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替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可爱遥

作者:可爱遥  录入:05-27

  他咬咬牙,终于是狠心甩开上官锦的手和杜寰一起坐进马车,上官玉只当没听见上官锦方才唤着的“小玉”,嘱咐那暗卫几句话就上车放下车帘。
  车夫牵起缰绳要上路,上官锦还想再拦,可蜀王的贴身暗卫又岂是他一个商人能斗得过的。
  马车渐行渐远,上官锦才看见玉念锦掀起车帘往他这儿张望一眼。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下意识抬起脚步要追,他以为玉念锦也还是舍不得,他以为他只是在等他追上去,追上去再好好哄一哄他。
  只要他好好哄一哄,玉念锦一定会留下的,玉念锦是那样一个温柔得像水的人,他怎么会、怎么会忍心呢……
  他不会的,不会的……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弃他而去,可玉念锦不会。
  他不知道,对玉念锦来说,活在这世上最要紧的就是一颗真心。心要是交出去了,就像是把刀递给了别人,那之后就算有人拿这把刀来捅他也是活该,他自己会认。所以他在打算去爱他的时候就已经孤注一掷,他不仅仅是在爱他,他是把自己都献祭给了他。
  越是这样的爱,开始得如何盛大烂漫,结束时便也越是如何地决绝不回头。他爱你时,你胜过人间诸般景,他不爱你时,你不如门前淖泥沟。
  玉念锦那时候掀起车帘往回看,看楠木镶玉的门匾,看铁画银钩的御笔,看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看到了孤独得像是一尊雕像的上官锦。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来时一般无二,可他想的是从此山高水远,再也不见。


第二十章 小姻
  蜀国地处巴蜀之地,自古以来就有天府之国的名号。如今的蜀王杜鸿虽然做人有些二百五,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皇帝,在位不过十来年,就把蜀国变成了中原十六国中最为强盛的一个。
  玉念锦当过几天的小皇帝,自然知道蜀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他若要复国报仇,这是最好的靠山。从前只恨自己没有门路,如今阴差阳错叫他识得蜀国太子和太傅,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从寿春到蜀国锦官城要一个多月的路程,玉念锦本就是个哑巴,上官玉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一路上尽是杜寰在叽叽喳喳。玉念锦冷眼瞧过去,上官玉分明是嫌杜寰吵闹的,可他却总是那么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心爱的小学生,眸子里像是盛了一汪春水,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会在杜寰兴致高的时候应和他,也会在他说累的时候往他嘴边递上一盏温度晾得刚刚好的茶水。
  看得多了,玉念锦反而愈发豁然,或许这才是真心恋慕一个人的模样。上官锦?上官锦不管对他怎么好,也不管怎么在嘴边说他是他最珍爱的心头至宝,可到头来,他从来不曾愿意为他弯一弯他骄傲的脊梁,也从来不曾愿意认真听一听他心里的期盼。
  上官锦对他的好,就像是毒药外头裹着的糖衣,甜是甜的,可太过贪恋这丝甜,最后只会伤了自己的命。
  看得透了,他也就释怀了。
  从寿春到蜀国这一路,他见了许多的名山大川,听上官玉讲了许多的奇闻异事,见得越多便越发觉得自己从前活得是怎样琐碎。这天地那么大,风景那么多,能与乔木比肩的,从来都只有乔木。他将自己囿于深宅大院,活成一株依附乔木而生的丝萝,难怪入不了上官锦的眼。
  到了锦官城,上官玉把玉念锦安顿在自己的太傅府,然后带他入宫面见蜀王杜鸿。正巧那日蜀国的平骁少将军秦暮也在和杜鸿商议南征的事,便也叫留下一起。玉念锦口不能言,只能以纸笔代替口舌,因此多有不便,惹得杜鸿这个急性子大有不耐。
  越国虽然只是弹丸小国,可毕竟地处江南鱼米之乡,是极为富庶的。又与楚国结为姻亲,要是能让越国岁岁进贡,那于蜀国接下来南征讨伐南蛮的大计也是大有裨益的事。
  他耐着性子和玉念锦及秦暮聊到天幕沉沉,终于觉出乏累,摆摆手让退下。玉念锦出身皇宫,规矩礼仪一点儿都不敢差,退下之后还特特朝秦暮作揖以表谢意才告辞,谁知秦暮反而喊住他,“小陛下这哑疾可是天生的?”
  玉念锦这哑疾是当初国破之时被那起子逆贼强行推上皇位,他们怕他言多必失、泄露密事,便往他喉咙口扎了好几针,生生把他刺哑。这般悲戚惨烈的往事,玉念锦原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却被秦暮贸然问起,心中蓦地一痛,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
  秦暮便安抚地朝他笑笑,“我府上有个小神医,师从昆仑医道,在疑难杂症上颇有几分手段,不知小陛下愿不愿意请他看看。治不好便罢了,若是能侥幸治好,于小陛下自然是最好的,于他,也算是一桩功德。”
  昆仑清医道,玉念锦从前也听阿娘提起过,医道双修,居于昆仑山玉虚峰。他们饮的是冰川水,吃的是雪山莲,据说各个都超逸脱俗,不似凡人。秦暮府上那个唤作卿云的小神医尤其如此,通身的气派恍若谪仙,不染纤尘,仿佛他在这凡尘俗世中多待一刻都像是对他的亵渎。
  看着约莫有十五六的年纪,说话做事尤显出一种孩童的稚嫩天真,是个让人看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少年。他就着太阳光帮玉念锦看了嗓子,说是早先让针把喉咙扎伤了,如今倒不是不能治,只是有些麻烦。要用配好的药膏日日内敷,再辅以汤药和针灸,养上几个月说不定能恢复声音。只不过这过程繁琐又疼痛,看玉念锦年纪不大人又枯瘦,怕是吃不得苦头。
  玉念锦自打那时候被逆贼折辱就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开口说话,他是苦水里泡大的小孩子,哪里还会怕这些?因此他对着卿云下跪磕头,被卿云一把拉住,“你不用谢我,要不是阿暮,我才不帮你呢。”
  他说着就朝秦暮撇了撇嘴,“这人情你要怎么还?”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小云,我定不负你。”
  明明也不是一句多了不得的话,可卿云的眸子里瞬间就像是落满星光,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月牙一样,唇角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盛满欢喜。玉念锦看着这样的他,无端有些出神,不由想起曾经的自己。以前他看上官锦的时候,大约也是这般模样吧,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出去。只可惜他能给的一切,却不是上官锦想要的。
  他垂下眼眸不忍再看,生怕心里那只已经安眠的小兽又要被惊醒,再让他疼一次。
  卿云得了秦暮的嘱托,在玉念锦的事上分外上心,只不过两个月后却传出秦暮要娶妻的消息。卿云托人把药膏带给他,打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玉念锦和卿云早已成为好友,也知道了卿云和秦暮之间是怎样一段从惊鸿一瞥开始的姻缘。他只恨自己没那个身份不能去问一问秦暮,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只能偶尔听一耳朵上官玉和杜寰的闲话,知道秦暮要娶的是他青梅竹马的苏家小姐,是他在蜀王面前亲口应下的婚事。
  再见到卿云是在秦暮的婚礼上,玉念锦扮作小厮跟上官玉一起去赴宴,彼时的卿云一个人躲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衣裳宽宽松松地挂在他身上,小脸儿蜡黄,眼睛肿得核桃一般,犹自蓄着泪水。他呜呜咽咽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叫人心疼得要命。
  这情爱上的事最是剪不断理还乱,像是缠在身上的冰丝,越是挣扎着想挣脱,反而越越陷越深。这种心情,玉念锦自己明白的,因此他看着卿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好默默坐在他身侧,从暮色初临到夜幕四合。
  外头响起丝竹锣鼓齐奏的《大得胜》,这是中原人迎亲嫁娶时最常用的曲子,喜庆热闹,和这满屋的月色清寂格格不入。卿云一听这乐声,泪痕又覆了满面,“他说要带我去看锦城的花,漠北的沙,我才跟他走的……”
  卿云伤到深处,转身抱住玉念锦,那钟鼓乐声就像是一把钝钝的刀子在他心上一寸寸磨着。血肉翻飞,人在痛极的时候反而哭不出声,只是眼睛胀得酸痛,心脏微微着抽搐,像是要裂开一样。
  他哭得伤心,玉念锦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他轻拍他的背算作安慰。
  门就在这时被人狠狠踹开,隔着绢素屏风看不清来人的模样,说的话却一个字不落地被晚风送进耳朵里。
  是清朗的少年音色,义愤填膺,语气恨恨,“秦暮他是个什么王八蛋!呸呸呸,卿云你不许再留在这里了!”
  他风风火火闯进内室,是个容貌相当出色的少年,身形不高,颇有几分珠圆玉润的意思,圆圆的脸上犹带愠色,脑袋上还缵了一个小揪揪。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卿云面前,把他从玉念锦怀里拉出来就要往外走,谁知却被玉念锦一把抓住手腕。
  他扭脸看过去,借着月色看清玉念锦的模样,顿时瞪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小、小小小……小姻?!”
  玉念锦的眼窝子浅,听到这久违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他再顾不上卿云,站起来抱住良缘,脑袋往他肩窝里钻,哪怕发不出声音来也能让人觉出他的撕心裂肺。
  “小姻……”
  良缘向来是最开朗活泼的人,像个小太阳,这会儿也哭得不成样子,抽抽噎噎,鼻涕眼泪糊了玉念锦一肩膀。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年形势急迫,良缘和良姻的阿娘无奈之下只能先把身为皇子的良缘送出去,留下良姻在自己身边。她本想着良姻虽是男子,可一直以女孩的身份活着,那些逆贼或许不会为难一个不能继嗣大统的“公主”。谁想到……
  良姻想起那时候的场景,想起阿娘如何惨死,他又如何被贼人反复折辱,如何失身、如何遍体鳞伤、身心俱疲。噩梦又在他脑中一一闪过,让他怕得不由打了个激灵,生怕如今的平安和团聚只是一个梦,梦醒来就又要回到那个地狱里去。
  许是怕到极致,身体里埋着的种子也在挣扎着要发芽。
  “哥……”


第二十一章 往事
  沙哑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就像是钝锯子割木头一样难听。
  良姻自己都懵了,他努力想要再多说一个字,喉咙却像被人死死掐住,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仰脸去看良缘,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就顺着眼尾落下。
  良缘也愣愣的,“你的声音怎么了?你不会说话了吗?”
  良姻点点头,曾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亲人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心中压抑着的那些独属于他的小情绪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需轻轻一按就会满溢出来。他抱着良缘,欢喜和委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掉,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能像这样哭出声了。
  在冷宫、在金銮殿、在上官府,他是一株随风飘摇的蓬草,没资格去任性,久而久之,仿佛连“委屈”都是错的。
  良缘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直到一个身形高大颀长的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他们身后。来人是卿云的师兄,名字叫做沐风,当年在姑苏城要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良缘现在的处境也不比良姻好到哪里去。
  他容貌不甚出众,可胜在风骨卓绝,为人处世又最是谨慎小心、体贴入微,是个极好的男儿。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要带卿云回昆仑,良缘知道他们师兄弟定然有一些私房话不好叫外人听去,便和良姻一起回了上官玉的太傅府。
  从将军府到太傅府,路有多长,良姻就被良缘牵了多久。良缘向来身体要比他健壮,手掌暖呼呼的像是一个小火炉,温度透过血脉一点点融进良姻的身体,焐热了他一颗飘零半世的心。哪怕身处异乡,哪怕前路未卜,可只要还有人愿意牵着他的手,去哪儿他都不害怕。
  “阿娘没了,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良缘捧着良姻干巴巴的脸,话没说完就又要掉眼泪,“你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苦,都是哥哥不好。”
  良姻摇摇头,伸手帮良缘抹眼泪,“不、苦……”
  他在努力练习说话,可每次拼尽全力也只能蹦出一两个字,太多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喉咙口,刺得他又痒又疼。他耷拉了嘴角,眉眼间尽是沮丧。
  “没事,不急,你慢慢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良姻摸摸自己的脖子,这才将过去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如今的越王赵司义是他们的叔父,当年他以清君侧为由带兵逼宫,杀了他们的阿娘,也逼得他们的父皇越惠王和惠王后双双去世。外人说是意外,可良姻知道,他们是赵司义逼死的。那之后赵司义害怕流言蜚语不敢立刻登基,便把冷宫里的良姻推上皇位,自己当了摄政王。
  在他登基的头天晚上,赵司义就在金銮殿的寝宫龙榻上强暴了他。他的亲叔父,成了他的第一个男人,也成了他噩梦的开端。他怕他言多有失,让人刺哑他的喉咙,把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禁脔,任意凌辱。再后来,不只是赵司义,在金銮殿服侍的那些太监吃准他一无所有又软懦可欺,居然一个个的都把他当做掌中玩物。没根的东西心黑手毒,能从他们手中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庇佑。
  约莫过了大半年,民间舆论平息,赵司义便动了登基的念头,自己写下禅位诏书后要杀他灭口。是他的堂兄、赵司义的长子赵文哲心中不忍,把他扮作宫女的模样偷偷放走,才有了后来他和上官锦的相遇。
  上官锦总说他是在雪夜遇见的他,说他干净得像天上的雪花一样纯稚、不染纤尘。可其实不是,他早就已经脏透了。
推书 20234-05-27 :渠清如许[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22-05-27) 长佩VIP2022-05-25完结收藏:12429从前爱江山多一些,如今爱你多一些,很多生性多疑的笑面狐狸x很爱讲道理的古板君子帝王x君后梁徽x祝知宜祝知宜,先太傅嫡长孙,老古板养出的小古板。一进宫先是捣了一显赫君妃的汤池,又撤去太 .....