地笑了笑,说:“看来陛下也确实是累到了,可要晚些时候先去御花园透透气再回来继续?”
谢安双眼睛当即一亮:“要!”
“好。”邢温书纵容地应了一声,将茶放至他手边,“那就等陛下先将手上这两本看完,臣陪陛下一道去御花园走走。”
谢安双已经被无聊的奏折烦得不行,一时间都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开开心心地翻着手中那本奏折,就等着等会儿终于可以去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双更,十二点要是没有第一更,就是放到晚上九点二合一的粗长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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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二合一】
批阅完小半奏折, 谢安双总算如愿地去了御花园走一走。
由于他的妃子们都是跟他逢场作戏,各有各的偷偷出宫方式,所以御花园中很冷清, 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嫔妃。
他在御花园中闲逛了好半天, 除了跟在他身后偶尔和他聊几句的邢温书, 中途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倒是落得个清净舒适,连对回去继续批阅奏折的抵触都少了不少。
逛完御花园,原地复活的谢安双回去把余下的奏折批阅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小部分不着急的,等着第二日再继续奋斗完。
邢温书也总算放过了他, 没有逼着他今日之内处理完,替他将散乱的大堆奏折收拾好, 由着他到栖梧殿去。
栖梧殿中, 茹念早早就已经等候在宫殿内,与谢安双一道去到内室后就问:“陛下不是说今日早晨时来么?怎么这一拖就拖到了下午?”
“别提了。”谢安双撇撇嘴, “今日一整日都被邢温书关在御书房里批奏折, 那些个废话连篇的奏折看得孤头都大。”
茹念忍不住轻笑一下:“没想到陛下还有这么一日。平日你可是奏折堆到满桌都是, 最后只挑几本来看, 其余原封不动地打回去。”
谢安双闷闷不乐地回答:“别提了, 邢温书平时看着听话顺从,偏偏总是在这种时候这么固执。”
看他郁闷的模样, 茹念眸中却掠过些许思绪。
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饶是没怎么接触过邢温书的茹念,也看得出来邢温书此举哪里是什么固执, 不过是想将他往负责任的好君主路上带。
一个想让对方篡位登基, 另一个想让对方走回正路, 最终又究竟会是谁更胜一筹呢。
茹念看着谢安双,私心里其实还是更希望最终结果是后者。
不等茹念思索更多,谢安双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神思来,问起她关于连鸢的事情。
茹念也收起方才的念头,说:“我已吩咐潜伏在元贵宫中的宫人留意,目前看来连鸢与元贵与连鸢之间并无太多联系。元贵将连鸢留下安排于宫中入住,似乎只是想看看她有无利用价值,此前并无进行过联系。”
谢安双多少也算放些心。
至少这元贵还不至于真的目光短浅勾连外族人,那么他也不怕到时候连鸢看出些什么去和元贵打小报告,惹起元贵对他的怀疑。
在心底打好小算盘,他又继续问:“那目前为止那小公主可有来找过师叔?”
茹念点点头:“今早时来过一趟,态度……还算友好,是想来请教我平日陛下都喜欢些什么,看起来也是想和我交好。表现得倒是诚恳真挚楚楚可怜,看不出撒谎伪装的痕迹,若非事先知道她的底细,或许我都要动摇一瞬。”
茹念素来善于识人,每一位谢安双带回后宫的妃子,在入宫之前谢安双都会先让她留心一阵子,确定可信才会正式入宫。
能得到茹念这般的评价,可见确实这连鸢确实不是什么善茬。
谢安双沉吟片刻,开口:“那最近这一阵也麻烦师叔私下里提醒一下其他的嫔妃,让她们留心些,莫要被连鸢骗了去当刀使。”
茹念应下,又继续道:“今日连鸢来找我时,我暂时没有表露出什么态度。她看起来似乎也不了解后宫,但我不保证她是否也是懂装不懂。这几日我会再留心下她的举动,若她是真的不懂正常后宫的规则,我便假装与她交好,看看能否多套出些线索来。”
谢安双对她的做法没有什么异议,点头赞同后没再多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长安殿去,好好休息一阵子,以平复他被那一大堆奏折败坏的心情。
于是在这日过后,谢安双基本都是白日被烦着去御书房批阅奏折,接见请见的官员,到了下午时就回到长安殿看闲书放松,整日下来都变得比较忙碌。
若非不上早朝,他都快忘了他是个昏君,不用这么兢兢业业。
也不知是不是送早膳那次打击到了连鸢,接下来的好几日谢安双都没有见到过连鸢的身影,哪怕是偶尔去御花园逛逛,也不会碰到她。
反倒是茹念在这几日里和连鸢见面的时间比较多,基本可以确认连鸢是真的不懂正常的后宫应当是勾心斗角的,不会有人那么好心指点她如何获得皇帝欢心。
茹念就利用她在这方面的天真,听着她说什么自己在番东国因为年纪最小总被欺负,得不到宠爱,又觉得谢安双是个好人,想要留在后宫中,哪怕只当一个位份比较低的小妃子也愿意。
而且茹念在提醒其余嫔妃注意时,还从不同嫔妃处听到了不同版本的故事,每一个版本的细节都是根据妃子的性格来决定的。
听得谢安双都想给她编故事的能力鼓掌叫好,也不由得更加肯定她心计不简单。
此外元贵那边似乎也找连鸢私下交流过,只是根据茹念能够了解到的内容来看,连鸢与元贵之间似乎没能达成什么合作的共识,除却开始几日连鸢会去几趟元贵的宫殿,后续基本很少再会有接触。
因此谢安双暂时将连鸢与元贵那边的心思收了起来,让茹念着重帮忙留心连鸢的错处,也好找到正当理由将她赶回她的番东国去。
后宫小公主的事情暂时得到了解决,谢安双在被邢温书逼着干活的时候也了解了不少目前朝堂的动向。
自从围猎场刺客在狱中“畏罪自尽”后,谢安双特地留心了明面上派出刺客的那两名小官员,果然没过多久就在奏折中见到弹劾他们的折子,想让他将那两名官员贬谪到偏远地方去。
想必是他们此前险些留下把柄的事情惹了背后真正的人不开心,即便这次事情“有惊无险”,他们还是打算抛弃这两枚棋子。
这也是谢安双一开始计划中的一环。
他十分清楚元贵的警惕性子,而且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也知道元贵党派势力下主要的那几人,基本和元贵性子差不多,容不得一点小失误。
但凡因为“有惊无险”而被他们抛弃的弃子多了,他们内部必然会有小部分地位无足轻重的官员产生怀疑与动摇,为了自保而选择转换其他的派系,成为墙头草预备军。
内部的小官员心不齐,能替罪的羔羊就少,后续再想做出些什么大事可就只能靠顶头的那几个亲自来。一旦他们亲自入局,谢安双就可以同叶子和一并揪出他们的把柄,再逐个击破。
大局计划顺利进行中,谢安双的小环节计划也有了实质性进展。
此前被他安排去监工的关家世子,因为上一次瞒报坍塌事故,而贪走的建筑拨款也早就挥霍一空,无奈之下如同谢安双预期的那般,选择拆东墙来补西墙,用原本其余地方的拨款来修补坍塌的建筑。
但也正因如此,被拆的东墙又因为最近这一阵连绵不断的春雨发生了事故,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小亭子因为材料的质量不行,一夜之间被雨水冲刷倒塌。
这一次的倒塌所造成的钱款漏洞,那关家世子实在无法再填充,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关家家主。
不出谢安双所料,素来严苛的关家家主当即就狠狠揍了一顿他不成器的儿子,然后将这件事情继续压下来,自己想办法暂时填了个亏空。
只可惜那关家世子本就对他爹怕得很,在和他爹汇报时并没有说出完全的实情,只说了最近倒塌的那个亏空就被狠打了一顿,更加不敢将其他地方的亏空给说出来。
而且依照谢安双对那世子贪得无厌性子的了解,这一次的事情暂时解决,他也只会因为他爹而暂时老实一阵,过后就会忍不住抱着侥幸心理再犯。到那时要填补的空,就不是小小的关家所能承受得了的。
关家是元贵势力党的三个主要人物之一,一旦关家倒台,这伤的元气可真不是一点半点。
谢安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估摸着最多只需要再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彻底搞垮元贵的势力,清除邢温书登基前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邢温书的生辰很快就要到了。
谢安双从来没有给邢温书过过生辰,虽然以他们目前的状态,他也同样不能那么高调地给他庆祝,但他已经想好,到邢温书生辰那日,他就以自己想出宫为由,和他出宫玩。
他知道邢温书素来是个喜欢四处走动的人,被他困在宫中这么多日,再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然后等晚上回来了,再假装想起他生辰的事情,以履行诺言和犒劳他为由,把那支玉笛送给他。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总会有些措不及防的意外。
“……你是说,这两日你想申请回邢府去?”
谢安双看着邢温书递来的请假奏折,一时有些怔愣。
邢温书歉意地笑了下,说:“明日是臣的生辰,所以家父家姐特意从家乡那边赶回京城来替臣过生辰,今日已经回到邢府了。臣不想佛了家父家姐好意,便想着回去住两日,也好陪一下许久未见的家父家姐。”
听着他说的话,谢安双轻轻抿了下唇。
他怎么就忘了呢,邢温书是家中最受宠的小孩,他的生辰肯定有他的家人给他热热闹闹地过,哪里需要他这个不上心的小皇帝的敷衍。
满心算盘骤然落了空,谢安双勉强收起心底的失落,将奏折往桌上一甩,满不在乎地说:“随你,要回便回罢。孤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邢老丞相每日一骂,可不想时隔两年再重新体验。”
邢温书敏锐地察觉出他的状态,但暂时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地说:“家父也是为了陛下好,还望陛下海涵。”
谢安双现在没心情听他的客套话,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孤又不是那般小肚量的人。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回来了么,那就出宫去罢,反正孤这里有你没你都一样。”
见他不耐神情下明显藏不住的落寞,邢温书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别的,告退离开。
目送着邢温书一步步离开长安殿,最后消失在长安殿的门外,强装镇定的谢安双还是忍不住将失落的情绪放出来。
他也好想给邢温书过生辰啊。
自从庙会节时拿到那支玉笛之后,谢安双就已经开始计划要如何名正言顺将这玉笛在邢温书生辰时送出去,甚至连出去玩时要去哪儿都打探好了,还提前让御膳房那边准备明日做些甜食糕点。
哪知道中途被他的家人截了胡。
谢安双将桌面上那本奏折拿起来,看着上边邢温书工整端正的字迹,还有最后落款的“邢慎”二字,好半会儿后才撇嘴将奏折合起来。
“嘁……不就是个生辰,不要我过就不要,还省得我找理由。”
他嘴上这般不屑地说着,眼底的落寞却没散去多少,将这本奏折珍重地收了起来。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时候应当是他到御书房中去处理今日的奏折,给明日的出门腾出时间。但是计划落空,他也没了再去御书房的心情,干脆直接回到房间中去睡回笼觉。
睡前他特地加了更多的安神香,然后他一觉混混沌沌地直接睡到了下午,连午膳都没有起来吃。
而睡得太久的后果,就是脑袋又开始突突地疼。
他撑着头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邢温书,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哦,差点忘了,这时候邢温书应当已经在邢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