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她们还在秋依坊抓了两个趁热闹摸人钱袋的毛贼。
虽然都是不大的事,可也让不少人慢慢对玉簪营改观。
一天夜里,巫沉拉着熊纵来他的朱雀门饮酒,酒至酣时,巫沉就抱怨起玉簪营来。
“一群娘们儿不好好待在家里,整日里抛头露面,不知廉耻。”巫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向来难听。犹如地痞流氓。
熊纵虽然性子粗,却没有随意贬低他人的习惯。
“玉簪营做事没出错,你又何必对她们有成见。”熊纵放下酒碗。
巫沉七扭八歪的搂住他说:“这群娘们儿把活干的漂亮,让我们情何以堪。”
他总算是说出了真话,熊纵将人推开,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巫沉。
巫沉在营里整日不干正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朱雀营现在是四营之中最拖后腿的一处。
这样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熊纵不想和巫沉喝酒了。
“等等,你跑哪儿去?”巫沉醉醺醺地叫着熊纵。
熊纵回头看着他说:“巫将军,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多练练兵。”
说完熊纵就离开了朱雀营,巫沉摔了酒碗说:“什么东西,小爷找你喝酒是看得起你。”
没走远的熊纵正巧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下脚步,他可是个暴脾气。
于是一拳砸向旗杆,大腿粗的旗杆直接断了,吓的周围的小兵赶紧躲开。
巨响让巫沉也立马出门查看,见到熊纵恶狠狠的眼神和到底的旗杆,巫沉咽了咽口水酒醒了不少。
待熊纵转身走了,巫沉才松了口气,这地简直没法待了,见谁都受气。
可偏偏他们巫家比不上宫予那个厉害的老丈人,不然这劳什子的大成将军不做也罢。
关于这俩发生的事,很快就在城安营传开了,任平生听了后倒觉得是个好时机。
巫沉不服管教,而玉簪营一直有新人不断加入进来,任平生已然有了让玉簪营替代朱雀营的打算。
自他上任以来,城安营整顿不少,那些纨绔子弟要么安分,要么就调去了朱雀门,所以巫沉手下的大多任平生都看不上眼。
好好的汤里有这么一块老鼠屎,实在碍眼。
周靖既然在兵部,不如找他想想办法,任平生注意一定,就去让人下帖子约周靖见面。
谁知帖子还没到就被楚休给截了,楚休带着帖子来到任平生面前晃了晃:“何必那么麻烦,不就是赶走那个巫沉,我有办法。”
任平生略微不满地看着楚休,这人实在没规矩,不过想想,若他真有办法,那是比找周靖好一些。
“什么办法?”任平生问道。
楚休冰凉的笑了下:“这位巫将军做了不少孽,我让他早早尝点后果。”
任平生不大放心,但楚休神神秘秘的,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到底要怎么做。
“统将放心,我会处理的很干净,绝对和你我扯不上一点关系。”楚休动动脖子,总算有点不无聊的事可以干了。
任平生考虑着,楚休的那些手段恐怕不一般,此人有点邪性,不好控制,但万漠鸿既然把此人给他,想必是有大用处。
“可以,不要伤及无辜。”任平生嘱咐道。
楚休点了下头心里却不能苟同任平生的仁慈,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人。
楚休应下这件事后,任平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大约半个月后,巫沉没有来城安营点卯,巫家很快派人给巫沉告假。
但这假一告就是十多天,任平生察觉出不对,着人上门去问。
巫家人似乎明白瞒不了,于是带人进去,巫沉正在里面拿着鞭子打骂下人。
而他的双腿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问及原因,竟然是巫沉曾利用身份强抢民妇,这家汉子不忿。
趁巫沉喝醉酒将人打折了腿,这腿断的彻底,就是上好的名医来也难以让其恢复原样。
站不起来还怎么做将军,任平生知道后将楚休叫了进来。
“怎么回事?”任平生问道。
楚休一点不怵地坐下来看着任平生回答:“这汉子跟着巫沉已经很久了,我只是恰好发现了这一点,又恰好给两人制造了点相处的时间。”
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任平生分不清,不过巫沉做的坏事的确不少,如今人也没死他也懒得追究真相。
果然,一些日子后,巫沉请辞,任平生趁机建议玉簪营顶上朱雀门,原来的女副将陈容成了主将。
一通操作不但踢走了碍眼的人,而且还让玉簪营上下都更加相信任平生。
不过城安营高调了这一把,让他彻底被太后记在了心里。
任家主家的事情还未结束,闻玲儿肚子越来越大,邵倩却没有任何办法,宋蕤也妥协了,毕竟生下来也是她的亲孙子。
邵倩则是唯一不松口的人,让闻玲儿生下这个孽子,无疑是对她这个正妻最大的侮辱。
她没办法改变任一语,如今家里人又不站在她这边,让她更加记恨闻玲儿和任平生他们。
任平生能有今日,不过是托了万漠鸿的福,太后若是知道万漠鸿的势力死灰复燃,想必一定会好好浇灭他们这把火。
【作者有话说】:社畜想要快点过年,年底真是修罗场,忙忙忙。
第45章 45.别离开我
楚休已经快十天没有出现过了,万漠烟打开香炉盖子,亲手点上安神香。
他有些心不在焉,点香的时候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此时刘慎拿着给万漠烟准备的衣服走进来,看到万漠烟的动作,立马走过去说:“公子,这些事就交给小的来做。”
万漠烟“嗯”了一声盖上香炉继续发呆,他刚沐浴完,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略湿的头发披散着。
刘慎拿着干布巾给他擦头发,边擦边问道:“公子是不是在想楚休。”
听到“楚休”两个字万漠烟回过神,下意识地否认说:“没有。”
刘慎叹了口气,能让他家公子这个样子的除了楚休还能是谁。
他就搞不懂,世间好女子那么多,他家公子也是人中龙凤,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么邪性的一个人。
况且楚休神出鬼没的,总让公子等他,对公子实在不公平。
头发干后,许是安神香起了作用,万漠烟打了打哈欠就准备入睡。
“刘慎,明日准备车马,我要去趟西市。”吩咐完万漠烟就闭上了眼睛。
刘慎还想问问他要买什么,他可以去买,没必要自己跑一趟,可万漠烟已经睡了。
没办法,刘慎放下青色的帷幔,然后熄了蜡烛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
香炉里的安神香静静地燃着,万漠烟很快就坠入了梦境。
四周一片云雾缭绕,仿若仙境,他走在白玉做的楼梯上一步步向上。
忽然他的脚腕被一只黑色的手握住了,万漠烟吓了一跳,他再也站不稳,从白玉阶上摔了下去。
四周渐渐变暗,他被黑色包裹着,拉他下来的那只手的主人终于显露出他的面容,是楚休。
“我们一起堕落,可好?”梦里的楚休身上沾满了墨一样的黑色,将一身白衣的自己也染黑了。
可即便是这样,万漠烟也看不到楚休完整的模样,他着急地去追逐这片黑。
然后扑进黑色的他紧紧抱住楚休说:“我愿意被你染黑,不要离开我。”
黑色的楚休轻笑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像融化了一样化成一滩黑水消失不见。
万漠烟急的伸手去捞,但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
万漠烟从这个恶梦中醒了过来,天还未亮,他的后背生出一些冷汗,外面隐约能听见更夫的声音。
他从床上下来,有些恍惚地喝了杯凉茶后又回到了床上。
万漠烟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楚休就像是握住了他的命脉,不过几日不见,他竟这般想他。
他该怎么办?难道要像后宫里那些妃子一样,苦苦期盼着一个男人的临幸吗?
多么可悲,他万漠烟为何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就这样万漠烟一直睁着眼到天亮,屋子里的暗被驱散了,刘慎来叫他的时候,万漠烟甚至觉得光有些刺眼。
“公子,你今日要买些什么东西?”刘慎一边伺候他洗漱一边问道。
万漠烟道:“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你吩咐我们就行,何必自己跑一趟。”刘慎说道。
万漠烟摇头:“我想出去散散心。”
近些日子,他外祖父提起婚事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外祖母甚至还让姨母送来了女子的画像。
朝中太后为了让平民参加科考,和一些世家大臣很不愉快,万漠烟看得出来,太后势在必得,因此他必须趁机在书生里培养出自己的人。
一堆堆的事压的万漠烟有些喘不过气来,偏偏楚休一声不吭地不再来这里。
收拾好后,刘慎亲自驾车,带着万漠烟去了西市,今日没有开集,西市里一些小铺子都关着,并不是非常热闹。
一路上,万漠烟时不时掀起车帘,尤其是和白虎门巡逻的兵擦肩而过时。
不过他们并没有碰上万漠烟想见的那个人,万漠烟掀起车帘的次数多了,刘慎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撇撇嘴,自家公子还惦记着楚休那个负心汉,难怪今日要来西市,这一片地方可不就是楚休值守的地方。
到了西市最大的书斋,万漠烟心不在焉地挑选了一些笔墨纸砚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万漠烟特地让刘慎绕了远路,刘慎知道,这条路可是经过白虎营。
于是他到白虎营的时候将马车停了下来,朝里面望了望。
楚休平日里根本不和属下去巡逻,他一有时间就找下属切磋,常常让他们许多人一起上。
被选上的人往往都被收拾的很惨,于是为了避免下次被打的太难看,下去倒是都勤奋了起来。
这也算是楚休独有的练兵方式,他这个将军多有切磋,下面的人自然有样学样。
“鬼鬼祟祟,看什么!”守在白虎营大门口的兵看着刘慎大喊道。
刘慎吓了一跳,马车里的万漠烟说:“走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刘慎不死心地又朝里看了一眼才驾车离开。
万漠烟按住额角,他到底在干什么,竟然会傻到来找楚休。
回到府中,万漠烟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他将姨母给他的画像都找了出来。
他已然够狼狈了,他不想继续狼狈下去,楚休不来便不来吧,即使他来了,也不过是一时欢愉。
欢愉过后,就是更大的空虚和寂寞,他们没有承诺牵绊,也没有相爱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可笑至极。
画像很多,万漠烟一张也看不进去,他心里委屈,一腔怒火又没办法发泄。
于是随便抽出一张画像将刘慎叫进来说:“给姨母送去,就说是她了。”
刘慎一愣,立马劝道:“公子,婚姻不是儿戏,您要不要再看看?”
“于我而言,她们没什么不同。”万漠烟有些生气道。
刘慎知道他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便将画像接了过去,但他并没有将画像送去给万漠烟的姨母。
这是刘慎第一次违抗万漠烟的命令,到了夜晚,刘慎去了楚休的府上。
楚休府上也是万漠烟安排的下人,当初还是刘慎去选的,看到刘慎,这些聋哑下人将他放了进去。
刘慎有些紧张地咽咽口水,要不是为了公子他才不见这个杀神。
正在写信的楚休看到刘慎挑了挑眉说:“你家公子叫你来的。”
刘慎不满道:“不是。”
说完将万漠烟挑选的那张画像递给楚休,楚休打量了他一眼将画像接了过来。
“女人?”楚休放下画像看着刘慎。
刘慎清了清嗓子说:“我家公子准备要成亲了,这就是他选中的夫人。”
他的话让楚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满,随即收敛起来说:“他还真打算祸害女子。”
“什么叫祸害,我家公子风度翩翩,有人不珍惜,自然就有人爱护他。”刘慎仰起头说道。
楚休起身走过来,刘慎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他听见楚休说:“所以是你擅自跑过来的?”
刘慎结巴起来:“我……我……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别再缠着我家公子了。”
楚休冷笑,提着刘慎的衣服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你家主子都不敢跟我这样说。”
他这模样看着着实阴冷,刘慎害怕,却依旧说道:“以前是这样,如今未必,你既然只是戏耍我家公子,又何必生气。”
楚休将人丢开,他拿起画像放在烛火之上,刘慎着急道:“你干什么。”
可惜他又打不过楚休,只能看着那画像被烧成了灰烬。
刘慎心慌了,画像可只有一张啊,丢了他要怎么和公子交代。
楚休冷眼看了下他说:“我来替你交代。”
说完轻功一闪就离开了院子,这几日,他黑夜里一直盯着巫沉,如今看着巫沉遭了罪,他这夜晚才安分下来。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刘慎就上了门。
想到那张女人的画像,楚休心中生出一份闷气,他脚下加快,很快到了万漠烟的府上。
此时,万漠烟已经歇息了,依旧点着安神香,还是躲不过楚休消失的恶梦。
这次,他在一叶小舟之上,撑船的人背对着他,周围是漫无边际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