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阳毫不介意昭溪的眼光,优哉游哉的倒了杯茶递给林青:“昭溪,别怎么看我,我家这位会吃醋的。”
林青听着,默默的抬起茶杯挡住了脸小声嘀咕:“不要带我。”
昭溪勾起嘴角笑眯眯的凑了过去,摁下林青拿着茶杯的手腕,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林青嘴角上。
林青一杯茶险些泼出去:“昭溪你有病吧?”
“那要看看齐大美人想做什么,我并不介意和小青儿在一起。”昭溪抱着手臂笑眯眯。
齐晓阳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们井水最好不要犯河水。”
昭溪挑衅一笑:“现在的确还在你天晟地界,但是你要知道,你们早晚要踏上南疆的土地。”
齐晓阳耸肩:“所以?你现在能干什么?”
昭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齐晓阳,又看了一眼林青:“既然都已经决定入局,不如做个交易吧?”
齐晓阳摸了摸下巴:“那要看你有没有足够的筹码。”
林青放下茶杯凑到齐晓阳耳边:“怎么,你要里通外敌吗?”
齐晓阳无奈看了林青一眼,昭溪则噗嗤一声笑出来缩在角落:“林青,买定离手?”
林青笑眯眯:“我不和南疆人赌博。”
昭溪撇撇嘴:“你这属于地域歧视。”
林青一挑眉:“我乃将门之子,讨厌外族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昭溪啧了一声挠挠下巴:“那你要是进入南疆,可能就回不去了。”
林青瞥了一眼昭溪意味深长:“我以平民身份去寻药,只要无人上报,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昭溪微眯双眼看了一眼林青,又看了一眼齐晓阳,干脆单刀直入:“你们早就已经跟我一条船了,无论想不想入局都已经是局中人。还是坦诚相待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齐晓阳将端着的茶杯缓缓放下看着昭溪:“你这么威胁人,就不怕会因为我功亏一篑?”
昭溪笑眯眯:“反正都会成为敌人,与其是一个暴戾狂妄的人,倒不如换成知根知底的。”
齐晓阳冷笑一声:“昭溪,你胃口好大。”
昭溪揉了揉脖子笑道:“没有野心的人,在这战争中是活不久的。”停顿半晌,他又接道:“如何,站位吗?”
齐晓阳看向林青,只见林青正低着头单手摩挲着衣角。感受到齐晓阳的视线,林青也抬头迎了上去,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情也都传达到了对方的心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齐晓阳轻笑一声握住林青的手看向昭溪,嘴角上扬眼中充满寒意:“与虎谋皮,我喜欢。”
昭溪也假笑着将手搭在齐晓阳手上:“美人,合作愉快。”
昭溪话音刚落,疾行的马车就忽然停了下来,因为惯性三个人全都滚作一团。齐晓阳被昭溪贴上,脑子一片空白当场蹿出了车外。
外面的白鹤琅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齐晓阳,大概就猜到定是昭溪那个妖孽又做了什么,他轻笑一声抱着打狗棍,语气调侃:“哟,东家,碰着死老鼠了?脸色这么差?”
齐晓阳白了白鹤琅一眼:“我还想问你,是看着什么妖精了,怎么忽然刹车?”
白鹤琅直视前方,目光凛冽充满杀气:“妖精倒是没有,想进地狱的小鬼倒是有一群。”
齐晓阳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面前少说十几个蒙面人,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手持弯刀将马车的去路堵死。而此时,昭溪和林青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看到面前的众人,昭溪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怎么没人开口说说,这山是不是你们栽的?这路是不是也是你们开的?快说说,我想听。”
“昭溪,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林青无奈的摁着昭溪的脑袋,又抬起头对着前方说道:“各位壮士,你们是劫财劫人还是劫色啊?我们就是一群穷人,我还患了痨病,你们选错人了。”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原本只是虎视眈眈,却在看清昭溪的时候挥刀便发起了攻击。白鹤琅早就蓄势待发只等对方动手,当即抽出打狗棍正面对上对方的弯刀,斜劈下去卸了对方的力,再一拨一挑,那人就被震出十米开外,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其余的蒙面人早就趁势将四人包围起来,闷声不吭地蜂拥而上。
齐晓阳拔刀迎战,昭溪也抽出长笛加入战斗,而林青则安稳安稳地坐在马车上不动如山。
白鹤琅首当其冲,也因此最深入敌营,自顾不暇却还不忘回头大声调笑:“小少爷,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还不动手?”
林青侧身躲过被昭溪挑飞的利刃,笑眯眯地托着下巴:“除非万不得已,主帅怎能随便下场杀敌?”
昭溪嗤笑一声,揪住一人衣领,抬脚就踹去林青跟前。那黑衣人踉跄几步正要回身反击,见自己面前坐着一个病秧子,当下心中就起了心思,长刀一挥直指林青。
林青收了笑意,仰身避过,抬脚踹向那人手腕,趁其闪躲之时迎面逼近,掌心聚力对着那人天灵盖拍了下去。白鹤琅看着林青一招毙命吞了口唾沫:“挺凶残啊。”
林青不理他,熟练的躲着杀手跑到齐晓阳身边一脸受惊:“救我。”
白鹤琅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当心。”昭溪的声音在白鹤琅身后响起,而后有温热的血腥气从身后乍起。
妄图从背后偷袭的蒙面人被昭溪一刀斩落头颅,血水溅在昭溪那张脸上更添几分妖异。昭溪已经将笛子收回腰间,手里提着一把弯刀笑吟吟地看他。“不说谢谢?”
白鹤琅忽然抬手将打狗棍以掌风击出,擦着昭溪的耳畔击中另一人的胸口,将昭溪拉进怀里互换了位置,借力横扫一脚将蒙面人放倒,拿回打狗棍毫不客气抡了那人一个脑浆迸裂,而后用着同样的语气笑道:“不说谢谢?”
四个人武功太好,对方很快就集体撤退。昭溪看着仓皇逃窜的黑衣人撇撇嘴:“怎么就跑了啊,还不够爽呢。”
林青蹲下身,在地上躺着的身体上挨个翻找线索,最后在白鹤琅击飞的那个黑衣人首领身上翻出一幅画。他走过来,对着昭溪将画抖开:“既然决心走上一条贼船,只有齐晓阳和我坦诚相见不是太过分了吗?昭溪,这幅画,你打算怎么瞎编?”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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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画上是身着南疆服饰的青年,环佩银饰繁复张扬,浑身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息,眉眼精致却面无表情,面庞还有些许稚嫩,赫然就是年纪稍小一些的昭溪。
昭溪不慌不忙地将笛子用手帕擦净,然后慢慢地系在腰上,抬起眼眸端详了半天,满脸哀愁地叹道:“画的不够帅啊。”
白鹤琅嗤笑一声从腰间解下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巴后一屁股坐在马车上:“你们知不知道,老南疆王无后但是有一个给予厚望的小徒弟?”
昭溪转头,轻描淡写的瞥了白鹤琅一眼并没做回答。白鹤琅见了笑嘻嘻地继续道:“我好歹也是天晟人,苗疆窝里斗少犯边境最合我心意。”说罢他站起身走到林青身边摩挲着那副画,笑道:“你们说,本该继承皇位的那个小徒弟现在在哪儿?据说息罗十分疼爱他,可他在师父死了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青心中早有猜测,他看了一眼齐晓阳,只见齐晓阳的目光如他所料的落在了昭溪身上。
齐晓阳忽然说了两个字:“少主。”
听见这两个字,昭溪的视线直勾勾地扎在齐晓阳身上。齐晓阳微微勾起嘴角:“那个南疆蛊师死之前是想说这句话吧?”
白鹤琅一挑眉,目光落在林青身上:“小公子见过昭溪的师父,不觉得他和老南疆王长得很像吗?”
林青一摊手:“但是我没见过老南疆王。”
白鹤琅一愣:“你天晟将军家公子没见过南疆王的画像?林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忽悠?”
林青摸着鼻子躲在齐晓阳身后探出个头:“小时候的事情谁记得清,再说我家是镇北军,南面的事情又不归我们管。我小时候主要学北柘和南疆的人脸部特征和语言系统,为的就是防止自己被拐走。”
白鹤琅不认输:“那你宫宴总去过吧?老南疆王每次进宫的宫宴你总去过吧?”
齐晓阳将林青护在身后摇摇头:“他小时候别说人了,狗见到都要跑出十米开外。林府有自己的世子,所以幼子从不带进宫中。不过我倒是见过几次南疆王。”
林青眨眨眼睛:“你说说看?”
齐晓阳仰着头回忆道:“我记得他眉心有一颗红痣,男生女相慈眉善目像极了观音。所以我印象还挺深。老南疆王是个顶好的人,励精图治深受子民爱戴,再加上面向极好连带着天晟皇帝也喜欢他,那些年还经常与他书信往来探讨民生,彼时天晟和南疆关系宛如一国。百姓安居乐业,北柘也不敢来犯,当称天下盛世。”
“还挺怀念那时候的,”林青将下巴搭在齐晓阳肩膀上笑道,“那时候皇上看我就像看子侄一般,还经常托我大哥带宫中点心出来给我。谁知道后来怎么就变了。天晟,南疆,北柘两两接壤成三足鼎立之相。若不是北柘野心太大东侵天晟,又惹南疆,也不会被揍得现在还销声匿迹。”
齐晓阳轻轻侧头抵在林青额角:“后来曲昂即位,天晟皇帝也转了性子,天晟和南疆关系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白鹤琅看着齐林两人的动作瞥了瞥嘴,将话题拉了回来:“东家见过南疆王,林青见过昭溪师父,所以你俩合计一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林青直起身子看了昭溪一眼,只见昭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林青叹口气:“眉心红痣,男生女相慈眉善目,的确是昭溪师父。普天之下,我还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长得那般好看。”
昭溪听罢回头,对着林青笑了一下:“小青儿,你就算直说我师父就是南疆王,我也不会否认的。”
林青叹气,从齐晓阳身后走出来:“那些人既然敢来,就是摸准了你的行踪和随行的人。可能这次只是试探,结果呢我们的确也帮了你。那跑回去的残兵肯定会把这事如实报告给自家的主子,现如今这场浑水是不趟也得趟了。”
“小青儿怕?”
林青无奈:“我怕啊,怕你到时候功亏一篑我们都得给你陪葬。但是我更怕曲昂暴虐成性,举兵来犯,到时候天晟腹背受敌,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与其这样,倒不如扶你上位,总比曲昂好那么一点。”
昭溪只是笑着并未说话,然后将目光落在齐晓阳身上。齐晓阳将手臂搭在林青肩膀上:“夫唱妇随咯。”
昭溪蹦蹦哒哒的将马车整理好,然后掀开马车帘子对着林青一弯腰:“请。”
林青笑眯眯搭着昭溪的手腕上了马车,还不忘回头道:“我比较贵,一两银子一天。”
昭溪听罢,勾住林青肩膀晃了晃:“谈钱多伤感情。”
林青翻了个白眼:“谈感情多伤钱。”
齐晓阳转头对着白鹤琅道:“我来驾车,我不想和那妖孽在一起,你去看着点他,让他离我家的远点。”
白鹤琅耸耸肩,掀开帘子钻了进去,昭溪见他进来,笑吟吟地搂住白鹤琅的手臂往他身上靠。此时马车已经向前奔跑,白鹤琅顺势贴过去揽住昭溪的腰,一只冰凉的手就往他衣襟里钻。
“伤风败俗!”林青一捂眼睛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见林青走了,白鹤琅揽着昭溪的手臂更紧了些,眯起眼睛冲昭溪伸手:“解药。”
昭溪乐呵呵摸着他胸口摇头:“不给。”
白鹤琅一咬牙:“已经快一年了,毒发的时候我内力凝不起来。你若是不想下次在我这全军覆没,最好把解药给我。”
昭溪故作吃惊:“竟然凝不起内力吗?”
白鹤琅咬牙切齿地笑着捏住昭溪的下巴:“怎么?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还有什么?”
昭溪无辜地眨巴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晃晃,白鹤琅伸手去拿,被他揪着衣领往后一拽,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娘子这么乖?外面还有人呢,就这么投怀送抱?”
“相公若是满意了,早些把东西给我。”
昭溪敛了笑意,将药瓶拿在眼前:“须得回了南疆才能寻到关键的草虫来炼制你的解药,当下我也无能为力。这东西能助你凝聚内力提升功法,吃与不吃全在你,只是别拖我的后腿。”
白鹤琅将药瓶抢过来,打开盖子,一仰头全吞了下去。昭溪一愣:“你就不怕我给的是穿肠烂肚的毒药?”
“此去路途遥远,你既然肯让我跟着,就不会这么快要我命。”说罢,白鹤琅闭上眼睛调理内息。昭溪撑着脑袋看着白鹤琅,幽幽道:“好个铁骨铮铮的小娘子啊。”
车外,林青吸着鼻子将身上的裘衣裹紧,然后紧紧靠在齐晓阳身上:“他俩,十分伤风败俗。”
齐晓阳一手拉着马绳,一手揽着林青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你真的决定了?”
林青往他怀里蹭了蹭,带着细微的鼻音:“嗯,就像我说的,反正都是南疆人,倒不如是昭溪。至少有他师父的意志在,他不敢真的对天晟动手。更何况,我们注定要入局,三个月肯定不够用,到时候延期回朝,我是昭溪的药他不会准我死。如此看来,有南疆王在身后撑腰,圣上也不会真的处罚什么。好处绝对大于坏处。”
“改朝换代难免血雨腥风,你最近身子弱些,若是再受伤,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