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几眼,伸手去搭他的脉,说:“你别是骗我吧。”
萧轻霂轻飘飘地把手抽了回来,搭在了他的腰上,若有若无地摸了一圈,声音里带着蛊惑意味:“真没意思,我路远迢迢来见你,你充什么老大夫。”
路千棠便不再搭他的脉了,眼睛晶亮地看着他,说:“那我不问了,但你有事不要瞒我。”
萧轻霂轻笑,说:“我有什么好瞒你——”
他说着微微抬头,凤眼带笑,眼尾上扬,低声说:“还亲不亲?再不出去,别人要起疑心了。”
路千棠俯首又抢了一个吻,还不忘跟他撒娇:“你下次不要凶我,我不是都听你的吗?”
萧轻霂拍了他一下,说:“少来,还没说两句有些人就委屈得不行,谁敢凶你。”
路千棠呼吸沉沉地蹭了蹭他,连瑾王殿下的领口都扯开了,已经开始在他的锁骨上磨牙了。
萧轻霂觉得不太妙,捏着他的下颌让他松了嘴,沉声道:“行了,别闹了。”
路千棠的眼神都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伏在他肩上低声说:“我好想你。”
萧轻霂喉结动了动,顺着摸了他的头发,说:“怎么猴急成这样——乖。”
路千棠伸手拢上他的衣裳,眼巴巴地看着他。
萧轻霂忍不住又想笑,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低下头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我也想你。”
*
秦欢翎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好半天才看见路千棠悠悠闲闲地晃出来了,刚冲上去想关心两句,一瞧他满面笑意的,话在嘴边转了半天问了一句:“都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路千棠嘴角挂着笑,说:“他说我无法无天。”
秦欢翎点头:“哦。”没什么杀伤力。
秦欢翎猛一转头:“嗯?没说别的?”
路千棠心情正好,笑意盈盈地说:“说要褫我将军令。”
秦欢翎大惊:“什么!”
就这还笑得出来!
秦欢翎满面震惊,盘算着去请大师来给他那突然缺心眼的头儿驱驱邪。
路千棠一拍他肩膀,说:“今晚我不留营了,有事叫人去东郊找我。”
说完他就要走,又突然回头:“最好别来找我。”
秦欢翎一阵无语,又追了两步,嚷道:“不是,将军令、真的假的啊!”
路千棠冲他一摆手,回头笑说:“你猜。”
秦欢翎:“……”
这个匪头子。
那边陈宣刚把那位丁大人送走,过来一拍他,说:“你别管他的闲事了,就你那脑子。”
秦欢翎瞅他一眼,又悻悻地说:“不行,回头请个大师来,这瑾王殿下肯定是会妖术——你瞧瞧,咱头儿每次一见他就跟中邪了似的,挨骂他还乐。”
秦欢翎说完自己又想了想,说:“不是吧,不会就因为那位长得好看吧?这……太没原则了吧!”
陈宣又露出一脸的怜悯,说:“少用你那脑子,怪费劲的。”
秦欢翎嘿了一声:“多用用才能灵活!”
陈宣一笑,说:“知道什么是银样镴枪头*吗?”
秦欢翎跟着念了一遍,皱眉道:“什么东西?”
陈宣神秘一笑,说:“参照你自己。”
秦欢翎:“……不想知道了,肯定不是好话。”
陈宣也不理他,挂了个奇怪的笑,莫名其妙叹了一句:“西园何限相思树,辛苦梅花候海棠*。”
秦欢翎一脑门问号:又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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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银样镴枪头*:意思是中看不中用。出自《西厢记》。
西园何限相思树,辛苦梅花候海棠*:出自元好问《鹧鸪天·候馆灯昏雨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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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有考试,请几天假,周四回来更下一章,鞠躬
第63章 雪夜
瑾王殿下自然有安排好的住处,但拦不住天还没黑透就让人劫走了。
此时已是十一月下旬,风湿天冷,傍晚又落了一场薄雪,快马的蹄印还没在雪上留下痕迹,就融成了水渍。
棕马一路疾驰到东郊别院,路千棠翻身下马,落在身上的雪沁湿了刚换上的鸦青色常服的领子,路千棠随意地抖了抖黑色斗篷,伸手去接还在马上的人。
萧轻霂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身上披着的鹤氅也落了一层雪,他伸手就要摘兜帽,被路千棠按住了。
路千棠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拨了一下他头上兜帽的檐,看着他的眼睛说:“进屋再摘。”
萧轻霂无声地笑了笑,没驳他,被他半揽着进了院子。
这别院里没几个下人,只有几个厨房做饭打杂的,还有两个看门的,端茶倒水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没有人伺候,路千棠就亲力亲为了,他早就叫人把屋里的地龙烧上了,他自己还没怎么用过,这次倒是提前想着,怎么也不能冻着那位殿下。
萧轻霂在他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了他的书案后面,说:“这也太朴素了些,你平常就这样吗?”
路千棠先是替他脱了大氅,又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让他拿着,又圈着他的手搓了搓,说:“我不怎么来住,也用不着人伺候,就是图个清静——你冷吗?”
萧轻霂看他专心致志来暖手,笑了声,说:“你不是知道的,我一直都这样,屋里暖和着呢。”
萧轻霂说着侧仰头看着他,戏谑道:“着急忙慌把我抢过来的时候,怎么没问我冷不冷?”
路千棠冲他一笑,说:“要不是非要跟州府走个明面,耽误了这么久,我就不让你骑马了。”
说着路千棠还俯身用自己的脸颊去贴他的脸,说:“我叫人去拿手炉了,东西都是州府给我的,我没用过,现下不太好找,得等一会儿。”
萧轻霂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说:“行了,你难道打算跟我坐在这儿秉烛夜谈?别折腾了。”
路千棠亲了亲他不怎么热的脸颊,又去拢他的手,说:“不折腾——我叫人准备了晚膳,就在这儿吃,这里暖和。”
萧轻霂知道他对这个分外执着,也不再多说了,就让他拢着自己的手去暖。
片刻后布好了晚膳,手炉也送了过来,虽然是两个粗使的下人,手脚还算麻利。
地上铺了厚毯,当间撂了一张木案,两人倚窗相对而坐,屋外风雪重了,风裹着雪砸在紧闭的木窗上,一阵沉闷的哐当声,屋内的烛火光在纱罩里时而轻晃一下,把他们交错的影子也映得颤了颤。
萧轻霂被路千棠强制性在身上披了件衣裳,他对这种熨帖很是受用,便顺势缩在了宽衣底下,长发半散,甚是慵懒地斜倚着。
他抬眼瞧见边上温好的热酒,笑说:“路将军不是军律甚严,不休沐不沾酒的吗?”
路千棠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语气轻快:“告假了——什么事能比陪美人重要。”
萧轻霂微微挑眉,有些不可思议地笑道:“都跟岚松学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
路千棠跟他举杯,调笑道:“敬美人一杯。”
萧轻霂抬手轻碰了他的酒杯,仰颈一饮而尽,觉得他这样还挺新鲜,笑得一歪,说:“油腔滑调的——”
灯火绰绰,暧昧的光亮落在瑾王殿下的脸上,让他的眼睫投了一小片闪动的阴影,挠得路千棠心里发痒。
路千棠又倒了酒,侧目瞧见窗外斜落下的雪,说:“雪势大了,说不准要把瑾王殿下堵在这里了。”
萧轻霂吃了一筷子的冬笋,细细嚼着,慢悠悠地接他的话:“正好,瑾王殿下就缺一个暖床的。”
路千棠笑,又给他夹菜,说:“真巧,我最会暖床,殿下就留在这儿好了。”
萧轻霂微顿,没接话,垂眼看了案上的菜,说:“不是说有好吃的糕点,在哪呢?”
路千棠说:“叫他们拿去温着了,用完膳就拿过来。”
萧轻霂笑了笑,不再追问了,又喝了两杯,他略迟疑道:“楚王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
路千棠突然跟他碰杯,眼神清亮,说:“今天不说那个,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不要想那些事。”
萧轻霂又笑了一下,说:“那就不说了——”
他侧头看向窗外,隐约瞧见花枝的影子,被风雪打得乱摇。
萧轻霂说:“王府里的梅花也开了。”
路千棠也向窗外看了看,拎着酒壶挪到了他身侧,靠在他身上,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模糊的雪。
路千棠握紧了他的手,扣住了他的手指,笑说:“你来了,这里的梅花也就开了。”
萧轻霂垂目看着他,许久才露出很宽慰的笑意,一展一揽把他也裹进外衣里,问他:“我的手还冷不冷?”
路千棠去摸了摸,说:“好像没那么冷了。”
萧轻霂低笑,把手炉推给他,说:“我都要被你暖出汗了,你自己拿着吧。”
路千棠又把手炉塞进他手里,说:“骗人。”
萧轻霂带着笑意轻叹一声:“我真是要被你降伏了。”
路千棠依偎着他,又给他递酒,笑说:“这是不是第一次和你一起看雪?”
萧轻霂接了酒,想了想,说:“好像是。”
路千棠缠着他又喝了一杯,坐起身让他接着吃饭,说:“苏淮这地方其实也挺好。”
萧轻霂侧头看他,发出了一声疑问。
路千棠给他舀了一碗莼菜汤,说:“就是觉得,也不一定非要回凉兖。”
他把碗递过去,说:“你尝尝这个——”
萧轻霂接住了,没有作声,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
路千棠对上他的眼神,又说:“你以前说,大齐有七大州郡,数十上百的江河山川——我十年前从凉兖来到郢皋,走了那么远的路,却没有任何一寸土地能让我觉得亲切。”
萧轻霂慢慢地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路千棠张嘴接了,也不着急往下说,好像他们可以坐看一整夜的雪,每一个字都可以细细嚼,不必害怕一夜匆匆便过了。
明日如何不得知,今夜还可以分一碗菜羹,饮尽一壶热酒,知心话说到哪里便算是哪里。
对于他们,再没有比不慌不忙更可贵的了。
萧轻霂放了碗,抹了一下他的嘴角,说:“现在呢?”
路千棠展颜一笑,说:“现在——觉得高兴。”
他又往萧轻霂身上贴了贴,说:“所以我说,去哪都不重要了,就想这样——看一整夜雪都是好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
萧轻霂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也不再言语了。
路千棠亲昵地环上他的腰,真是静静看了许久的雪。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又说:“我好想你啊。”
萧轻霂被他说的心里一酸,抬手慢条斯理地摸他的头发,说:“我不是在这儿了。”
路千棠抬脸看他,又抱得紧了些,叹了口气,不一会儿自己就笑了,说:“不知道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近,我还是觉得好想你。”
萧轻霂呼吸滞了一瞬,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无奈道:“你真是……会撩拨。”
路千棠眼神无辜,疑惑道:“我想你都不行了吗?这也算撩拨?”
萧轻霂突然伸手扳上了他的下巴,俯首贴上他的嘴唇,很是怜惜地厮磨了许久,才探进他的齿关。
这个吻轻柔又磨人,一个吻就让路千棠晕头转向,双手缠上了他的脖颈,被吻得下巴都湿了一片,发出了些情不自禁的哼声。
一室温情猝然叫一个吻点燃了,路千棠发了狠,狠劲扯着他的领口,乱揉了一气,自己的外衣也半挂在臂弯处。
路千棠半伏在他身上,把他的衣衫扯得大开,呼吸沉沉,眼神郁郁,像极了要吃人的野兽。
萧轻霂一只手撑着,才没叫他扑得倒下去,此时叫他搅得没了章法,唇齿纠缠了好久,才摸着他后颈让他松了口。
萧轻霂凤眼弯弯,眉目含情,颇有耐心地往后退了退,轻揉着他的脑袋,低笑道:“你要吃我吗?急什么。”
路千棠本就几乎趴在他身上,见他后退又跟着追了半步,埋首在他的脖颈处又闻又咬,说话间的气息也乱成了一片:“殿下……殿下……”
萧轻霂慢条斯理地抬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意味不明地揉捏了一通。
路千棠起初还舔他的指尖,被他挑逗了一会儿就要张嘴咬上去,萧轻霂笑了声,轻巧地躲开了,手指一路滑到他的胸口,凑过去跟他耳语:“乖一点,别老想咬我。”
路千棠伏在他身上乱蹭,萧轻霂感觉到了不对劲,用膝盖轻轻碰了碰他,又抬腿圈住他的腰把他往身边拉得近了些。
路千棠像是被迷了心智,又贴上去乱舔乱啃,混乱地叫他名字,手上抓他很紧,下嘴也不轻,真像是要吃人。
萧轻霂伸手往下摸了摸,听他趴在自己肩头一阵发着抖的喘息声,说:“棠棠,殿下带你玩个新鲜的,好不好?”
路千棠早就要憋疯了,听他说什么都觉得好,只顾抱着他乱蹭。
萧轻霂拍拍他,说:“先叫人把东西撤了。”
路千棠应了声,缓了一会儿才从他身上抬了头,问他:“还吃糕点吗?”
萧轻霂笑说:“让你高兴了再吃别的。”
待人把东西都收下去,路千棠又跪坐在他身上,那股急躁也消退了不少,俯首轻柔地亲了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