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监,也妄想和哀家作对。”太后甩了毛笔,这些日子和世家周旋,她已经没了很多耐心。
正要说处置黎兑的话,就有人进来禀报,张家老太爷哭上门来了。
“糟心。”太后皱起眉头,这老头无非是想让她放弃新改。
喜鹊:“可叫人打发走?”
“三朝元老,不是随便一两句借口就能打发走的。”太后虽然不愿见,但也不得不见,于是将万漠肆和黎兑这茬揭过去了。
此时此刻,任平生和万漠鸿正在和王家长孙王岁澄煮酒而谈。
王岁澄清雅知礼,温润如玉,虽然不良于行,可谁见到都要称赞一声谦谦君子。
“岁澄觉得太后此举如何?”万漠鸿一杯热酒下肚,整个人都暖了。
虽说已至春日,可这倒春寒让人觉得比冬日交九还让要冷。
任平生见他已经喝了两杯酒想劝万漠鸿少喝一点,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喝酒了,喝多了容易醉。
可惜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他们俯伏秀恩爱。
王岁澄明目如如珠玉,一片坦荡地说:“是好事,世家根深错杂,早已成为天宙顽疾,若不根除,恐怕祸延子孙。”
他此话说的一阵见血,丝毫不顾及自己也是世家出身。
万漠鸿和任平生的眼神都变了变,万漠鸿倒是没想到王岁澄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不怕日后世家被挤出朝堂?”万漠鸿问道。
王岁澄摇头:“世家中若有大学问者,又怎会无立足之地。”
任平生露出欣赏的目光,这样清醒立世之人并不多见,实力决定一切,真有本事的人才不会怕周围的环境如何变化。
万漠鸿又端起酒杯,他说:“所以王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反对太后?”
他没说王家,王家的态度很明了,绝对不会站在太后那边,这个王家长孙倒是有些意思。
“新改是明策,推陈出新是天道,王家顺应天道,在下也相信,殿下日后也会延续此策。”王岁澄没有明说,可万漠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然,刘政之事希望你们应下,君子能屈能伸,王家也该出山了。”万漠鸿直言道。
他又喝了一杯酒,王岁澄嘴角含笑,端起酒杯敬了他和任平生,这件事算是应下了。
任平生一直留意着万漠鸿,见他酒气上脸,按了下他的手。
万漠鸿只能放下,他们起身告辞,看着王岁澄的轮椅说:“我手下有一神医,回去让他来给你看看。”
王岁澄嘴角的笑容一僵,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多谢殿下。”
任平生扶着人上了马车,转过身对王岁澄说:“他有些醉了,抱歉。”
提及一个人的伤心处并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万漠鸿没注意到,可任平生还是察觉到提及他的腿时的不自然。
“将军是个心细人。”王岁澄看着他们走远喃喃低语,他的腿已经请了许多名医,不可能好的,他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至于万漠鸿说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刚刚给他说什么?”万漠鸿在马车上晕晕乎乎地问道,这好酒的后劲儿实在有些大。
任平生将摇摇晃晃的人按进怀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下次不许在外面喝酒。”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万漠鸿豪迈地喊道。
任平生无奈摇头,这家伙是真醉了,对于任平生来说,酒一两杯即可,多则无益,醉酒更是对身体不好。
“谬论。”任平生抓住他乱挥舞的手。
万漠鸿一喝酒话比平时多一点,他不算太糊涂,还有意识,这种时候他则直白许多。
盯着任平生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就要亲,任平生环住他的腰将人抱紧,这马车可不是现代的小汽车,就算是在京城的大路上,也够颠簸,他怕万漠鸿乱动撞了脑袋。
“安分点。”任平生拍了下万漠鸿。
万漠鸿攀住他的脖子说:“我想要你,就现在。”
我去,任平生赶紧捂住万漠鸿的嘴,这马车就一道帘子,里面说什么马车夫定然能听见,任平生可没将房中事透露给外人听的爱好。
“漠漠,听话。”任平生警告道。
万漠鸿却不,像个小妖精似的对任平生各种诱惑,任平生好不容易忍到家。
下了马车将人拥到怀里就进了屋,万漠鸿放飞自我一样跳到任平生身上:“我们生孩子吧。”
神啊,他从来不知道万漠鸿醉酒会这么奔放。
“生生生,今天夫君给你撒个瓜子儿,明日你就生个西瓜出来。”任平生哄孩子一样。
万漠鸿醉了却没傻:“谁要生个西瓜,我要生孩子。”
“行行行……”任平生无奈又好笑,都说酒后吐真言,万漠鸿尽说胡话,他之前对自己身体能够怀孕这件事多抵触,怎么一醉就胡言乱语。
第二天,万漠鸿醒来后记忆复苏,他又羞耻又后怕,差点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出去了。
“再也不喝酒了。”万漠鸿扶着腰爬起来,自从嫁给任平生,他很少喝酒,没想到自己酒量下降这么厉害。
不过,自己醉了也就罢了,任平生也不怜惜着点,他这腿、这腰都软的跟面片一般,一用力就哆嗦。
萧娘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来,万漠鸿问道:“煮完醒酒汤来。”
虽然睡了一觉,脑袋还有些发懵,萧娘放了衣服应下,出了门吩咐下人去煮汤。
一只黑鸦落在了窗前,萧娘进门打开窗户,黑鸦飞进屋来落在万漠鸿面前。
万漠鸿拿出信,眼中欣喜一闪而过,他的外公回消息了。
只不过看了下去后,万漠鸿略微失望,他叹了口气,神色不算明朗。
信中外公只是关心了他的近况,对自己想要他支持的事一点也不提,这也算是一种拒绝吧,他大抵是不相信自己能成功。
不过万漠鸿并不气馁,他总要做的更加周到些,才能让外公放下顾虑。
同时也让万漠鸿明白,他不能太过于依赖外公的军队,除了城安营,在京城之外他必须有一支更好掌握的军队,如此在将来才有和太后一争高低的可能。
第48章 48.心病
万漠烟病了,这是自从他服下楚休给的药后第一次生病。
他全身无力,脑袋昏沉,四肢都在发酸发疼,大概是小时候病痛缠身,如今他竟然能够忍受。
刘慎给他换着毛巾,万漠烟的脸白的厉害,今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了药全都一股脑吐了出来。
“刘慎,画像给姨母送去了吗?”万漠烟虚弱道。
刘慎无奈:“公子,您都病成这样了,相亲之事还是莫要操心了。”
万漠烟闭上眼睛,他不止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楚休的离开仿佛掘走了他的魂儿一般,他讨厌自己没出息,偏偏就是放不下这个人。
“多加点火,我冷。”万漠烟裹紧自己。
刘慎心道他哪里是冷,是发了热,如此下去不行,还是得去请大夫。
于是刘慎起身,吩咐下面人去找叶逐枫,自从叶逐枫来京城后,万漠鸿就给他开了一家医馆。
他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名声很快就传扬出去,平日里,找他看诊的百姓能排老长的队。
刘慎派的人来的时候叶逐枫刚看完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听见下人说了情况,叶逐枫用有些蹩脚的京城话抱怨道:“来滴真是时候。”
不过他听命于万漠鸿,万漠烟同样听万漠鸿的,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同僚,虽然天黑了,叶逐枫更想回家睡大觉,还是耐着脾气去了趟万漠烟府上。
“神医,您可来了,快看看我家公子。”刘慎跑过来拉着叶逐枫着急道。
叶逐枫坐诊一整天,除了早上吃了个烧饼还没吃过饭,被他一拉有点发晕。
“停,准备东西。”叶逐枫站定后说。
刘慎停下来:“神医,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说。”
叶逐枫清了清嗓子:“一盘凉拌黄瓜,一碗清粥,如果有肉那更好了。”
说完他径直走进万漠烟的房间,刘慎和带叶逐枫来的下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东西是药?”刘慎不确定道。
下人也不知道:“神医说的总没有错,小的先去准备了。”
刘慎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叶逐枫已经坐下查看万漠烟的情况,万漠烟还有意识,察觉到有人睁开眼睛。
看到是叶逐枫,万漠烟张了张嘴说:“劳烦神医了。”
叶逐枫摇摇头,治病救人,医者本分,给万漠烟看了诊叶逐枫问他:“你郁结于心,最近可是受了刺激?”
万漠烟沉默了,受刺激?是啊,可不就是受了刺激。
“是。”万漠烟并不打算隐瞒,反正叶逐枫也看得出来。
叶逐枫思考了一下说:“心病我是没办法了,至于这身体的病倒是可以开点药治一治,忧思过度,有碍寿命,万公子还是得看开一些。”
万漠烟应下,心里却在苦笑,看开说的轻松,他本就是多思敏感之人,如何看开。
叶逐枫起身,刘慎走上前说:“神医,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带我去饭堂。”叶逐枫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刘慎,走去饭堂。
刘慎拿着方子跟上去:“神医这?”
叶逐枫瞥了他一眼说:“一天一付,熬两参混合到一块,三次顿服。”
“熬药我会,那清粥和黄瓜怎么吃?”刘慎傻傻问道。
叶逐枫皱眉:“当然是我吃,我都快饿死了被你们拉过来,管顿饭不过分吧?”
原来是这样,刘慎顿时羞愧,立马让下人带叶逐枫去饭堂,还让厨房多加了几个硬菜。
叶逐枫吃完了离开,回到家就收到暗部的消息,万漠鸿让他找时间去王家,给他们的嫡孙王岁澄看病。
“唉,闲不下,闲不下。”叶逐枫悲催地念叨着睡起了大觉。
白虎营这些日子都不大好过,本来楚休消停了几日,没有再找人切磋。
谁知几日一过,更疯狂地找人切磋起来,而且招招凌厉,吓的他们都不敢应战。
副将上前小心问道:“将军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楚休的视线挪到他的身上,副将心头一跳,早知道不问了,他可不想陪楚休切磋。
“烦心?我能有什么烦心事。”说完起身朝朱雀营去了。
其他三营楚休都切磋了个遍,朱雀营如今都是曾经玉簪营的姑娘,楚休这种刺杀组织出来的,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
在这样的位子,男女没什么不同,骑马去的路上,正巧路过万漠烟的府邸。
楚休勒住了马,停下来看着大门,刘慎正巧抓了药回来,看到路边的楚休,认出他来。
“你看什么看,都走了就不要出现在我家大门前。”刘慎想到因为楚休自家公子难受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休收回视线,看到刘慎手中提着草药问道:“他病了?”
“哼,假惺惺。”刘慎转身就走。
楚休渐渐皱起眉头,万漠鸿吃了他的药病根都去除了,怎么还会生病?
这让他有些烦躁哦,楚休扬起鞭子,驱马离开,到了朱雀营,打败了最厉害的主将陈容。
陈容起身拍拍土说:“陈容甘拜下风,日后会想楚将军讨教。”
她们玉簪营出身的并非从小习武,认识到自己的差距才能缩小差距,对于失败她们并不抗拒。
楚休却有些意兴阑珊,他心里始终牵挂着万漠烟的病。
离开朱雀营,他拿出六合的令牌,这令牌中还有三枚回魂丹,要不再给万漠烟吃一枚?
可回头一想,他和万漠烟已经没有关系了,万家和楚家的情债如今一笔勾销,他凭什么还要关心万漠烟如何。
气闷的楚休直接回了白虎营,到了晚上,辗转反侧的他终究还是起床跳出了窗。
他直奔万漠烟的宅子而去,这次他不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而是躲在房顶揭开了瓦片。
里面传来一股子药的苦味,烛光衬的万漠烟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他坐在椅子上喝了药,起身的时候差点晕倒。
刘慎扶着他躺下:“公子,我真希望这世上有忘情水,你喝了能忘了楚休那个王八蛋。”
听到刘慎骂他,楚休眯了眯眼,心想胆子不笑。
谁知万漠烟听了他的话说:“忘不了,就算有,我也不想忘了他。”
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如何忘得了,况且就算自己和他没有希望了,心里放着这么一个人,也觉得有了重量。
房顶的楚休听到这话紧紧抿住嘴,他感觉心脏似乎刺痛了一下,痛过后甚至有些麻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要步上先祖的老路对万家人动情。
【作者有话说】:不大愉快的一天,码的有点少,明日看情况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9章 49.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楚休对自己的心里下着暗示,可等万漠烟睡下后,他将指甲盖大小的入梦香点燃。
他一弹指入梦香从屋顶落到了地上,入梦香无色无味,对人无害,是他们六合出任务所带香的底香。
待那指甲盖大小的入梦香变成灰烬后,楚休翻窗进了房间。
屋里的药味更加浓郁,实在是苦的很,也不知道万漠烟是怎么喝下去那么苦的药。
走到床边,里面的万漠烟已经睡熟,楚休掀起砂质的帷幔。
他看着万漠烟的睡颜,不过几日时间,万漠烟就瘦了一大圈。楚休坐在床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知道,万漠烟对他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不想深究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