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名义上嫁了人,便是远离了朝堂,只要任家不出大问题,太后没有理由大张旗鼓得处置嫁人的皇子,这一点还真得感谢万漠肆。
晚饭的时候,任平生从书房里出来就发现院子里换了人,一个个都相貌周正,很不寻常。
饭桌上,万漠鸿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专门给任平生布菜,那一个个捉筷子的都是纤纤玉手。
若是换了那个色鬼,怕是早抓起把玩了。
布菜的时候,香风弥漫,笑意盈盈,美人在侧,无酒自醉。
可惜任平生对万漠鸿本来就有很重的警惕性,再美的人想到是万漠鸿安排的,任平生就没有任何想法。
他挡住美女布菜的手,然后握住万漠鸿的手腕朝自己一拽,万漠鸿整个人扑坐在他腿上。
“我更喜欢夫人为我布菜。”任平生在万漠鸿的脸上亲了一口。
万漠鸿瞬间黑了脸:“你发什么癔症,这里不需要你演戏。”
他说完那两位美女就变了眼神,带着杀气看着任平生,袖中还有冷光闪过。
任平生在万漠鸿耳边说:“换了人夫人是方便了,可我却寝食难安,生怕被夫人片了喂猪。”
第5章 5.同僚排挤
“喂猪”这话是新婚次日万漠鸿自己说的,现在从任平生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种伤面子的感觉。
“那你想怎么办?”万漠鸿说着给两个眼神凶狠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便离开了屋子。
没了这蛇蝎美人盯着,任平生就松了扣在万漠鸿腰上的手。
万漠鸿推开他起身,颇为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我的书房还有卧房不准你的人进来,我会派人盯着。”任平生说完夹起一片肉送入口中。
天宙国如今还未引入辣椒,调味多用茱萸、花椒之类的,因此饭菜味道让已经品尝过现代美食的任平生并不那么满意。
“你不让他们进来,谁伺候我?”万漠鸿皱着眉头显然是不同意的样子。
任平生:“你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伺候。”
万漠鸿一脸“你在开玩笑”的神色盯着任平生,他身为皇子,从出生起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可能自己动手。
当然他这种贵族的坏毛病任平生不理解也懒得惯着,总之就是不让她们进卧房。
“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莽夫吗?”万漠鸿指着任平生骂道。
任平生挑眉,莽夫?前世今生他和这个词一点也不搭,他捉着万漠鸿的手放下说:“别指着我,不礼貌。”
“滚!”万漠鸿拍开他的手斥道。
任平生无奈,饭还没吃完,他是不会滚的,万漠鸿看着任平生这么淡定更加生气。
要是在宫里,像任平生这样的早被他发落了。
但是看任平生一脸淡定,万漠鸿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自己生气这家伙倒吃的香。
没有办法的万漠鸿坐下来说:“你把人都支出去了,那布菜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说完仰着头一副等着任平生把菜放在盘子里模样,任平生差点笑了。
他给万漠鸿夹了菜,谁让这家伙是个真皇子,臭脾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就像他教学生须得循循善诱。
万漠鸿见他动了手,气消了一些,可是到了晚上睡觉,这火又再次燃了起来。
两个陌生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经过这些天的适应,缓过劲儿的万漠鸿对任平生的小院可以说是百般挑剔。
任平生很怀疑,这人要么是个天生的暴君,要么就是有公主病的皇子,什么卧薪尝胆,这不是万漠鸿做得到的。
“你既不睡里面又不想睡外面,那你睡哪儿?睡我身上?”任平生吐槽道。
万漠鸿扯着被子:“反正你和太监没什么两样,何必同我睡一张床,外屋那榻不错,你去睡。”
木榻和座椅没多大区别,只是宽大一些放着小桌子,任平生才不会委屈自己。
时间不早了,明日他还得早起,不想和万漠鸿废话,于是脱了鞋挤上床,也不管里面的万漠鸿动嘴皮子。
万漠鸿见任平生不管不顾,他自己也不可能和个姑娘似的纠缠不休,只能睡觉。
几日后,任平生休沐结束,在万漠鸿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返回皇城守卫的城安营继续守城任务,他的两个手下王虎和韩震被依旧留下来看着万漠鸿。
城安营分别在皇城四大门分别驻守,任平生在东方的青龙门分营。
除了日常值守任务外,其实也没多大事,因此不少人道这城安营就是世家公子混日子的地方。
至于当初他一个武状元为何被放在了这个职位,还是因为他是皇后母家人的缘故。
清闲衙门没什么不好的,一月前任平生醒来后挺适应这大成将军的工作,不止因为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同僚们似乎对他并不亲近。
原因也很简单,以前的任平生并不喜欢混吃等死,他勤于练兵,强度虽然比不上边疆驻守的将士,可在皇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其他三门守卫都过的潇洒,只有他们青龙门日日操劳,换谁心里平衡,更何况这些兵里面除了背景户其他大多数都属皇城本地人。
几辈子扎根皇都,虽然都是平头百姓,可也是有心气的平头百姓。
因此任平生手下人虽然听话,心里怎么怨就不得而知了。
来到青龙门校场,副将葛根正在练兵,这位副将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美髯,眼神如炬,却是任平生的迷弟。
在一众官宦子嗣中他是主副将里唯一的平民出身,实心眼,和任平生一样不受人待见,小时候因发热被一大夫用葛根汤救回,于是从葛毛蛋改名葛根。
不过改名也没多大用,同辈或关系好的依旧叫他“毛蛋儿”。
“将军你来了。”葛根大步走过来抱拳行礼。
“好了毛蛋儿,说说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事儿。”任平生穿着甲胄,神色严肃,底下那些兵见了操练的更加认真,生怕受罚。
葛根抓了抓胡子说:“其他三营不要脸,趁将军没在编排许多,我都听不下去,还有有传言说周统将可能要调任兵部任职,新的统将要在你们四个中选一个出来。”
任平生眼神一闪,难怪万漠鸿费劲巴拉地要勾引自己,怕是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记得史书中的任平生确实成了统将,否则万漠鸿也不会夺位成功。
“我知道了,今日午会,听到什么都别生气。”任平生说,这葛根虽然忠诚,确是个暴脾气。
要是他没在,葛根还尚且收敛,他在的时候,那还真是跟找到靠山了一样不加收敛。
葛根不大情愿地“哦”了一声,他这些日子听到那些编排将军的话气的不行。
如今将军来了还不让他收拾那些孙子,实在憋屈,将军以前也不是这么规矩的人,莫非是成了家的缘故?
任府中,万漠鸿自任平生已离开就睁开了眼,他从小子啊宫里经过多少次阴谋,怎么可能真睡过去。
不过刚刚偷偷看到任平生着甲胄的模样,倒是和这些日子的无赖模样大相径庭。
他起身叫侍女进来,结果让王虎和韩震拦下了。
“将军吩咐了,除了我们俩,她们不准进来。”王虎板板正正地说道。
万漠鸿咬了咬后槽牙,他一把关上门,这混蛋还真不让人伺候他。
没办法,万漠鸿只能自己来,但就刚束发他就弄不好,搞了半天依旧是披头散发没法出门。
没一会儿王虎和韩震就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韩震的小眼睛眨了眨说:“咱们这将军夫人脾气真大。”
“人家原来可是皇子,将军的日子不好过。”王虎回答。
城安营午会设在北边的宣武门,任平生到的时候其他三营的将军都到了,大概半炷香后,统将周靖才缓缓出现。
周靖看向任平生道:“回来了?”
任平生:“是,统将。”
除了这句问候周靖再没有多余的话,其他三个将军倒是瞅了任平生好些眼。
任平生一脸淡定,随便他们打量,他早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
之前的任平生心里也有志向,不愿与这些混吃等死的贵族出身一起花天酒地。
在群体中若是表现的太特立独行,不止会被孤立,甚至会被打压。
这世上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太多了,嫉妒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情绪。
他们背后的话任平生早从小兵嘴里知道了一些,无非是他取了一个男人,还是个废皇子,嘲笑他此生无嫡子之类的。
周靖安排好值守的事就离开了,这位统将的确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话很少,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轻易不会动怒。
他一走,其他几个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接任统将的人选来。
任平生加入这次讨论,却被朱雀门守将巫沉拦住,巫沉一副友好的模样问道:“任将军觉得此次统将之位花落谁家?”
任平生看着他眼神里的探究和防备,以及其他两位眼里的警惕,就知道这三个都怕自己当上统将。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三个知道以前得罪了自己,又明白他武力最高,当然怕他坐上这个位置。
“此事全凭皇上调遣。”任平生回答。
白虎门守将宫予嗤笑道:“谁不知道你是皇亲国戚的身份,拿一个统将之位还不是探囊取物。”
任平生做无奈状,实在没必要和三个找茬的人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他想走人却不让他走,玄武门熊纵膀大腰圆,是个大块头,他直接站到门前说:“你跑什么。”
任平生眼神冷了冷:“怎么,三位还要我写个文书说我不做统将才肯让开?”
这蠢话本是任平生随口一说,谁能想到熊纵和宫予的眼睛竟然都亮了亮。
他们这态度还真当任平生好欺负,不等他们说话,任平生直说:“知道统将之位最有可能是我,有时间费这力气,倒不如趁早讨好讨好我。”
“你——”巫沉没想到任平生能说出这样的话。
熊纵更是一副要干架的样子,任平生走上前:“让开!”
“任平生,你算什么东西。”熊纵怒道。
还是宫予先冷静了下来:“熊将军,外面还有属下,不便动怒。”
熊纵看了他们一眼,狠狠盯着任平生,任平生一点也不怕似地和他对视。
想到任平生的本事,熊纵到底还是退了一步,他让开门,看着任平生走出去。
“任平生,你不要得意,迟早有一天……”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任平生根本没兴趣听,葛根见他出来立马跑过来问:“将军,这几个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没有,走吧,回去练兵。”任平生说道。
之前他是确确实实想当个咸鱼,毕竟走的越高,摔下来越惨。
只可惜今日一看,他要是不走的高些,等这些人上去,自己迟早都得倒霉。
任平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那个真正的任平生是不是也没得选择?
第6章 6.为他束发
“今年除夕佳宴,哀家不想看到那上下蹦跶的蚂蚱。”
“母亲,太后本就不怎么喜欢我,若此事不成,女儿还不如去死。”
任家主母宋蕤在恶梦中一会儿看到太后那张威严不容置疑的脸,一会儿看到自己那当皇后的女儿哭泣的悲惨模样。
这样的恶梦让她直接惊醒从床上坐起,宋蕤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她痛苦地捂住心口,叫来婢子倒茶。
“扶我起来。”宋蕤不过是在榻上午憩,没想到不过几炷香的功夫就噩梦连连。
她不能再耽搁了,太后可不是吃素的,任家出了个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拿捏在太后手中。
“老二媳妇在干什么?”宋蕤问起自己的最信任的孙嬷嬷。
孙嬷嬷道:“二公子院里都被换了一拨儿,我们的人也被二夫人赶了出来。”
“是有这回事。”宋蕤才想起来,当时只觉得是皇子脾气,如今看来,怕是早料到了什么。
任家后宅全部都交给大媳妇邵倩料理,宋蕤做甩手掌柜很久了。
若要让老二的男媳妇悄无声息地死在后宅,必然瞒不过邵倩,她这么聪明,倒不如直接让她来做。
宋蕤很快就考虑清楚了利弊,这是任家的大事,邵倩不能拒绝,况且要真败露了,也是妯娌相残。
万漠鸿因为不会束发把自己关在屋子一整天,于是任平生回到屋子后就感受到万漠鸿那要杀人一样的视线。
“你这是唱哪出?”任平生卸着甲胄看着万漠鸿披头散发的样子问道。
说实话万漠鸿确实容貌出众,唇红齿白,骨相绝佳,现在长发披肩的模样更是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都是美人是超越性别的,但“美人”两个字任平生说出来恐怕又要增加万漠鸿对自己的仇恨值。
“唱的自然是‘谋杀亲夫’这一出。”万漠鸿冷笑着,手里还拿着簪子,看上去一副要行凶的样子。
任平生愣了一瞬就在考虑他什么时候又惹了万漠鸿,就在万漠鸿抬起拿着簪子的手时,任平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任平生,你真以为我要杀你?”万漠鸿讥讽道。
“谋杀亲夫四个字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任平生回答。
万漠鸿:“我一个男人怎么也用刀了结你,一支簪子不痛不痒,看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