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林青抬起头看着齐晓阳,“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小含姐说我会长命百岁。他们齐云山卜卦特别准。”
齐晓阳无可奈何,只得用力一甩缰绳:“宝滇肉饼天下一绝,我们快点赶过去让昭溪那小子好好请一顿!”
即使宝滇离得不远,马车也是走了一天半才到。刚进城镇,昭溪便将随身的荷包扔给了白鹤琅让他安排,自己则跑得无影无踪。
白鹤琅不肯看齐林二人卿卿我我,索性拿了一锭银子自己溜达去了。齐晓阳乐得和林青一起满街溜达,林青坐在街边的铺子喝着一碗羊杂汤,手里拿着烧饼吃得不亦乐乎。
齐晓阳瞧着林青,眉眼都是笑意:“等事情都平息了,我同你一起吃遍天下好不好?”
林青抬头,咽下口中食物,双眼亮晶晶笑容大大地朗声应道:“好啊!”
两人吃完东西便靠在一起沿街行走,心悦之人就在身侧,即使什么都不说但只要感受得到对方的气息,就觉得这空气都甜了几度。
两人正走着,忽然就被一老道拦住去路。
“我看公子印堂发黑,恐深陷泥沼,不如老道为您算上一卦?”
齐晓阳清晰地感受到那老道身上的内力不低,而他的目的又直指林青,他眉头一皱将刀出鞘半寸,拉开林青挡在前面:“你是何人?”
那老道一甩拂尘,将幡抗在肩上横扫过来。齐晓阳当即抽刀抵上,只一瞬间就震得虎口发麻。
那老道一笑:“年轻人,你好敦厚的内力。”说罢将拂尘一甩,那拂尘像条蛇一般立刻攀上了齐晓阳的脖子。一阵窒息感即刻就冲进了齐晓阳的大脑。
林青急忙一掌挥出,那拂尘顿时就覆上了一层冰霜。齐晓阳再一挣扎,冻上的拂尘就碎成了几段。
齐晓阳后退几步揉着脖子剧烈的咳嗽,再抬眼望去林青已经和那老道交上了手。
那老道躲着林青的掌风狠狠骂道:“竖子不知所谓!残破之躯也敢与我动手!”
林青不语,招招致命,那老道却只防不击,最后被林青逼得出掌。林青也不躲,任凭那掌拍在自己胸口。
那掌虽未用力,却也不轻。林青被打的后退几步,一口鲜血破喉而出,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对那老道怒目而视。
那老道看林青身受重伤,挠着头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一拍脑门,将自己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最后掏出一把药瓶递了过去:“你吃。”
林青一撇头不搭理他。老道见了,像是明白了什么,便从中挑出几瓶递给齐晓阳:“你先吃。”
齐晓阳不知这老道什么来头,自然不肯去拿。那老道见两个人都不肯接药,手足无措的抱着药瓶原地蹦跶几下,对着林青带着哭腔道:“他没受伤,你不要气我了好不好嘛!诶呀,你这小孩从小就轴!”
从小看着林青长起来武功高强的人本就不多,齐晓阳此时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还未开口,耳边就响起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前辈,你怎么把你乖徒儿打成这样?”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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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见到昭溪双眼一亮,嗖的一声窜过去拽着昭溪手腕委屈巴巴:“小溪水,小溪水,你快劝劝他,他超凶的。”
昭溪少有的无奈:“你徒弟你最了解,他到现在都不信我。更何况他已经知道你把他当解药培养的事情了,现在憋得一肚子气你还打了他心肝。鬼医前辈,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慷慨赴死吧。”
鬼医一愣,眼角瞬间泛起泪花:“你怎么这样,老溪水多温柔怎么就养出你这么狠心的小徒弟,一点没有他可爱。”
昭溪一笑:“什么样的师父出什么样的徒弟啊。”
鬼医被他一噎,瞬间蔫了。他往地下一蹲,幽怨的看了一眼林青,又可怜巴巴的盯着齐晓阳。
齐晓阳被这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扶起林青坐到一边询问道:“师父?”
鬼医顿时蹦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揉了一把齐晓阳的头顶,笑眯眯的嘴咧的老大:“哎,乖徒儿,为师给你包个大红......”话音还未落,林青便一眼瞪了过来,鬼医瞬间熄火,却还执着的将最后一个字挤了出来:“包......”
林青见鬼医的手还在齐晓阳的头上,不爽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手。”
鬼医一瘪嘴,不情不愿的将手缩进袖子里:“青儿啊,你还吃饼不?为师刚刚看你吃的好香是不是很喜欢啊?对了对了,为师记得你最爱糖葫芦了,刚刚还看到一个卖的,我们去买好不好啊?还有......”
林青被他烦的耳朵生疼,冷冷的插了一句:“您来干什么?”
见林青终于肯和自己说话,鬼医一把熊抱住林青:“当然是想你啊!”
“放......手,放手!”林青被他搂的呼吸不畅,重咳了几声鬼医才意识到林青还受着伤,这才松开。
林青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辣辣的痛,便伸手熟练地从鬼医怀中掏出几个瓶子打开吞了几颗药丸,调息好了筋脉语气也稍微温柔了一些:“不是让我自生自灭么,还来干什么?”
鬼医撅起嘴:“我那不是找小溪水去救你么。好不容易拉你出坑,结果你自己又往下蹦。我跟你们一路了,齐家小子的暗桩都没发现。”
林青瞥了齐晓阳一眼:“暗桩都没发现啊。”
齐晓阳尴尬的舔着嘴唇:“鬼医可是江湖上的大前辈,当然不会轻易发现。”
“怎么现在才出来?”
鬼医被问,心虚的望望天:“我就想试试这小子的武功够不够保护你嘛,结果还算不错就是跟你比还差点意思。”
齐晓阳温柔一笑:“叫前辈见笑了,我筑基时候教我内功的人仅仅是个侍卫,没多久人就故去了。之后都是自学,无人教导。”
鬼医听了,满意的摸了一把下巴:“自学成这样实属不易,你刚刚叫我一声师父,我就不能白占你便宜。你等我些日子哈。”说罢简直点地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青一愣,十分不爽的将手中空了的药瓶用力丢在街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是什么?店小二吗?”
齐晓阳捏了捏林青的后脖颈以示安慰。昭溪不想加入鬼医师徒的爱恨情仇,便转移话题道:“白鹤琅呢?”
“自己玩去了。”林青没好气的答道。
齐晓阳看了一眼昭溪道:“刘鹄回话,城中有丐帮的据点。”
昭溪嘴角微微挑起,眯着眼睛拖长声音笑道:“好。”
林青打算回客栈休息休息,他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昭溪不解:“你不去找他吗?”
昭溪单眉一挑:“我找他做什么,就算我能解决他一个,一窝丐帮我也未必能占便宜,没必要自己找不痛快。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睡一觉舒服。”
林青见他如此回话,也没继续往下接。三个人回到客栈,一打眼就看见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林青虽然吃了药,但身子依然不舒服,也不打算给自己找事干,便绕开了少年打算进屋。
可是那少年明显不打算放过林青,他小碎步跑过去一把抓住林青的衣袖端详半天。林青刚打算骂人,就见他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下抱紧林青的双腿嚎啕大哭:“主人,你让我好找啊!”
林青心中一悸,用力掰着那少年的手指:“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那少年眼泪鼻涕眼看着就要蹭在林青身上,齐晓阳连忙大步向前摁着他的肩膀把他从林青身上撕下来。
那少年因为齐晓阳动作太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介绍自己:“我叫陆律令,我爹也叫陆律令,我们全家都叫陆律令。我们家族世代都是钱家的信使和书童服侍钱家。我爹负责服侍鬼医钱铎,我本来应该服侍鬼医的儿子,但是他没有儿子我就要服侍他的弟子,可是,可是……”陆律令的哭声变得更大了,极其委屈的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他徒弟太多了我不知道服侍哪一个啊!”
林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鬼医那人酷爱收徒,就连街边的乞儿都能随手教两招。你若是想找他徒弟来服侍的确困难,但是你为何要来找我?”
陆律令听了,擦干净眼泪站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说你是他的亲传,又是弟子里面最漂亮的。我本来没有固定的主人一直跟着他,但是就在刚刚他告诉我,以后叫我专职服侍你。”
林青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保持距离:“那他人呢?”
“他说他要去给你们找点趁手的武器,要我把这本秘籍交给……”陆律令抬起头闭着眼睛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道:“七只羊。对,给七只羊。”
“噗嗤。”昭溪在一旁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林青捂着嘴乐得肩膀直颤,齐晓阳的脸色阴沉冷冷道:“是齐晓阳吧。”
陆律令一愣,又抬起头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语气坚定:“对对对,齐晓阳,就是齐晓阳。”
齐晓阳攥紧拳头深吸口气缓缓道:“我就是齐晓阳。”
陆律令歪头看着齐晓阳,眼睛眨巴眨巴,然后将那本秘籍郑重的放在齐晓阳手里:“老主人说这本《召海》是上古武学,吃透了内力平静时毫无波澜,一旦运功立即波澜壮阔可吞世间万物。最适合你这种内力敦厚温柔,但是心黑的跟芝麻馅儿一样的人了。”
齐晓阳握着秘籍牙都快咬碎了:“你这小孩,嘴这么欠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陆律令一仰头,满脸骄傲:“我跑的快啊,不然怎么叫律令。你知道急急如律令吧?律令可是雷部跑的最快的小神,普通轻功跑三天的路程,我不要一天半就能跑完。我们家族功夫都是如此,钱家世代道医,就给我们赐名律令。怎么样?我厉害吧,嘿嘿。”
齐晓阳被他气笑:“说你是猴你还真的顺杆爬楼,到底是奸还是傻?”
陆律令不理他,窜到林青身边小心翼翼的抓着林青的衣袖:“主人,我饿了。你们在路上遇见蒙面人的时候,老主人便叫我去白头山拿这本秘籍了。一个来回一天一夜,我还没吃饭呢。”
林青看着陆律令露出小狗一样的表情,瞬间心软,抓着他的手腕大步埋进客栈:“走,主人给你找饭吃!”
昭溪环抱着手臂靠近齐晓阳笑的贱兮兮:“哦哟,情敌?”
齐晓阳嗤笑一声:“情敌?他也配?”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走了进去。
昭溪眯眼一笑,脚步轻快:“有好戏看咯。”
白鹤琅还没回来,陆律令左手时而鸡腿时而肉片,右手时而筷子时而茶盏。大快朵颐着盘中餐点。林青笑眯眯的撑着下巴瞧着,偶尔张嘴吃一口齐晓阳喂过来的食物。
齐晓阳是个左右手都能用的人,有时右手持书左手持箸,有时反过来。而本以为能看场好戏的昭溪却觉得此时寡然无味。
餐桌上的宁静最终被陆律令一声长而响的饱嗝打破。看书的齐晓阳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陆律令当即就闭了嘴,脖子一缩,团成一团。
林青注意到齐晓阳的眼神,凑过去扒着他的肩膀笑道:“看的怎么样了?”
齐晓阳将书本一合:“一半有余,鬼医不愧为武学山巅。”
林青撇撇嘴:“他也就是藏书挺多又能活,把别人都耗死了自然就登顶了。”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老主人呢。”陆律令忽然直起身子,“你可是老主人钦定的接班人!不然他也不会叫我来服侍你!”
林青也不恼,他敲了敲桌子道:“谁给你饭吃?”
陆律令一愣:“你。”
“谁给你水喝?”
陆律令声音有些软:“你。”
“谁给你钱花?”
陆律令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气势:“你。”
林青步步紧逼:“你今后服侍谁?又叫谁主人?”
陆律令此时声音细如蚊蝇:“你。”
此时林青声音陡然升高,威严且不容置疑:“那我说他老不死对不对?”
陆律令用力点头,一拍桌子站起来,右拳紧握用力一挥大声道:“对!”
昭溪目瞪口呆,默默对着林青竖起拇指。林青得意一扬眉:“好歹也是主帅后人,训狗自然一流。”
齐晓阳轻笑一声看向昭溪:“懂了吧?这叫狗王训狗崽。”
昭溪点点头深以为然:“一傻傻一窝。”
陆律令是真傻,不懂两个人的谈话在说什么。林青可懂,他一把捏住齐晓阳的脸用力扯开:“说谁傻?说谁是狗呢?你呢?你还要嫁给狗王呢,那你是什么?”
齐晓阳任凭林青扯着,疼的直讨饶:“我是狐狸,你是我祖宗成么?”
林青眯着眼睛不肯放松:“那不还是狗么!”
林青正和齐晓阳闹着,大门便被打开,一阵风瞬间卷了进来。众人再定睛一看,白鹤琅坐在桌边正狼吞虎咽:“你们那儿捡来的小狗崽,还挺傻。”
齐晓阳拍拍林青后背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林青师父送的。”
白鹤琅吃的很快语言却依然清晰:“功夫怎么样?”
齐晓阳微微皱眉:“功夫不好,轻功极高。”
白鹤琅一丢筷子,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能逃就行,快点收拾。红衣坊和铃铛阁的人杀过来了。”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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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二话不说即刻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跑,只有陆律令一边收拾一边问:“为什么啊?这是两个什么地方?我还有点困想睡觉,你们为什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